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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万户侯(高月)-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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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脑海里在迅速思索,忽然想起昨日皇上给玉真公主说的话,‘你给朕推荐的李清,只带三百人去南诏,竟解决了让朕发愁十几年的南诏困局,这是朕今年收到的最好的一份寿礼。’

话语欣喜,还开怀大笑,多少年也没见皇上如此高兴过,现在竟有人在这个接骨眼告李清假传圣旨,边令诚迅速摸准了皇上此时的心情,不屑、恼火。

想到此,他猛地下定决心,拿自己的未来作赌注,押它一宝,边令诚毫不迟疑道:“皇上,老奴年幼时家境贫寒,有一次母亲生病,家里无钱去医治,我便去医堂偷药,结果被抓住了,可那医者并没有打我,更没有抓我见官,反替我母亲免费看病,说我为孝而为,不能算偷。今天李清所做之事和老奴十分相似,或许他是假传了圣旨,但皇上要想想他当时的处境,只有三百人,且职位低卑,更重要是他在为皇上效命,假传圣旨的最终目的也是为皇上解决南诏困局,而并非一己之私。”

说到此,边令诚又偷眼看了一下李隆基的脸色,见他目光柔和,脸色淡然,知道自己押对了,心中不禁暗暗窃喜,又继续道:“老奴虽不知前因后果,但我想皇上一定也给了他临时处置之权,既如此,他也不算假传圣旨,只是做的尺度上没把握好,所以,依老奴之见,皇上只责备他几句,让他以后当心便是了,皇上,千金易得,一将难求啊!”

说完,边令诚垂手而立,等待皇上的发落,李隆基盯着他,半天没有说话,他忽然又道:“那朕再问你,南诏如果突然被一拆为二,不复从前的强大,那朕首先要做的是什么?”

边令诚想了想,声音低低道:“老奴以为,首先要做的是防备吐蕃。”

“说的很好,深合朕意!”

李隆基笑了笑,从御案下取出一面金牌,递给边令诚道:“这两天,从南诏归来的李清就该到长安了,你带朕的金牌去接他,只要他抵达长安,就立刻带他来见朕。”

边令诚接过金牌走出房门的一瞬间,一颗心悄悄落地,随之而来的是眉眼中掩饰不住的狂喜,在他身后,李隆基盯着他的背影,暗暗地点了点头。

……

李清率领三百骑护送着大唐最后一批出使南诏的官员返回了长安,一路餐风宿露,这一日,他们已经遥遥看见了沐浴在金光中的巍巍长安城,终于到家了,将士们不约而同地爆发出一声欢呼,连一路不苟言笑的十几个文官也忍不住笑逐颜开,赞善大夫杜有邻满脸风尘的脸上竟忍不住老泪纵横,南诏内讧,险些波及到他们,大唐使团驻地据南安门不远,震天的喊杀声,临死的惨叫,冲刷不掉的血迹,成了这些文官挥之不去地梦魇。

这里离延光门约还有五里地,此时正是仲春,树荫浓绿,杏老花谢,官道上许多去郊外游玩的长安市民来来往往,都诧异地看着这支奇怪的队伍,穿着大唐的军服,却一个个皮肤黝黑,满面风尘,不少士兵盔甲残破,上面还有斑斑血迹,路人不敢多看,赶紧离他们远远的。

李嗣业纵马来到李清身边,感慨道:“交了差,我就要返回安西了,此次和阳明南诏一行,让我受益太多,最重要的还是结交了你这个兄弟。”

他伸出硕长的手臂按住李清的肩膀,眼中流露出一丝留恋,诚恳地说道“你也来西域吧!那里才是你施展才华的地方。”

李清默默地点了点头,拍拍他的手道:“我也很想,若有机会,我一定去!”

这时,高展刀与武行素也催马上来,武行素这些日子一直沉默不语,人也变得消瘦,眼看已经到了长安,他再也忍不住,迟疑一下对李清道:“我决定回去后便辞去军职,那里没有我出头之日,我要跟随阳明。”

李清急忙摆手,“这怎么行,这次你立了大功,回去后必有封赏,少说也是校尉,甚至还会升到果毅都尉,正是你出头之时,跟随我最多做个小吏,又何苦!”

