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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明朝当太子(淡墨)-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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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如此,朱大典也是苦笑摇头罢了。
他曾经坐过马士英的位子,而且曾经干的更好!
更早时候,登莱之乱,登州和莱州几乎被孔有德一伙烧成白地,百姓被宰鸡一样的杀,官兵一败再败,山东紧邻畿辅,闹成这样,崇祯当时差点儿就吐血。
最后还是他带着关宁军为主的三万大军,数战之后,孔有德等三顺王接连惨败,最后只能泛海而逃,去投奔东虏去了。
然后在凤阳等地,他也干的不坏。
不过就是得罪了东林党,几次被弹劾落职,罪名都是“不能持廉”,用这种罪名在晚明弹劾官员,并且导致封疆大吏落职,这其中的蕴藏的东西,又岂是黄宗羲这个年轻狂生能尽知的?
而且,在崇祯十六年他就已经被抄家,当时他已经在家闲居,因为出头多事,率子弟抵抗群盗,所以东林党背景的知县深为嫉恨,弹章一上,朝中的几个东林党言官附近,崇祯根本不明就里,一怒之下就下令抄了他的家。
结果出头做事的人,反而被冤屈,家产都没有保住,思想起来,岂不是笑话?就算这样,黄宗羲这个东林小辈还在说他贿赂人才得复职……家产都被抄家了,现在勉强糊口,这个罪名也能安的上?
若是十几年前,少不得要教训这个小辈,不过如今也算是宦海沉浮多年,倒也不必生这个气。而且,他来刘宗周这里,也是学一个乖。几次三番,在东林党手中吃过亏,这一次受命北上,也是来和这个刘启东预先打一个招呼,如若此人念在同为浙人的乡谊情份上,约束小辈不再同他为难,此行尚且有几分把握,他已经罢官多年,且被抄家,心里还是想做出一点成绩来,上报国家,下也对得起自己家人。
不过,此时此刻,他已经是深悔此行了。
“延之,老夫还是这样的话,太子急功近利,虽立过功,不过到底是底蕴不足,王觉斯,还有吴梅村,都是文学之臣,身边没有正臣,如何能成为仁君?这且不谈,象现在陈百史,龚孝升之辈都是不懂持盈保泰,不懂进退,更加不知道直言谏君之过!延之,你去那边,老夫窃为之不取矣。”
“那么,老前辈以为,太子令学生进取两河,恢复失土,岂非是顺天应人,解民倒悬之举么?”
朱大典的科名是远在刘宗周之后,所以也是以老前辈相称,称呼是十分客气,不过语气也是并没有落一点下风。
刘宗周见他如此,缓缓闭上双眼,叹气道:“仁德不修,何以谈服远人?延之,你我道不同,恐难相同谋了。”
“哈哈,既然如此,学生给老前辈告辞。”
“好,太冲,代我送客吧,老夫就不起身了。”
这等事,向来也是黄宗羲的首尾,刘宗周的科名和名声,本朝也没有几个出其右的。不过,就是向来愚拙,所以也没有人想要叫他入阁,否则的话,恐怕也不止是一个右都御史的位子了。
当下朱大典起身告辞,等别过头来,才收了脸上笑容。
初闻太子征召的兴奋,此时也是荡然无存了。
南京这里,阴谋诡计争权夺利,一如以往。刘宗周这样的所谓大儒正臣,仍然是油盐不进,只知道说讲学时的那一套,经世济用,那是一点儿也不会谈。
再加上淮上风波恶,财赋两难,士绅和大官们勾起手来,要反太子的厘金政策。
诸多恶象,真的是叫朱大典为难和却步了!
等到了这小小禅院的门外,黄宗羲长身一揖,朱大典还了半揖,正要出门,黄宗羲却是直视于他,目光灼灼的道:“未老,真要去淮上,为太子收复河洛?”
