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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万户侯(高月)-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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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只听外面密集的脚步声响起,微微震动着大地,随即传来刀剑相交、呼喝喊杀的声音,就在这时,中军大帐忽然剧烈的摇晃起来,‘轰!’地一声坍塌下来,将五个人全部埋在里面。

田神功和李奂一起挥剑劈开大帐,五人先后跳了出去,却一下子惊呆了,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他们的亲卫,十步外,火光将大营照得跟白昼一般,密密麻麻的长槊、横刀、弩箭一齐指向他们,没有一点声音,数千精壮士兵的脸上也没有一丝表情,似乎只须一声令下,便一齐拥上将他们砍成肉泥。

这时,包围他们的士兵向两边闪开一条路,数十名大汉簇拥着一人走了进来,却正是李清,只见他却身着一品朝服,头戴黑色纱帽,背着手,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

李清瞥了他们一眼,冷冷一笑道:“本相一直在等你们来商议军机大事,却没有想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聚在一起!”

第三百八十章 父子恩怨

长安,大明宫紫辰殿,李豫背着手在御书房里走来走去,他眉头皱成一团,目光中的焦急和不安流露无遗。

李清离开长安已经半个月,按约定,长孙全绪早该到了,但至今音信皆无,也无法联系,使他心中既焦急又忐忑。

‘难道他们变卦了吗?难道嫌朕的封赏不够丰厚吗?或是半路上被李清伏击……’李豫一连想出七、八种可能,可每一种可能他都觉得站不住脚。

他叹了口气,长孙蓝玉又病倒了,他不忍让她出面去催问娘家,事到如今,也只能等待了,夜已经很深,李豫却没有丝毫睡意,只背着手来回踱步,门口的马英俊已经困顿不堪,腿在一阵阵发抖,只要软弱一分,他就会瘫成一团泥呼呼睡去。

火盆烧得很旺,忽然有火星迸起,爆出一串噼啪声,马英俊顿时发现了办法,他立刻退出房门命令小宦官们重新换火盆,趁这个机会,他倒在长凳上假寐片刻,可一倒下,他便呼呼睡着了。

就在马英俊睡着后没多久,一名宦官匆匆走进紫辰殿,他便是大宦官边令诚,自从上次觐见李豫后,李豫便交给他一个新的任务,到奉天去秘密训练新军,至于他的观军容使一职便暂时搁浅了。

边令诚有李豫颁发的金牌,虽然可随时进入紫辰殿,但进入大明宫却被羽林军阻拦,使他每次都还是要禀报,李豫颁发的金牌几乎无用,可今天却很奇怪,羽林军对边令诚视同无睹,任其进入大明宫。

边令诚满心疑惑地走进大明宫,他发现守卫宫殿的羽林军也明显少了,尤其是靠近紫辰殿这一段,更是只有五六个羽林军蹲在避风处,懒洋洋地打盹。

“难道李清不在,他们都变懒了不成?”

进了紫辰殿,小宦官告诉他,皇上还在御书房里处理政务,这边令诚心中感慨不已,如此勤政的皇上,连开元二十年的李隆基也比不上呢!

马英俊睡着了,不知道边令诚进入李豫的书房,从而也不知道李豫手中竟悄悄地握了一支军队。

“陛下,老奴训练了三千二百人,个个都忠心于皇上,奴才就擅自作主,将这支军队暂时取名为忠勇军,可随时为陛下效命!”

“真是辛苦你了!”

李豫克制住心中的狂喜,竭力在脸上只表露出一丝赞许的微笑,他慢慢走近边令诚,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史书大臣皆说宦官不可重用,却没有哪个皇帝说不能用宦官,实在是因为在关键时候,最忠心朕的也只有你们这些家奴,他们只懂口诛笔伐,却哪里知道做皇帝的苦楚。”

边令诚感动得满脸泪水,伏在地上泣道:“老奴身有残疾,注定是皇上的奴才,只能老奴能力有限,只能尽绵薄之力相助皇上。”

“已经足够了!”李豫打断了他的话,“能有三千二百人,朕已经心满意足,什么时候朕一定要去看看属于朕的第一支军队,鼓舞他们的士气。”

李豫背着手走了两步,忽然仰天叹道:“只恨朕出不去啊!”

边令诚心中一动,急忙对李豫道:“老奴今天发现羽林军的防卫似乎减弱了很多,不仅不阻拦奴才进宫,也不再搜查,而且人数大大减少,或许皇上能有机会出去。”

这倒是件奇怪的事,李豫陷入了沉思,‘难道是羽林军内部出了什么问题不成?’但不管怎么说,对他的监视减弱,总是一件好事。

“皇上,李尚书有急事求见!”

