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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万户侯(高月)-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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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恐怕今天巫医长又有封赏。”

巫钰麟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得了你的口惠,若真有封赏,一定不会忘了你的好处。”

说着,他接回了令牌,却觉得令牌下似乎多了一个纸卷,巫钰麟的心狂跳起来,他口唇发干,吃力地咽了口唾沫,甲士笑得依然很恭谦,可在他看来,这笑容已经完全变了味。

和南诏这个国家一样,南诏的宫殿也修得十分矮小,最大的特点是房间众多,结构复杂,这里一个弯、那里一道廊,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巫钰麟心慌意乱地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个僻静处,打开纸卷,里面只有五个字,‘小心罗太医!’

罗太医是王宫前任医长,约五十岁,一张脸长得团团圆圆,从医三十年,一直是南诏王室的首席太医,南诏王室养尊处优,身体健康,他在宫中做的也只是护士的工作,平时应付不过是头疼脑热、伤风感冒之类,一剂土方便可了事,所以他现在的医术水平和三十年前并无多大区别,可论心术,却已是如火纯青,多少有才干的太医都被他冠以种种理由,或打击或排挤,扔下乡去做了赤脚医生,和乡间老农谈谈马尾巴的功能。

但纸总归包不住火,皮逻阁的病势越来越严重,罗太医已经无法用人体自然衰老来应付了,皮逻阁才五十,而他自己却五十有六,养得膘肥体壮,这如何说得过去,就在罗太医拼命寻找替罪羊之际,汉医巫钰麟来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在罗太医脑海中形成,他放手让巫钰麟医治,好了,自己有识人之功,若坏了,那便是二王子推荐之过,他便可以说,自己本有把握治好国王的病,却被此人坏了大事。

不料巫钰麟竟成功控制了皮逻阁的病势,而他罗太医非但没有识人之功劳,反被抹去医长之职,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这让他如何心甘。

此刻,罗太医正在向南诏王后哭诉他内心的痛苦,饼子脸显得异常悲戚,一双眯缝老眼中早已泪光湛然,流露出无尽的委屈。

“王后,殿下的身子骨老臣是最熟悉不过,殿下是几十年南征北战积下的老症,老臣其实已经摸出国王的病脉,只是病去如抽丝,得慢慢调养,巫太医不过是用了猛药,见效虽快,但那是在耗费殿下以后的日子,老臣当然也会,只是念着殿下的恩情,不忍乱用,不料王后却以为是老臣的医术不如巫太医,臣实在痛心疾首,三十年的忠心却换来如此下场,老臣现在已经万念皆灰,想辞官回老家养老,请王后恩准。”

皮逻阁先后有三妻,都是南诏各大诏主的妹妹或者女儿,现在的王后是施浪诏主施欠望的女儿,叫做遗南,遗南王后耳朵极软,虽然她很清楚事实并非如此,但罗太医的眼泪和辞职却让她犯了难,半天才无奈道:“让巫太医做医长其实是国王的意思,我不过是代为传达,现在事已至此,你要我怎么帮你?”

“老臣并非在意那个医长之位,老臣只想证明我也能将国王的病治好,请王后今天再给我一个机会。”

遗南王后迟疑一下道:“可今天是巫太医治疗国王最关键的时候,不如明天再说。”

罗太医等的就是今天,若今天他能抢到这个机会,皮逻阁的病就算是他治好的,他连连磕头泣道:“老臣为王室看了三十年的病,王后却不相信我,反而去相信只来了一个月的汉人,王后,我受点委屈不要紧,可这让宫里的老人寒心啊!”

遗南王后被他的眼泪磨得无法,只得道:“好吧!就依你这一次,若还是没有效果,那你就休要怪我了。”

……

皮逻阁沉疴多年,便在寝宫外特地修了所药房,里面各类药物齐全,煎药也在药房内,古人对煎药极为讲究,素有五分药五分煎的说法,浸泡、火候、用水都有学问,所以每个医生都有自己的煎药室,防止别人偷学了去。

一个时辰后,巫太医和罗太医的药都已煎好放在药房内,待药童端进寝宫,再由内侍检验,最后才给皮逻阁服下。

二人并列站在药房门口,看药童将药送进殿去,先送进去的是罗太医的药,当药童端着盛药碗的盘子路过他俩身边时,药童的眼睛有意无意地眨了眨,罗太医见了,眼内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得意。

无毒,内侍验药通过,侍女便用小勺一口一口喂皮逻阁喝下,皮逻阁似乎嫌这药苦,不肯喝,遗南王后好说歹说,才终于劝他服下。

又过了一刻,该是巫太医的药,巫钰麟的心紧张得快要跳出来,药粉已经混入,无色无毒,却有股子大蒜的味儿,皮逻阁喝下后要过三个时辰才会出现李清所期待的效果,但他做贼心虚,总觉得那侍从的银针会变黑,药童端着盘子再次从他俩身边经过,巫钰麟的眼睛紧紧盯着那药碗,一颗一颗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罗太医见了忽然冷冷一笑,“巫太医,你如此紧张,莫非这药里有问题?”

