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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万户侯(高月)-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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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皇杠被劫
这一日天不亮,李清离开家门去州衙办公,倒不是他勤政,而是太阳一出来,地上就会象下火一般,出外办事的人几乎都会选择此时出门,李清也是随乡随俗。
天将破晓,黎明时分空气清新,还带着一丝凉意,沙州蓄积不了热量,盛夏时节,早晚相对较为凉爽,此时大街上的人倒比中午还多,都是赶早出门的人,大街人来人往,一辆辆马车从李清身边飞驰而过。
李嗣业已经去了五日,究竟能不能借到兵,说老实话,李清一点底都没有,且不说这种跨区域调兵需要兵部的批准或者李隆基的首肯,就算是私下调兵,高仙芝肯不肯为他冒这个风险也未为可知,毕竟只是一支小小的匪患,他开始有些后悔,如果李嗣业又被高仙芝扣住不放,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阳明!李刺史!李都督!”
沉思中的李清被惊醒,似乎后面有人在叫他,一声一个称呼,他忙回头望去,却被人流阻碍了视线。
“都督,好象是王大人?”
透过人群,身边的亲兵远远地看见了叫他之人,很快,一辆马车在李清停了下来,车窗里探出一张又黑又瘦的脸,布满了褶子,果然是王昌龄,李清昨天刚下的规矩,沙州的官员中只有五十岁以上才能坐马车,其他一律骑马,包括他本人,省得体积庞大的马车拥堵在衙门口,影响了通风。
“早啊!”
李清笑笑给他打了个招呼,“玉壶兄既然坐马车,其实晚点来也无妨。”
王昌龄却没回答,他身字也探出窗子,努力向后张望,李清奇怪,正要询问,却见一辆马车飞驰而来,停在王昌龄的马车后面,车门开了,从里面下来一个中年男子,身体颇为肥胖,王昌龄一见他,立刻也跳下马车,将他拉到李清面前,向李清介绍道:“这是我们敦煌县数一数二的大商人,往来于西域和长安之间,姓马,是我前日在酒桌上认识的。”
那马商人见了李清,立刻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小民马元见过刺史大人。”
李清诧异地望了王昌龄,此人的脾气又臭又硬,从不和人假于辞色,今天怎么变了性子?竟给自己介绍起大商人来,心虽这样想,但嘴上还是笑呵呵道:“不知马商人是做哪一行的?”
“小民是做绸缎生意的,这不,今天便打算去长安进货。”
“绸缎!”
李清立刻来了兴趣,眉飞色舞笑道:“你若去长安进货,我介绍个店给你,长安西市的巴蜀行,你就说是我介绍的,保证你买到物美价低的好货色。”
“呵呵!小民春天时去过一次,那个长一对招风耳的掌柜好厉害,生意竟做到我的客栈来,真不知他们是怎样找到我的。”
两人在谈生意,却急坏了旁边的王昌龄,他急得一跺脚,吼道:“马元,你巴巴儿找我,不是说有大事要向大人汇报吗?”
一句提醒了马元,他是有一件大事,赶紧对李清道:“我刚才经过东门看见城墙时,忽然想起我父亲说过的一件事,可能大人会感兴趣。”
李清见他说得郑重,也笑容收敛起来,“什么事?”
马商人想了想道:“开元三年还是四年,具体是哪一年我忘了,大人可以去查查县志,当时是重筑城墙,我听父亲说,不知是什么原因,东城墙正门一段便偷工减料了,用的石料厚度比正常薄了一半还多,而且里面还是空心的,没有用泥沙夯实。”
话音刚落,人便被李清扯了两个趔趄,好在此兄重心颇低,下盘结实才没被拉趴下。
“快带我看看去!”
李清飞身上马,狠狠一鞭抽下,战马吃痛,便向东门处狂奔而去。
……
“刺史大人,听我父亲说,大概就是这一段。”
马商人从城门起,向北走了三步,往前一指道:“再向前八十几步,这一段的城墙就是我说的情况。”
李清脸色阴沉,手一指,回头向十几个守门的士兵们命令道:“撬下一块砖石看看!”