武行素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我从滇东起就在考虑这个问题,不会因为你说两句就改变主意,你如果不收我,那我们的交情就一笔勾掉!而且不光是我,你再看看弟兄们,甚至在成都分手的南霁云,都是和我一样的想法。”

李清抬头向众人看去,只见所有的人都停下了马,围成一圈默默地注视他,所有人的眼中都充满了不舍,李清只觉眼角有点发酸,勉强对众人笑道:“我们都住在长安,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我会经常请大家去喝酒。”

这时,高展刀却上前笑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次阳明立下大功,皇上定会升你的官,从皇上免你太子舍人来看,以后你应该是军职,若是派到地方上去,你便可以趁皇上高兴,提出将他们都带走,我想才三百人,皇上应该会答应的。”

一句话提醒了李清,这倒是个机会,去地方上为官,躲开太子对自己的拉拢,一举两得,是最好不过。

这时他忽然想起一事,便对大家笑道:“险些忘了,走之前敲了于诚节一笔竹杠,大家拿去分了,每人十两黄金,另外阵亡的弟兄要给双份。”

十两黄金相当百两纹银,在黑市上可兑得一百五十贯钱,虽然羽林军不同于一般的府兵,可以不用自备兵器、粮食、日常用品,甚至还有一点津贴,但每年也不过几贯,而且这次去南诏是件苦差,有钱有门路的都说情脱了身,随行的大多是清贫人家子弟。

听说李清要给他们每人十两黄金,狂喜之下,众人竟忍不住大声欢呼起来,直看得一帮文官眼中羡慕,暗叹自己没这么好的运气,不料李清又对他们微微笑道:“各位大人自然都会严守朝廷戒律,不过这一路车马津贴也该是有的,况且也不是公款,十两金子大家都有份,就算是给大家的一点茶钱,若不收下,可是不给我面子哦!”

众文官面面相视,心中想要,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这时杜有邻哈哈一笑,“李将军说的是,钱虽不多,若不收下,真是不给面子了,老夫第一个收下。”

众官见有人带头,而且还是太子岳父,皆喜笑颜开,纷纷表示一定要给李将军面子云云,心里却暗赞李清会做人,有财大家发。

倒不是李清想给他们,而是于诚节送别给金子时,他们在一旁都见了,倘若不堵住他们的嘴,恐怕士兵们的钱也捂不了多久。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杂沓的马蹄声,只见旌旗招展,似有大队人马开来,这里是延光门外的官道,并非主干道,官路较狭窄,沿路的百姓们纷纷向两边逃避,惟恐惹了这群马队,渐渐地马队走近,约五、六百人,都骑着马,还有十几辆马车,里面人员混杂,有衣甲鲜明的军士,有满脸凶蛮的家丁,护卫着中间近百名男男女女,均年纪不大,个个红裙绿裳,衣着艳丽,正吵吵嚷嚷朝这边快速而来。

杜有邻打手帘看了半天,忽然脸色一变,大叫道:“不好!是长安那帮小混蛋,大家快闪开!”

……

注:李隆基的生日是八月五日,因情节需要,将它提前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长安少年狂

大唐建国已逾百年,子孙繁衍、生生不息,亲王、郡王、显官贵爵,还有出嫁的公主、入赘的驸马,或富贵三世、或荣华一生,到天宝年间,李氏宗亲已不下千人,另外皇亲国戚更是不计其数。

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尤其是这群享有特权、锦衣玉食的皇室子弟,在春意盎然、暖气催情的仲春,更是异常活跃,追花逐蝶、赏花踏青,长安处处可见他们的影子。

李清一行在延光门外见到的便是其中最活跃的一群,部分是李唐宗室,还有不少高官子女,年纪都不大,此刻他们正从乐游原夜营归来,野宿的亢奋还未消去,行进中更是趾高气扬。

这里虽是城外,但道路两旁屋舍密集,一路摆满了小摊小贩,往来人流如织,更使狭窄的官道更加拥堵。

忽然不知谁喊了一声,“飞蝗党来了,大家快躲!”,所有人都发现了旌旗和马队向这边开来,街上顿时乱成一团,呼儿唤女,拖箩挑担地向两边屋檐下躲去,马队仿佛决堤的河水,滔滔而来,踢翻了老人的茶摊,踏烂了小贩的瓜果,人们缩着肩、背过脸,不敢看他们,年轻的女子更是躲进小巷,生怕惹祸上身。

李清见他们嚣张,便命令士兵们退到边上,将路让给他们,十几个文官更知道这帮人不好惹,纷纷跑到便道上,远远地看着他们。

很快,浩浩荡荡的车马队从唐军将士们面前经过,两大群人擦肩而过,一面是肆无忌惮的笑声和歌伎的尖叫声,另一面却是一群风尘仆仆的唐军将士沉默无语。

路边一群盔甲破旧、黝黑干瘦的唐军自然引起了这帮‘飞蝗党’的兴趣,少女们坐在马车里指指点点,掩嘴偷笑,一群衣甲鲜明的少年将军更是嘴撇到耳边,将胸脯挺得高高,头盔上红缨飘扬,活象为吸引异性而开屏的孔雀。

忽然有人大叫一声:“这是哪里来的叫花子,好象还是士兵,真丢大唐的脸!”

