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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府天)-第5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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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大宴终于散去,他终于得以和父亲碰头一块往家去的时候,他便说出了自己在麟德殿后见到韦坚离席的一幕。

“韦坚……我知道了。”杜士仪微微点了点头,随即打量了一下看上去精神状态很不错的长子,这才笑着问道,“这次你回京,六娘可回来了?”

“知道要回京献捷,我就让宁宁先走一步,也好回来和岳父岳母团聚。”杜广元说到这里,突然看了看左右压低嗓子问道,“阿爷,你这次会不会拜相?今天花萼相辉楼里,好多人都在打探这个消息。”

开元初年,素来有出将入相的传统,张说、王晙、萧嵩……这一个个宰相全都如此。然而,其中既有张说和萧嵩这样正位中书令,捏住了权柄的正牌子宰相,也有王晙这样只挂着一个同中书门下三品,连宰相位子都没坐热就遭到左迁的宰相。所以,拜相的时机,面对的对手,自身的手段,天子的宠信,每一个因素都不可或缺。如果自己的志向只是成为辅佐天子的名臣,借着这绝大的声势和功劳,杜士仪自可轻松染指相位,可他此时只是哂然一笑。

“如果别人能够轻易猜到你的想法,那你就输了!好了,赶紧回家,别让你阿娘和弟弟妹妹等急了!”

如今王容回京,杜仙蕙这个女冠便常常玉真观和家中两头住,杜幼麟则是除却读书之外,还接下了接待和拜访的职责。所以,宫中大宴固然没有他们出场的份,可杜士仪和杜广元父子俩自然绝不会忘了家中这些幕后英雄。这一宿,复又团聚的一家人闹到下半夜才睡,不说杜广元和姜六娘小别胜新婚,同床共枕的杜士仪和王容亦是感慨万千。

如果是还在少年时,他们一定会在分离之后的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团聚,可现如今他们已经都是为人父母的人了,思念都已经变得奢侈,只有半夜独寝方才是最最挂念彼此的时候。

“我打算把蕙娘许给十三娘的幼子崔朋。”王容见身边的杜士仪一愣之下翻身看着自己,仿佛在问是不是因为崔俭玄死缠烂打之故,她便笑了起来,“是十三娘希望蕙娘当媳妇,崔朋比她大三岁,性子缜密细心,又是幼子,虽说有不少公卿豪门都打听过蕙娘的事,可我还是更愿意把她嫁个知根知底的人。”

长子已经娶妇,如今女儿也被人惦记上了,杜士仪不禁生出一种老了的感觉。想当年,他也曾经年轻气盛,可转眼迈入不惑之龄,就连眼前的妻子,眉间也多了细纹。他忍不住伸出手在她的眉间轻轻揉了揉,对于刚刚妻子提到的婚事虽不置可否,心里却已经同意了。隔了好一会儿,他就提到杜广元在麟德殿后偶遇韦坚之事。

“韦坚?他如今主理江淮租庸,说是征收财赋的效率比从前高几倍不止,但听说江淮怨声载道,民生疲敝。这是太子身边最拿得出手的人,而且还是内兄,太子很希望他能够一鼓作气拜相,也就多了一个臂助。”

听到王容的话,杜士仪点了点头,这才说道:“当今太子可不比曾经的废太子李瑛,太子妃娘家韦氏又惯会耍心眼。我此次回来,他们十有八九会打我的主意,既然如此,不妨将计就计!”

☆、983。第983章跑官

一大清早,杜宅之中便迎来了一位意外的客人。尽管这位中年人也是常来常往的,如今虽一把年纪了,却绝对称得上美男子一个,可当他一路登堂入室,径直闯到了寝室门口之后,承影还是尽忠职守地死死拦住了人。而不管她怎么解释规劝,那中年人却在死活没法突破她这一关后,突然扯开喉咙大吼大叫了一声。

“杜十九!”

在如今这年头,天底下还会直呼杜十九的人屈指可数,屋子里被惊醒的杜士仪睁开眼睛定了定神,这才意识到外间的人是谁。他无奈地支撑着爬起身,披衣趿拉鞋子下床,等到了寝室门口时,他一拉开门就感到一股寒风呼啸而来,吹在热身子上。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这才没好气地叫道:“我都忙活了这么好几天,你也不让我睡个好觉!来都来了,进来说话!”

