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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府天)-第6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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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安禄山的尸首遗落在了战场中,到现在还没找到,可既然已经断定死活,死不见尸那也就无所谓了。而史思明的尸首,则代表整个叛乱的平定!

走出节堂之际,见天上赫然一轮满月,杜士仪稍稍驻足,随即就对身后两个铁杆心腹吩咐道:“急令长安杜幼麟,把这里的事情都告诉他,让他给我盯紧了宫中,其他的他可以都不管,唯独不许让李隆基跑了,还有就是给我看住被供出来的那个内常侍梁若谦!半个月之内,我必带着南阳王回长安城!”

第二十一卷男儿何不带吴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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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7。第1247章君臣倒置

长安城中在永王父子闹出了那一场绝大的风波之后,曾经平静过一阵子。然而,李隆基在前线连连告捷之际,却又一意孤行打算册封史思明为幽蓟节度使,保有范阳、密云、渔阳三郡之事传出之后,立刻又是一场轩然大波。可天子不上朝,一心一意拿着养病当借口,纵使裴宽身为左相,十次请见都难能见到一次,其他臣子就更不用说了。这下子,再多的愤懑也就被挡在了宫墙之外。

而因为至今尚未定下谁人监国,众多繁杂的事务全都压在了裴宽一个人肩膀上。连他自己在内,也不知道多少大臣上书劝谏,请择选贤良为中书侍郎又或者门下侍郎,又或者同中书门下三品,分担政务,可奏疏送进去就仿佛石沉大海。平日里大家还能够通门路的高力士偏偏又跟着南阳王李係去了幽州,姜度和窦锷虽说是左右监门将军,可他们全都放出话,没事绝不往宫里去,所以纵使那些有意拱卫皇权的卫道士们,竟也都给拦在了高高的宫墙之外。

只有裴宽自己知道,除了最早拜相的那段日子焦头烂额过,此后上了手,他的日子就好过多了。新调回来的吏部尚书齐澣竟然亲自去抓了流外铨,给他调回来一批极其精干的令史和书令史,替换了一大批李林甫和杨国忠时代在政事堂也就是中书门下执役的小吏,只留用了寥寥几个才干还算得力,风评不算差的。如此一来,骨架还在,又充填入了新血的情况下,裴宽虽只一人,也能够把政务料理得井井有条。

可裴宽是什么人?当年他和王毛仲对着干的意气早就没了,眼看天子不上朝,自己这个左相竟是比李林甫和杨国忠还要揽权,简直就形同于监国副君的身份,他哪能不惶恐?他连番上书请求再择选贤臣拜相没回音,见其他人亦是铩羽而归,他又联络不到人在河北的杜士仪,思来想去只能病急乱投医,这一天便亲自来到了大明宫最北面的飞龙厩。

既然独自秉政,权握天下,对于军务裴宽是一丁点都不敢沾手,生怕招惹闲话,可今天从右银台门右羽林军和右龙武军驻地一路过来,仅剩那些禁军的状况尽收眼底,他顿时忧心忡忡。他并不是完全不懂兵的人,当初开元中期河西陇右节度使王君毚战死,萧嵩前往河陇收拾大局时,他被任为节度判官随行,和王君毚遗留下来的节度判官牛仙客一搭一档,曾经颇有军功。军队的军心士气如何,进退配合如何,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看到头发花白的陈玄礼亲自操练,那些禁军却是气势全无,他只觉心中沉甸甸的。北门四军人数锐减不说,而且天子至今也没发话补齐军额。想来也是,从民间征调勇士,李隆基只怕担心补进来的人不可靠,而若是从那些边镇抽调,李隆基只怕就更睡不着了,因为天子在军中早已经名声狼藉!

直到飞龙厩在望,裴宽方才丢开了这些遐思。他远远只看见一团奔腾的黑云,耳边隐隐能听到马蹄声的闷响,可却没有其他喊叫之类的杂声,他最初有些纳闷,可随着渐渐近了,他看清楚那赫然是一队队兵马正在演习骑射,登时为之肃然。长长的驰道上,一队队兵马急速掠过,拉弓搭箭射靶,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偏偏却一片沉默无声,这一幕给他带来了沉重的压力。尤其发现每一队十数人都是如此,他就更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留下大多数随从,只带着一个令史上前,入目第一眼却是竖在驰道边的一块纸板。上头密密麻麻记载着昨日的骑射成绩排行,一个个墨迹淋漓的大字龙飞凤舞,而背后的嘉奖名头更是清晰可见,他看得分明,不少经过这块纸板面前的军士都会抽冷子瞅上一眼,随即带着不服输的表情上马训练。而等到他默默再往前行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个更大的木架子,上头糊着更多这样的纸。

