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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万户侯(高月)-第1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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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李惊雁拼命地摇头,“他是我的孩子,就算是我大哥也不给,谁也不能将逸儿从我身边夺走!”
“惊雁,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坏,你听我给你解释。”
李清揽住她的腰坐到床头,低声安慰她道:“逸儿过继给你大哥只是名义上,在宗室的记录里留下这个名字,让他自然而然成为宁王的嫡嗣,过段时间我们全家都会搬到宁王府去,逸儿实际上还在你身边,再说你爹爹膝下无孙,这已经困绕他多年,这样一来,外孙变亲孙,他岂不是欣喜若狂,你也算尽了孝道。”
“这……”李惊雁有些动摇了,大哥膝下无子,而二哥又游手好闲,不肯娶妻成家,她也知道父亲为无后一直烦恼不已,李清的办法虽然也可行,可孩子将来不再叫自己娘,这却让她无法接受,想到此,她的眼睛变红了,颤抖着声音道:“李郎,可是他将来不会叫我娘,而是叫姑母,这让我怎么能受得了,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李清依然负手望着夜空,声音苍凉而异常坚定,“我知道这个决定让你委屈,可就在不久的将来,你的儿子就会成为大唐之主,成为傲视四方的大唐天可汗,而我会成为他最忠心的臣子!”
第三百七十四章 满月酒
自从洛阳被收回,而安庆绪逃往相州后,大唐朝廷与江南、江淮各州的联系终于被疏通,十一月,从江淮运来的一百万石粮食和五百万贯盐税经天宝渠抵达了长安,一时关中沸腾起来,漕运恢复,意味着大唐又重新走上了正轨。
这一天,嗣宁王府张灯节彩,庆贺长孙满月,这可是嗣宁王李琳唯一的孙子,是长子李照成婚十年后才喜得的贵子,当然不是正妻所出,那个女人十年都下不了一个蛋。
据说孩子的母亲是李照的一个贴身丫鬟,产后不久便凑趣得产褥热死了,不过没人关心这个,嗣宁王是宁王李宪的长子,李照是长孙,而这个宝贝孩子自然就是宁王的嫡重孙了,血统十分高贵。
嗣宁王焚香更衣、玉盆洗手后,虔诚叩拜了李氏的列祖列宗,在他满月的前一天,正式将这个孩子定名为逸,宗正寺卿也饱蘸浓墨,亲自在李氏族谱的正册上小小地添了一个‘逸’字,皇上的封赏随即跟到,封李逸为上轻车都尉、高陵伯,他的父亲、中书舍人李照也连升数级,被升为苏州刺史,实现了他为官一方的多年夙愿。
一时满门荣耀,但所有人都清楚,恐怕这还是因为李琳有一个暧昧的女婿,说是暧昧一是因为二李相婚,二是李惊雁还在感业寺为尼呢?
不过李豫的又一道圣旨也及时下了,尊右相李清之父李大寨为泾原县公,并向天下明言李清与李惊雁虽为同姓,但并不同宗,可赦免其二李相婚之罪,准李惊雁从感业寺还俗,正式嫁与李清,除平阳郡主称号,封为宋国夫人,为李清次妻。
方方面面的矛盾似乎都解决了,众人皆大欢喜,这个满月酒做得也格外隆重,从早晨天尚未亮,嗣宁王府便派出十几辆马车到长安各坊施粥,让穷苦人也沾沾他的喜气,不!应是让孩子沾沾贫苦之气,据说这样好养活。
天刚大亮,来庆贺的官员便络绎不绝,马车在府门前的大街上停了长长一溜,爆竹声声、喇叭震天,不时有家人出来撒一轮钱,惹得上百个孩子一次又一次地哄抢。
李琳身穿一件大红色的吉袍站在门口迎接宾客,脸上几乎笑成了一朵花,他正与太子詹事李泌寒暄,忽然见又是一辆马车停下,身着一身便服的新任门下侍郎颜真卿低头从马车里出来,老远便笑着拱手道:“祭酒大人今天大喜了,颜真卿特来祝贺。”
李琳笑着迎了上来,拉着他的手道:“颜侍郎能亲临,使蓬壁生辉,今天孙儿满月,颜侍郎不醉不准归去!”
这时旁边一人忽然插话道:“听说颜侍郎醉了就喜泼墨书法,那今天我就在旁边候着,岳父大人可要多准备些上好的条幅纸哦!”