众人一起哄堂大笑,见这群士兵都不敢吭声,笑声更加响亮,这时,一辆马车经过,车帘拉起,露出几张漂亮的脸蛋,上下打量对面的唐军,一名梳双鬟流苏辫的绿衣少女盯着最边上的黑瘦将军看了半天,忽然叫了起来,“李清,是你吗?”

这个绿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帘儿同父异母的姐姐崔柳柳,她叫声引来无数人的注目,李清的脸微微一沉,他早看见了崔柳柳,见她居然和这帮人混在一起,心中着实不悦,便扭头不想理她,不料还是被她发现。

“停车!停车!我要下去。”

她拉开车门,跳下去,提着绿色长裙向李清跑来,紧接着后面几个少女也跳下马车,跟在她的后面。

喧闹的队伍停住,也渐渐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与李清的身上,一些听见她叫喊的人开始悄悄议论起来,‘这人是谁?……看他那样儿,也就是个低品小官。’

崔柳柳满怀喜悦跑到李清面前,明媚的笑脸上洋溢着久别重逢的激情,却发现周围一群士兵都冷冰冰地看着她,甚至靠李清最近的几个,手直接握在刀柄上,仿佛她是一个要突施偷袭的女刺客。

“崔小姐,真是巧!”

李清勉强笑一笑向她微微点头,便算是打了招呼。

没有得到另一个人的响应,这重逢的激情便燃不起来,崔柳柳见李清没有下马,她忽然似明白了什么,便低着头轻轻地说道:“你去南诏的事我不知道,你是在怪我没来送行吗?”

李清忽然瞥见她马车后面胡乱折叠成一团的帐篷,眉头一皱,责问道:“你在外边过夜,有没有经过你父亲的同意!”

崔柳柳自小被他母亲娇纵,长大后恣意任性,天不怕地不怕,在长安是出了名的刁蛮女,可她却有点怕李清,自上元夜与他相识,她便对他有了一分爱恋,这份爱恋在一段时间内支配着她的整个身心,使她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她时时刻刻都想找他,想和他在一起,虽然她也知道他并不将自己放在心上,但这并不妨碍她的热情,也不妨碍她体会这种美妙的感觉,可自从李清成亲,这种感觉便陡然消失,她为此伤心了很久,后来李清去了南诏,她也渐渐淡忘了这段情,又恢复了她往日的浪荡生活,整天就和一帮不良皇室子弟在一起鬼混,为此她的父亲也气伤了心,不再管她,直到刚才她又看见了李清,极度的惊喜使她心中已灭掉的死灰竟忽地又燃了起来。

此刻,重逢的激动已经荡然无存,李清问话让她羞愧,他的严厉使她害怕,但众目睽睽之下,她竟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对崔小姐如此无礼!”

李清的冷漠早惹恼了施柳柳的同伙,立刻冲上来一帮皇室子弟,将他团团围住,拔出腰间宝剑恶狠狠指着他。

“滚下马来!……叩头道歉!”

旁边唐军大怒,三百骑将士纷纷拔出战刀冲上前来,个个凶神恶煞,战刀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芒,凛冽的杀气逼迫而来,竟将这群人马匹吓得连连后退,‘唏溜溜!’乱叫。

“不可鲁莽,你们退下!”

将军有令,将士们只得收刀回鞘,退回原位,杀气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群皇室子弟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一个个吓得苍白,口唇发干,李清向他们拱了拱手,淡淡一笑:“我的手下们最近杀人顺了手,惊吓了各位,不要被我扰了心情,请继续赶路吧!”

说完,他又向崔柳柳冷冷说道:“若你还肯听我这个大哥一句话,现在赶紧回家向你父亲道歉,若不肯听,以后也休要再叫我,去吧!”

崔柳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说不出来,只得低头匆匆上了马车。

众少年被他的气势所慑,又偷眼看了看横眉怒目的唐军士兵,只得怏怏收了剑,这时,站在最后一个三十出头的瘦高男子向李清高声道:“将军可敢留下大名?”