有队列成绩,有读书成绩,有马术成绩……各式各样的排名表一张张贴在那里,而裴宽走马观花扫了一眼后,便注意到最后头一张最大的榜文,上头赫然标注了飞龙骑全天的各种训练。他从头刚看到尾,被那密密麻麻的安排给吓了一跳。尤其是发现晚上还有什么忆苦思甜总结会的时候,他更是有些不解地揉了揉太阳穴,暗想这些不知道是杜幼麟自己想出来的,还是杜士仪的言传身教。

唯有一点他异常明白,相比于已经完全丢掉了军魂的北门四军,这支完全新生的飞龙骑,战力何止更胜数倍!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好胜和勇气,怪不得杜士仪根本没有想着去编练禁军,而是完全从头开始。可杜士仪对将来到底是怎么想的?事到如今,他已经完全琢磨不透这个相交多年的人物了!

“相国安好,这是到飞龙厩来微服私访了?”

听到这声音,裴宽方才回过神,见是崔錡迎了上来,他就笑了笑说:“我是宰相,又不管军中事,哪来的微服私访?倒是飞龙厩附近竟然不曾派人值守戒严,就这样轻轻松松放了我过来,未免太过懈怠了。”

“相国紫衣金带,又在禁苑行走,他们自然不会随意阻拦。而且,杜少卿有过吩咐,飞龙骑训练并无不可示人之处,既然少不了有人窥视,不如大大方方给人看。”崔錡乃是已故赵国公崔谔之的幼子,崔俭玄的幼弟,论辈分还是杜幼麟的长辈,但在此时此地,他却是一口一个杜少卿。见裴宽的脸色似乎有些复杂,他便笑问道,“相国此来,是看看飞龙骑的情形,抑或是见杜少卿的?”

裴宽这才觉察到了一丝微妙:“怎么,杜少卿不在?”

“所以说相国来得不巧,平日杜少卿天天在此,晚上都常常不回去,但今日晋国夫人身体有些欠安,他就临时出宫了一趟。”

得知王容病了,裴宽登时一愣,可这时候如果转身立刻出宫去探望,实在有些小题大做,他想了想便开口说道:“既然来了,我便好好看看这飞龙骑是什么光景吧。”

只不过短短数月时间,究竟打造出了一支什么样的军队?

杜幼麟接到家中捎来的信,紧赶慢赶回到了宣阳坊杜宅。径直冲进寝堂的他见母亲正和妻子笑着说话,看样子分明身体正好,根本没得病,他顿时长长舒了一口气,快步上前后便抹了一把汗道:“阿娘,什么借口不好找,偏要说你病了!”

“你一心军务,勤劳国事,用孝道这个借口召你回来,当然最妥当。我还不到忌讳这些的年纪。”王容微微一笑,示意幼子在身边坐下,见媳妇已经知机地抱起小孙子要退下,她却开口说道,“锦溪,你不用当自己是外人,外头我已经让人看住了,你也坐下来一块听。”

宋锦溪这才依言坐下,心中也好,面上也好,全都存了几分郑重。而杜幼麟这才在妻子身边挨着坐了,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随即便看向了母亲说道:“阿娘,是不是阿爷有信捎来?”

“昨天和今天,先后送来了两封信,本以为正式捷报这一两天之内必然会到长安,所以前一封信我没有特意让人告诉你。你阿爷一天之内收复幽州城,浑释之斩杀史思明,接下来两路大军又收复密云渔阳二郡,如今整个河北全境都已经收复。”见杜幼麟登时喜上眉梢,王容却没多少高兴的样子,而是淡淡地说道,“至于第二封信,是南阳王李係抵达,幽州既下,他手中的那道制书自然就找不到人可以颁了,结果在这个时候,闹出了一场拙劣的刺杀案子。”

此话一出,刚刚陪着婆婆闲话好一阵子,却始终没得到任何口风的宋锦溪登时大吃一惊。而杜幼麟则是目光沉静地问道:“阿爷身边尽是大将和牙兵,难不成是对南阳王下的手?”