士兵闻命,赶紧找来铁条、撬棒之类,不料刚一用力,砖石便裂开,碎成几块,‘扑通!’掉进里面去了,吓得一群士兵一哄而散,跑得远远的,仿佛城墙马上要塌了一般。
“要塌也不是今天!”李清瞪了他们一眼,亲自上前细看,城墙上出现了一个两尺见方的大洞,黑漆漆,一股霉湿之气迎面扑来,他随手拾起根撬棒向里面捅去,没入大半,却碰到一个软软绵绵的东西,好象是根腐朽的木头,里面果然是空的,用木头撑着,就仿佛后世用来拍电影的道具城墙一般。
王昌龄点了个火把,伸进洞看去,里面氧气不足,火把忽忽弱弱,很快便熄掉了,但王昌龄也看到了一角,叹道:“里面全仗木头撑着,看样子木头已经腐朽,若再过几年,这段城墙便要塌了。”
李清沉默不语,他用手掌比划一下墙石的厚度,忽然狠狠一拳砸在墙上,恨声道:“吐蕃人若用巨型投石机,一石便可以砸垮它。”
王昌龄一呆,连忙道:“我想去衙门找找资料,开元初年,应该还在!”
李清摇了摇头,冷笑一声道:“这种证据是不会留给后任,就算有,也是假的!算了,还是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可是库禀里只有不到百贯钱,要到八月才有赋税入库。”
王昌龄迟疑一下,瞥了一眼李清,话到嘴边却又变了,“要不然我去问问县里还有多少钱?”
“我们县里也只有三百多贯!”
敦煌县令张巡也闻讯赶到,他看了看情况,心中迅速估算一下,对李清道:“大人,要重修这段城墙,少说也要三千贯,如今之计,只能朝廷报告,请朝廷拨钱来修。”
李清苦笑一声道:“朝廷拨钱要到什么时候去?先要派人来查看,再追究以前都督的责任,再辩论一番,然后工部再把工事排个队,侍郎再打个哈哈,相国大人说了,天凉好个秋,明春再说!明春再说!如此,一来二去,没有一年半载钱是下不来的。”
“那这事阳明看该如何处置?”王昌龄语气轻松,可眼睛却紧盯着他。
他的意思李清当然明白,没好气道:“我最后悔之事便是在义宾掏自己钱修桥,现在可好,自己不想着开源节流,整天就眼巴巴盯着我那几个钱。”
王昌龄哈哈一笑,随手给了他一拳道:“财不露白,谁叫你那么张扬,连马匪都能打你的主意,为何我就不能?”
“你……”李清刚要回敬他一拳,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只见一匹马从州衙方向奔来,近了,才发现马上之人是他的幕僚高适,只见他高声向李清急唤:“大人快快回去!朝廷圣旨到了。”
李清生出一个念头,“难道是李隆基有信了吗?”
随即又觉得时间没那么快,可能性不大,如果不是,那又会是什么事,他顾不得细想,大步向自己坐骑走去。
“阳明,那这城墙之事怎么办?”王昌龄一把没拉住他,急得直喊。
“罢了!罢了!谁叫这种烂事情摊在我头上。”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王昌龄道:“你自己看着办吧!别忘了记笔帐就是。”
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二人笑道:“我先说在前面,这一次我只是先垫付,等朝廷拨钱下来可是要还我的,你们二人可要替我佐证。”
王昌龄只撇了撇嘴,可张巡却听得目瞪口呆,三千贯啊!一下子拿出三千贯,他到底有多少钱?他一把抓住王昌龄的胳膊,几乎要将他的几根老骨头捏断,急道:“王大人,刺史大人他、他带了多少钱来?”
王昌龄看了他一眼,便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张巡的眼中闪出异样的光彩,兴奋得搓手追了上去,“李大人,不!李都督,你慢走一步,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自然不是好事……
李清赶到州衙,却见街头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前面数百轻骑将州衙前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他好容易挤过去,只见州衙门口站着几十个羽林军,旁边有几辆马车,用油布遮盖得严严实实,想必这就是要赏赐自己之物,再向上看去,三名黄衣宦官正站在台阶上焦急等待,他们脸色发黑,眼中都布满血丝,气色都不太好,估计是昨晚赶了夜路,正中间那名宦官,李清却认识他,正是李隆基身边的大宦官边令诚,自己从南诏返京时曾见过。
但他在西域的出现会不会有什么特别含义?李清知道,天宝后期来西域监军的,便是此人。
“李都督别来无恙?”
边令诚一眼便看见了他,忙笑呵呵向他招手。
李清翻身下马,疾步跑上台阶,拉住他热乎乎的手笑道:“我说今天怎会这么热,原来是边公公到了,在异乡遇到京城旧人,李清高兴啊!”