马英俊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慌慌张张赶来汇报,他踏进房间,一下子看见了边令诚,脸霎时变得惨白,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李豫的目光忽然变得阴冷起来,他从马英俊的目光里看到了刻骨的仇恨,他似乎明白了什么,长期宫内的生活使他对宫人之间的复杂关系多少有一点了解,显然,马英俊是在嫉妒边令诚被自己重用,有了嫉妒就会有阻止的手段,李豫的瞳孔渐渐收成一条缝,难道是他泄露了什么吗?

马英俊已经回过神,他一抬头,顿时被李豫阴冷的目光吓了一个激灵,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垂下头喃喃道:“陛下,李尚书有急事!”

“让他进来!”李豫一直盯着马英俊的背影消失,这才重重哼了一声,以后再慢慢收拾他,他低头看了看边令诚,不知怎的,他此时已经不想让李泌知道得太多,自从上次他们之间的矛盾爆发后,彼此之间那种融洽的师徒关系渐渐消失,取而代之成了尊卑分明的君臣关系,而且李豫对他也不再是无话不说,象现在边令诚私募兵一事,他就不打算告诉他。

“你先下去,今晚就留在宫中,不要让李尚书碰到了。”

边令诚迅速退下,片刻,李泌忧心忡忡地走进屋来,他不知道此刻李豫尚未休息,不过就是休息了,他也会将他叫起来,他刚刚听到了一点风声,李隆基的中风根本就是假的,不断有朝臣以探望的借口到兴庆宫去,既然不是探病,那是干什么?

形势已经变得异常严峻,如果再不及时想办法应付,那在李清回来之前,长安恐怕已经换了一个天。

李泌上前向李豫深施一礼道:“臣李泌参见陛下!”

“李尚书免礼!请坐下说话。”

“谢陛下!”李泌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曾几时,他们之间的关系竟变得如此客气,可这客气中距离却远了很多。

李豫瞥了他一眼,迟疑了一下,还是徐徐说道:“按正常路程长孙全绪在五天前便应该赶到长安,可至今也没有他的消息,朕实在是担忧,尚书认为会发生什么事?”

一直以来,他除了李泌之外就再无可依托之人,便是真正的孤家寡人,曾几时,他有了长孙家族这支外戚力量,便开始信心倍增,李泌在他眼中也变得不那么重要,可当长孙全绪渐渐变得不那么可靠之时,他又不得不重新倚重李泌。

“臣以为他们很可能是进不了潼关,然后再绕道陇右,从凤翔进关,臣下午已经派人赴潼关和凤翔打探消息,一有消息,臣会立即通知陛下。”

当初李泌并不赞成走长孙全绪这条路,但时移事易,太上皇的危机渐渐迫在眼前,长孙全绪若能带兵来,倒也能稳住大局,李泌便改变了心态,无论如何,李亨将儿子托付给自己,他又是自己的弟子,自己若不管他,那还有谁能帮他。

想到此,他尽量克制住心中的焦急,用轻描淡写的口气道:“陛下,臣刚刚听说太上皇并没有中风,有人曾看见他在大臣府里出没,不知陛下可知道此事?”

……

“杀!”一队黑衣武士暴喝一声,并肩疾速前冲,在他们前面,立有四十列草人,每列草皆有十个,每个武士均迅疾无比地冲入自己的草人巷,他们几乎是脚不停步,只见横刀凛冽、刀光闪闪,当武士们冲出草人巷时,他们身后均已是一片狼籍,刹那间,刀锋已经将二十个草人劈成碎片。

这时,跑上来一群庄丁重新立了四十列草人,一名彪形大汉一摆手,对近百名列队而站的黑衣冷冷道:“下一伍上!”

立刻又站出一队武士,他们手握横刀,目光冷漠地盯着草人,等待着队正的命令。

“好!”在一旁观战的永王李璘禁不住鼓起掌来,大声喝彩,在他身后,刘氏兄弟一左一右护卫着他,俨然已经成了他的贴身保镖,这些人就是刘氏兄弟招来的五百二十名河西斥候军,此时,在庄园许多空地上都在进行着类似的训练,有的用木剑互相搏击,有的在抛举着沉重的石锁。

李璘心中几乎要乐开了花,这五百多人简直就是老天送他的登基大礼,个个武艺高强,杀气凌人,他曾做过一次残酷的试验,随意在指了其中一名士兵和十名奴隶真刀真枪对战,结果只在片刻时间内,这名士兵便杀死六人,杀伤三人,另一人竟被吓晕过去,而这名士兵身上挨了三刀,却象没事似的走回队列。

这次试验使李璘无比震惊,却又兴奋异常,有了这五百人,自己何愁大事不成?