说完,他大步向药碗走去,巫钰麟惊得手脚冰凉,眼看罗太医要端起药碗,一股热血轰地涌上脑门,他再也顾不得后果,两步冲上前,一掌将药碗打翻,药撒了一地,他忽然一呆,这碗药里并没有大蒜的味道,猛地回头,见罗太医满脸狞笑,巫钰麟立刻明白过来,药已经被换了。

“巫太医,你这是什么意思!竟然将药碗打翻,难道你在药里放了什么东西不成?”

眼看药水都渗进了石缝里,罗太医急得直吼,“来人!快去牵条狗来。”

突来的变故使王宫前面乱成一团,不多时,有人牵了一条狗来,当狗添完地上剩余的药水,很快便倒地抽挛,口吐白沫,眼鼻中流出血来。

“王后,我说得没错吧!这巫太医心怀不轨,竟要谋害国王。”

罗太医义愤填膺,他一面叫,一面四处张望,“咦!人呢?”却发现巫钰麟已经踪影全无。

巫钰麟慌慌张张逃出宫殿,心中害怕到了极点,他一路使用于诚节的金牌,连闯了四关,眼看前面便是宫殿大门,这时后面已经传来叫喊声,‘抓住他!不要让他跑了。’

几名守宫门的侍卫横戟拦住了他的去路,前有侍卫拦路,后有追兵赶来,巫钰麟万念皆灰,只呆呆站立等死,却在这时,大殿上的横梁上掠下一条极高壮的灰影,一把揽住巫钰麟的腰,一纵一荡,借一棵大树之力跃出了王宫高墙。

……

三个时辰后,南诏国王皮逻阁毒发身亡……

第一百三十四章 图穷

太和城已经疯狂了,一队队士兵在挨家挨户砸门、搜查,谁胆敢有半点阻拦,立刻被打翻抓走,一个唐朝人,中年男子,大街小巷贴满了巫钰麟的通缉画像,谁若有线索,赏黄金五百两,如果说上次吐蕃使臣被杀只算一件芝麻小事,那皮逻阁之死则陡然放大成了西瓜。

罗太医已经招供,皮逻阁喝下致死的那碗药是巫太医所配,而毒死狗的那碗药才是他配制的,而且他一口咬定是阁罗凤指使他下毒,大王子弑父的消息仿佛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全城,但阁罗凤素来仁厚,又无证据,故相信者少、怀疑者多,但另一个消息却相反,信者居多,汉医巫钰麟也涉嫌下毒,他逃出宫时使用的却是二王子于诚节的金牌。

一切消息都是传言,关键是证据,于是抓住巫钰麟,夺取他手上的金牌,便成了两派争夺的焦点,这是阁罗凤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是于诚节最为害怕之事:弑父。

在太和城外一栋秘密的大宅里,满脸焦虑的阁罗凤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手背在身后,手指绞得发白,连连出事,桩桩对自己不利,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将自己的妻女送走了,他自己也不敢再呆在城内,城内的大半军队都是支持于诚节,一旦军变,自己必死无疑。

自从吐蕃使团被杀起,阁罗凤便觉得自己缠进了一个圈套,一步一步,将自己脖子上的绳索慢慢勒紧,可凭直觉,他认为这并不是于诚节他们做的,风格不象,幕后一定有一个人在指挥着这一切,应该是唐朝干的,只有他们才有那个实力。

“难道是韦坚不成?”

阁罗凤摇了摇头,他们接触过,韦坚性格沉稳,应该不会出此险招,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索性也不去想,当务之急,是要将那个汉医抓住,拿到于诚节毒死父王的那面金牌。

门轻轻地敲了敲,这一定是负责抓捕的人传信来了,阁罗凤精神一振,飞快地坐回位子。

“进来!”

一名男子悄悄走进,此人姓余,是黑羽队的统领,事情进展不顺利,他只得亲自来向主公报告,阁罗凤见他神情忐忑,不等他开口,便冷冷道:“你是带回了坏消息,对不对?”

