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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宫廷-第8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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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纵使魏方士卒战死无数,即便禁卫军高、中级将领陆续战死,楚军最终还是没能攻破南城墙的这片区域。

    事实上不只是南城墙,在东城墙、西城墙、北城墙,禁卫军士卒死伤惨重,他们已经不再是守卫这座城池的主力,取而代之的,乃是在战火中迅速成长的新兵、民兵,以及那些本地或来自卫国的游侠。

    待等南城墙这边,楚军再一次被迫后撤重整旗鼓时,楚国上将项末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戎马半生的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这场攻城战。

    明明是诸国联军一方仍然占据绝对的兵力优势,但直觉却告诉项末,他们注定无法攻陷对面那座城池。

    除非,那座城内的男儿,尽皆战死。

正文 第250章:最后的大梁禁卫

    “一群饭桶!”

    申时前后,在大梁城南城墙外,楚国将领「子车继」见己方的将士又一次被魏卒击退,一脸懊恼地怒骂。

    也难怪他如此愤怒,因为此刻在大梁南城墙上,真正能被称作魏卒的禁卫军,数量已经微乎其微,可能仅剩下寥寥两三百人,取而代之的,是穿戴着禁卫军甲胄甚至是他楚军士卒甲胄的大梁城内民兵,按理说来,这些大梁城民兵的实力,绝不会比他楚军的粮募兵厉害到哪里去。

    可事实上呢,自未时前后起到眼下申时,正是这些实力与粮募兵相差无几的大梁城民兵,一肩承担了城墙上的守卫,一次又一次击退楚军。

    尽管这些大梁城民兵亦打地异常艰难,伤亡情况亦是惨重,但让人惊骇的是,纵使战死无数,城墙上的魏国民兵依旧士气高昂——不,那已经不足以单单用「士气高昂」,而应该说是疯狂!

    是的,疯狂,哪怕是初次踏足战场、毫无厮杀经验的魏国民兵,他们也铭记着在自己即将死亡时拖上一名楚军士卒垫背——可能这些魏国民兵会恐惧,会发抖,但是当他们死死抱住一名楚军士卒,大呼着叫从旁的袍泽送他俩同归于尽时,那就再也不会松手。

    楚军胆怯了。

    明明仍然占据着兵力上的绝对优势,但是楚国的士卒,却被魏国民兵这般悍不畏死的作战方式给吓住了,以至于就连「斗廉」、「乜鱼」、「俞骥」等上将项末麾下的骁勇楚将,亦相继在这些魏国民兵前颓败——事实上,这些魏国民兵已经有资格被称作魏卒。

    “一群饭桶!”

    当看到又是一拨楚军士卒被城墙上的魏国民兵逼退,子车继心中愈发焦躁。

    平心而论,这场攻城战从始至终都是楚军、都是诸国联军占据着上风,但就跟上将项末的感觉类似,楚将子车继在这场仗中感觉异常的憋屈。

    那是一种不知该如何来形容的感觉:明明是占据绝对优势,明明几度可以攻上城墙,但最终,也不知究竟怎么回事,城墙上的魏卒、游侠以及魏国民兵们,不可思议地一次又一次击退了楚军的进攻。

    倘若一次可以被称作奇迹,那么一次又一次地发生同样的事,这又称作什么?

    子车继环视四周,看着附近楚军士卒脸上的茫然——或许绝大多数人都不明白他们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被城墙上的魏卒一次又一次地击退,明明是占据优势不是么?

    『……太可笑了!』

    子车继简直要气急而笑。

    明明是占据优势的攻城一方的士卒,此刻茫然无措,反而是处于绝对劣势的防守方,此刻士气爆棚、战意爆棚,从古至今,真是极少极少发生这种不可思议的事。

    『再这样下去,怕是用不着等魏王赵润率领援军来救大梁,我军就会被大梁城耗尽军中士气……』

    子车继气急败坏地暗想道。

    在楚国中,不乏有对魏国心生好感、但迫于形势却不得不与魏国为敌的人,就比如平舆君熊琥,别看在二十年前,平舆君熊琥曾率领军队在魏国屠戳了不少魏人,但在这二十年来,由于赵润、芈姜、沈彧等人的关系,平舆君熊琥渐渐放下了曾经对魏国的敌视——同理还有楚王熊拓。

    但相反地,也同样有人始终对魏国抱持恨意。

    就比如子车继。

    这其中有种种原因,比如子车继的堂弟子车鱼,是当年在攻打魏国时被魏将司马安所杀的;再比如赵润当年协助齐王吕僖讨伐楚国时,曾一度将当时驻守在龙脊山的子车继逼上绝路;再比如赵润纵容魏卒抢掠子车氏的财富,导致子车氏一门后来在楚国一蹶不振,等等等等。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可以向魏国报复当年的恩怨,却万万不曾想到,竟被一座由民兵防守的城池给堵地几次狼狈败退。

    这简直是不可忍受!