这是一匹快马由远而至,马上是他府上的一名家人,他跳下马,飞跑到李璘禀报道:“兴庆宫刚刚传来消息,命殿下晚上戌时正务必赶到兴庆宫!”

李璘看了看天色,此时已是下午,阳光西射,他必须得回去了,他拍了拍手,站起身对刘四郎道:“传我的命令,每个弟兄赏五贯钱!”

……

李隆基的部署依然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按照他的计划,先是皇亲国戚、然后是老臣、再其次便是一些手握重权的新臣,在他看来普天之下、莫非王臣,以他四十年的积威,没有谁敢拒绝于他,六部、九卿、五寺、御史台,他逐一收复,就连李清的亲信左相第五琦也态度暧昧,不敢说‘不’字。

但李隆基始终发愁的是军权,他派人去陇右和河西,企图将大将田珍和白孝德的军队收归己有,但两人却以防备吐蕃寇边为由,口头上表示愿支持他,却又不肯派兵来助,这使他无可奈何,好在老将陈玄礼收了数千从前的羽林军,才勉强使他手上有了一点可用之兵。

此刻,这位大唐太上皇正独自呆在静室,谋划他的下一步计划。

“陛下!永王殿下在外求见。”

宦官骆奉仙小心翼翼地在门口禀报,他是高力士的继承者,自马嵬坡事变后,高力士的身体一下子垮了,背已经完全直不起来,仿佛被人将腰椎打折一般,李隆基早就看不惯他老虾般的模样,便命他回家养病,不准他再来兴庆宫,这位曾权倾一时的大宦官,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中唐的政治舞台上。

“让他进来!”李隆基将笔放下,把一册厚厚的效忠书收了起来,在谋划之初,他不知道此事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出于保护自己的考虑,他便将永王推在前面,随着愿拥戴他复位的臣子越来越多,他最初的想法渐渐有了改变,他已经不再需要永王。

“父皇,你找我吗?”李璘轻手轻脚走进静室,惟恐惊扰了李隆基的宁静。

“坐吧!”李隆基指了指一旁的空位,命他坐下,这些日子他威严日盛,已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气度,所来见他的臣子无不三叩九拜,口称陛下,他也怡然接受。

李璘诚惶诚恐地坐了,大气也不敢出,李隆基瞥了他一眼问道:“我听说你这段时间常去庄园,这是为何?”

李璘急忙起身答道:“儿臣募了几百个壮丁,正在日夜操练,顾而常去庄园。”

李隆基眼皮一垂,冷冷道:“募壮丁本来不错,但你几百个壮丁也无济于事,此事你以后就不要再过问了,我已安排好了一切,你再插手恐怕会坏我大事。”

俨如一盆寒水从头淋到脚,李璘的身子顿时僵直了,他听懂了父皇的意思,当初信誓旦旦扶他上位,难道已经不作数了吗?

李璘急了起来,事关他切身利益,他再也顾不得父子之礼、君臣之别,霍地站起身来,高声嚷道:“父皇不是说由我来取代李豫吗?”

“放肆!”李隆基怒喝一声,厉声斥道:“你竟胆敢对父皇这样说话,亏我还没把大位拿到手,否则你还不把我杀了!”

“儿臣不敢!儿臣不敢!”李璘吓得‘扑通!’跪倒在地,连连叩头不停,李隆基目光冷漠地望着他,半晌才冷冷道:“你去吧!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得再踏进兴庆宫一步!”

“父皇!儿臣知错了,饶了我吧!”李璘悔恨到了极点,他只因说错一句话,现在不但皇位没有,恐怕连太子之位也丢了,他跪着向前爬了几步,道:“孩子对父皇一向忠心耿耿,从不敢有非分之想,适才是一时糊涂,求父皇饶我一次吧!”

“一时糊涂?”李隆基轻轻摇了摇头,冷笑一声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到今天我才算看透你,那个位子对于你可比什么父子之情重得多,以前算我什么也没说,从今以后,我不想再看见你!”