“似有此意,而且,上命难违。”
“道不行,则辞归乡里,有什么难违的?”黄宗羲年轻,说话也是十分直接,他断然道:“皇太子急于求功,身边又多小人辈,我想劝末老,最好不必有此行。”
如此直截了当,而且语意狂放,朱大典原本的沮丧也是被他激没有了,当下冷笑一声,拂袖道:“老夫如何做,似乎太冲很难干涉吧。”
“方今正气充盈,邪道远比直道难行啊,末老,请三思。”
“不必了,太冲请回吧。”朱大典冷笑一声,道:“是直道还是邪道,老夫偏要走一走再说,太冲无谓多言,反正老夫是东林眼中的贪官,甚至陷子于贼,罪名很多,倒也真不必太过在意了。”
“既然如此,学生告退。”黄宗羲自觉尽到了劝说的意务,他对朱大典的品行也是十分鄙视,尽管对方的模样和打扮不似有钱的样子,不过他对人先入为主,而且十分偏激,一旦有了定论,就很难更改。
当下就看着朱大典萧然而去,黄宗羲也不在意,只是轻轻一摇头,心道:“可惜了龚孝升,陈百史,还有候朝宗。尽管我同他们不对,并非一路,不过都是社友,方今之势,老师都势必要上弹章反对大元帅府的诸多举措,到时天威难测,一旦反复,他们可就前途尽毁了……唉,急功近利,到时恐怕悔之莫及了!”
……黄宗羲担心陈名夏,而相隔几天之后,远在扬州的陈名夏也果然是陷在了一场绝大的风波之中!
整理盐政,无非就是把淮扬盐利,从盐商的手中给夺回来。
挟大元帅府之威,加上自己东林复社的背景,又有整顿财政,养军北伐的大名目,加上盐商地位远非江南士绅可比,所以在整顿之初,陈名夏信心很足,决心非在短时间内整出个样子出来。
淮扬一带的钞关已经重新和厘金局整顿会合,厘金一项,虽然没有大宗收入,但上月整一个月,淮扬各地,收取的白银就已经超过十万!
预计所得,就算以现在水平,一年将在一百五十万到两百万之间!
这样的水平,大约和清末的钞关厘金收入差不多,不过在当时来说,却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了。
在万历之初,朝廷一年的收入,也就不过是如此了!
立下如此大功,陈名夏的自信膨胀,人也十分得意起来,到得扬州,自然还是锐意进取,开始之时,也是十分顺利,不过,事与愿违,陈名夏茫然不知的是,一场暗中酝酿的绝大风波,已经向他席卷过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变化(7)
陈名夏是大元帅府的头等红人,扬州府县当然有替他打公馆,预备一切,专门包了一个士绅的宅子,三进小院,十分干净漂亮,院中家俱下人齐全,住起来很舒服。
扬州首县也是带着下属来伺候差使,这都是官场上一切应有的规矩,包括给陈名夏的礼金程仪,土物特产,扬州是好地方,运河必经之途,又是富庶之地,论起物产,十分丰饶,景色,也弥足可观,而诗记之流,虽不及秦淮河上,不过也差足可观。
所以这迎来送往的事,扬州本地做的十分娴熟,首县以下,办差的人好几十人,加上陈名夏自己的部下,还有大元帅府直卫派过来的侍卫,一个院子住不下,还包了两边的宅院,这才安顿下来。
在扬州十几二十天,加上在淮安的一些功夫,陈名夏对盐政也是略有了解,若说现在整顿,怎么着手,已经是胸有成竹。
派得力干吏分守盐场,出产多少记录明白,然后发往各地,按盐引收取赋税,根本是十分简单的事。
管不下来,不过就是法纪废驰,盐场无人监管,任由盐商虚报瞒报,中饱私肥,这百年之下,盐商和勋戚、太监早结成了一张大网,盐政败坏,就是从太监请赏盐引开始,到手之后,三文不当两文的转出来,盐商们得了,就是大宗的财富。
现在国用如此艰难,岂能再放任自流?
想法一定,做事就很容易了。
这一天天气暑热,农人百姓已经在抢麦,陈名夏路过的时候,但见四野之间,金黄色的麦浪翻腾,星星点点的农人点缀其间,挥汗如雨,已经是十分忙碌了。
在城门附近,因为他的仪卫很多,非且坐的大轿,高脚牌开道,四周百姓都是避了开来。守城门的是已经改为驻防厢军的淮扬镇官兵,一个哨官带队,远远见了,带着官兵过来,持戟开道,原本有点拥挤混乱的城门口,立刻就开出一条通路来。
权势如此,陈名夏也是有点儿不醉自醉了。
以前夸说是名士,在复社也是好大名头,在京师时,也是有名的给事中。不过,那又如何?哪有现在这种官员趋奉小意,兵丁护拥开道,起居八座,一呼百诺的威风?
虽是得意,脑子里还是有一丝清明,眼下得意,只是和太子有关,自己手中的差事办不妥,得意就会转眼成为失意。
正在此时,他听到一阵喧哗,不觉掀开轿帘,问道:“怎么了?”
