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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万户侯(高月)-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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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急什么,难道想甩掉我吗?”崔柳柳气喘吁吁赶上。

“崔小姐,我昨天刚在嗣宁王府上做客,今天又去实在不礼貌,不如改日我再陪小姐。”李清虽碰巧得她的助力甩掉了跟踪之人,但要真陪她去李琳府鉴美,却同样也是件荒唐之事。

崔柳柳就是为他而来,哪里肯放他走,她冷笑一声道:“你休要搪塞我,我并没有说要去嗣宁王府,哼!若你今晚不陪我,我就告诉娘是你哄我出来的,还想趁机轻薄于我。”

李清自然不会把一个黄毛丫头的威胁放在心上,更懒得跟她计较,他听不用去嗣宁王府,又想着今晚自己反正也没有什么事,便笑了笑道:“如果小姐有兴致,不如我们去逛逛灯市。”

崔柳柳却以为李清是怕了她,心中着实得意,她这一招屡试不爽,便以为李清和别的男人一样,真害怕她娘去皇上面前告状,所以权衡了利弊后才肯陪她去玩。

她越想越得意,催马前行,回头娇笑一声,“不准你再找借口,乖乖跟我来。”

朱雀大街上人潮涌动,已经无法再骑马,李清牵着两匹马跟在她后面东张西望,欣赏着盛唐的繁华,此时灯潮正盛,满街玩灯男女,花红柳绿,庶民仕女,熙熙攘攘,摊贩商贾,叫卖声喧。

在一个小摊前,琳琅满目挂满了各种头制头饰,用各色丝线缠绕,或镶几颗劣质珍珠,引来大群小娘围看挑选,崔柳柳身高力大,推开几个小娘挤了进去,不多时便拣了一大把头饰,站在铜镜前一个一个试带,均不满意,眼一瞟却见一小娘手上的凤头白玉簪子颇有特色,伸手一把便夺了过来,戴在自己头上左右对镜端详,其他人见她衣着华贵,也不敢惹她,纷纷丢下手中头饰到别处去了。

“喂!你说这件头饰我戴上怎样?”喊了半天却不见李清应她,眼一斜却见他在看着一人背影发呆,她不禁大为娇嗔:“喂!你没听见我说话吗?”

李清确实没有听见她的话,他发现一人极为眼熟,只见他带着两个随从,正在向人打听道路。

当那人转过脸时,李清忽然大叫起来,“玉壶先生!王县丞!是你吗?”他认出此人似乎是义宾县的县丞王昌龄,李清没有认错,此人正是王昌龄,他刚到京城,正在朱雀大街上问路,忽然听见有人叫他,这玉壶先生是李清的专利,他立刻便反应过来,一回头,果然见李清在十步外向他招手,他乡遇故知,这种难以形容的喜悦充满了两人的胸膛,两人竟哈哈大笑着拥抱在一起。

“公子,还有我呢!”

旁边一名随从白面长须,却不是高展刀是谁。

“大人,还有我!”另一人两只大招风耳,正是县吏张奕溟。

李清心中欢喜之极,他一手一个搂住二人的肩,连声道:“你们也来了,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走!咱们找个地方说话去。”李清兴冲冲带着三人要走,一抬头,却见崔柳柳拦住去路,眼睛凶狠狠地瞪着他,“你要到哪里去!”

“崔小姐,我遇到几个老朋友,不如我先送你回去,改日我一定陪你出来逛街。”

崔柳柳兴致正浓,哪里肯让他走,她双手叉腰,寒着脸道:“不行!我不管你什么朋友,你既然答应过陪我逛街,就得说话算数。”

如果说对杨花花的无视是李清对历史的畏惧,如果说对冷郡主的漠然那是他男人自尊在作祟,那他此刻却真正的厌恶一个女人,一个刁蛮而极端自私的小女人,他忍住气,再一次劝道:“崔小姐,请你不要胡闹了,我送你回家,我这里有要紧的事。”

崔柳柳却脸一扭,两只眼翻向天空,丝毫不为所动。

李清轻哼一声,耸了耸肩,随手将缰绳扔给她淡淡道:“对不起!崔小姐,这是你的马,我还给你。”

他一拉三人,头也不回道:“我们走!”

不等李清走出十步,就听见崔柳柳一声歇嘶底里的大叫,“李清,你若敢走,我一定要让皇上砍了你的头!”惹得路人纷向她望去,几个进京赶考的书生却眼珠乱转,仿佛听到了什么商机,竟止步不走。

李清脸色淡然,似乎什么也没听见,只管领着三人继续往前走,但王昌龄却拉住了他,“阳明,她是公主吗?”

