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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万户侯(高月)-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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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人都活着,惟独她要死了,所有人都有明天,惟独她的面前却横着一片黑暗,那一片一片,连接着一直到无穷的黑暗,明天,小鸟会在树枝上唱歌,朝日的阳光染黄树梢,在水面上散布无数明珠的时候,她已经永远闭上眼睛看不见这一切了。

死!她宁可死也决不会嫁给那个丑恶的男人,余辉照射在她的脸旁,辉映出金红色的光彩,深邃的目光透出十七年来从未有过的坚毅,闪烁着不可侵犯的冷芒。

这时,楼梯口传来轻碎的脚步声,这是她贴身侍女秋杏上楼来了,“郡主,王爷让你去大堂吃晚饭。”

半晌,李惊雁才徐徐道:“去告诉父王,说我不想吃,不去了。”

秋杏迟疑一下,“大厅里有几个客人,好象是和郡主有关,王爷留不住他们,所以让郡主赶紧过去。”

“和我有关的客人?”李惊雁立刻明白过来,这一定是父王急着将自己嫁出去而找来的官宦少年,现在谁敢娶自己,知道消息的不会来,偶然来了几个,现在发现了事情不对,自然也留不住他们。

李惊雁一阵冷笑,素日里那么多追求者,个个指心掏肺对天发誓,到现在才露出了本来的面目,连勉强看得上眼的岑参也不敢来了。

“告诉父王,我不去!再告诉他,不要求任何人,我李惊雁决不委屈嫁人!”

……

“王爷,今天是上元夜,我家里还有事,改日再上门赔罪。”

……

“我险些忘了,我家有月满不出门的祖训,今儿十四,我要赶紧回去。”

……

几个鲜衣少年在寻找一切借口逃脱今晚的盛宴,他们平日里高不可攀的王府门槛忽然消失了,唾手可得的荣耀立刻急剧贬值,嗣宁王发的三百多张请柬,只有不到十人来赴宴,皇上有意让平阳郡主和亲契丹,这个消息仿佛长了翅膀一般,一天便飞遍了整个长安城,来赴宴的几人,是对小道消息天生有免疫力,故而兴冲冲赶来,却发现了气氛异样,免疫力立刻消失,于是,逃离王府便成了唯一要务。

“父亲,让他们去吧!”

李照劝说几乎失去理智的父亲,再这样下去就将成为长安的笑柄。

李琳长叹一声,放弃了阻拦,几个少年得空,偷偷地溜之大吉,大堂里空荡荡的,丰盛的宴席竟成了摆设。

几十个丫鬟、仆人面面相视,谁也不敢说话,大厅里空气似乎凝固,尴尬到了极点。

“王爷!外面又来个年轻人,没有请柬,说是老爷让他来的。”

李琳一怔,忽然明白过来,这一定是李清来了,他连声道:“快请!快请进来!”

说话间,李清已经笑呵呵走进,他手中拎着几色不知名的礼物,这是中午从杨府中顺手牵羊得来,活象第一次上门的毛脚女婿。

“让王爷久等了,李清不识路,晚了,晚了。”

他目光朝大堂内一扫,只见肉山酒海,蔬菜瓜果琳琅满目,眼中不禁露出感动之色,“我一个人哪吃得了这么多,王爷太客气了!太客气了!”

“唉!不提了。”李琳苦笑着摇了摇头,“贤侄第一次上门,总要丰盛一点。”

他拉过次子介绍道:“这是我次子李炎,绰号虎枪,东宫侍卫。”

李清见他年纪和自己相仿,生得膀大腰圆,虎目狮鼻,仿佛撼天狮子下云端,竟和文质彬彬的李照判如两人,却一脸尴尬地看着他,摸着后脑勺嘿嘿直笑,李清连忙拱手见礼,又觉得此人似乎有些眼熟,‘东宫侍卫’,他念了两遍,猛地想起来,今天在太子内宫外搜他身,将他银子摸走不还的,可不就是此人么!

他身上分文皆无,几乎步行了大半个长安,才找到李琳府,脚底板走得生疼,此时一见元凶在此,早激动得要嚷起来:“你、你……”李清本想揪住他的脖子大吼,‘你还老子银子!’可见他满眼乞求,那抱拳的手已经变成了双掌合什,便将后半句话硬生生咬住,干笑两声道:“我有些东西忘在东宫了,李二哥几时当班,可否帮我取来。”

“一定!一定!”李炎见他不追究,连声慌不迭答应。

“站在院子里做甚,贤侄请入席吧!”

