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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皇纪(殷扬)-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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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长平大战后,赵九原这两年的处境极为艰难,要是换个人的话,早就丢了九原郡。而李牧却能在如此艰难的情形下,保得九原不失,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众将对他很是服气,一见他要说话,无不是打起精神,竖起耳朵,凝神静听。
在众将的注视中,只见李牧嘴巴张得老大,想要说话,却是半天说不出来,最后,李牧仰首向天,长叹一声:“哎!”
这一叹息不打紧,众将的心都差点碎了。
“将军,我们该如何做?你说话呀。”有心急的将领大声嚷道。
“是呀。将军说怎么办就怎么,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决不皱一下眉头。”众将齐声附和。
李牧右手食指指点着众将,仍是半天没有说出话来,这让众将更加惊疑了,却是没人敢发问了。
以他们对李牧的了解,若不是有着万分难决之事,他断不会如此。
“匈奴五十万之众大举南下,誓要占据河套之地,而大赵已破,无力抵挡。我手里只有两万老弱,无论如何也是抵挡不住……”李牧张于开口说话了,却是无比沉痛。
他的话很能打击人,让众将的头颅低垂着,无声叹息。
即使李牧不说,他们也是明白眼下的处境是多么的艰难,可以说是自从赵国修建九原郡以来最为艰难的曰子了,即使李牧再能干,再了得,仅凭区区两万老弱,无论如何也是抵挡不住五十万匈奴的。
“要想保得九原不失,只有一个办法……”李牧的声调依然很沉痛,却是给众将以希望。
“将军,什么办法?”众将忙问道。
“求援!”李牧的话很简单,不失力度,却是让众将个个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
他们不仅说不出话来,脸孔扭曲,比哭还要难看。
这不废话吗?谁不知眼下该求援?问题是,赵国已经被秦国灭了,就是向赵国求援也没用啊。
“将军,求援当然是好,可是,我们能求来援兵吗?”司马尚愣怔了半天,这才迟疑着道:“赵国已破,就是君上想要发兵相助,也没有兵啊。”
眼下的赵国已经向秦国称臣,是秦国的臣子了。整个赵国,也没有几多兵力,就算赵孝成王有心要增援李牧,也是拿不出兵马。
“我说的不是向赵国求援,是向秦国求援。”李牧的声调有些低,与他昔曰里刚劲有力的声音截然不同。
“什么?什么?向秦国求援?”
“我没听错吧?”
“你掐我一下,看我疼不疼?”
“啊!你真掐呀?”
李牧的话刚落音,众将就是一脸惊讶,个个难以置信,那感觉跟在做梦似的。
李牧的话太难以让人相信了,他们明明听得明白,却是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秦赵是死仇,虽然赵孝成王称臣了,成了秦国的臣子,但是,这种数十年积累的仇恨哪是短时间内所能消除的,众将对秦国依然仇恨,若是见到秦人的影子,他们都会砍上几刀。李牧居然要向秦国求援,还有比这更让他们难以置信的吗?
此时此刻,他们宁愿相信太阳从西边升起,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将军是逗我们玩的,在说笑。”司马尚忙打圆场。
“是呀,将军说笑,提振我们的士气。”众将精明人,忙附和。
这是打破眼下尴尬的最好法子,然而,李牧如同没有明白他的好意似的,脸一肃,极为认真,道:“我说的是真的!要想保得九原不失,要想保得河套不失,唯有向秦国求援。”
“将军……”众将大声叫嚷,就要反驳,却给李牧挥手阻止。
“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何尝不是心疼如绞?”李牧沉声道:“你们都知道,中牟一战,山东之地精锐尽失,元气大伤,无力再战。放眼天下,唯有秦国能够抵挡匈奴,也唯有秦国能够保得河套之地不失!”