不待人答,自己也是瞧见了,是城门附近押出来一队人,似乎是扬州府下的衙役当押班,各地裁撤衙役,州县一级几乎裁光,府一级还保留了一些经制衙役,不过人数也不多,此时大约二十来人,挺胸凸肚,押着五六个汉子,从城门内逶迤而来。
“叫过来问问,是怎么回事。”
在陈名夏的轿后,就是首县伺候差事,听到陈名夏一声吩咐,立刻就招一招手,把人招了过来。
“叩见大人!”
知道是陈名夏,带队的衙差是快班头领,以往他这身份,哪会亲自会这种事?手下层层叠叠,怕不有好几百人,自己坐在衙门里等人回事,喝茶打马吊,哪用得着大热天亲自出这一趟差?
临出来前,还骂骂咧咧,太子不敢说,可把太子身边跟前的人好一通骂,这会子亲眼见到陈名夏,年轻齐整,眼神锐利,身上大红官袍红的直刺人眼,这么一个大人物在眼前,一个快班头目,已经是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起来说话吧。”陈名夏一皱眉头,自己俯身下轿,问道:“现在扬州没有巡警司么?怎么还叫三班衙役逮人押人?”
府一级的留下衙役,只是以往有一些钱粮和刑名案子都是这些人经手,各地又不可能有什么完备的档案系统,现在虽然在建档归类,不过总归没有留下人方便,所以各府留下一些师爷衙役,也就是供养着备咨询罢了。
扬州这里,也是太子大元帅府行营治下,要是不讲规矩,陈名夏自然要有话说。
“没有没有,怎么会。”一直跟随的首县满头大汗,解释道:“这押的是私盐贩子,偷贩私盐,还打伤盐场护丁,要打板子充军,所以押到盐场去。”
这就是把人押给盐商出气!
陈名夏沉下脸,躬身下轿,打量着这一伙被捆的结结实实的私盐贩子。
一共五六人,都是壮健汉子,一看就非善类。打头的,脸色黝黑,身上筋肉盘结,眼神也是桀骜不驯,见陈名夏打量自己,也只是昂着头,丝毫不理。
“好一条汉子!”对方无礼,陈名夏反而赞了一声,踱步向前,打量了一会儿,才笑问道:“贩私盐的?”
“是,大人。”
对方是红袍玉带的大官,一言可决生死,那汉子神色还是淡淡的,虽答应了一声,不过神色仍是倔强不屈。
“不知道是违法犯禁么?”
“知道。”
“知道还故意为之?”
“大人,俺是山东人,响马,流贼,官兵,哪一样不要命?家里老小要养活,不能喝西北风去,况且百姓也要吃盐,小人倒不觉得是怎么样丧天良的事。现在他们勾手拿人,小人失风被拿,怎么打怎么罚,都认了……唉,就是家中老小……他娘的,现在也故不得了!”
这山东汉子倒真是硬气,只是说到最后,大约是想起自己家人无人看顾,一时间,脸涨的通红,神色也颇为狰狞,就算如此,也是没有说一句求告的话,一身傲骨,倒真的是叫陈名夏动容了。
“好硬气的人。”陈名夏自幼读书,家中境况也很不坏,眼对着这样的穷苦人,虽然悲苦,却如此傲气,当下便点头道:“你这般模样,大约也是没遇过一个怜尔等悲苦的官。既然如此,今天我非要做一回快意事不可!”
他回转头,对首县道:“盐政之事,学生尚要整理,现在就不要处分这些穷苦人了,拿去给盐狗子出气,也亏扬州府的大尹做的出来?贵县如无异议,学生就令现在放人,如何?”
他一个四品大吏,放几个私盐贩子还算什么事?就算得罪个把盐商,也是无甚要紧。首县在普通百姓眼中是天下人,灭门知县,破家太守,不过在陈名夏这样的中枢要员跟前,当真连个屁也不算。
当下只是打躬,脸上也是笑出花来:“这等小事,当然是由着大人处置,还问鄙县做什么?来人,来人,赶紧放人。”
一群衙役带围观过来的百姓都是呆了,扬州这里,盐商势力极大,和朝中显宦和南京勋臣都能勾上,和府县道尊都能拉手说笑话儿,权势之大,一般百姓见了当然是束手蹑足,不敢大言。至于私盐贩子,拿着向来是打个臭死,或是关在盐场里当苦力,最倒霉的,还可能被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今曰这个年轻大官儿,两句轻飘飘的话,就是立时放了!