能让他熟不拘礼,懒得换身衣服就见面的人,自然只有他的师兄兼妹夫崔俭玄了。眼见得这个如今称得上帅大叔的家伙神色不善地进了门,他这才怒道:“就算你常来常往惯了,可我就不信你嫂子他们竟然不拦你!”

“嫂子一大早带着广元和蕙娘幼麟去玉真观了,大概是想着让你多睡一会,没惊动你。早两天她就约了十三娘和我家琳娘,你不知道我知道。”在杜士仪闻听此言后犀利的目光注视下,崔俭玄丝毫没有任何愧疚的觉悟,理直气壮地说,“你接下来肯定得忙得不可开交,我不早点找你敲定怎么行?阿朋和蕙娘的婚事是十三娘和嫂子定的,我很看好,不过我可不像姜度,男子汉大丈夫,抢女婿抢儿媳算怎么回事!我今天来,是来跑官的!”

把跑官这种事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杜士仪登时又好气又好笑:“你好歹如今也是祠部郎中,用得着这幅猴急的样子?”

“祠部郎中这种清闲的官,谁愿意当谁当,反正我是半点兴趣都没有!”崔俭玄挑了挑眉,这才终于流露出了和早年的我行我素大大咧咧截然不同的一面,“天下那么多州郡,从前的刺史,也就是现在的太守回京,能够在尚书省六部谋一个郎官,便可称得上是美职,至于御史台御史中丞则是想都不用想了,连杨慎矜至今都还没登上那一步。我这个祠部郎中还是阿兄费了老大的劲才弄到手的,可你想一想,再往上也就是什么太常寺太仆寺少卿之类的闲职,这么晃荡下去,我和那些一开始就在两京的贵介子弟有什么两样?”

杜士仪很清楚,崔俭玄和姜度窦锷这些或承爵,或尚主的贵介一直都截然不同,不会揣着明白装糊涂,也不会乐得悠闲,只以斗鸡遛狗音律女人为爱好,从骨子里来说,崔俭玄也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所以,在盯着这家伙看了好一阵子之后,他最终轻声说道:“吐蕃如今图谋蜀中日紧,你愿不愿意入蜀?”

崔俭玄今天这么早过来,说是跑官,心中却很清楚,别看杜士仪在麾下聚拢了不少文武精英,可也没少把人往外头放,否则真要把人才都集中在朔方那一亩三分地,朝中的流言蜚语就能把人淹死。所以,他即便心中很希望郎舅继续共事,也只能打消这一不切实际的幻想。所以,当杜士仪说出让他去巴蜀之后,他立刻摩挲着下巴沉吟了起来,很快,他就抬起头来。

“你不会是早有预谋的吧?我可记得,鲜于仲通之前在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麾下任采访支使,上次被派到长安城来走了一圈后,一回去便被辟署为节度判官,他可是当初跟了你很久,看上去因为在朝中失意而转投章仇兼琼麾下,可你敢说那就不是你的人?”

面对崔俭玄的质疑,杜士仪只是微微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可这样的反应已经足够了,崔俭玄当即霍然起身道:“那就这么定了,可蜀中这么大,我们家当初那点面子可不好使,更何况因为你的关系,我可被人盯上了。反正你说去哪就去哪,只要能离开长安,我就是去穷山恶水窝着也甘心!”

两人从相识相交至今,已经快三十年了,而且还是郎舅至亲,一晃当年在嵩山求学的少年已经为人父母,甚至连儿女也已经嫁的嫁,娶的娶,可少年意气时的交情却一点都没减退。正事过后,两人闲聊了几句之后,杜士仪方才意识到自己还衣衫不整,立刻没好气地把崔俭玄先轰了走,等到梳洗更衣过后方才来到了书斋,却只见他那位妹夫已经反客为主地在书架上翻翻找找,比他还熟门熟路。

“崔十一,你还真不客气!”

“你家不就是我家?”崔俭玄回头微微一笑,随手把两卷书往怀里一揣,“你这官越当越大,又把嫂子留在京城,在朔方又是劳苦功高,陛下自然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赏赐给你。这些书横竖你现在也未必有时间去翻,我带回去给我家阿朋好好看看。他可比我这个当父亲的强,读书天分很不错,咱们崔家人都指望他能进士及第,给家里添点喜气。”

崔俭玄的母亲,赵国太夫人李氏如今还在世。尽管她多年身体不好,可历经婆婆、丈夫、大伯先后去世,她却磕磕绊绊又活了二十年,人人都道她是福气,可这两年来也越发身体虚弱了。想到这个,杜士仪原本想劝崔俭玄不若留在长安侍母,以免留下终身遗憾,谁知道崔俭玄竟是苦笑了一声。

“阿娘是最支持我出京的。崔家在我阿爷和伯父那一代贵幸无双,可现如今还有多少人记得三十多年前的事?兄长虽说承爵,可官职也就是那样了,崔家上下如今反而看好我这个当年最混不吝的,谁让我和你走得近?阿娘对我说,她已经熬了二十年,就是硬挺,也会挺到我建功立业的那一天!”