边令诚见他说得真诚,心中也有些感动,他指了指那圣旨道:“本来是需要你夫人来接旨,但听说她身体不好,你就代她接吧!”
他快步走到桌案后面,从旁边太监手里接过圣旨,高声道:“豆卢军都督兼沙州刺史、云麾将军李清接旨!”
李清急上前一步跪倒在地,“臣李清接旨!”
边令诚微微一笑,展开圣旨念了起来,他声音清朗,将圣旨的内容一字不漏地传到李清耳中。
“……特封其为从三品诰命夫人,赏钱一千万,绢五百匹,……盼爱卿小心为官,爱惜沙州百姓,尽忠戍边,莫辜负了朕意,钦此!”
李清心中长长松了口气,拜了一拜,“臣李清谨记圣恩,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站起来接过圣旨,边令诚却揽着他的肩膀到一旁低声道:“此次皇上命我赴西域封赏,一共只有四人,陇右、河西节度使皇甫惟明、安西都护高仙芝、北庭都护程千里,还一个就是你,你们都各种借口,象皇甫惟明是封其子为礼部郎中,高仙芝是封其为开国县公,程千里也是封其次妻诰命,但赏赐的东西却是一样,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李清缓缓点头,他怎么会不明白,自己只是个小都督,却和节度使、大都护们放在一起封赏,这是否是在向自己暗示什么呢?
“无功却受禄,边公公请转告皇上,李清受之有愧啊!”
“别人羡慕都还来不及,你还受之有愧?”
宣旨完毕,边令诚疲惫地伸了个懒腰,对李清笑道:“你们那个玉门关驿条件太差,我实在看不上眼,连夜赶路,就想来沙州好好睡一觉。”
听说边令诚一夜未睡,李清连忙将王昌龄找来,吩咐他去安排最好的宿处。
“多谢李都督了。”
边令诚大步走下台阶,先命令羽林军将一只只箱子从马车上搬下来,他指了指几辆马车对李清笑道:“这些都是皇上赏赐你之物,一路携带不易,给了你,我也算轻松了。”
“这些全是我的吗?”
李清见边令诚空手空脚而走,不由有些疑惑,“那高都护和程都护的赏赐之物呢?”
边令诚哈哈一笑,“那些全是赏给你的,那两位都护的赏赐我寄存在玉门关驿,省得来回走拿着麻烦。”
“玉门关驿?”
李清忽然脸色大变,他一下子想起了那群马匪,不由急问道:“可有人在那里看护?”
边令诚见他脸色不对,心中也有些忐忑,昨晚玉门关驿的守卒告诉他这一带闹匪,他并不相信,只当是那几个守卒嫌麻烦哄他,反而将他们训斥一顿,可李清这表情,让他开始隐隐觉得不安。
“我放了五十名士兵在驿站看护,应该没有问题吧!”
“五十人?”
李清一声苦笑,自己三百人都差点完蛋,五十人再加上驿站的十人,一共才六十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也来不及多解释了,他翻身上马急对边令诚道:“请公公速派护卫兵赶去驿站,我随后来支援,要快!晚了东西就没了。”
话音一落,他一鞭抽去,战马一声长嘶,直向城外军营冲去。
……
玉门关驿在寿昌县以北一百里外,它的职能在李隆基时代还比较复杂,既有邮局的职能,又有官家招待所的职能,同时还要负责递送官府文书,整天就忙于接待官员,所以传递的效率就大大降低,一直到唐代宗,才将传递的职能从驿馆中剥离出来,驿馆就只负责迎来送往的接待工作。
玉门关驿的职能偏重于传递文书,一般官员到此都不会住宿,而是去寿昌县或敦煌县休息,驿站里只有一伙士兵驻守,‘伙’是唐朝军队中最小的军事单位,相当于现在的班,共十人,一个个穷得叮当响,没有什么油水,马匪平时也不打他们主意,不过若有粮草在此驻停,也照抢不误。
李清的担心没有错,其实早在凉州,边令诚的赏赐队伍便被盯住了,马匪们没有见识,自然不知道这是皇帝派来的人,不过就算知道,他们照样会下手,‘人为财死!’,管他是什么人,只是边令诚有五百轻骑护卫,使他们有些顾虑,还不敢动手,但边令诚竟然将东西寄放驿站,还只有数十人守卫,如果不下手,恐怕强盗的祖先也会从祖坟里爬出来臭骂他们了。
当李清率五百士兵赶到玉门关驿时,这里已经是一片狼籍,馆驿的围墙被推倒了,东西早被抢得干干净净,边令诚眼睛木然地望着这一切,东西没了,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护兵们都派出去搜寻了,可是,连他自己都不抱什么希望了。
李清的心里暗叹一声,事情发生在他的治内,恐怕他也脱不了干系了,他跳下马走到边令诚身边,轻轻拍了拍他肩膀,边令诚回头,木然的眼中忽然迸射出一丝希望,他一把抓住李清,颤声道:“李都督,此事你可一定要帮帮我!”