“不错,是高力士身边的人行刺南阳王,却被高力士见机得快撞开了正主,他自己夺刃受伤,如今在幽州将养,恐怕也不知道有多心灰意冷。”

王容对于高力士并不算陌生,尽管还不到她这个妇人去和高力士打交道的程度,可杜士仪凡事都不避她,她却也能够深深了解,高力士对于天子的忠心耿耿。但这会儿,她无心去感慨这样一个义宦的一生,停顿了片刻就对杜幼麟吩咐道:“你阿爷嘱咐你,把飞龙骑牢牢攥在手心里,看住内侍监的梁若谦,还有就是看住陛下,别又闹出他悄悄调动禁卒,不知道从哪里偷偷跑出长安城的事。”

杜幼麟登时笑了:“阿娘,一个内常侍且不必说,就说如今北门四军七零八落,纵使有陈玄礼这样的大将,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禁军人心散了,陈大将军自己也已经心乱如麻,如何会轻易被陛下调动?再者,陛下曾经在马嵬驿被禁军逼死了杨玉瑶,阿爷到了之后又鼓动禁军杀了杨国忠,陛下还怎么信得过这些人?我说一句最最大逆不道的话,天下之大,他能到哪里去?”

宋锦溪到底不像杜家母子这样全无顾忌,她有些迟疑地说道:“阿娘,阿爷为何要幼麟留心陛下的行踪?”

“群臣一再进谏定立东宫,可到现在这件事都闹得没结果,上次死了永王父子,这次险些又死了个南阳王,再这么继续下去,谁还受得了?兴庆宫也该换个主人了。”

说到这里,见宋锦溪完全明白了过来,显然吓得不轻,王容心中闪过了一个念头。老而不死谓之贼也,用来形容如今这位老迈昏聩却又恋栈皇位不肯放手的天子,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可就在这时候,她陡然只听外间传来了一声轰隆巨响,登时吓了一跳。幸好杜幼麟见机得快赶紧扶住了母亲,随即起身快步来到门外喝道:“快去打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样大的动静,难道会是一场地震?

☆、1248。第1248章惊天动地的登闻鼓

“大……大……大……大……大王,真的是地震了!”

几乎是抱头鼠窜逃出自家宅邸的丰王李珙听到身边这个结结巴巴的声音,怒上心头的他转过身来就是一脚踹了过去。直到那随从一跟斗滚出去好几步远,他方才怒喝道:“瞎了你的眼睛,如果真的是地震,震倒的怎么会只有我的房子,这十六王宅其他人家全都是好好的?”

“可刚刚大家伙都听到那一声嚷嚷,说是地龙翻身……”

地上那个捂着脸的从者带着哭腔辩解了一句,又转头看向了门前大街上那些往这边厢张望的闲杂人等,心里委屈得不得了。不但是他,刚刚那些闻声从屋子里跑出来的丰王宅中仆役婢女也都面面相觑,可同时也不得不承认丰王李珙的话有道理。

这街坊四邻的皇子皇孙们虽说全都被惊动了,可人家的房子还好好的,自家的房子却是震倒了不少,动静绝大,有没有死伤还闹不清楚。可要说是人为,什么东西能够有那样的威力?

李珙使劲抽吸了一下鼻子,闻到空气中某种呛鼻的味道,他更加深信不疑这次是有人和他做对。那次李隆基驾幸十六王宅,却在那么多皇子当中只择选了四家人。其中,永王李璘父子都已经归西了,当然忽略不计,剩下的便是颖王,盛王以及他这个丰王。而颖王为人不哼不哈,不少人觉得贤能,照他看来不过伪君子;盛王是武惠妃那个妖孽生的,上头还有寿王李瑁这个无能的兄长;只有他,又年轻又强力,储君之位舍他其谁?

可偏偏那些大臣非要推选出自东宫的南阳王李係!李係是谁,一介宫人之子,卑微下贱,竟然也敢和他争!

“一群自不量力的东西!”

看着自家屋宅损毁,婢妾子女无处容身的惨状,李珙脸色发黑,双目凸出,到最后便咆哮道:“给我备马!我这就去敲登闻鼓,定要让朝中上下好好查一查,究竟是谁敢暗地里下黑手!”

听说李珙竟然也要去敲登闻鼓,他身边那些悲悲切切又或者惊魂未定的婢妾们登时全都吓住了。而从者们看着刚刚那个同伴的下场,全都不敢开口谏劝。到最后,还是李珙一个年长的儿子乍着胆子劝了一句,谁知道却立刻被自己的父亲甩了重重一个耳光。

“君为臣纲,父为子纲,我这个当父亲的用不着你教!别人都欺到头上了还装聋作哑,那还算什么大唐皇族!”