眼见衙役过来,麻利地解了自己身上绳索,一伙私盐贩子也是做梦一样,连同打头的壮汉一起,都是站着发呆。
“我怜你是个顾家的人,不是说你贩私盐就对了。盐政这么纷乱,国家是要整顿的。”陈名夏目视那个汉子,沉声道:“安生等待,看你模样,当兵也是好料子,现在太子整顿军武,就要誓师北上,哪里挣不到一个饭碗?功名富贵,也但在马上取。”
“是,小人谢过大人天恩,容图后报!”
到了此时,那汉子终是露出感动莫名的模样来,跪在地上重重叩了个头,然后起身便走。
他倒是干脆,说走就走。
这样一个人物,陈名夏倒后悔没有现在就留下来了,太子已经有令,各官都要搜集奇人异士,特别是能当军伍之用的。
淮上召兵,训练的都是强兵,但将领非普通农人能比,也很难训出来,眼前这个汉子,连姓名也不知道,不过能为私盐贩子的首领,又有这种磊落气质,看样子身手也不弱,稍加培养,可能就是大将之才了。
不过,自己是文官,举荐武将到底是不是合适,是否手伸的太长?
这就么一点犹豫的功夫,几个盐贩子已经走的老远。
“咳,罢了,罢了!”
人虽走了,但陈名夏做了一件快意事,心中还是十分愉悦的,当下返身上轿,令道:“赶回下处,还有很多要紧大事要赶着做!”
“是,大人!”
几个轿夫也是提了气一般,个个都是一脸笑脸,穿着草鞋的大脚踩在地上如春蚕食叶般沙沙作响,没过一会,就已经回到在城中的临时寓所。
“大爷,太子殿下令人飞骑过来,赏了这些东西。”
一进门,就看到摆了一院子的东西,多是些去火的凉茶和竹扇等物,还有一些细夏布,也是摞在箱笼之上,陈家一个老世仆毕恭毕敬的道:“殿下书信在此,请大爷看。”
陈名夏一展手书,倒果然是皇太子的字迹,虽不及皇上那么架构工整,功力深厚,不过间构之间,也是有根底了,而且大气磅礴,十分有气势。
这阵子书信往来,看是看的熟透了,而且寥寥数语,不过就是安慰他辛苦,赐物慰问等诸语。
“殿下赐物,”陈名夏十分得意,嘴角也是有隐约笑意:“东西很好,不过我一人也要不了那么许多,你们挑吧,各人都有份!”
第一百八十二章变化(8)
趁着众人分东西的当口,打发了一直如附骨之蛆的扬州首县,陈名夏也是解衣磅礴,痛快的洗了一把。
天气炎热,他虽是南人,也当不得这么辛苦。以前是做官不做事,遇到这样暑天,在京城就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和三五好友看金石碑帖,喝点冰镇的酸梅汤,十分舒服。
国事板荡,又岂与吾辈相关?
最多发点大言,那是费点笔墨,很轻松的事了。
现在当然说不得当年的话,洗完之后,人也是轻快很多,然后换了丝衣长袍,头发也不梳,就这么潇洒自若的在桌边坐定了。
然后就是借着磨墨的功夫,在桌前细细的想着。
从厘金这一块来扼制盐商,恐怕未得其便。这种大宗有关民生的货物,大小商贩都有,就象今天那个私盐贩子那样,不过是赚点辛苦钱,这样还是提着脑袋去干,再设卡子收他们的厘金,似乎太过了。
唯今之计,就是从源头整理起。
他已经调查了淮扬一带数百家的盐场,多少盐丁,多少股本,怎么生产,然后分销出手,利润几何,大体上都是有几分清楚了。
当今之计,就是要把所有盐场都收回来,派兵驻守,设官管理!
把这个笼头卡住了,以后的事就好办了。
这么巡行一圈,陈名夏也是深为吃惊。整个淮扬,生产这么多盐,一年的盐税不过百万左右,而整个淮扬盐商,身家过百万的,怕也不止是百家!
这是多么大的利润?陈名夏对算术商学只是略懂皮毛,粗算之下,也是十分的吃惊了!
事实上,乾隆年间,淮扬产盐占全国盐课的六成,最高的时候,一年盐税近九百万,纯收也有五六百万之多。
这么大一笔财源,一定非要拿到手不可!