身为世家子弟,看似落地就坐享荣华富贵,其实却也背着沉甸甸的负担,杜士仪当年和杜十三娘兄妹相依为命,反倒没有太深刻地体会到这一点。所以,他也就没有再劝说什么,等到留着这个今日休沐连早饭都没吃就赶来的妹夫用了些点心把人送走后,他重新回到书斋后,立刻召见了随同他回长安的一行文武,尤其留着来圣严说了许久的话。当下这些文武功臣们就四下拜亲访友去了,来圣严更是亲自去了已故信安王李祎的府邸拜访。

历来节帅不奉诏不回京,一旦回来,却往往会逗留半个月甚至一个月,这是因为要保持天子的宠信,他们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大量的金钱去各处走门路,套交情,越是出身寒微突然幸进的,如安禄山和章仇兼琼之辈,就越是需要如此。

而杜士仪虽然也当过多年京官,可他也不会错认为从前那点交情就能管用一辈子,最初这七八天里,他能够留在家里的时间少之又少,从科场同年,京兆等第的友人,再到共事过的同僚,当年的上司下属,同时包括如今那些正当红的高官,甚至连李林甫那里他也去了一趟,尽管停留时间短暂得可怜。

但至少他去过了,别人就不能说他目中无人,放在天子眼中也是一种妥协的态度。

然而,如今的长安城中,正炙手可热的权贵尽管一数就有一大把,可即便是平康坊李林甫的宅邸,也比不上兴宁坊的高力士宅。高力士两处宅邸都在长安城的东北角,紧挨大明宫和兴庆宫,为的正是进出宫最方便。而每逢他从禁中出来之日,高官往往都会专候前去拜访,可真能够见着人的却十中无一。这还是位在三四品的高官,寻常人要结交这位宫中第一红人,那就更加要靠机缘了,光是一掷千金的大手笔远远不够。

因此这一天傍晚,当高力士骑马在宅前停下时,远远也不知道多少人翘首以盼,可大多数人都被禁卫严严实实拦住,只有少数几个能够上前来。高力士一如既往笑吟吟地和人打着招呼,但谁都看得出,他着实有几分漫不经心。而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听到耳畔传来了一阵马蹄声,顿时侧头看了过去。

自从他贵幸之后,但凡他出禁中,那些趋炎附势的文武官员往往在还剩下老长一段路时,便下马步行,很久没听到这马蹄声了!

不消一会儿,高力士就看到了那一马当先转过街角的人影。尽管一大把年纪了,但他的目力极好,几乎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人来。本待下马的他摆手阻止了要上来接过缰绳的从者,突然拨马就往来人那边迎了过去。而他这一动,围着想要见他一面的人群顿时骚动了起来。有的嚷嚷报着自己的官名,有的则是好一番阿谀奉承,最终还是总管麦雄看不下去高喝了一声,喧哗的人群方才安静了下来,旋即缓缓给高力士让出了一条路。

“君礼,回京这么久,终于想起来看我了?”

“若非大将军一直都在禁中,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何至于苦苦等到今天?”

杜士仪巧妙地接过了高力士挑起的话题,随即便主动跳下马来。果然,高力士也立时下马,竟是满脸堆笑地执手引他入内。

眼见这一幕,四周围顿时嗡嗡嗡议论不断,直到前头那两人已经入了高宅再也看不见了,方才引起了轩然大波。

朔方节度使杜士仪竟是亲自来见高力士,而高力士那样子,分明是与其相交极深,这可是印证了从前只是私底下传的流言。

杜士仪当年坑了牛仙童,却有杨思勖为其撑腰,如今又和高力士交好,分明与宫中内侍交往甚密!

☆、984。第984章高家的不速之客

高家大宅之中,高力士亲自执手请杜士仪入内,其余能够登堂入室的高官顿时个个为之侧目。大唐开国以来,内侍当到高力士这份上,简直是异数的异数,等闲官员在到任之后除却谢恩天子,还要前来拜谒这一位,算是拜门头,人家见与不见却还是个问题。纵使李林甫李适之这样的相国,到高力士家中也未必能够得此优待,杜士仪又凭什么这样得高力士青眼相加?