气恼之下,他终究还有一句话藏在心里没说。永王李璘上一次之所以事败,还不是因为信错了儿子!襄城王李亿倒是个好样的,可惜两个弟弟全都是软蛋脓包,若不是调换了那支淬毒的箭,李隆基死了,帝位空缺,那时候他就可名正言顺奋力一争,哪里还要和现在这样不死不活地等着?

丰王李珙素来是说干就干的人,等到下头准备好了马匹,他便精挑细选了十余个随从前后扈从,这才往大明宫而去。等到了登闻鼓前,他跳下马来径直上前,因他没穿正儿八经的冠服,几个禁卫连忙上前阻拦,结果全都挨了他的鞭子。这下子顿时激起了众怒,四面八方竟是不少禁卒拔刀围了上来。

“怎么,都要造反不成?我是二十六皇子丰王李珙!有人预谋暗害我,毁我屋宅,我要敲登闻鼓向陛下,向朝廷,向天下人诉冤!”

李珙这一声大吼,禁军们不禁全都吃了一惊。尽管有人仍旧难掩怒色,可发现李珙的随从不少都是灰头土脸,显然所言非虚,众人也只能敢怒不敢言。眼看这位丰王抢过一把鼓槌,就这么咚咚咚径直在登闻鼓上奋力敲打了起来,起头那些远远围观这一幕的路人全都知道是出了大事,少不得围拢上前。须臾,之前那地动山摇一般的巨响是丰王宅中出了事故,屋宅损毁严重,丰王李珙就此认为是有人暗害他,这个消息就立马疯传了开来。

登闻鼓的动静虽说很大,但情况稍好就从大明宫清凉殿中搬回了兴庆宫的李隆基当然听不到,可他终究是天子,纵使宦官们在经历了一次次的清洗之后,已经不太敢往天子面前凑,但裴宽总不能隐瞒丰王李珙敲登闻鼓这样的大事,须臾就亲自前来兴庆宫请见。平日里李隆基不太愿意见人,这一次,他同样只命人出来传话,道是兹事体大,由左相派人会同京兆府廨万年县廨一同处置。

对于这样的结果,裴宽无可奈何,也只能就此离去。而李隆基得知裴宽走了的消息,却是冷笑连连。

丰王李珙这种角色当然不会放在杜士仪眼中,恐怕连算计都没工夫,既然如此,一定是那些眼热东宫,又或者说眼热皇位的龙子凤孙们在捣鬼。那就让他们去掐个死去活来,他倒乐得看一场好戏!还有他名义上的媳妇懿肃太子妃张氏,不是正下了狠劲为南阳王李係争东宫之位,也好将来当上太后吗?为了这个目的,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已经把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

也不知道回头幽州那边传来好消息时,这长安城会是怎样的轩然大波!

希望他没看错人,希望他的判断是对的,郭子仪和程千里不是杜士仪的鹰犬,不会跟着其一条道走到黑!

“列祖列宗,如果各位在天有灵,还请保佑我大唐百多年基业能够亘古长存,绵延不息……”

李隆基一面决定作壁上观,借着丰王李珙家宅莫名被震毁一事,打压自己的子孙宗室,一面却还惦记着列祖列宗的加护保佑,这样言行不一的行径若是传扬出去,必定会沦为笑柄,可这会儿谁都顾不上他了。敲了登闻鼓,只惊动了宰相和群臣,却竟然还是没有惊动出天子来,丰王李珙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因此,他索性豁了出去,直接跑到当初的太子别院,又是哭又是骂,也不知道引来了多少人围观。

“我的太子阿兄!我做错了什么,我不过是说了一句公道话,却有人惦记上了我的性命,竟是不知道用什么阴谋诡计毁了我的屋宅,这是把我往死里逼!安禄山叛乱都打了你的旗号,还有人惦记着为你正名追封,我那两个侄子广平王和建宁王也就罢了,不管父亲做了什么事,当儿子的前后奔走,终究是孝义,可南阳王李係对你的事情不哼不哈,一味当他的缩头乌龟,现如今却又借着是你的子嗣抖了起来,你在九泉之下怎么能安心,我的阿兄唷!”

他这不管不顾说话没个条理地这么一闹,传到内宅深处张良娣耳中时,登时把她气得七窍生烟。原本窦锷答应她能够设法让她改嫁,可她跟着太子李亨这么些年,感情当然是有的,虽则担惊受怕,可终究等同于实质上的太子妃,再要她嫁给寻常臣下,而且还不能随便出来抛头露面,她怎么能忍受?而现如今顶着懿肃太子妃这个名号,若是能够把任何一个庶子拱上皇位,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后,到时候大可行武后韦后之事,两样加在一起还用她选择吗?