二人回头,只见右相李清负手站在一旁,正笑咪咪地望着他们,颜侍郎吓了一跳,连忙过去见礼,这时李泌也走上前来,他上下打量李清一下,只见他穿一身淡青色的宽身禅衣,头戴一顶细麻小帽,样子十分悠闲,李泌不由失声笑道:“今天也是李相国的家事,怎么倒象是来喝酒的?”
李清呵呵笑道:“我一早便到了,说替岳丈迎客,可他却说我若迎客,大门便会堵住,而端茶送水似乎又有失体统,左思不行、右想也不妥,只好等着开席喝酒了!”
众人闻言一齐哈哈大笑,“让右相端茶送水,有趣得紧,可是谁敢喝啊!”
这时,颜真卿先进去了,而李琳则去欢迎新的客人,李泌见左右无人,便低声对李清道:“裴相国病重,恐怕时日不多了,相国有没有考虑过左相的继任者?”
李清瞥了他一眼,见他目光有些不自然,心中便明白他是希望自己能让一步,不用说,李豫想让他继任左相。
李清却不露声色,只淡淡一笑道:“左相的继任者虽是由李清推荐,不过还要经内阁讨论,最后皇上拍板才能定下,只是裴相国虽病重,但还没有请辞,咱们现在就谈此事恐怕不合时宜。”
李泌听他说得圆滑,只得干笑一声道:“今天是嗣宁王长孙满月,谈此事确实不合时宜,李泌考虑不周,不说了!不说了!”
这时又来了几辆马车,却是户部尚书第五琦和苗晋卿等几个户部官员相约同来,他们一眼便看见李清,急忙上前来见礼,却对李泌视若不见,连招呼都不打一个,李泌见众人并不理会自己,心中没趣,只得先进去了。
时间渐渐到了中午,李琳府上那间可容纳上千人的大堂里已经坐满了宾客,谈笑声喧天,各人都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一队队侍女和家人在宾客间穿梭不息,有的上菜、有的给客人斟酒,而客人们则一边慢慢饮酒,一边和旁边之人聊天。
有一些机灵的官员,还特地仔细地观察座位的安排,嗣宁王是右相的丈人,这样重大的聚会,座位排定怎不会交给他过目,尤其是裴宽病重,左相之位必定会让出,或许就能从这次座位的安排中看出一点端倪。
酒席是纵向排列,一共分为六列,左右各三列,右边是男宾、左面是女客,男女相对而坐。
中间是一块长条形的空地,一群舞姬正翩翩起舞。
右首第一个安排是裴宽的位子,裴宽病重,他的长子替代前来,不过他却不敢坐首位,而首席现在坐的是户部尚书第五琦,众人心里都不禁对这个安排起了疑问,难道会是第五琦任左相不成?几个性急的已经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在最上方又横摆了一排座位,坐着主人和一些地位尊崇的客人,坐在正中间当然就是主人李琳,紧靠他右边按理应是孩子生父的座位,可现在却坐着右相李清,不过众人想想也释然,李清是孩子的姑父,李照当然得将位子让给他,在李清的下面还不是孩子的生父,而是永王李璘,再下面是宗正卿嗣鲁王李宇,然后才是孩子的生父李照,只见他面色平静,看不出有什么喜悦。
不过永王的出现却又让许多人都大吃了一惊,新皇即位后,所有跟太上皇逃走的皇子皇孙们都被士兵严密看守,不得出府门一步,几乎销声匿迹,今天永王李璘的突然出现是不是意味着政局会有什么变化?
永王李璘一直保持着沉默,事实上他心中同样充满了疑惑,从前天中午开始,看守他的一百多名士兵忽然撤离了,事先没有一点征兆,所有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昨天早上依然没有士兵来看守他们,李璘才终于明白,他自由了,他立刻坐上马车在长安城里美美地逛了一大圈,连平时从来都不屑一顾的街头巷尾也变得如此美好。
不过,等他的心稍稍平静下来,疑惑顿生,他知道那些看守他的士兵是李清派来,从他们平时的言谈中便可知道,是只知大将军而不知皇上安西军,而李清为何要放自己自由,难道是他善心发作?还是看守自己已经没有意义,他始终都猜不透。
就在他疑惑不解之时,他忽然接到了李琳的请柬,邀他参加自己孙儿的满月酒会,他与李琳的关系素来不错,为解开心中的疑团,他便应邀前来,不料正好坐在李清的身旁。
“殿下的脸色红润、神采飞扬,看来这几个月保养得不错啊!”李清笑着端起一杯葡萄酒,向李璘敬酒道。
李璘心中愤恨,却不敢得罪李清,只得端起酒杯勉强向他回敬一下,冷冷道:“前几个月我形容枯槁、面若死人,只是从前天起才渐渐恢复,相国的问候,李璘心领了。”
李清并不生气,只淡淡一笑道:“看来殿下是有些误会了,李清派兵的目的是为了保护殿下一家不受到伤害,并无别的意思。”
李璘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顿道:“那为何现在又不派兵保护了呢?”