李琳心事重重,也不让李清,自己先进去了。

“对不起兄弟了。”李炎瞅瞅左右无人,拍了拍李清的后背,低声道歉。

“你且把银子还我。”李清低声恶狠狠道。

银子早被弟兄们分掉,李炎便从怀中摸出一颗金珠悄悄塞进他手中,李清心领神会接过,有了此物,回去的盘缠可就解决了。

进了大堂,里面极宽阔,可容六、七百人同时就餐,李清只见几溜长桌上竟摆了数百副餐具,便笑笑道:“王爷今天请客吗?如果时辰未到,我再等等!”

“此事不提也罢!”李琳又叹了口气,“我是想请人吃饭,可人家不领情,都不来,我又能怎样。”

哪有请客一个不来的道理,李清忍不住又想再问,旁边李照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道:“昨天的事李兄弟也看到了,那李怀节走了李林甫的路子,下午得到宫中的消息,皇上竟同意将我妹妹送到契丹和亲,所以我父亲想请一些长安才俊,赶在诏书没下之前,替我妹妹将终身订了,或许皇上能取消此事,结果谁都不肯来。”

“照儿,别说了!今天是上元夜,别坏了贤侄的心情。”

李琳声音颤抖,眼睛也忍不住红了,他的原配夫人已逝,留下的三个孩子中,他最喜欢李照,却最心疼女儿李惊雁,如今女儿竟被当作政治工具嫁给契丹凶人,他求诉无门,心中实在难过之极。

李清摇了摇头,先将李琳扶坐下,半跪着凝视这个悲伤的老人,他微微笑道:“王爷请放宽心,最迟明天,宫里一定会有消息传来,郡主不用去契丹和亲。”

“你说什么!”

李家三父子一下子将李清围住,“你怎么知道?”

李清嘿嘿一笑,“此事不能说,你们等好消息便是。”

他对杨玉环还是有十足的信心,今晚上元夜,杨玉环和李隆基一番恩爱后,再吹吹枕边风,天下哪里还有办不成的事?

李家三父子哪肯饶他,连威胁带利诱,一定要逼他将真相说出,正闹得不可开交,管家连滚带爬跑进禀报:“老爷,秦公公派人来了!”

只见一名小太监匆匆走进大堂,向李琳半跪施了个礼,大声道:“秦公公派小人来传个口信,皇上刚刚决定,取消平阳郡主和亲契丹。”

第九十九章 二进宫

李清是一只坠入历史的异蝶,他此时渺小卑微,扇动着细嫩的翅膀,拂起一丝灰尘,在中唐的历史上落下了极细小的痕迹,又仿佛是升空火箭上一颗松动的螺丝,悄悄改变着中唐的行进轨迹。天宝四年初,左相李适之被罢相,免知政事,迁太子太保,门下侍郎陈希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任左相,这本是一年后才发生的事,却因一个海家走私案带来的政治变数提前发生了,而引发这场政治变动的李清,对发生的一切却茫然不知,但他本人的命运,也随自己扇动的翅膀,渐渐发生的变化。

清晨,东宫,太子李亨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眉毛拧成了一条干枯的柳叶,眼中掩饰不住惊讶之色。

“你确定那李清是在宫中来人前便知道了皇上要撤消和亲之事吗?”

这句话他已经问了三遍了,可依然想不通其中的关节在哪里?皇上取消平阳郡主和亲和杨玉环有关,通过宫中的耳目李亨已经知道了,但这和李清有什么关系,他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站在太子下首的是李琳,他对李清如何会事先知道此事也一样茫然,他一夜都没睡着,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是太子出手了,他昨日在东宫门口遇见李清,极可能是太子将此事告诉崔翘时,李清在一旁听见了,李琳一早便来东宫谢恩,却发现太子也对此事感到不可思议,这下,李琳彻底堕入了混沌世界。

“殿下,如果此事不是殿下所为,臣以为、臣以为……”

他本想说派人好好去查一查,却忽然惊觉自己竟是在恩将仇报,以太子的心性,倘若发现对自己不利,李清恐有大难,他呐呐说不下去。

“呵呵!琳兄,这是好事啊!此事我没能帮上忙,心中一直不安,能这样解决,那是最好不过了,今天来拜访琳兄的人一定不少,我们改日再详谈,你先去忙吧!”

李琳前脚刚走,李亨立即唤来李静忠,低声命道:“你立刻去查一查,看那个李清昨天去过什么地方?”