“该死,这个该死的狗东西!”恶狠狠地骂了一通李珙,她便愤怒地对李静忠喝道,“总不能让他一直这么闹下去!二郎原本就不是什么名声好的,要是再由得李珙这样败坏他的名声,之前那些苦功夫就全都白做了!”

李静忠很清楚,当初太子李亨被囚,张良娣唯独选中了广平王和建宁王去奔走,正是因为忌惮两人一个是庶长子,一个却是李亨诸子之中最贤良的,如果他们有个万一,李亨放出来后,她年轻能再生,实在不济还能挑个庶子养,所以方才有现在推出了这个生母早逝才能平平的南阳王李係。

面对如今的突发状况,他紧急思量了一下,到最后便来到张良娣身侧,低声说道:“李珙现在是在发疯,谁出去都弹压不住他,不如去向杜少卿求助!据说他今天因为家中母亲身体不好,回了私宅。”

“杜幼麟?”张良娣登时迟疑了,踌躇半晌,她便摇摇头道,“之前兴庆宫那位派二郎去幽州的事情,他是第一个不赞成的,甚至听说跑到政事堂去大闹了一场,怕是因此连东宫都恨上了。而且杜士仪一而再再而三表态不管东宫的事,只怕他这个儿子……”

“可太子妃要知道,追赠已故太子的事情,这是杜士仪一再坚持的,他不会不知道追赠已故太子和广平王建宁王代表什么。而且,杜士仪之前陪着陛下驾幸十六王宅,据说对丰王可是相当不客气。而且,说一句大不敬的话,杜士仪就算要当曹操,那也得有个合适的汉献帝!”

李静忠把话说到这份上,见张良娣勃然色变,他便加重了语气说道:“当然,如今没有汉末诸侯林立,他手底下那些大将也不是铁板一片,天下人也都还心向皇室,所以他当不成曹操。如果杜幼麟今天不来,那明天长安城里头四处就会全都是流言,丰王家宅的事,是杜家人做的!”

张良娣这才转怒为喜,笑吟吟地点了点头:“好,就照你说得去办!只要这次杜幼麟出面,这条船他杜家人就坐定了!”

☆、1249。第1249章把水搅浑!

丰王李珙在太子别院前头撒泼,十六王宅之中有的是闲得发慌的人,皇子们好歹还得顾及一下影响,不好随便来围观,皇孙们就没有那样的顾虑了。尤其是那些子孙繁衍昌盛,动辄儿子女儿生了半百之数的人家,也不知道多少听上去金尊玉贵的天潢贵胄跑来看热闹,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严严实实,少说也有四五十个皇孙围拢在此!

不但如此,自武后掌权以来,世风越来越开放,女子最初是着男装在外走动,到了天宝,世家贵女抛头露面不说,坦胸衣裳也成了风尚,尤其是宗室贵女更是最开放的。此时此刻,众多男人中间,还有不少皇孙女也带着随从在笑吟吟看热闹,就差没在手里捏上一把蜜饯果子当消遣了。

尽管李珙说起来是叔伯这一辈的,但当初天子驾幸十六王宅时,他说的那番关于李亨以及广平王建宁王的话事后传开了去,哪怕很多人也对东宫一脉博取了同情分这点有些眼热,可还是有无数人都在背后鄙薄李珙不要脸。所以,今天这诡异的地震,别家房子全都没事,偏偏李珙家屋宅倒塌了不少,此时此刻竟是幸灾乐祸的人居多,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竟是和卖菜似的。

当杜幼麟赶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乱哄哄的一幕。丰王李珙大概是大喊大叫闹腾得有些累了,这会儿也不管什么皇子亲王的面子,席地抱手而坐,仿佛打算歇口气再继续撒泼。而周围的人则是唯恐天下不乱似的,几个小皇孙甚至撺掇似的在那叫嚣着。

“二十六叔,怎么停了,继续骂啊!这太子别院里头到现在都没个人出来呢!”

“就是就是,既然来了就继续啊,也好让别人看看二十六叔你的气势!”

“虽说南阳王去幽州了,可太子别院里头可还有不少别个皇孙,怎么连一个出头的都没有!”

这件事自己还没打听出一个具体名堂,就已经被人火烧火燎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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