说罢,李隆基拔腿便走,李璘急忙抓住父亲后背的衣襟,泪水狂涌而出,他大声哭泣道:“父皇!饶儿臣一次吧!儿臣知错了……”

‘刷!’地一声裂帛声响,李隆基的衣襟被撕裂了,他猛然站住,慢慢回头看了李璘一眼,只见他脸色煞白,手拿半幅衣襟浑身颤抖着,眼中尽露惊恐之色。

“好!好!好!”李隆基连说三声好,他再也不理会李璘,在侍卫的簇拥下扬长而去,气流回旋,灯苗‘噗!’地一下灭了,将李璘一人丢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

至德元年十二月,李清派大将李嗣业和白元光率十万军进攻魏州,同时李光弼也派其部将哥舒曜和马璘率三万军协攻,只用了两天时间,李嗣业大军攻破魏州,叛军薛嵩被活捉,其手下三万叛军也全军覆没。

李清遂命将薛嵩斩于魏州街市,大军回兵相州,十二月中,李光弼的八万人马,李清的三十万大军,正式开始围困相州,一直到五天后,李清始终没有下达开始攻击的命令。

两淮势力的近十万人马,就仿佛他一口咽下的大饼,需要用时间来慢慢消化,他没有杀田神功等人,而是以他们的性命来换取他们手下军马的合作。

李清首先从田神功的军队开始,所有的高级军官以升迁军职或转任地方官等方式调往主营候职,随即将其军队和编制打散,抽取精壮补充安西军,老弱之人则解甲归田,然后便是李奂的军队,再其次便是许叔冀,一个一个地如法炮制,只几天功夫,两淮势力便烟消云散,至于地方上的一些残余军队,那是交给鲁炅和席元庆的差事。

这天一早,一队约五百人的骑兵绕过相州城向唐军南大营疾驶而来,飞驰的骑士个个身披铠甲、银光闪闪,动作迅猛、十分壮观。

为首之人是一个约五十岁的军人,他神色严峻、目光锐利,正是纵横河北的大将李光弼,他所去之地是李清的大营,他是作为一个在外领军的大将去对大唐右相及天下兵马大元帅进行参见。

当然,商讨军情也是其中一个重要的目的,李光弼以为相州城池高大、存粮极多,围困并不是最好的办法,现在唐军的兵力远远大于对方,进行攻城,以速战速决,方才是有效的解决之道。

马行疾速,李光弼心中却有些沉重,他已经得到消息,李清一路东征,先是在灵宝收缴长孙全绪等十万河东军,随即又在河阳设计将田神功等两淮军置于己下,现在各地唐军除他李清的三十余万大军外,就只剩下自己的八万军,李清的下一个目标必然就是自己,可是他将要怎么安置自己,他肯不肯放过自己一次呢?带着疑惑和迷惘,李光弼决定亲自去拜会李清一次。

他来到南大营,士兵却告诉他,大将军在西大营,李光弼又率手下赶到了西营,行至营门口,李光弼命人禀报,片刻,李清亲自到大门前来迎接,李光弼翻身下马,连走几步向李清单膝跪倒,行一军礼道:“范阳节度使李光弼参见大元帅!”

李清急忙将他扶起,呵呵笑道:“光弼兄横扫河东、河北,为我大唐立下不世之功,应当是我向你行礼才对。”

李光弼亦笑道:“相国阻击崔乾佑,力挽大唐狂澜,又岂是我李光弼所能比?当年王忠嗣大将军曾对我言,右相必成我大唐的梁柱,现在看来王大将军果然是慧眼识人。”

“好了,我们就不要互相吹捧,再说下去,天都要掉下来了。”李清说罢,与李光弼对视一眼,两人皆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中,李光弼的心情略略放松,他在李清的眼中看到了一种诚意,遂命五百军马在外等候,自己和李清步入大营。

大营里士卒不多,大多是工匠,都在有条不稳地忙碌着,云梯、攻城槌等庞大的机械随处可见。

在经过一片空地时,李光弼忽然看见了一架巨大的抛石机,足足有五丈余高,数十名工匠正在进行最后的检查调试,他本人在和史思明的作战中也曾经使用过大型抛石机,高达三丈,当时需两百人才能挽动,比起现在这一架却又小了一号。

李清见他眼睛里流露出强烈的兴趣,便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将他带到抛石机前,“我听说光弼在太原曾用过抛石机,毙敌数万,来看看我的这架抛石机如何?”