李静忠一呆,这大海捞针似的,让他如何去查,他苦丧着脸道:“殿下能不能给奴才一个线索。”

“蠢材!这点小事都办不成。”李亨怒骂一声,又低头走了两步,回头道:“你先查玉真公主昨日去了何处,再查李清昨日是否见过她。”

……

昨日多喝了几杯,李参军近中午才爬起床来,整个客栈都静悄悄的,估计是上元节夜里贪欢的缘故,人人昼伏夜出,竟倒了时辰,他里找三圈,外找三圈,一直找到前台,才寻见一个哈欠连天的伙计,“小二,给我打桶水来。”

小二哭笑不得,“我的爷,水井就在你楼下,你赶这么老远的路来,不累吗?”

李参军却眼一瞪道:“我交过店钱,给过小费,又是朝廷命官,这打水之事几时才轮得到我,少罗嗦,给老子打水去!”

小二无奈,只得歪歪咧咧去了,到了门口还听他嘟囔道:“当的是那门子官,真是官,怎么不住进奉院去,反而来挤这等低档客栈。”

一句话倒提醒了李清,事情办完了,他打算明天回成都,可行李什么的还在进奉院,虽可能有人候着他,可行李里面还有不少珠宝和一张五千贯的王宝记柜票,柜票不用担心,取钱的信物在自己手上,但那些珠宝少说也要值两千贯,若丢了实在可惜,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回去看看,说不定被执事收着呢!

李清正在寻思去进奉院的办法,却忽听有人在门口大喊一声:“在这!可算找到了。”

李清唬了一跳,扭头望去,却见十几个侍卫从马上跳下,当先一人高大魁梧,堪和王兵各相比,正是李琳家的老二,李虎枪。

他两步冲上前,一把揪住李清,虎样的汉子却哀声道:“我的爷,找你把我们的腿都跑细了,你怎么住在这个破地方?”

“我昨晚不是告诉你我住在三元客栈吗?”

“李大爷,这三元客栈在平康坊少说也有三、四十家,你要住也要找间好点的,偏找这最破的一间,我在太子面前拍过胸脯的,半个时辰把你找来,可这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

李虎枪为得太子赏识,自告奋勇揽下这差事,而现在都快近午了,太子的赏识是捞不到了,可却捞到一顿板子。

李清本想大骂‘谁想住这破地方,还不是你把老子的银子摸走了!’却一下听出他话中的意思,随即改口道:“你是说,太子找我?”

“太子又找自己什么事?”李清想到昨日太子对自己的细细询问,一定是太子想了一夜,要做出什么决定,他隐隐觉得自己好运真要来了。

李虎枪没有时间再多解释,一把将他拖上马,边走边陪笑道:“太子鲜有这样见一个人的,昨天见你两次,今天又要见你,我们都估摸着兄弟要大发了,待会太子若心情好,兄弟能不能替我求个情,请他饶了我这一遭。”

李清见这帮人个个鲜衣怒马,眼睛都长在头顶,对周围人羡慕的眼色不屑一顾,想必都是京里的高干子弟,他呵呵一笑,拍了拍李虎枪的肩头笑道:“你放心,太子决计不会打你,若今天是好事,我请大家喝酒。”

这些高干子弟不好好结交一番才是浪费呢!

……

李静忠调查的结果和李亨所猜想的一样,李清昨天果然在太平公主旧宅见过杨国妃,李亨倒吸一口冷气,牙隐隐作疼,这本是个荒谬绝伦的念头,但似乎只有这一个合理的解释,李亨只抱着姑且一试的想法,不料这荒谬绝伦的想法竟然成为事实。

“他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李亨的好奇心已经按奈不住。

李亨在房内来回不停地踱步,计算着李清到来的时间,他想写点什么,可几次拿起笔又放下了,李清在他心中已经变得不再单纯,‘此人到底是用还是不用?’李亨的心里矛盾到了极点。

李静忠站在下首,合目垂头,脸上带着一贯的笑意,但他的眼角余光却在偷偷地观察着主子的表情,他知道主子在想什么,他也知道现在就是决定李清命运的时刻,这个人非常不错,他喜欢,第一次见面便送了自己价值近三千贯的礼,李静忠昨晚去了奇宝斋,才知道那颗极品祖母绿至少价值二千贯,他嘴巴笑得一夜都合不拢,这是生平第一次发如此大的财。

“咱家得帮他一把!”