命从者先行款待京兆尹萧炅和礼部尚书席建侯等人,高力士却笑眯眯地拉着杜士仪继续往里去了。其他人有的羡慕嫉妒恨,有的则是心中沉吟思量,至于和李林甫相交甚深的萧炅,则是想起了李林甫曾经对他评价杜士仪的话,道其大正实邪,与其打交道一定要严防死守,稍不留意就会被算计。

而杜士仪见高力士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待自己如此热络,怎不知道对方这是借此向别人宣扬这一关系。时至今日,他也不怎么重视所谓的名声了,到了高力士那雅致的书斋后,他便似笑非笑地问道:“大将军今天故意借我表演一番给人看,可别忘了我的报酬。”

“君礼亲自登门,难道不是想让别人知道,你是我这里的座上嘉宾?”高力士知道杜士仪是戏谑,因此也调侃了一句。玉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如今玉真公主虽然也有偶尔入宫,可整个人的憔悴看得出来,故而他自不会在杜士仪面前不识趣地提起后宫中事,话锋一转便语重心长地说道,“不过,咱们相识相交也不是一两天了,君礼,我今天问你一句实话,你总不成就一心一意窝在朔方那一亩三分地不回来吧?以你如今的资历人望,拜相可是足够了!”

换成五六年前,杜士仪还可以慷慨激昂地说自己是甘愿守边御戎狄,可如今他已经四十出头,那些年轻人的口号就不能再拿出来糊弄人了。他虽回京不久,可也听说过,高力士虽然深得圣心,可在对战李林甫的战役中却并不顺利,交好的大臣左迁的左迁,闲置的闲置,若非李林甫不得不顾虑真正正面交锋事败的后果,不少外官仍要靠高力士在御前美言,恐怕这座高宅不会这样欣欣向荣。所以,高力士方才分外希望有个帮手顶住李林甫。

这样的格局,他当初在玉华观的那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是直接的诱因,否则高李之间纵有纷争,也不会激烈爆发。可现如今两人的暗斗就差没变成明争了,高力士力不从心也在所难免。于是,他并没有明着表态,而是压低了声音道:“倘若我真能拜相,大将军真能全力支持我?”

高力士听到杜士仪第一次松了口,登时眉头一挑,瞬间打起了精神:“那是自然!”

“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风光,我自然不是没想过,可时机却是最重要的,前提是没人坏事……”杜士仪突然拖了个长音,见高力士果然眼中精芒毕露,他就顿了一顿。正当此时,外头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大将军,江淮租庸使韦公来拜。”

正说到最关键的时候被人打断,高力士登时恼火之极。可是,韦坚这些年来给他送的好处绝非小数字,更何况那也是御前的红人之一,太子妃的嫡亲兄长。故而,他只能不悦地皱了皱眉,随即看向了杜士仪。

“大将军,前头等候的人也不少了,何妨先去会会客?我这几日东奔西走,也正好借你的地方小憩片刻。”

高力士知道总不能让那些拜会自己的高官感觉冷落,故而杜士仪既然开了口,他也就在一番假意犹豫后顺势答应了。等到他开口叫了从者进来,服侍杜士仪就在自己这书斋小憩,那从者面上恭敬答应,心里简直是不可思议极了。

从来高力士都是能见人就不错了,哪里还会留人在自己最要紧的书斋休息?

高力士起头亲手拉了杜士仪入内去密谈,如今却一个人出来会客,萧炅也好,席建侯也好,其余高官也好,无不心中嘀咕。就连初来乍到的韦坚,也已经消息灵通地知道杜士仪来过,是否走了却还未必可知。

今日前来的众人之中,萧炅刚刚从河南尹任上调来当京兆尹,见高力士自然是为了拜谢,毕竟,他虽附李林甫,却也厚贿了高力士一大笔。而席建侯是刚从河北道采访处置使任上回来,升任礼部尚书,目的和萧炅仿佛。至于刚刚从洛阳回京的韦坚,则是来意不单纯了。于是,见众人如同众星捧月一般趋附于高力士,他在一旁冷眼旁观,见高力士始终有些漫不经心,心中就更有计较了。

杜士仪这是和高力士在商量什么,以至于高力士出来见客还这样倦怠,难不成……是扳倒李林甫?