此人脸色灰白,鼻子硕大,李清忽然觉得此鼻子似乎有点面熟,象在哪里见过,但此时却不容他细想,他微微一笑,“刚才崔小姐不是说了吗?在下李清,职位卑微,乃无名之辈,不敢污了众位王爷、少爷的耳朵。”

“李清?”

众人念了念这个名字,确实陌生,但那名瘦高的男子却脸色微变,仔细打量李清一眼,急低头向一名家人嘱咐几句,那家人悄悄上马,打马向长安城飞驰而去。

这时,从长安城方向传来马铃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随后响起轰然的马蹄声,远方出现大群骏马,卷起滚滚黄尘,簇拥着一匹白色骏马飞驰而来,骏马象一片雪影,冥冥闪着银光,连马笼头也是光闪闪的,仿佛是镶嵌着星光的宝石,马上骑士策马疾驶,披风在身后掀起,高高的金盔下满头黑发迎风飘扬,他眼似弯月,唇线刚强,顾盼之间神采飞扬,散发着勃勃的青春气息。

他从一帮少年身旁飞驰而过,招呼也不打,一脸不屑,那少年公子看见了李清,一拉缰绳,骏马长嘶一声,前蹄高高跃起,如飞龙入云,“李将军,师傅,你们果然回来了?”

李清见他丰神俊朗,也是皇室子弟装束,和眼前这帮宗室子弟一比,竟仿佛凤凰立鸡群一般,心中顿生好感,亦拱手施礼道:“在下李清,请问公子是?”

这时,李嗣业悄悄走近,在李清耳边低声道:“阳明,他便是太子长子,广平王李俶。”

少年口中的师傅正是李嗣业,曾教过他陌刀刀法,也受过他的拜师之礼,算得上是他的师傅,也很喜欢此子的勤奋,便笑道:“又要去跑马了吗?这临近长安城,却不知道减速,当心有拾遗告你父王一状,和上次一般打烂你的屁股。”

少年吐了下舌头,翻身下马,手一挥笑道:“儿郎们都下马,师傅说了,要咱们步行回长安。”

“你这臭小子,我几时让你步行,看来你真是皮痒了,等明日我再传授你几招,好好治一治你。”

听到‘治一治’三个字,那少年挠挠头苦脸道:“我此番有得苦头吃了,不如高挂免战牌,先挫挫师傅的锐气再说,咦!我怎么全说了。”说罢,他冲李嗣业挤挤眼睛,哈哈大笑起来。

眼一瞥,却看见李清正含笑望着他,忽然‘啊!’地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大叫道:“该死!该死!险些忘了大事。”

说完,他赶紧下马向李清深施一礼,“父王身体欠佳,不能亲自前来迎接,便命我代他前来欢迎李将军回朝。”

李亨的用意李清自然明白,归不归太子党他心中自有打算,但广平王李俶的朝气蓬勃,却让他怀了十分的好感,他是知道一点历史的,这个李俶应该就是日后的代宗皇帝了,能文能武,器宇不凡,果然是人中之龙,他下马急回礼道:“小王爷多礼了,李清何得何能,竟惊动了太子,实在担当不起。”

旁边的一众皇室子弟见广平王亲来迎接李清,还是代表太子,心中不由暗暗心惊,‘这个李清到底是什么来头?’竟连太子都想亲来迎接,一群红男绿女的眼中都流露出震惊与疑虑,随即人群中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此时,人群中却传来一个阴阴的声音:“我听家父说,太子这几日精神抖擞,几时身体欠佳,我看太子殿下是不敢来见李将军吧!”

李俶霍地回头,说话的正是那个瘦高个男子,李俶却认识他,李林甫的第八子李银,他冷笑一声,回应道:“我父亲是堂堂正正的太子,不象有些人,据着相位,不思报效朝廷,却尽做阴毒龌龊的背后勾当。”

李银勃然大怒,指着李俶恶狠狠道:“你把话说清楚了,我父亲几时阴毒龌龊,又做了什么背后勾当,你若说不清楚,那我们去皇上面前说。”

李清暗暗摇了摇头,父辈的恩怨竟传到了子辈身上,他见李俶眼中闪过一丝懊恼,知道他心中也有些后悔,便笑着替他解围道:“原来李公子是李相国之子,李清刚才得罪了,我倒觉得李相国与太子殿下关系一向交好,可别为了咱们后辈的几句无心之言便伤了彼此和气,这对大唐社稷不利,也是皇上不愿见到的,李公子,你说我的话可有道理。”