李清却细细吮了一小口葡萄酒,不急不缓地道:“现在相州会战在即,兵源紧张,所以只好委屈各位亲王了,若没有安全感,各位王爷可训练家丁自保。”
李璘心中呆了一下,‘训练家丁自保’,这是一句极隐晦的话,若按从前的理解,这就是告诉他,可以养一些私军或者武士,但李清现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却使他感到一头雾水。
这时,旁边的小门处忽然发生一阵小小的骚动,只见十几个妇人从外面涌了进来,走在前面的是李照的妻子裴氏,她旁边乳娘的手里抱着一个襁褓,按过满月酒的规矩,这是今天过满月的小主角亮相来了,李琳立刻站起身快步迎了上去,他小心翼翼从乳娘手里接过襁褓,走到第一列席前笑呵呵地给第五琦、韦见素等人迅速看了一眼,规矩虽然没有破坏,但孩子的脸上却覆盖着一块纱巾,根本看不清面容,但第五琦却立刻下结论道:“容貌清秀大气、性子沉稳,将来必能做成大事!”
容貌清秀大气是他脑海里的想象,至于性子沉稳,那是当然,孩子睡得正香甜,不沉稳才怪!
或许是怕大堂里的酒气熏坏了孩子,不等几个好奇的女客跑上来看,李琳急忙将孩子递给乳娘,命她赶紧抱走。
这一顿满月酒一直持续到下午方才渐渐散去,李璘有些酒意上头,匆匆上了马车便向王府里驶去,他依然住在十王宅,十王宅实际上是个地名,它又叫做永福坊,位于长安东北角,是长安第一坊,而里面住的又绝不止十六王府和百孙院,大量的普通百姓也生活在其中。
时值漕运恢复,长安百姓信心重拾,各坊的街面上都十分热闹,永福坊也不例外,临街的酒肆里早已经坐满了喝酒的客人,街上更是热闹,跳舞的胡女、卖杂货的货郎、卖艺的江湖人、落魄的武士,都随处可见,李璘半躺在车厢里,眼睛却隔着竹帘,目不暇接地望着街上的一切,正是这些快乐的小人物使整个大街都充满了生机。
就在离永王府还有百步时,街角传来阵阵叫好声。李璘隔着车帘望去,却被一对卖艺的兄弟吸引住了,他随即命马车停下,自己神情专注地看着这对兄弟的表演。
只见二人年纪约二十四、五岁上下,穿得十分破旧,表演也没有用什么道具,只是在几棵树之间拉了两条绳,兄弟俩一个空翻便同时跳上了绳子,拔出刀剑在绳子上拼斗起来,一时刀光闪闪、剑气逼人,仅仅是刀剑斗这并不稀奇,关键是两个年轻人脚下的功夫实在了得,不需要帮助,两人直接站在绳子上来回拼斗,赢来了一阵又一阵的惊叹声。
连李璘都霍然动容,他也曾养过武士,可那些武士没有一个人可以和这两个年轻人相比,李璘的爱才之心顿时升起,他招了一下手,对靠近的侍卫道:“你等一会儿,等这两个年轻人表演结束后,问他们愿不愿做我的侍卫,如果愿意,你就立刻将他们带的见我,但如果是不愿意的话,就不要勉强了”
过了片刻,两个年轻人被带了过来,他们跪下给李璘磕了一个头,道:“我们叫刘三郎和刘四郎,愿为王爷效力!”