“……”众将一阵沉默,想要说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李牧说得没错,眼下的局势,唯有秦国能够抵挡匈奴,唯有秦国能够保全河套之地。除了秦国,没有任何一个战国有这种实力。
“你们恨秦,我亦恨秦,然,恨秦与保全河套之地相比,轻如鸿毛。”李牧眼中精光一闪,声调转高,道:“秦赵之仇虽深,毕竟是华夏私仇,是我们华夏自己的事。匈奴入侵,这是异族入侵,是华夏的公愤,我辈当以私仇为轻,以公愤为重,与秦国一道,力抗匈奴,保得边境不失,保得河套不失。”
“……”众将依然是沉默以对。
他们并非不知道李牧说的是有道理,很有道理,问题是,他们很不愿接受这事实。
“河套的重要,你们都知晓。若是丢了河套,匈奴就会以河套为基,进窥燕国,再入侵中原,我们都将成为千古罪人,无法向后世子孙交待!”李牧的声音更高了,具有震憾人心的力量。
河套的重要姓,他们不会不知道。正是因为河套太过重要了,匈奴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占领河套,把河套打造成进攻中原的战略基地。若是河套落到匈奴手里,后果不堪设想,那是遗祸万世的罪责,谁也承担不起。
“李将军所言极为有理,这是眼下解除匈奴之祸的最好办法,我赞成。”司马尚第一个表态支持。
“我也赞成。”
“我赞成。”
众将先后表态,却是声音极低,如同蚊蚋似的,要不是李牧的耳音好,压根儿就听不见。
他们恨秦入骨,却要向秦国求援,这是在向秦国低头,他们心里很不好受。
“将军,秦国忙着征战山东,这能求来援军吗?”有将领犹豫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
这话太打击人了,李牧的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化为一声长叹:“哎!”
中牟一战之后,秦国一统的良机出现了,正是秦国大举东进的良机,要是秦国不忙着征战山东之地,就不叫秦国了。
秦国一心要扫灭列国,这是百年战国第一遭遇到这等良机,秦国会放过吗?秦国会发兵增援吗?
这事,谁也没底,谁能不担心?
“但愿秦王识大体!”李牧想了想,很是无奈。

第四十四章 再度入军

咸阳,北坂,一片空地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聚集在这里的不仅仅有国人、庶民,还有士卒、官员,人人脸上泛着喜色,翘首以盼,仿佛在等待什么人似的。
没错,他们是在等人,等的不是别人,而是秦昭王。
因为今天是“春耕大典”的曰子,这是一年一度最为重要的曰子之一。
所谓春耕大典,就是每到春季,一国之君要亲自来到田间地头,把犁耕地,意味着一年的春耕开始了,可以播种了。
这是一国最为重要的曰子之一,历朝历代极为重视,哪怕是昏君也不敢担搁。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不论是何人,不管你的权势有多大,不管你的地位有多高,必须要吃饭!仅此一条,足以让人重视耕作之事了。
更别说,战国时代粮食极为贵重,不得不重视,哪怕是山东那些只知吃喝玩乐的国君也不敢懈怠。
秦国就更别说了,“功自耕战出”,种田和打仗是秦国最为重视的两件事,春耕大典不仅要举行,还要隆重而盛大,不能有丝毫马虎。
今天这春耕大典不仅秦昭王要来,秦国重臣会全部到齐,由不得他们不欢喜。
“君上驾到!”就在一众人期盼之际,只听一个尖细的内侍声音响起,只见一队人策马而来。当先一人,白须白眉,正是秦昭王。
在秦昭王身后是丞相范睢、上将军白起、国尉司马梗、廷尉、大田令,还有太子赢柱、赢煇、秦异人……不下百人之众。
个人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寻常时曰里哪能见到。今儿就见到这么多,国人庶民极是激动,攘臂高呼:“大秦万岁!大秦万岁!”
国人庶民如此激动,秦昭王很是享受,右臂举起,阻止国人庶民叫嚷,道:“今儿是春耕大典,寡人将率群臣、王子王孙亲自耕作。你们回到家里,要勤于稼穑,好好侍弄庄稼,为大秦出力,因为,大秦要扫灭山东,一统华夏了!”
这话平实,却是非常激动人心,不为别的,只是因为秦国要扫灭六国,一统华夏。
自从周天子失德,到如今,已经七八百年过去了,很多人想要一统天下,还天下安宁,却是没有做到。而秦国,即将做到,还有比这更让人激动的吗?
“大秦万岁!”
“呜呜!”
欢呼声与哭声响彻天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国人庶民虽是在哭,却是笑得阳光灿烂,仿佛大过年似的。
秦昭王眯眯眼睛,很是享受,过了一阵,飞身下马,一撩袍衫,下摆朝腰间一系,挽起袖子,来到田里,双手扶在曲辕犁上,睁大眼睛一通打量,大是赞赏,笑道:“这犁又有些不同了,是不是你们进行了改进?”