李银知道李清所指,是让自己不要捅破了父亲与太子之间那层薄薄的面子,便微微一笑,拱拱道:“李将军不仅胆识过人,言语也厉害,在下李银,也替家父李林甫来迎接李将军从南诏凯旋。”

此言一出,不仅这群王室子女,就连旁边看热闹的百姓也开始对这群披挂着血锈盔甲的黑瘦军人们肃然起敬,原来他们就是那群纵横滇东和南诏的三百骑大唐勇士,他们在滇东孤身奋战,他们在南诏英勇果敢,他们的事迹早随着第一批使臣的回归传遍了长安的大街小巷。

确实,他们的盔甲破旧、军服褪色,个个黝黑干瘦,在雄伟辉煌的大唐都城面前,显得十分寒碜。但他们褪色军服意味着无数的风雨夜行军,意味着跋山涉水地出击,意味着高原烈日的暴晒。那血迹斑斑的锈痕,也不说明别的,那意味着在决死的鏖战中因为来不及揩拭人血而锈成这样,这里面有敌人血,也有自己的血,甚至两者的血混在了一起。

在他们面前,人们都禁不住鞠躬如也,因为这些人恰恰就是英雄的旗帜和典范,他们身上,充分体现出大唐热血尚武的报国精神。

这时,延光门里又飞驰出数十匹马,马上之人都是宫中内侍打扮,边令诚一马当先,不多时便赶到了李清的身旁,他上下打量一下李清,忽然从怀中掏出一面金牌,高高举起,“皇上命羽林军果毅都尉李清火速进宫见驾!”

第一百四十章 两个宦官

李清一行从延光门进城,金碧辉煌的飞檐翘顶,鳞次节比的精巧建筑顿入眼底,街道上人声鼎沸、热闹喧嚣,熙熙攘攘的人群就在队伍旁边走过,个个衣着华丽,五彩缤纷,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年轻人还是老者,都是红光满面,喜气洋洋,耳畔里充斥着熟悉的话语,他贪婪地呼吸着故土的空气,任由唐风吹拂自己的面庞,一股由衷的喜悦在心里涌动,长安,我回来了!

再回头望去,所有的将士们都和他一般激动,归家的渴望在脸上浮现。

“嗣业,你先到兵部备案,把行李分了,让大伙儿回家吧!”

李清说完,又问路边店铺借了纸笔,将自己家的地址写下,递给了武行素道:“你就辛苦一点,替我一家一家去安抚阵亡弟兄,若有任何解决不了的,就按这个地址去找我。”

大家应了,一一上前和李清告别,望着大伙儿依依不舍的背影,李清鼻子阵阵发酸,三个月的浴血奋战,竟使他们产生了深深的感情,眼看分手在即,他眼眶不禁红了,喃喃低语,“相信我,我们一定还会在一起!”

“真令人羡慕啊!要是我能再年轻二十岁,我也愿意跟随李将军为国效力。”

李清诧异,回头望了望这名皮肤黝黑的宦官,这种话居然从一个宦官的嘴里说出,着实是少见,他不由大感兴趣,向他拱拱手道:“请问公公尊姓大名?”

“在下边令诚,这几日高公公病倒,我替他当值!”

‘边令诚?’李清细细咀嚼这个名字,听说过,却一时想不起,刚要开步,他忽然记起来了,边令诚,不就是斩杀高仙芝和封常清的那个宦官监军吗?

李清倒退一步,眼睛紧紧盯着他,嘴角又挂起他那惯有的冷笑,心中竟有一种杀他的冲动,边令诚茫然地看着他,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他为何听到自己名字,便有这种表情,一抬头,见天色已经不早,便催促道:“李将军,咱们须快些走,皇上还等着呢!”

李清的眼神已经柔和下来,边令诚不过是把刀,就算他不在,必然还会有另一把刀至,况且这边令诚在历史上还是有几分才干,自己应该笼络他,而不是得罪他,想到此,他微微笑道:“边公公居然得到皇上的金牌,可见是深得皇上信赖,又有拳拳报国之心,假以时日,必被大用,只盼到时,要多多提携李清才是。”

说完,他趁人不备,将一只红丝袋悄悄递了过去,“这是南诏王宫得来,送给边公公留个纪念吧!”

就象爱腥是猫的本性,太监爱财也是一种本性,仿佛下面少了几个零件,非要用钱来填满它不可,边令诚没有出头机会,收钱的好事轮不到他,这还是平生第一次,他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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