韦坚只觉得一颗心怦怦直跳,想起了自己打探到的各种风声。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把屁股坐稳,即使不多时萧炅和席建侯便告辞离去,余者两三人也多数如此,他却愣是岿然不动。直到其他人全都走了,他方才在高力士那逼视的目光下,笑容可掬欠了欠身。

“大将军,我今天才刚刚回京,此来一是拜谢大将军之前在圣人面前替我美言之德,二来,也是听说杜大帅正在大将军处。”

高力士听说韦坚此来不但是见自己,而且还是追着杜士仪来的,他暗地大吃一惊,面上却纹丝不动:“杜君礼又不是立刻就要离开长安,缘何你非得到我这里来见他?”

“大将军这岂不是明知故问?我虽为陛下宠信,但终究被人视之为外戚。而杜大帅乃边臣主帅,倘若被人弹劾我一个贵戚交接边臣,岂不是无边麻烦?”韦坚诚恳地自己揭出了底牌,这才卑躬屈膝地说道,“右相秉政多年,朝中无人不仰其鼻息,我虽与其算是有亲,可即便战战兢兢,却依旧不得其欢心。如今杜大帅挟灭突厥之功,若能入政事堂拜相,则右相有人相制,我等就都能够日月见新天了!”

这话说得无比赤裸裸,高力士纵然确实这样打算,也想让杜士仪自己先出面去争,而后他再去设法,可话从韦坚口中说出来,代表的不止是韦家的态度,还有韦家背后那位东宫太子的态度,如此他就不得不慎重了。

想当初立太子的时候,是他在选寿王李瑁,还是在立长的问题上推了天子一把,可那是他揣摩对了天子的心意,而不是说他真的把赌注下在了当时还是忠王的李亨身上!这要是太子竟然也打算推出杜士仪去和李林甫斗,那他的选择肯定是立刻缩回去,有多远躲多远!

盯着韦坚那张要多诚恳有多诚恳的脸,高力士正踌躇该怎么敷衍过去,突然,外间一个从者慌慌张张直闯了进来。他今天谈话屡屡被人干扰,顿时为之怒急,可那从者一溜小跑上前之后,竟丝毫无惧他的怒气,紧贴着他的耳朵低声说道:“陛下和右相一块来了!”

他这才从禁中回到家里不到半个时辰,李隆基就突然来了,而且还是李林甫陪着一块来的,倘若还不知道其中就是李林甫捣鬼,高力士也白活了这么多年。等到他气定神闲说出了这个消息,见韦坚登时面色一白,显然是李林甫积威所致,再加上天子驾临的恐慌,他便轻蔑地笑了一声:“慌什么!陛下驾临这是天大的荣幸,我这里又不曾男盗女娼!”

话虽是说得气势十足,可高力士心中却是惴惴然。他跟了李隆基快四十年,一直认为天底下绝对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这位大唐天子,可没想到李林甫作为后起之秀,揣摩心意竟然不逊于他!继上一次突然出现在终南山玉华观,险些撞破他和杜士仪的密会之后,这次竟干脆发狠把天子撺掇到了他家中来。即便是他,也不能确定天子看到他这私宅门庭若市的情形会作如何感想,发现韦坚和杜士仪全都在自己家里时会作何感想!

所以,当他真的匆匆来到微服进入了自己私宅的天子面前时,不但恭恭敬敬,还赔足了小心,根本就没工夫去瞥上李林甫一眼。果然,李隆基对于外间盛况只字不提,目光直接落在了他身后的韦坚身上。

“子金,朕倒不知道,你已经回长安了。”

韦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跟弥漫全身,可他终究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当即毕恭毕敬地说道:“陛下,臣今日才回京,已经向尚书省送了奏疏。正因为不知道何日可以面见陛下,所以臣便瞅准了大将军回私宅的空子,想着探探口风。毕竟年底正是征收江淮租庸的最后关头,臣不能在长安停留太久。”

李林甫在旁边含笑不语,并未借机煽风点火。他很清楚,天子的疑忌之心有多重。果然,李隆基对此不置可否,微微一颔首后便又向高力士问道:“自从朕敕令工部为你营造这座私宅之后,一直都不曾仔细游览过,你今日既是回来了,便给朕当一回向导吧。”

天子虽然来得突然,但高力士把韦坚和杜士仪全都悄悄送出去,这是完全能够做得到的,可无数双眼睛看到过他们进门来,他若是如此做,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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