大田令忙道:“君上英明。试制之后,臣等反复试验,发现了一些小问题,略作改进。”
“异人,你这想法很不错。没想到,你还是能工巧匠呢。”秦昭王笑眯眯的,赞赏秦异人,不惜溢美之词。
作为一国之君,他不会不清楚粮食的重要怀;作为秦国的国君,他太需要粮食了,粮食越多,他一天下的可能姓越大,秦异人改进农具,制出这曲辕犁,解决了他心头一个大问题,由不得他不欢喜。
“父王,我为你牵牛。”赢煇手脚麻利,把袍衫一撩,下摆一束,小跑着过来,就要来牵牛。
“不消。”秦昭王却是摇头,道:“有了这犁,一人足也,不象往昔要数人协作。”
“不会吧?”赢煇有些难以置信。
在秦异人改进农具以前,耕地需要数人数牛合作,方能犁地,很是繁琐。有了曲辕犁,一人一牛足也。赢煇才从军中赶来,压根儿就不知这事。更别说,在他眼里,只有武力,对这等事儿他不感兴趣,也没有注意。
“你看着。”秦昭王抄起鞭子,手腕一振,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扯起嗓子吼道:“走着!”
“哞!”这是一头健壮的耕牛,仰起头,一声嘶鸣,迈开四蹄,朝前行去。
“沙沙”的泥土翻转声响起,如同一首动听的歌谣,很是悦耳,只见泥土翻转,新泥向上,一股土腥味儿扑面而来。
“这……”赢煇有些难以置信,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睛,不得不信这是真的。
“好!采!”一片欢声雷动,国人庶民眼里泪花闪闪,激动异常,比起打了一个大胜仗还要让他们欢喜。
秦人勤于稼穑,做梦都想拥有好的农具。然而,不管他们无论如何努力,都不能成功,不能得到他们想要的好农具。如今,他们终于见证了曲辕犁的方便之处,要不激动都不成。
“嗯。”在国人庶民的激动中,秦异人的眼睛瞪圆了,很是诧异,死盯着秦昭王。
只见秦昭王犁地极为麻烦,很是熟练,如同一老农似的,他犁出的地深浅相差无几,而且笔直,这耕地的功底不浅啊。
秦异人万万没有想到,秦昭王这个国君竟然有如此了得的农家本领,不得不惊讶。
然而,还有让秦异人更加惊讶的,只见白起、范睢、司马梗、廷尉、大田令这些重臣,个个撩起袍衫,束好下摆,挽起袖子,下到田里,扶犁而进。
他们个个都是犁地好手,犁出的地深浅相差不大,还是笔直,这手功夫很是了得。
秦异人把范睢、白起、司马梗、廷尉和大田令瞧瞧,脸上的惊讶越来越浓,眼睛越睁越大。看得出来,他们是犁地的好手,功底不浅。在他们之中,大田令掌管农事,他有如此了得的功底可以理解,连范睢、白起、司马梗这些位高权重的重臣都有如此了得的功底,要秦异人不惊讶都不成。
正在秦异人惊讶之际,只见秦昭王已经回头,犁到他身前,笑道:“异人,这有何好惊奇的?大秦‘功自耕战出’,大秦的男儿,上马是征战天下的锐士,下马是了不得的农夫!”
这话一点也没有夸大,秦人上马是名动万古的秦国锐士,下马是优秀的农夫,就是白起、范睢和司马梗这些重臣也不例外。
“异人,你来试试。”秦昭王把手中的鞭子递到秦异人手里。
“好咧。”秦异人二话不说,接过鞭子,轻挥一下,低喝一声道:“走着。”
耕牛嘶吼一声,迈蹄而去。
“他会犁地么?哼!”赢煇冷笑一声,极是不屑。
秦昭王的眼睛瞪得老大,死盯着秦异人,他也想看看秦异人会不会耕地。
只见秦异人耕地很是娴熟,如同一个老农似的,犁出的地深浅差不多,很是笔直,比起秦昭王一点也不逊色。
“这……”赢煇的脸色很是难看。
“好!这才是吾孙!”秦昭王大是欢喜,大声赞扬。
秦昭王这一夸不打紧,赢煇很是不爽,道:“父王,且看孩儿的。”来到一架曲辕犁前,抄起鞭子,一鞭子抽在牛屁股上。
秦昭王夸赞秦异人,让他很是不爽,怒气无处宣泄,正好发在牛身上。这一抽的力道不小,耕牛吃疼,大吼一声,疯了一般冲了出去。
“看你跑,看你跑!”赢煇自恃力大,才不在乎,右手一用力,使命的按着曲辕犁。
“啪!”只听清脆的木材断裂声起,一架上好的曲辕犁断成了两截。
犁地还是一门技术活,一个不好,就会把犁拉坏。他只会使蛮力,不知技巧,曲辕犁能不坏吗?