“属下无能,只知道那汉医是一个极高壮男人带走了,其余便没有了消息。”

他话未说完,一只砚台狠狠砸来,正中额头,顿时鲜血直流。

“找不到,你们统统给我去死!”一向沉稳的阁罗凤咆哮起来,这也难怪,只要抓住面金牌,就可以证明毒死父王是于诚节指使,即使他暂时失败,也可以捞取民心,将来卷土重来。

余统领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任血流满一脸,他沉声道:“请再给属下两个时辰,一定能抓住那汉医。”

“哼!等你们找到,他早就成一具尸体了。”

“属下以为事情并没有那样糟,还有希望。”

余统领的话使阁罗凤仿佛在沉沉黑夜中看见了一丝光明,他急忙道:“此话怎讲,什么希望?”

“属下赶来之时,于诚节的人也在四处搜查,说明那汉医并不在他们手上,所以属下敢判定,那个带走汉医的高壮汉子一定是个意外。”

“高壮汉子,武艺高强。”阁罗凤皱眉喃喃地自言自语,他似乎已经摸到什么线索,但很不清晰,忽然,他眼睛一亮,找到了答案,立即吩咐手下道:“快!快去将段附克给我叫来。”

……

天色昏黄,已经快黑了,大街上的士兵们依然在砸门搜查,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疯狂,民宅里不时传来男人的吼叫声,紧接着是士兵的叫骂,最后是妇人和孩子的哭喊,巫钰麟仿佛破裂的气泡,踪影皆无。

余统领说得没错,巫钰麟并不在于诚节的手上,确切说,是不在赵全邓的手上,于诚节象个不更事的顽童,空长一张漂亮脸蛋,此时正怯生生地望着他的师傅,抓走巫钰麟的人是王兵各,而王兵各是赵全邓派去杀人灭口,不料最后杀手和目标都同时销声匿迹,消失倒也罢了,赵全邓生气的是于诚节竟背着他将金牌给了李清,现在这面金牌成了他最头痛之事,就仿佛上茅房忘带纸一般,出来后,浑身说不出的难受。

“师傅,如果早知道有今天这个结果,我是决不会将金牌借给他。”

于诚节偷偷看一眼赵全邓,见他脸色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解释好转起来,便以为这话说得不漂亮,赶紧又追加一句道:“他告诉我,要派高手进宫,但没有令牌,怕进不了父王的寝宫,所以我才给他,我想这应该没错。”

赵全邓怔怔望着自己的学生,仿佛到今天才认识他,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当真是只会玩女人的蠢货,需要令牌进宫,还叫什么高手,想要发作,可又想到这是自己要扶持的未来南诏之王,若将他惹恼了恐怕会对不利。

想到此,他忍住气,尽量语气和缓道:“诚节,你最大的弱点就是太善良,而且容易走极端,对那李清,你从前是太瞧不起他,而现在却又过分相信他,所以才会被他利用。”

尽管赵全邓已经说得很委婉,把愚蠢说成善良,但于诚节依然觉得异常刺耳,他反驳道:“我哪里被他利用,带金牌入宫,我看他也是无心之举,他年纪和我也差不多,又有什么本事,师傅为何老瞧不起我,却长别人威风。”

见于诚节如此扶不起,赵全邓再也忍不住,斥道:“哼!无心之举,你可知道吐蕃使团就是被此人所杀吗?你可知道你父王在滇东所设的局就是被此人所破吗?这么大的事都做了,难道他会不知道带金牌入宫是给自己套上一道枷锁吗?就因为人家不玩女人,所以手段才比你厉害,诚节,你听我的,把那些女人都送走吧!”

于诚节一生最感兴趣地只有女人,赵全邓前面一半话他听不懂,也不想听,但最后一句话却触犯了他的逆鳞,‘要他将女人送走!’于诚节的脸色顿时寒了下来,恼怒地瞪了赵全邓一眼,一甩袖子,转身到后院去了。

对于诚节的离去,赵全邓似乎视而不见,他依旧怔怔地望着屋顶,回想着自己刚才说的话,是啊!李清应该知道带金牌进宫是件愚蠢的事,可是他为什么要那样做?这是出于什么目的,他似乎并不是想帮助于诚节,反倒象是在挑拨两兄弟的争斗。

‘挑拨!’