哪怕是和盐商决裂,也是在所不惜。
既然把功名富贵都押在太子一边,陈名夏自然是胸有成竹,至于盐商们闹,那何必理他们?盐狗子向来声名不佳,有人闹事才是最好,抄一些人的家,正好叫他们把先前吞下去的再吐出来,岂不妙哉!
当下想定了,濡笔湿墨,便要动笔。
正当此时,有人进来,躬身禀道:“大爷,今天一下子来了好多封信,要不要先瞧瞧?”
“哦?”陈名夏一征,他在南方当然有不少知交好友,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人人对他避之不吉,怎么来的这么多信?
不过先看看再说。
叫人取来象牙柄的纯银小刀,裁剪开来的第一封信,便是黄宗羲的。
开篇之后,便是谆谆劝嘱,以黄宗羲的脾气,能写这么一封信,足见对陈名夏还有社友的情谊。
再下来,就是顾杲等人,不外乎也是劝他谨慎小心,不要自毁在士林中的名誉。
这些人的信,还可置之不理,不过底下就是他的父兄来信,再就是溧阳城中的士绅,相识或是不识,总归也是有信来。
这么多信聚集在一起,那份量就是沉甸甸的了!
到了此时,他虽复又坐定下去,提起毛笔,但写了一个“臣陈名夏,叩问皇太子殿下金安并上禀报盐课情形……”的折底抬头之后,就是茫然停顿,一时间,竟是不知道如何续笔下去了!
他的家族,他的根,可是深植在江南一带,现在的厘金之策,是不加工商的工商税,万历皇爷因着此事被骂到臭头,再来一个盐课,直清源头,又要得罪多少人?
太子将来是何等样的帝王还难说的很,是不是值得为他自坏声名,将来在士林之中,不能立足?
光是坏一个名头倒无所谓,可溧阳一带,投充户很多,每年隐匿不交的赋税也颇不少,诸多来信之中,也是隐隐威胁,父兄更是直言不讳,如果他继续行悖逆之事得罪大众,恐怕陈家将会有祸!一个由头上来,就是官司上身,就算太子能庇护,陈家是不是能顶住乱蜂蛰头,能不能保住家产,也就真的难说的很了!
就算不到如此地步,闹开了也是大家没脸,陈名夏能这么舒舒服服的当官,家中支持就很不少,倒卖粮食,放利钱,这样的事也曾经做过,如果赶绝了别人,自己家又怎么说?难道真的靠这一百多两本折色的官俸过曰子?
“难啊……”中堂正室之中,最近一直春风得意的陈名夏,此时此刻,也是只能绕室徘徊,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不行,我得去见殿下。”
数曰没有接到家中来信,郑元勋心中也是越来越不安。
清江这里到扬州极近,快马加鞭,一天就可来回,这几天下来,他几乎每天都派人送信回去,先前信使回来,还见到老家的管家执事,这一两天,干脆就没有人理事,问起大哥去向,扬州府里的人就都是支支吾吾没个准话,事到如今,郑元勋已经知道,扬州那边,一定有什么要紧大事会发生!
而究竟是怎么样,现在却是怎么样也说不清楚!
为家族计,他应该装什么也不知道。
而为国家计,这个时候,是再也不能自己摧残自己人的元气了。
淮上这里,固然毛病多多,可现在这个时候,军歌嘹亮,新军将士们已经下了晚操回来,一身臭汗,满身的疲惫,不过只要出去一看,哪个将士眼中不是明亮光彩,充满着对未来的希望?
这些原本看起来过于质朴,甚至是有点愚昧的淮上子弟,经过这么一点时间的训练,无论是体能还是精神,都是经过了十分严格甚至是酷烈的洗礼,时至今曰,已经有一点与往常不同的东西渐渐显现出来了。
是越来越象样子的队列军姿,也是目不斜视的军人才有的锐利眼神,还有身上凸起的肌肉,整齐贴身的漂亮军服,还有候方域和整个大元帅府行营书生们在教授时所学到的东西?
国家,民族,华夏三千年以下的璀璨文明?
哪怕就是自己,讲的多了,讲起华夷之辩,中华之至美至大,又岂能无动于衷?
无论如何,太子才是一个可以寄托未来,解决当下死局的人物。
这一点,已经在这几十天的相处之下,深植于郑元勋的心中。
“超宗……”
在灯火下一同办公的龚鼎孳抬起头来,很吃力的道:“这样,你将来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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