第三百七十五章 京兆尹与左相
这天下午,天空乌云聚合、灰暗而阴沉,眼看要下雪了,长安市民们不由加快了手中活计,都想早一点回到家中,但春明大街平康坊一带却很热闹,倒不是行人众多,而是许多民夫在拆除沿街的围墙。
长安各坊之间都是被高墙包围,每天都有关闭坊门的时间,一旦坊门关闭就不再准人进出,夜深后,长安城各主要大街上便一片寂静,只有一队队士兵在大街上来回巡逻,一旦发现未归的行人便立即抓捕。
从上个月起,朝廷渐渐开始放宽了对民众的控制,宣布各坊大门夜里不再关闭,也不再限定各商家经营的时间,这一规定皆大欢喜,富贵者可以通宵达旦在平康坊的酒肆、青楼里取乐,而摆地摊的平头小百姓也可以将生意做到天明。
平康坊是长安最有名的娱乐区,这里酒肆、客栈、青楼密集,在临近东市的一小段沿街修了不少商铺,比如最有名的太白酒楼便坐落于此,整个长安各坊只有这一小段是允许商铺破墙而出,不过随着城门关闭,这些商家也必须关门走人,事实上也并无区别。
而今天将要拆除整个平康坊的围墙,将允许商家在沿街开店,这样一来,东市就和平康坊融为一体,形成一个巨大的商业娱乐区,许多有眼光的大商人纷纷在沿街购置土地,使整个平康坊的地价上升了数倍不止,甚至有人将目光投向了与西市毗邻的延寿坊,那里也是沿春明大街,坊内遍布中低档饭铺、妓院,猜测着下一步那里会不会同样将拆除高墙。
黄昏时分,一辆马车从宣义坊驶出,数百骑铁甲骑兵护卫左右,清一色的大宛军马,马似飞龙,人若猛虎,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右相李清出来了,和李林甫与杨国忠的侍卫大多出身官宦世家不同,李清这五百铁甲士皆是从安西军的最精锐中再选出,有汉人、有胡人,有的出身世家,但大多数人都出身卑贱,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每个人都是身经百战、从死神手中一次次挣脱的勇士,他们对主帅绝对忠诚。
李清的目得地是户部尚书第五琦的府第,位于平康坊南面的宣阳坊,车夫已经得知今天春明大街平康坊一带在拆除围墙,必然会尘土飞扬,他早和引路的骑兵讲好,不走春明大街,而从南面过去,不料队伍刚一转弯,李清便在马车里下了命令,走春明大街,他要去看看拆墙的情况。
不用说,这个决定也是他作出的,大唐本身就是一个很宽容的时代,但这种宽容是建立在不威胁李唐统治的基础之上,比如对东西方文化交流以及贸易很宽容,但却不允许铁器、粮食等战略物资流入吐蕃、突厥等有威胁的国家;又比如鼓励民众尚武,允许普通百姓佩带刀剑,但又禁止持有长槊、弩等军用武器,这也是正常之事,任何宽容都建立在一个度之上。
所以李清在考虑这个决定时,并没有将所有的坊墙都拆掉,而是有选择性的拆除,再者,商品经济的发展也远远不是建几条商业街就能做到。
“轰隆!”一声巨响,一段百步长的高墙被民夫们拉倒,激起一大片黄尘,李清的思路被打断了,他探头向外望去,只见街头密密麻麻站满了围观的人群,脸上都充满了兴奋与向往,他们大多是平康坊靠墙一带的住户,住的地方原本是最穷最偏僻之处,不料一段城墙的拆除使他们家家都发了大财,尤其是正对东市大门那一段,每亩土地已突破千贯,目光短浅的,卖了老房回乡购置田地房产,做一个土老财,而有眼光之人则向亲朋借贷,准备自己修建店铺,做长远买卖。
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断墙残壁,已经无法再行走马车,围观的百姓忽然发现身后有大量骑兵近前,都吓得纷纷向两边躲散,但也有不少人涌到路边,跪下来向李清的马车重重磕了几个头。
这时,正在这里主持工事的京兆尹崔光远闻讯匆匆赶了过来,他见李清的队伍无法前行,不由歉然道:“右相,拆除已经快完成,准备连夜收拾,明日一早就能恢复正常通行。”
李清点了点头,又问他道:“延寿坊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按计划是下月开始拆除,不过……”
“不过什么?”李清的口气开始有些严厉,他不喜欢下面的官员在他面前吞吞吐吐。
“今天上午宣阳坊靠东市一段,有一些人也在擅自拆除坊墙,卑职派人前去阻止,不料派去的人和他们发生冲突,好几个衙役都被石块砸伤。”
崔光远叹了口气,他本人并不赞同拆除坊墙,这对将来的治安管理不利,但上面既然已经下令,他也只有执行,但他意想不到的是地价暴涨,受利之所驱,平康坊南面的宣阳坊也开始有人眼红,一早便雇人拆墙,他派人去阻止,手下却被人打伤,显然这不是一般百姓敢为,而是有势力有后台之人在背后撑腰,但让崔光远最担心的事是拆墙风一起,到处都有人跟着效仿,管不胜管,长安就乱了。
李清瞥了他一眼,崔光远当年因杖毙鲜于仲通之子一事受到牵连,但后来他投靠杨国忠,一步步做到了京兆尹,成为整个京城的地方官,虽然这是个夹板官,很难当,但权力却很大,李清这两日正想换掉他,却一时找不到借口,而现在机会来了。
“本相的职责是决定拆除哪一段墙,但怎么拆那是你的事,总不能事事都要本相来替你们做,那要你们何用?我现在再重述一次,除了平康坊和延寿坊外,其余坊墙一概不能拆,若有擅自拆墙者,你可以抓可以打,但如果你管不了,那你这个京兆尹就别做了。”
说完,他一拉车帘,冷冷道:“回头,去第五大人宅!”