赵全邓的脑海里如电光矢火一般,浑身剧烈颤抖起来,他忽然明白了,抢夺滇东、杀吐蕃使团、毒死皮逻阁、南诏内讧,将这些零散的片段联系在一起,就是一个完整的大阴谋,唐朝要搞垮南诏!

“不行!我要找大王子去。”

赵全邓惶恐地叫了起来,在这一瞬间,他心里只想到扶不起的于诚节和得民心的阁罗凤,国家利益超过党派之争,他大步冲去门去,上了一辆马车,吩咐道:“去城外!”马车轱辘辘起动,越奔越快,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就在他刚刚离去,门口的屋檐下一条淡淡的灰影飘过,俨如鬼魅一般,将一面金牌悄悄地放在客厅的桌上。

……

巫钰麟在飞跃皇宫高墙时,便被打晕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苏醒,头痛欲裂,眼前一片漆黑,他动了动,还好,手脚都没被绑住,身上也没有动过刑的感觉,自己是在快出宫门时被人救走的,那这里又是哪里?

他凝神细听,周围很安静,只听见‘滴—答!’的滴水声,空气潮湿,仿佛是在一个溶洞里。

忽然,巫钰麟的肚子一阵咕噜乱叫,饿极了,他双手支撑着身子站起来,伸手向周围摸去,很快便摸到一面冰凉坚硬的石壁,还有一根细细长长的石柱,哦!这里真是一个溶洞,巫钰麟不知洞里的底细,不敢乱走,他听说有的溶洞长数百里,从洱海进去,出来时便到了滇池。

这时,身边不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仿佛一块巨石在移动,很快,一片半月形的夜色淡淡地射进来,巫钰麟只觉一股新鲜空气扑面,头痛立刻消失了,朦胧中,一条高大的黑影走进洞里,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你醒了么?”

凭着直觉,巫钰麟便知道此人就是将自己从皇宫里救走之人,他急忙长施一礼道:“先生救命之恩,巫某铭记在心,将来一定重重酬谢。”

来人正是王兵各,他将巫钰麟藏在半山腰的一个小溶洞里,又用一块巨石堵住洞口,听他要重谢,王兵各哑然失笑道:“外面可是悬赏五百两黄金抓你啊!”

巫钰麟一呆,“为什么?”

王兵各看了看他,淡淡道:“皮逻阁已经死了,城里到处是通缉你的布告。”

“皮逻阁死了?”巫钰麟的瞳孔蓦地放大,他立刻明白过来,一定是罗太医将自己的药换去给皮逻阁服下,要抢自己的功劳,听说皮逻阁已死,他一颗心松了下来,忽然又想起一事,‘呀!’地一声叫了起来,原计划今天随大唐使团一起离开南诏,李清会不会不等自己就先走了,他心急如焚,也不管王兵各是什么人,便急道:“大唐使团是不是已经走了?”

王兵各瞅着他半天没有说话,最后才叹口气道:“你太老实了,怎么能相信那个李清!其实他与于诚节一党早就串通好,最后要杀你灭口,你根本就逃不出王宫。”

巫钰麟呆望着王兵各,似信非信,“可是我并没有遇到要杀我的人啊!”

王兵各摇了摇头,手指指自己,苦笑道:“因为我就是被派来杀你的人,但又绝不止我一个,狱中也安排了人,你如果被抓,照样要死!”

听说王兵各就是杀手,巫钰麟吓得连退两步,转身要逃,却被王兵各一把抓住,“我要杀你也不会等到现在了!你放心,我会将你救出太和城。”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救我?”巫钰麟还是不放心,一定要弄清楚他救自己的动机,此刻,他已经不相信任何人。

王兵各望着洞口,冷笑了一声,象是在对他说,又象自言自语,“我就是看不惯他们这种卑鄙的做法,凭什么要让无辜的人去送死,还了他们的人情,我就要走我自己的路。”

他从怀中掏出几个馒头,又拿出一床毯子,一起递给巫钰麟,“你就呆在这里,今夜三更,我来送你出城。”

大石轰隆隆地再次将洞口堵上,巫钰麟凝望地夜光消失,忽然鼻子一酸,眼窝湿润了。

……

当皮逻阁身死的消息传到李清耳中时,他着实得意,竟嘿嘿地笑了,皮逻阁这一死,南诏就再无能力扩张,也就是说,历史已经被自己改变了,大唐与南诏的三次战争或许就再不会发生。