李光弼左右看了三圈,眉头一皱道:“这种巨型抛石机用于守城是不错的,攻击密集的敌军杀伤力极大,可是用于攻城……,相国恕我直言,相州城墙高大坚固,恐怕难以撼动,可愈城攻击,杀伤的又大多都是民居百姓,如果用霹雳车攻击城门,效果或许还好一点。”

“光弼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来!你来看看这是什么?”李清将李光弼领进一间孤零零的石屋,只见屋里摆满了簸箕,簸箕里盛着黑色粉末,在屋角还摆着一排巨大的红色弹丸,每个足有磨盘大小,十几个工匠在石屋里忙碌着,其中一名老者正小心翼翼地用带有刻度的漏斗向一根细竹管里添加黑色粉末。

“这就是相国用的火药吗?这玩意我也在攻幽州时也用了,除了声音响、气浪大一点,杀伤力并不强,而且还极难控制,稍一疏忽便伤到自己人,还不如就直接用巨石。”

李光弼走到老者面前,在他身旁的簸箕里抓了一把,细细地如芝麻一般,从他的指缝里簌簌下滑,几乎每一粒火药都一般大小,圆滚滚的,和他所用的粗颗粒火药完全不同。

李清笑着向他介绍道:“这是用细筛选出,量极少,主要用来做捻子,以控制燃烧时间!”

“捻子?”李光弼点了点头道:“这确实就是最难控制的地方,要么提前爆炸,要么投进敌中就熄灭了,或者久燃不尽,结果被敌军斩断,所以我最后才不用它。”

说着,他用手指弹了一下黑色弹丸,里面发出嗡嗡的响声,居然是陶瓷做的,里面好象还是双层结构,李光弼满怀疑虑地看了一眼李清,意思是说,“这行吗?”

李清只笑而不语,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欢呼声,一名士兵快步跑来报告:“大将军,抛石机已经调试成功!”

“光弼今天来得正好,和我去试弹去,保准让你吓一跳!”李清的眼中充满了神秘的笑意,拉着李光弼便向外大步走去。

西北风猎猎,披着黑巨大色幔布的抛石机轰隆隆被推出营门,正好处于上风向,朔风劲吹,沙尘弥漫,抛石机向相州城方向缓缓推行,漫天的尘土笼罩着它,远远看去,仿佛从洪荒来的巨兽,近千名唐军士兵跟在它后面掩目前行。

李光弼和李清跟在后面,他的目光不时扫向一辆平板车,上面装有四只巨大的弹丸,又粗又长的捻子仿佛辫子一般。

抛石机直到离城墙二千步远的地方便停了下来,对面是一段长长的城墙,离城门尚远,城上的士兵已经发现情况,但由于来的唐军不多,敌军也没有发生什么大的骚动,大多聚在城头惊异地向下探望,也没有人敢轻易出城。

李光弼没有说话,而是紧紧地注视着士兵,只见士兵们几乎是同时砍断拉扯幔布的绳子,巨大的幔布仿佛风筝一样,向相州城飘去,露出抛石机狰狞的面容,城上顿时传来一片惊呼,或许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家伙,开始有带火的飞弩向这边射来,可惜射程不够,又是逆风,只射到半途便坠地。

李清向领兵的都尉将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都尉将大吼几声,近五百名士兵挽动着几辆巨大的轱辘,粗大的钢索慢慢开始绷直,随即发出‘吱吱嘎嘎!’刺耳的声响,高耸的石兜正艰难地弯下了自己的腰。

三名士兵抬过一只红色弹丸放入石兜里,另一名士兵点燃了捻子,捻子开始匀速燃烧,待燃到一个刻度时,点火的士兵大喊一声,“放!”

“嗖!”红色弹丸腾空而起,划出一道极漂亮的弧线,向城头飞去,此时,不管城上城下,所有的士兵都在仰头看着它,只见它越过城墙,‘嘭’的一声在空中爆炸了,射出的不是致人性命、淬了毒的铁片,而是千万张五颜六色的纸片,在空中蓬开,一阵风吹过,在相州上空铺洒。

紧接着剩下的三只弹丸也发射出去,其中一只在中途爆炸,纸片被风卷着、四散飘落,李光弼伸手抓住了其中一张红色纸片,只见上面印着一行字:‘士卒先投降者赏田二十亩,兵败后投降无赏。’

他又抓住另一张蓝色纸片,只见上面印着另一句话:‘军官投降者按叛前原职安置,献城或杀安庆绪者赏万贯、封国公、实授千户。’

再看其他颜色纸片,皆是各种利诱或大势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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