……
就在芸芸众生为利而奔忙之时,长安庙堂上却爆出一件大事,左相裴宽病逝,短暂的平静被打破,左相之位一时便成了所有官员瞩目的焦点。
不仅是官员,长安大大小小的政治观察家也围绕着左相之位各抒己见,酒楼、茶馆到处可以听见保皇党和相国党人的争论。
这也难怪,在右相独揽朝政大权之时,左相本是个鸡肋角色,但如果皇权想要上升,制衡右相的过度权力,那最好的办法最是提升左相的权力。
在大唐权力构架的设计上,左相所掌管的门下省本身就是一个审查机关,中书省掌制令决策,门下省掌封驳审议,凡军国要政,皆由中书省预先定策,并草为诏敕,交门下省审议复奏,然后付尚书省颁发执行。
门下省如果对中书省所草拟的诏敕有异议,可以封还重拟,凡中央各部、寺、监及地方各部门所呈上的奏章,重要的必须通过尚书省交门下省审议,认可以后,方送中书省呈请皇帝批阅或草拟批答,门下省如认为批答不妥,也可驳回修改。
所以,大唐的权力体系中,右相具有很高的权力,如果自身没有错误被御史台揪住,那右相之权甚至可以抗衡皇权,而左相又是对右相的制肘,防止一权过大。
这本是一套很完善的权力制衡体系,只可惜李隆基先后用李林甫和杨国忠为相后,皇权逐渐上升,将许多原本属于相国的决策权都抓到自己手上,而左右相的制衡也完全被破坏。
但马嵬坡事变后,形势又发生了逆转,右相大权独揽,而皇帝的诏令甚至出不了皇宫,尽管人人都明白这其实是军权的问题,但没有人肯直面,就如同人人都知道皇帝没有穿衣服,却不敢明言一样,讲得太白了,就意味着会有第二个安禄山的出现。
尽管议论纷纷,但大家都知道实际候选人只有两个,户部尚书第五琦和太子詹事李泌,一个是右相的心腹,而另一个则是皇帝唯一的依托。
李清的马车缓缓停在第五琦的府前,第五琦早事先得到通报,已穿戴整齐等候在门口了。
“相国怎么有空到蜗居来!”第五琦笑呵呵迎了上来,虽然笑容满面,但眼里却闪过一丝紧张,他已隐隐猜到,李清前来必和左相之事有关。
第五琦虽为户部尚书,但户部的实权却掌握在侍郎苗晋卿的手上,所谓尚书其实只是相国候补,并真正无实权,第五琦幸亏还有平章事之衔,能入政事堂参与内阁联席会议,否则只能是一个虚职,每日写写报告罢了。
对于曾掌握大唐财政命脉的第五琦,他当然也渴望有一天能入主门下省,掌管大唐政务的审核之权,不过他心中又很犹豫,他知道有李清一天在,大唐的左相永远只是一个陪衬,就象刚刚去逝的裴宽,中书省转来的决策,他从来就不会说不,实际上也是一个摆设,而自己若做上了左相,会不会也只能走这一步呢?
第五琦唯一的希望,就是李清能看在自己是他心腹的份上,在一定程度上放权,当前,前提是自己做了左相。
李清看出了他的紧张,摸了摸鼻子笑道:“这两日搬家去岳丈府,府里乱成一团,也无人给我做饭,只得到你这里打打秋风了。”
听李清说得有趣,第五琦紧张的心情渐渐放松,他也呵呵笑道:“相国来得不巧,我刚刚吃过晚饭!”
两人暧昧地对望一眼,皆哈哈大笑起来,李清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饭没有,酒总该有吧!走,到你书房喝一杯去。”
二人拉拉扯扯地进了书房,几个侍妾给他们布置了酒菜后便慢慢退下,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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