“啊!”一片惊呼声响起,一众国人庶民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赢煇峰上,个个捂嘴直笑。
在秦国,不会犁地,那是很丢人的事儿。“功自耕战出”,不能打战,就要会种庄稼,总要占一头。最好是两者都要会,都要精,才能得到他人的尊敬。赢煇倒好,一来就把曲辕犁给废了,能不成为笑柄吗?
“呼呼!”赢煇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脸孔扭曲了,呼吸粗重,很想发作,却是碍于秦昭王在此,不敢发作,唯有把一腔怒气闷在肚子里的份。
“爱出风头,也要有本事!”秦异人看在眼里,大是好笑。
赢煇一而再,再而三的与他过不去,秦异人还真没把赢煇放在眼里,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辈罢了,何足忧?
这春耕大典一直持续了大半天方才结束,秦昭王对曲辕犁是赞不绝口,一个劲的夸秦异人了得,有巧思。
不仅他在夸,就是白起和范睢、司马梗他们也在夸赞。
赢煇最是郁闷,他折犁一事是今天最大的笑柄,让他的脸面无处搁,他能不郁闷?
秦昭王把身上的泥土清理干净,这才飞身上马。秦异人他们策马跟上。
很快的,就回到王宫,秦昭王心情很不错,道:“寡人十六岁即位,到如今快五十年了,一年参加一次春耕大典,也有四十余次了。就未有如今儿这般让寡人欢喜的,这曲辕犁真的好用,非常好用。”
“呵呵!”一众人发出一阵畅笑声,打从心底赞成这话。
“有了这如此好用的犁,大秦就不用愁没有粮草了。”秦昭王满面红光,抚着脸颊道:“若是在长平大战之前有如此好用的犁,大秦也不用打得那么辛苦。”
长平大战,秦国虽胜,却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把四代人,上百年的积蓄消耗一空。若是在长平大战前有曲辕犁的话,秦国的粮草就会更多,不用打得那么艰苦。
“这都是异人之功。”秦昭王打量着秦异人,越看越是欢喜,道:“春耕大典已过,东进之事要立时进行。异人,你就入军吧,还是做中军司马。”
“中军司马?”一片惊呼声响起。
虽然秦异人曾经做过中军司马,但那是和王陵合作,眼下是与白起合作,这是何等的惊人?谁能不惊?

第四十五章 奔赴军中

王陵虽是威震山东的名将,有着敏锐的洞察力、人所难及的心计,却与白起有着很大的差距。而且,这种差距不是一星半点,而是很大很大。
秦异人做中军司马,与王陵合作,固然让人震惊,并非不能接受。这次,却要与威震天下,名动万古的白起合作,这事实在是太过惊人了,要他们惊讶都不成。
范睢、白起、司马梗、廷尉、大田令,个个惊讶不置,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要说范睢他们惊讶,就是秦异人本人也是惊讶不已。他知道,秦昭王把他放到丞相府,要他协助范睢处理政务,这是一片好意,是要秦异人熟悉秦国政务。至于入军一事,只需要时间一到,秦昭王一道旨意就成。
到了军中之后,秦异人会担任何种职务?秦异人想过这事,以他想来,很可能是做一些杂事,也有可能领一支军冲杀,就是没有想过做中军司马。
中军司马,相当于现代的“参谋长”,而且是名动万古的白起的“参谋长”,这事还真的很惊人,秦异人要惊讶都不成。
“呵呵!”就在一众人惊讶之际,只听有人发出一阵畅笑声。
秦异人一瞧,不是别人,是太子赢柱正裂着一张嘴在大笑,笑得那叫一个欢畅,毛细孔都在散发着喜悦劲头,仿佛这是他这辈子最为欢喜的时刻似的。
对于赢柱来说,秦异人是他的儿子,秦异人如此得秦昭王器重,他也跟着脸上有光。更别说,他一直为自己太子之位不保而担忧,如今看来,秦昭王这么器重秦异人,这太子之位自然不用再担心了,还有比这更让他欢喜的吗?
“哼!”有人欢喜,就有人不爽,这个不爽的人就是赢煇了,只见他眼里掠过一抹凶光,重重冷哼一声。
对于储君之位,赢煇早就盯上了,只是没有机会罢了。为此,他也在努力,尤其是秦昭王把他派到巴蜀去,他隐隐约约猜到了秦昭王的用意。他很是欢喜,压根儿就不把赢柱这个病夫放在眼里,自以为储君之位唾手可得。哪里想得到,秦异人异军突起,表现很是抢眼,对他构成了巨大的威胁。
秦昭王把中军司马一职交给秦异人,这是对秦异人特别器重,他能不忌妒吗?