李清叹了一口气,“她不是公主,她娘是大唐郡主,她爹是大理寺卿。”

高展刀唬了一跳,“公子,你怎会惹上这种刁蛮贵女?”

“我几时想招惹她?”李清恨恨地道:“要不是李林甫的人跟踪我,我怎会和她在一起。”他便将在巷口被人跟踪,崔柳柳正好赶来一事简单说了一遍。

王昌龄笑了笑,拍拍他肩膀道:“算了,老弟!别和小娘一般计较,再说若不是她,我们又怎么会遇到,可见一切都是老天安排好的。”

李清无奈地摇了摇头,生气归生气,倒真不能把这小娘一个人丢下,万一出了什么事,他吃罪不起不说,将来对帘儿也无法交代,便回头招了招手,“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你也应该走乏了,一起来吧!”

崔柳柳却弯腰大声喊道:“你当我是什么,叫我走我就走吗?告诉你,我今天就偏不走!”她一转身,大步走到一盏芙蓉灯下,眼睛直勾勾盯着灯杆,一动也不动。

“如果你不觉得难为情,如果你不害怕,那就站着吧!我可要走了。”说完,李清拉着三人,继续向前走。

“公子,这样不好吧!”高展刀有些担忧,他回头望了一眼崔柳柳,见有越来越多的人在围观她,仿佛她就是一盏美人灯。

李清笑了笑,“没事的,我心中自然有数。”

崔柳柳等了半天,却不见李清上来求她,一回头,见他果真是越走越远,丝毫不把自己放在心上,这种情况她还是头一次碰到,又见大家围着交头接耳,指指点点,还有几个书生笑得诡异,她心中又慌张又害怕,向前跑了几步想追上去,可脸上又挂不住,牙齿紧紧咬一下嘴唇,指着围观的人凶巴巴嚷道:“你们看什么看,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不料她一言说完,众人却哄堂大笑,有几个泼皮还浪叫一声:“我当然知道,你就是我娘!”人越围越多,互相打听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崔柳柳几时遇见过这种事情,她慌慌张张牵马要走,不料马却被人栓在树上,还打了死结,根本就牵不走,她只得丢下马便跑,迎面便撞在一人的身上,一抬头,不是李清是谁。

李清笑了笑道:“走吧!我请你去喝酒。”

她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我不稀罕你来管我。”但两条腿却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向前走去。

张奕溟过来将马牵了,一面走一面偷偷地打量她,毕竟是在小县长大,他还从未见过有着皇家血统的贵族女子,崔柳柳发现他在偷看自己,嘴撇了撇,翻了个白眼,紧走几步只跟在李清的后面,对王昌龄和高展刀也是毫不理睬。

几人寻了一个小酒肆坐下,崔柳柳不肯和他们坐在一起,自己找个位子,李清又替她叫了一壶酒和几个小菜,让她自斟自饮去,自己却和王昌龄他们相叙别来之情。

“阳明,你刚才说你被李林甫的人跟踪,这是怎么回事?”刚刚坐下,王昌龄便急不可耐地问道。

李清嘿嘿一笑,“你们想不到吧!我现在已经是东宫的侍卫长,正六品昭武校尉,今天中午刚刚升了官。”

“什么!”三人都异口同声叫了起来,面面相视,几天前刚进了京,这一转眼便成了东宫侍卫长,这种事不说他们,任何一个人听了都不会相信。

“说来话长!”李清便压低声音,将他进京后的遭遇掐枝去叶地描述一遍,毕竟有些事是不能说的,尤其涉及杨玉环,还有就是帘儿的身世。

三人听完长长地吁了口气,想不到这短短的几天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李清替三人各斟了一杯酒,话题一转,又笑问道:“说说你们,怎么会来京城。”

几人互相望了一眼,王昌龄才叹口气道:“我们都是弃官而走的。”

“这是怎么回事?”李清吓了一跳,“难道和新任县令有关吗?”

王昌龄点了点头,“正是!”他举起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有些伤感道:“不光是我,义宾县的百姓们都很想念李主簿啊!”