李清点了点头,帮是一定要帮,可马匪们来去无踪,去哪里找他们?就算找到了,自己只有一千二百人,真血拼下来,未必会讨好,除非是高仙芝真肯派精锐来相助。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边令诚无力地垂下了头,他感觉到自己已经精疲力尽,再也站不住,便慢慢向馆驿走去,李清望着他蹒跚的背影,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有此人在,自己还担心高仙芝不肯发兵吗?’
想到此,他心中嘿嘿一笑,快步赶上去,揽过边令诚的肩膀柔声道:“为了把边公公的东西追回来,恐怕边公公也需出点力才行。”
第一百六十九章 匪首的把柄
玉门关驿被袭,边令诚留下来看护钱物的士兵死伤大半,但李清却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死伤者全是边令诚的护兵,原来的驿卒竟一个也没死,而且人影皆无,他从院子一直找到屋顶,还是没有半点线索。
“难道他们都被抓走了吗?”
或许抛尸野外,或者是马匪需要补充人手,可他的念头还没转过来,驿站数百步外便出现了稀稀寥寥的几个人影,互相搀扶着,脚步胆怯,慢慢向这边靠拢。
“这帮家伙,溜得倒快!”
李清呵呵笑道,连忙叫来武行素,一指远方几个人影,“快去把他们叫来,好好安慰,不要吓着他们。”
片刻,几个驿卒被带到,不多不少,正好十个,身上虽然肮脏不堪,但皆无一处伤痕,挤在院角里,你推我、我推你,恨不得会穿墙之术,从残垣断壁里溜掉才好,最后,一个身材瘦小、形容委琐的中年士兵被推了出来,他是伙长,也是这所馆驿的负责人,昨夜全伙举溜大计便是他所定。
虽说财富会给人带来安全感,但对这个伙长却相反,昨夜,财富堆积在馆驿,却让他心惊胆战,当了十二年的兵,他身经百战,早已是不死之身,尤其是对这伙马匪的习惯,他更是了如指掌,四更正,正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刻,他便带着手下的弟兄偷偷溜出了馆驿,逃出不到一里,马匪们便从四面八方奔至,一齐杀进馆驿。
此刻,他慢慢走到都督面前,脑海里默念着军规军纪,似乎无论在哪个将军手下,这私逃战场都是死罪,不过他却忘了,馆驿不是战场,只是个官办的招待所罢了,临阵脱跑谈不上,最多也是个擅离职守之罪。
伙长慢慢跪下,浑身战栗着,一声不敢吭,李清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也算是老兵了,难道不知回长官问话要先通报姓名吗?”
都督的口气虽然冰冷,可在这伙长听来,竟比城里翠花楼那最动听的声音还要悦耳几分,既然问自己姓名,也就是说没有杀自己的意思,若真要自己还问什么姓名,手一挥,‘推出去砍了!’岂不痛快?
他喜出望外,仿佛从阎王殿里打了个转回来,魂魄归位,连连磕头道:“小人叫酒延昌,就是寿昌县人,小人擅离职守,请都督大人责罚。”
李清暗暗点头,不愧是老兵油子,先把自己的话堵死了,虽然这是个小兵,也罪不该死,不过这是自己的第一次处罚,若随意放了,传出去,自己威信何在?他沉吟片刻刚要说话,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恶狠狠的断喝:“责罚?你说得倒容易,那么多钱和绢都没了,你却临阵脱逃,该当死罪!”