李静忠暗暗打定主意,他回头给侍女使了个眼色,便接过侍女递上来的燕窝粥,笑咪咪端到李亨面前,“殿下不要着急,那李清还只是个九品小官,听殿下召唤,还不受宠若惊跑来吗?”

一句话提醒了李亨,不错,这李清确实只是个九品小官,自己倒有点小题大作了,把他叫来问问清楚便是了。李亨斜眼瞧了瞧李静忠,暗暗忖道:“不会李清和他也有关系吧!”

“这不可能!”李亨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李静忠跟他多年,不可能与李清有什么瓜葛。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侍卫将李清带来了。

“臣李清参见太子殿下!”

半晌,不见李亨的动静,房间里安静得异常,李清的心里不禁有些发毛,头却不敢随意抬起。

“李清,你且抬起头来。”

李清抬头,看到的是一张似笑非笑的脸,目光散淡,却又透出一丝冰冷,负手昂头斜视着他,细长的眉梢微微上挑,李清心里打了突,人说伴君如伴虎,这还没成君呢,就这么难处,昨日对自己态度温和,让人如沐春风,可只隔一天便成了寒冬。

“我来问你,你怎么会识得玉真公主?”

李清的心顿入寒窟,“他怎么会知道此事?”转念又一想,“不用说,这必是自己的未卜先知的本事让他猜到了事情的原委,这个多嘴王爷!”

他心中的念头转得飞快,否认?还是承认?都不行!须得既不能否认也不能承认。

编谎扯故,需要讲究技巧,有时说一句假话,又得再用十句假话去圆它,越扯越远,早晚会被人听出破绽,所以最高明的假话便是说九句半真话,只是在关键的地方说半句假话足矣。

“其实臣也是碰巧,臣身上分文皆无,便想去找杨氏妹弟借钱,正巧遇见玉真公主……。”

于是,李清就把他在阆中遇到杨钊,后来又遇巧救了杨家,又在太白楼碰到杨氏兄妹,然后杨玉环怎么接见他,他又出于报恩的目的求杨玉环帮忙,前因后果,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唯一的变化是将他的主动结识说成了巧合,他说的完全是实情,毫无破绽,也不怕李亨事后派人调查。

李亨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他久历宫廷险恶,什么是真话,什么是假话,他一听便知,他知道李清说的是真话,和吏部他档案中的记载完全吻合,李亨此时心中不但怒气全消,反而因为李清的诚实对他更欣赏了三分。

房间的气氛又回到了春天,李亨瞅着李清,此人人品、能力皆好,可就不知道他见识如何,若也不错,可堪大用,他坐回床榻,斜倚在软枕上,恢复了平常的懒散姿态。

“李清,你在义宾县为官,应该知道这次南诏战争,说说看,你是怎么看南诏的?”

最近朝廷为南诏战后之事争论甚紧,皇上着令自己写一份关于南诏的报告,这李清倒可以作为下层官吏的代表,听听他的见解。

“来!你坐下慢慢说。”

李清何尝不知这是一个机会,他闭上眼睛将这几个月来和王昌龄关于南诏的辩论简单的梳理了一遍。

“殿下,李清位卑不敢忘忧国,臣也一直在思考南诏,臣以为南诏坐大这已经是事实,自滇东战役后,南诏的势力已经扩展到了滇东,所以首先要正视它,朝廷要给它相应的地位,以稳其心;其次要严防南诏吐蕃结盟,在臣看来,南诏是一,吐蕃也是一,它们二者分开,皆不可怕,怕的是二者相加,这就不是等于二的问题,我益州为天府之国,沃野千里,吐蕃垂涎已久,若吐蕃从西攻松州,同时南诏从南攻姚州,这腹背受敌,一旦救援不力,剑南危矣!”

李清侃侃而谈,李亨听着微笑不语,李清所言都是朝廷上讨论到的,拢络南诏,防止南诏吐蕃结盟这已经是朝廷共识,但给南诏平等地位,这涉及到天朝颜面,目前争议极大,在这个问题上自己和李林甫观点倒是一致的,南诏属国的地位绝不能改变。

“不错!不错!你一个小小的九品官能看到这些,已经不错了,那你可有什么好的措施?”