“义宾县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快说!”李清一把夺下王昌龄的酒杯,急切之情流于眼表。

“公子,还是我来说吧!王大人是有苦衷。”

高展刀接过话题,整理了一下思路道:“那新县令来的第二天便要求大家为他接风,这接风是应该的,不料那狗官又给每人塞个条子,要每人出二到五贯钱的贺仪,大伙儿自然不干,结果他的接风酒宴冷冷清清,只有二、三个人去,那狗官丢了面子,便认为是王县丞在其中搞鬼,过了没几天,他搜集了一些王县丞平时言论,跑到郡里去告王大人妄议朝政,听说刺史大人也准备将此事上书朝廷。”

这时王昌龄叹了口气,怅然道:“和阳明一起过惯了舒心日子,就再也受不了这种窝囊气,我一气之下便写了一封辞官信拍屁股走人,不过现在却有些后悔了,我一走,新县令便可以为所欲为,只苦了义宾县百姓。”

他又从行囊里取出一本厚厚的册子,“这就是去年阳明被免去代理县令时百姓们写的万人书,现在已经从三万人增加到八万人了,百姓们都希望你回去啊!”

李清不语,扬脖将一杯酒一饮而尽,却觉得这酒异常苦涩,他的眼窝有些发酸,将万人书接过,小心翼翼放进自己的行囊里。

“不知先生将来有何打算?”

王昌龄摇摇头苦笑道:“我还能有什么打算,来京城找几个老朋友,大家一起喝喝酒写写诗,要不就去各地游历。”

“那你们呢?”李清又问高展刀和张奕溟。

高展刀把玩着手上的酒杯,淡淡一笑,“记得有个人在去义宾县的船上和我打赌,若他两年内调到京城来,我便再当他十年保镖,可只用一年他便进京了,老高我认赌服输,自然再来当他十年保镖。”

“你这家伙!”李清给了他肩窝一拳,哈哈一笑,“我倒真把这事忘了。”

“还有我!”张奕溟举手道:“我和骷髅他们商量好了,若大人还能养活我们,我便回去把他们都叫来,如果大人不能养活我们,那我只好委身为贼,当骷髅帮的副帮主,和他们一起做暗事了。”

说到暗事,李清心中却生了个念头,自古成事之人,哪个背后不做见不得人的勾当,自己若正大光明跟人斗,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难得这些人都是久跟自己,不好好用他们才是可惜了。

想到此,李清便对张奕溟道:“你先休息几日,然后再回义宾县替我将弟兄们都叫来,来京里替我做事,我自然养得活他们。”张奕溟大喜,连声应了,再无心喝酒,只想现在便回义宾。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叫嚷声,“虎枪大哥,你说头答应咱们的红包会不会赖掉。”

“恩!我也有这个担心,等会喝完酒大伙儿就去找他去,他若不肯给,咱们就把他的那些珠宝抢了,不过有言在先,到时你们不要说是我出的主意。”

第一百零三章 初见李隆基(上)

且说李虎枪带了一帮东宫侍卫大大咧咧进了酒肆,一抬头,却吓得倒退几步,他面前站着一人,正似笑非笑望着他,可不就是他想去抢劫珠宝的李清。

“怎么?你是穷慌了还是皮痒了,竟然敢唆使弟兄们抢我的东西。”

“这个、那个”李虎枪本来就腹中无货,此时更是词穷,此时只有猛抓后脑勺,嘿嘿傻笑。

李清不理他,笑着向其他弟兄们招了招手,“弟兄们都进来,放开肚子吃喝,今天我请客。”法不责众,只须抓住首恶便是了,他从后面敲了李虎枪一记头皮,“你的酒菜除外,红包也免了。”

一帮侍卫正担心头儿生气,却见他笑咪咪的,并不象生气的样子,皆放下心,大呼小叫地冲进店来,各自抢位坐了,尤其崔柳柳对面的座位上更是挤了五、六个人,皆冲她挤眉弄眼,争相自我介绍。

李虎枪苦着脸摸摸鼻子,眼一斜,见崔柳柳也在,眼珠一转,顿时有了主意,他一把将李清拉到僻静处,低声道:“我这个表妹长得还算不错,可比我妹妹却差太远,不如我给你创造一个机会,和我妹妹一起去踏青,你看怎样?”

李清知道他的鬼心思,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笑道:“你妹妹那副冷面孔,我可攀不上,你若想讨好老子,还不如给我找个住处。”

一句话提醒了李虎枪,他忽然想起一事,“刚才李静忠捎口信到我家,让你马上就去找他,好象就是给你安排住处之事。”

李清从他的话中听出些味儿来,喜道:“难道太子还给我房子住吗?”