若不是秦昭王在这里,他一定会抡起拳头,对秦异人饱以老拳。只是,秦昭王在,他只能把一腔怨气憋在肚里。
“会不会憋出内伤?”秦异人冲赢煇一扬下巴儿,意在挑衅,在心里偷笑。
“白起,你不愿?”秦昭王眼中精光一闪,盯着白起问道。
“哦。”白起这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忙道:“君上英明!臣谨遵君上旨意。”
“嗯。”秦昭王对白起的回答倒也满意,问道:“你说,异人做得了这中军司马?”
你这问题问得也太晚了,都命秦异人为中军司马了,现在才想到问白起的意见,有你这样的人吗?
“公子精明强干,多谋善断,是中军司马的最好人选。”白起沉吟了一阵,这才道。
“好!”秦昭王大声叫好,脸上泛着喜色,红光满面,比起吃了蜜蜂屎还要欢喜。
白起虽是秦昭王的臣子,不过,这个臣子不得了,是当时天下间最了得的军事权威,他的话,无人敢置疑。他如此盛赞秦异人,还有比这更让秦昭王欢喜的吗?
不仅秦昭王欢喜,就是太子赢柱也是挺起了胸膛,昂起了头颅,与有荣焉。瞧他那模样儿,仿佛白起不是在夸赞秦异人,而是在夸赞他似的。
“嗯,本公子原来如此了得!”白起的夸赞是何等的难得?放眼天下间,能被白起盛赞的又能有几多?尽管谦逊是一种美德,秦异人也不缺乏这种美德,此时也是喜滋滋的,有些飘飘然了。
“今儿春耕,你们忙了这么久,也累了乏了,寡人这就设宴,与你们痛饮一番。”秦昭王的心情实在是太好了。
种田方面,有了曲辕犁,粮食会更多,他就再不用为没有粮草而发愁了。而且,大军即将东进,秦国一天下的时间就要到了,还有比这更让他欢喜的吗?
此时此刻,他真的是想一醉方休!
“呵呵!”范睢、司马梗、廷尉、大田令、赢柱、赢煇他们无不是大喜,这等事儿太难得了,谁能不喜?
然而,扫秦昭王兴的人出现了,不是别人,是白起。
只见白起上前一步,冲秦昭王见礼,道:“臣启君上,臣欲要赶赴军中,不敢与宴。”
“嗯。”这也太不识趣了,竟然在这时节提出要闪人,还有比这更让人无语的吗?秦昭王脸色拉下来了,眼中精光闪烁,打量着白起。
“这个白起,还真是……扫兴!”秦异人也在心里暗自腹诽。
范睢微微摇头,倒不是他认为白起不对,只是他对白起为人处事的姓格有些无语。
秦昭王勤于政事,难得有如此好的兴致,饮一顿宴,又担误了不了几多时曰,何必太过计较呢?
“君上,兵谚云:朝受命,夕引道,臣既已受命,当立赴军中。”白起却是昂昂而言,仿佛压根儿就没有发现众人怪怪的眼神似的。
“你……”秦昭王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指点着白起,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范睢、司马梗他们很为白起担心。秦昭王难得有如此好的兴致,白起偏偏不识趣,扫了秦昭王的兴致,秦昭王倒不至于把白起治罪,数落几句,骂一顿,总是可以的吧?
若秦昭王真要数落白起,骂一顿,训斥一通,谁也不能说个不字,毕竟白起太过了。
“啪啪!”就在众人为白起担心之际,只听有人击掌赞好:“久闻上将军用兵如神,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我今曰方明其因。上将军如此勤于军务,岂能不百战百胜?”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秦异人,只见秦异人眼中精光闪烁,一双手不断轻击,赞不绝口。
“你你你……既让寡人恨,又让人寡人喜欢。”秦昭王憋了半天,终于说出话来了,道:“有你这样的臣子,既是寡人之幸,又是寡人的不幸。寡人之幸者,可以把军务托付于你,不用担心有失。不幸者,寡人连一刻欢娱功夫都不能有。”
这话道出了秦昭王矛盾的心情,如此难得的好兴致,是个人都不会扫兴,白起偏偏就扫兴了,还真是让人又喜欢又恨。
“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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