说话的是边令诚,他从屋子里冲出来,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伙长,仿佛要喷出火来,有一种人就是这样,若那伙长没有提醒边令诚,反而会没事,正因为他提醒了,边令诚却没听,最后造成了恶果,所以才想杀他,就如同三国袁绍杀田丰一般。
不过边令诚的插口对李清却效果相反,他本来尚犹豫要不要杀此人立威,但此时若杀,反倒会给他在军中留下一个为讨好太监杀弟兄的恶名。
转念间李清便改变了主意,他最精于中庸之道,这点小事岂难得住他,他微微一笑,回头对边令诚道:“此人临阵脱逃,按军规当斩,可他驻玉门关驿三年,每次马匪来袭他都能逃脱,可见他对马匪规律了解,我想利用他将边公公的东西找出来,但又怕公公气难平,不如公公来决定他的生死,说杀,我便将他推出去砍了,说留,我便饶他一命。”
边令诚得了面子,气也微微消了,他一挥手道:“此等小兵,和他计较倒辱了我的名头,算了,李都督自己看着办吧!把东西找回来要紧。”
说罢又叹了口气,“安西借兵之事,我下午便走,望都督抓紧剿匪才是。”
……
驿站的房间内,酒伙长‘扑通’一声跪到在地,给李清磕了几个头,含泪道:“多谢都督不杀之恩!”
“站起来吧!我有话要问你。”
李清背着手走了两步,眉头一皱道:“我一直有个疑问,按理,敦煌县和寿昌县相隔近五十里,几乎所有的军队都在敦煌县,而且寿昌县城墙矮小,却从来没有被马匪攻破过,最多做做样子,你既然是寿昌县人,那是否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酒伙长犹豫一下,嘴唇动了动,低声道:“那是因为这支马匪的两个首领都是寿昌县人的缘故,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们不敢。”
“两个首领?”
李清淡淡一笑,“看来你知道得还不少,说吧!把你所知道的统统告诉我,一个字也不许隐瞒,说得好,我会升你一级。”
“是!”
酒伙长偷偷地看了看这位沙州的最高军政首领,见他笑容和蔼,心中慢慢安稳下来,微微叹息道:“这支马匪的首领是兄弟两人,复姓荔非,皆是胡人,自幼迁到寿昌,我是看他们长大的,后来和他们一起从军,又分在一伙,大哥叫荔非元礼,力大无穷且武艺高强,老二叫荔非守瑜,一张弓百发百中,而且极善谋略,开元二十八年,和吐蕃人作战时,军队被打散了,他两兄弟也没有了消息,官府也当他们阵亡了,还给了抚恤,直到一年前,我才发现他们两兄弟竟然做了马匪的头子。”
说到此,酒伙长感慨万分、唏嘘不已,李清也为之叹息,他是领教过这两兄弟的本事,不料竟只是唐军中的两个小兵出身,看来大唐军中藏龙卧虎,只是尚未发觉罢了。
想到此,李清眼一挑,目光直刺这伙长,“这群土匪每次来你都平安无恙,莫非是那两个匪首念旧不成?”
言外之意,就是指这伙长通匪,酒伙长当然明白,顿时慌了神,连忙要跪倒,却被身后的武行素一把抓住,没有跪下去,他急道:“都督大人,冤枉啊!小人绝没有通匪,小人只是掌握了他们的习惯,才每次都侥幸逃得性命。”
“什么规律,你倒说说看?”
那伙长战战兢兢,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其实平时洗劫商人都是小头目出面,也没有规律,就是下手狠,先杀人后取物,一点不容情,然后马上就离开,但若是大票,一般就是老二荔非守瑜策划,他最擅长声东击西,在你最想不到的时刻,他便来了,比如上次袭击都督那件事,佯攻寿昌城的便是老大荔非元礼,而伏击都督的必定是荔非守瑜,他们兄弟一般都是这样分工,去年有两次批安西的货物被劫,他们也是这样干的,事情就发生在我们驿站附近,这些我心里都很清楚。”
‘安西的货物?’李清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来高仙芝也是需要用钱的。
走了两步,李清又忽然问道:“那他们的老巢在哪里,你可知道?”
“小人确实不知,不过小人猜想,极可能在吐蕃境内。”
李清点了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只有在吐蕃境内,唐军才不敢越界剿匪,看来要想灭掉他们,唯一的办法便是把他们引来,引到敦煌县来,可是又怎么引呢?把四门大开,他们也不相信,那如何才能让他们相信?
李清在房间里不来回停地踱步,房间里安静极了,所有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忽然,李清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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