“那当然,你是侍卫长,按规矩应该有一个独院的,不成!我这就去找李静忠,这死太监定会欺生,给你安排个最差的。”李虎枪见李清对他妹妹不感兴趣,又义不容辞地要替他去讨房子。

“你去喝酒吧!今天就饶你这一遭。”李清知道李静忠找自己不会仅仅是房子那么简单,否则明天说又何妨,必定是想谢自己送他的礼,这个李静忠倒不能忽视了。想到此,他便对王昌龄三人道:“我先找个客栈给你们住下,等我拿到房子咱们再搬家。”

他又叫了崔柳柳,“我有正事要办,先送你回去!”

崔柳柳向外望了望热闹正盛的灯市,回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个刁蛮自私大小姐竟点了点头,“你去忙吧!我自己能回去。”

李虎枪听得目瞪口呆,狠狠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这绝对是件轰动长安城的大事。

李清却微微一笑,“或者我再陪你逛一圈灯,反正也是顺路。”

崔柳柳眼中慢慢放出光来,脸上悄悄飞起一抹霞红,低头匆匆跑了出去,门口传来她银铃一般的笑声,“我去牵马!”

酒肆里很安静,无数道目光聚集在李清的身上,敬佩、羡慕、同情、幸灾乐祸……

“想要红包的,都给老子低头吃饭!”

……

上元夜是全民狂欢的日子,素爱风流的唐明皇李隆基也不例外,每年宫中都张灯结彩,有宫女举灯夜游,李隆基会率领宗室子女济济一堂,一起赏灯玩月,共享天伦之乐。但今年的十五赏灯却有一些变化,李隆基三天前下诏,今夜赏灯与民同乐,共享天平盛世。这是杨玉环的意思,她不喜欢宫中赏灯虚假气氛,而是想体验民间真实的欢腾热闹。

与民同乐并不是说需要李隆基扮作老农,拖着村姑打扮的杨玉环在人群里扎堆,而是高高坐在朱雀门城楼上,俯视他脚下的碌碌小民和大唐盛世,城楼上戒备异常森严,大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缤妃环绕身后,李隆基虽未公开册封杨玉环,但在新年拜祭宗庙时已经正式告之先祖,立杨玉环为贵妃,李隆基无皇后、元妃,故杨玉环的贵妃实际已是东宫之首,故坐在李隆基身畔。

数百名王爷、王子、未嫁的公主、郡主呈翼状散开,坐在李隆基的两侧,陪他一起观瞻满城璀璨的灯火,体会天下大治的皇家心胸。

朱雀大街仿佛是一条流光异彩的长龙,伏首在大唐天子的脚下,李隆基默默地注视着城楼下观灯的百姓,听他们的欢笑,用心体会他们平凡心透出的喜悦,不知不觉,他长长的眉睫下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寂寞。

他俯身对身边的杨玉环低声笑道:“到现在朕才体会到玉环的苦心,原来玉环的目的是让朕体会百姓情怀。”

杨玉环手执轻罗小扇遮住檀口,她眼波流转、浅浅媚笑道:“正是三郎日夜操劳国事,大唐天下才有这般盛世气象,玉环现在想的,却是我们何时也坐一顶小轿,真正走进百姓中,象他们一样,随心的笑,看看灯再看看人。”

杨玉环的话说中的李隆基的心思,他望了望两边脸色肃然的宗族,感慨道:“朕何尝不想,只是朕也身不由己啊!”

杨玉环微微靠近李隆基,借着宽大的盛服,伸出她温腻的小手握住了李隆基略为冰凉的手,两人不再说一句话,靠在一起,细细体会着月上柳枝头的上元情萦,良久,李隆基渐渐恢复了帝王心怀,脚下的碌碌小民也变成了一粒粒尘埃,他轻轻拍了拍杨玉环的手背,向她会心一笑,杨玉环悄悄缩回了手,又扭头和身后的李惊雁悄悄说起了话,李惊雁是李隆基的侄孙女,按礼制应坐在再靠边一些的郡主席中,但杨玉环这两天对她却有着十分的兴趣,便让她坐在自己身后,好方便说说话儿。

世态炎凉使李惊雁除了冰冷更多了一分沉默,她是今天中午才知道是李清,一个她从来都瞧不起的小人物挽救了自己的命运,她非常震惊,想不出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救了她,从那一刻起李惊雁对便李清存下了一份感激。

随帝王观灯是件枯燥而乏味的事,所有的宗室王爷都正襟危坐,不苟言笑,毫无表情地盯着满街灯火,活象庙里的一尊尊泥塑,仿佛他们不是来观灯,而是在坐禅观心。

却只有一个人例外,那便是杨花花,她坐在杨玉环的旁边,前方没有任何遮拦,她扶着城垛向下瞧,不住吃吃地笑着,她不是在看灯,而是在看人,她在看浪荡公子在调戏小娘,在看骑在马上风流俊俏的少年郎,尤其喜欢看别人仰头看她时脸上流露出的羡慕表情。

忽然,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向朱雀门这边走来,顿时忘乎所以地站了起来,挥动胳膊大声欢叫,“李清、李清,我在这里!在这里!”