李清眼里闪动着神采,他的想法被上位者认可,这无疑是巨大的鼓舞,他已经坐不住,已经忘记自己面对的是地位崇高的太子,他站起身来忘情地来回走动。

“殿下,臣以为南诏的崛起根本原因是在人,所以解决办法也是在人。”

“人?不妨说细一点。”李亨身子微微向倾,眼中闪过极大的好奇。

“不错,是人,南诏之所以崛起是因为出现皮逻阁这样雄才大略的领袖,正是他的政治眼光和霹雳手段才统一六诏,赢得南诏今天的局面,但我听说皮逻阁近年身体急剧恶化,恐不久于人世,所以解决南诏的办法就是在他的继承人身上。”

李清上前靠近一步,低声道:“皮逻阁四子,长子阁罗凤文韬武略颇似其父,又深得民望,理当继承王位,但据说阁罗凤并非皮逻阁亲生,只是养子,而其次子于诚节对其心怀不满,曾多次公开与他翻脸,于诚节此人骄奢贪淫,若让其成为南诏之主,我大唐再以锦缎养之,声色诱之,不出五年,南诏必毁在他的手上。”

说到此,李清毫不掩饰内心的得意,嘿嘿冷笑道:“若能再挑起南诏内战,西败救西,东败救东,让它们内战永不停息,如此,不费我大唐一兵一卒,南诏便不复存在。”

李亨紧紧地盯着他,半天才点了点头,暗暗忖道:“此人若诚心投我,可以大用;若不能为我所用,则必须要杀之以除后患。”

李亨负手低头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对李清笑了笑道:“你那个剑南节度府参军尚未报到朝廷,只是个虚官,不做也罢!你可愿替我做事。”

李清毫不思索,立即后退一步,单膝跪下道:“臣愿为殿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回答得干净利落,态度鲜明,李亨心中大喜,连忙扶起他道:“我早替你考虑过,你没有功名在身,做文官限制太大,上不得高位,不如先任我的侍卫官,我封你为昭武校尉,将来以功勋升官,你看可好?”

“愿听殿下安排!”

保护太子的军队为六率府,长官称率,但李清所任的侍卫官却不在六率府内,性质相当于太子的私人保镖,并不属于正式编制,所以李亨又封他为正六品的散官昭武校尉,唐朝的官制极为复杂,这里就不多讲,总之,李清已经由从七品的参军事升为正六品昭武校尉,更重要是他成了太子身边的贴身侍卫官,实际地位却比正式编制要高许多。

……

就在李清升官后不到一个时辰,又一份墨迹未干的太子内宫起居录悄悄地放在李隆基的案前,上面详详细细记录了李清和太子见面的一言一行,包括李清和杨家的关系,李清的南诏之论,还有最后太子收李清为己用。

夜,李隆基细细的读着这份报告,他眼光闪烁,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李清这个名字却深深地印在了李隆基的脑海之中。

良久,他放下报告,提朱笔在册封独孤氏之女为静乐公主的诏书上,眉批了一个‘许’字,由她出嫁契丹松漠都督李怀节。

第一百章 相亲(上)

大理寺卿崔翘是长安城出了名的惧内,崔翘的妻子姓李,没错!她正是长一辈的大唐郡主,宁王之女,李琳的胞妹,李惊雁的姑姑,她年轻那会儿,长安年少为卿狂,玩够了、疯够了、风流够了,她便想起了终身大事,得寻个窝了,皇帝女儿不愁嫁,这皇帝的侄女也不愁嫁,李小姑眼一挑便看中了风华正茂的新科探花崔翘,可怜崔翘的花还没有来得及探,便被大唐皇帝笑咪咪地拍了拍肩膀,“朕给你做个媒。”于是,雁塔留名后,洞房花烛前,便娶了新妇,六礼一概从简,又过不到半年便生下了崔翘的儿子,急得崔翘到处给人解释,“这个、这个,是赏花摔一跤,早产了!早产了!”

这崔夫人出身皇家,自然规矩要比别人多些,最大的规矩便是崔翘只许爱她一人,这放在今天是正常的,可在唐朝,却真是可怜了崔探花。他只有一妻,这实在和他的身份不相符,也和唐制不符,朝中大臣哪个不是妻妾满堂,子孙兴旺,连皇上都看不下去,几次暗示他可以纳几房妾,多留几根烟火,不要等他百年后,坟上的草长得比人还高都没有人来修理。

崔翘何尝不想纳妾,只是、只是他敢吗?人说不在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死亡,崔翘属于后一类,宁王歉疚于他,便屡屡向李隆基举荐,于是崔翘的官一年年坐大了,胆儿却一天天脱水。

崔翘有一子一女,儿子受荫得官,现为太仓县主簿,已娶妻生子,女儿名唤崔柳柳,今年十七岁,与李惊雁同岁,她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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