但士兵的搜查却又让他有点诧异,难道巫钰麟没有死?是赵全邓派的人失手了吗?在他的计划中,巫钰麟不管是被灭口还是被抓,于诚节的金牌都会暴露,这样一来于诚节弑父的罪名必然坐实,阁罗凤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于诚节一党为了自保,两派的内讧必将爆发,稍微过激一点,就会形成南诏内战,那时,自己就算大功告成,这中间一环扣一环,一环出错,计划就会落空。

当然,只要皮逻阁一死,两派的最终决战就不过避免,不过那样时间较长,中间容易生变,尤其阁罗凤也是个厉害的角色,他现在是被逼得喘不过气来,可只要让他稍微腾出手来,就难说究竟鹿死谁手了,况且南诏人也不是傻子,一但他们看出大唐的阴谋,危亡关头未必再肯内斗。

但李清千算万算,却没想到王兵各会救走巫钰麟,最终让他的金牌计划落空,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剧烈的响动,高展刀将飞掠而入的王兵各拦了下来。

“什么事喧闹?”

李清拉开门沉声问道,话音刚落,便看见了一脸寒意的王兵各,呵呵一笑道:“原来是兵各兄,好久没见了,快请屋里坐!”

昏暗的月光下,只见王兵各冷然一笑,朗声道:“李清,我到今天才明白你对南诏打的是什么主意,我王兵各是南诏人,不愿和南诏的敌人结交,我王兵各恩怨分明,来这里是告诉你两件事,一好一坏,破坏你的计划,再还你一个人情,从此,你我再无关系,若有一天战场上见,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李清脸色变幻不定,最后他也冷冷道:“两件什么事?”

“巫钰麟是被我救了,那面金牌我也还给了于诚节,很抱歉,破坏了你嫁祸于诚节的计划,这是坏事。”

李清眼一挑,目光紧盯着他,“那好事呢?”

“好事就是我通知你们立刻离开南诏,再晚一天,你性命难保。”

李清心中暗暗一惊,脸上却不露半点声色,“为什么?你要告诉我一个理由。”

王兵各犹豫一下,最后一咬牙道:“那就看在你我曾经结交一场的份上,我提醒你,你对南诏玩的花招已经被赵全邓看穿了,你赶紧走吧!不要让帘儿成为寡妇。”

说完,他身形晃动,一条灰影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李清缓缓地摇了摇头,暗暗叹道:“兵各,多谢你了,可是你心太软,实在不适合玩政治,还是早点离开这个圈子吧!”

高展刀不甘心,想追上去,却被李清出手拦住,“让他走,他若想走,我们谁也拦不住!”

说到此,李清眼睛微眯,闪过一抹杀机,他森然一笑,转身下令道:“告诉弟兄们,全部换上南诏军服,今晚随我去干一件大事!”

第一百三十五章 匕现

被皮逻阁之死折腾了一天的太和城终于安静下来,到了傍晚时,戒严令悄悄解除,但街道上依旧人烟稀少,近些日子,先是吐蕃使团被杀,真凶没抓到,现在国王又突然暴毙,南诏这到底是怎么啦!每一个南诏人心中都是沉甸甸的,谁又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立新主,那就意味另一场拼杀,或许只有呆在家里才是最安全。

黑夜深沉,大街上薄雾弥漫,飘溢着淡淡的杀气,不少人家都打出悼念已故国王的白幡,在雾色灰朦中显得异常诡异。一队一队巡逻士兵在大街上穿行,他们有的是属于支持于诚节的部队,有的是属于支持阁罗凤的部队,但彼此都穿着一样的军服,只能用沉默来表示自己的立场。

赵全邓的府第在城南,他是南诏清平官首席,所居宅院也是最大,家人仆役超过百人,此时皆已睡了,只有赵全邓的书房里依然亮着灯,在忽暗忽亮的灯光中,赵全邓睡不着,他斜靠在椅上,默默回想着今晚与阁罗凤的摊牌,他放弃了愚蠢而扶不起的于诚节,转而支持头脑清醒、有眼光的阁罗凤,为了国家的利益,当然也是为了自己,阁罗凤已经答应封他为内算官(南诏首相),明天他要去说服那些固执的白蛮大将,将阁罗凤推上王位,只有阁罗凤登位,南诏才能强大,才能和大唐分庭抗礼。

他又细细看一遍阁罗凤给他的承诺书,小心地将它叠好,贴身放妥。“既然阁罗凤答应了这些条件,明天,无论如何要说服大军将赵附于望和大军将杜罗盛。”

赵全邓望着黑沉沉的夜空,心中有些焦急,“天怎么还不亮!”

此时是三更,是太和城睡眠最深沉的时刻,在赵全邓府斜对面住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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