这一下引来了数百道鄙夷的目光,“三姐,你坐坐好!”杨玉环见她出乖露丑,一把将她拉坐下,又赧然对李隆基笑了笑。

“李清!”李隆基心中念了两声,他双眼微合,用眼角余光迅速地扫了一眼太子,却呵呵笑道:“不妨事!我们这里只有三姐才是真正看灯之人,在灯会上遇见朋友可不是一件快乐的事吗?”

李清这两日的活跃,使得李隆基极想见此人一面,而他此时便在城下,正是机会。

“李清,这个名字好熟。”李隆基抬头想了想,回头向嗣宁王李琳笑道:“上次你说发明雪泥的人也是叫李清吧!会不会就是同一个人。”

李琳正要随口说不会这么巧,却发现李隆基脸上虽笑,但目光冷然,紧紧逼视着自己,刚要出口的话又缩了回来,他忽然明白过来,皇上的意思是要自己说‘是!’

他脑中念头一闪而过,“难道真是同一个人?”

李琳赶紧上前两步,扶着城垛向下望去,果然是李清,他也似乎听见了杨花花的喊声,正仰头东张西望,李琳心中恍然大悟,原来李清认识杨玉环的姐姐,那一定是通过她走了杨玉环的路子,才使皇上取消了女儿和亲契丹的决定。

“皇上!他正是发明雪泥的李清。”

李隆基要的就是这个召见李清的借口,遂对左右笑道:“此人发明的雪泥是朕所喜爱的消夏佳品,早想召见他,难得这么巧,在此地碰上,来人!赐他白衣身份,速带来见朕。”

自古官场做事讲的便是暧昧,明明大家都心知肚明,却不能说破,李亨在东宫明德殿接见过李清,有书记官记录,李隆基天天看太子起居录,怎会不知;杨玉环接见李清时被高力士撞到,李隆基又怎会不知,而此时李隆基却装作初次听闻的样子,李亨和杨玉环又怎会不心知肚明。

听李隆基要召见李清,李琳见太子神色有些紧张,便抢先一步上前道:“禀报皇上,这个李清其实也并非白身,前年臣和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兼他为义宾县主簿,他年前进京公干,臣见他颇有能力,便将他推荐给了太子。”

他又转头对李亨道:“殿下,这个李清便是前几日你接见的那个义宾县主簿李清。”

李亨赶紧向李隆基禀报:“父皇,前几日嗣宁王向臣儿推荐此人,臣儿便接见了他,确实觉得此人气质不同常人,便打算用他为东宫侍卫长,封他昭武校尉,还未来得及向父皇禀报此事,请父皇恕罪。”

李隆基淡淡一笑,“这等小事何须向朕禀报,只是这样朕更有兴趣见他了。”

第一百零四章 初见李隆基(下)

且说李清找了一个客栈先安置了王昌龄,又陪崔柳柳沿着朱雀大街逛了一路花灯,眼看前方便是朱雀门,这才让高展刀护送她回去,自己向皇城走去,靠近朱雀门时,忽听见有人在叫他,似乎是杨花花的声音,他找了半天,却不知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

就在这时,从城墙上冲下来一队羽林军,拦住了他的去路,为首将军打量他一眼道:“你可是义宾县李清?”

李清愕然,“我正是,你们找我有何事?”

“你跟我们来!”不等李清再问,一群羽林军便半架半推将他涌上了城楼。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

这话李清已经问了不下十遍,但羽林军谁也不理睬他,搜身、换衣、检查行李,动作异常迅速,到最后,一名老太监晃悠悠走来,一甩拂尘,尖着嗓子叫道:“传皇上口谕,宣义宾县主簿李清觐见!”

李清一呆,他这才明白过来,竟然是当今天子李隆基要见自己。

嫡长子是继承王位的一般规矩,但大唐自开国百年,却没有人能以皇长子登上帝位,仿佛是一个宿命,睿宗第三子李隆基也走了这个轮回,杀韦氏干政,杀太平公主夺权,迫父亲退位,逼长兄让位,用淋淋的鲜血和冷酷的手段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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