    在恶狠狠地吐了几口气后,子车继命令左右道:“传令于乜鱼、俞骥二人,叫这帮没用的家伙给我让开道路,还是由我来亲自攻城!”

    左右自然不敢违背:“是!将军!”

    片刻之后,子车继麾下的军队出现了异动,这让在本阵观望战况的上将项末微微皱了皱眉,毕竟他可没有下达让子车继出动的命令。

    倒不是不相信子车继的勇武以及其麾下军队的实力,要知道子车继与斗廉二人麾下的军队,其中有许多乃是当年驻守龙脊山的老卒,虽说爆发力可能不如年轻的士卒,但绝对是经验丰富、且见识过大场面,足以称得上是精锐,因此按照项末此前的安排,他准备等到大梁城露出疲态时,再派子车继率领本部兵力进攻,一鼓作气攻陷城墙。

    只不过,由于城墙上的魏国民兵反抗激烈,威慑力甚至不必此前的禁卫军魏卒逊色多少,因此项末也就并未对子车继下令,没想到,子车继按耐不住,竟决定私自进兵。

    “将军,要派人阻止子车将军么?”

    左右询问道。

    项末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默许了子车继的行为。

    因为他看到,他麾下斗廉、乜鱼、俞骥、侯榆、屠燊、公羊简、边仓轲、周隗、牟泺等将领所率领的军队,此刻都已经颇为疲惫了——有的是体力上的疲倦,而更多的,则是见屡屡无法攻陷城墙而导致的心理上的疲倦。

    这个时候换上子车继的新锐,也未尝不可,再不济也可以视为轮换嘛。

    在项末的默许下,子车继率领麾下军队杀到了城下。

    而与此同时在南城门的城楼上,魏将靳炬看到楚军又派来一支陌生旗帜的军队,心下一阵无奈:南城墙外的楚军,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对于城外楚军的轮换进攻,他魏军一方毫无办法。

    他看了看左右。

    此刻在南城门的城楼附近,还有大约近两百禁卫军魏卒,这已经是南城墙一带编制最齐全的一队魏卒了,除此之外,在南城墙的其他防卫区域,可能一片防区连一队百人的禁卫军魏卒都凑不出来——开战之前有足足三千名禁卫军魏卒的南城墙,此时此刻,仅剩下寥寥数百人。

    “世子。”

    靳炬转身对一名穿着甲胄的年轻人说道:“请你坐镇在此。”

    这名年轻人,乃是上梁侯赵安定的长子赵赎,前段时间在大梁学宫进学,正好赶上诸国联军进攻魏国,于是赵赎便毅然投身城墙上的防卫,不过更多时候负责后勤。

    赵赎面色严肃地点点头,随即又好奇问道:“将军哪里去?”

    靳炬微微叹了口气,解释道:“城墙上的禁卫军,已所剩无几,靳某坐镇在城门楼的意义已经不大,再加上城外楚军又增派了军队……靳某与其依旧呆在此地,眼睁睁看着我禁卫军的健儿一个个牺牲,还不如索性与他们并肩奋战。”

    的确,自从南城墙上的的禁卫军千人将、五百人将纷纷战死之后,城楼这边的指挥体系,其实已经可以视为瘫痪,倘若说禁卫军的百人将还能勉强指挥,而那些什长、伍长之类的,却根本做不到这一点——眼下的南城墙,虽然看上去依旧是一整条防线,但实则指挥体系已经崩溃,全靠各防区的魏卒、民兵、游侠各自为战,才能一次又一次艰难地击退城外的楚军。

    当得知靳炬欲卸下禁卫军统领的职务,准备以一名普通的魏卒亲自上城墙与敌军厮杀时,上梁侯世子赵赎肃然起敬。

    他用拳头捶打着胸口,正色说道:“靳将军放心,我会代替将军守在城楼,只要我赵赎还活着,城楼不会有失,城门亦不会有失!”

    靳炬深深看了一眼赵赎,欲言又止。

    事实上在靳炬看来,南城墙已经岌岌可危、甚至于有可能即将沦陷,因此他更希望赵赎保持理智,随机应变,倘若城墙实在守不住,那就撤到城内,在城内的大街小巷与楚军展开巷战。

    不过看着赵赎脸上那一脸慷慨激昂的模样,靳炬犹豫了半响,最终还是将奉劝前者的话咽回了肚子。

    一来是怕打击赵赎的信心;二来嘛,所谓覆巢之下无完卵,赵赎作为赵氏贵胄,在国难当头时做出了男儿的决定,又有什么理由去劝阻呢?

    就像他靳炬。

    锵地一声,靳炬拔出了腰间的利剑,同时伸出左手,接过一名禁卫军士卒递来的盾牌。

    只见他驻足瞥了一眼城外正源源不断涌向城墙的楚国将军队,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弟兄们,我等……或许是我大梁禁卫军在这片城墙上的最后两支百人队了……”

    附近的禁卫军魏卒默不作声。

    “但……那又如何?”

    轻笑一声,靳炬接着说道:“近三千位牺牲的袍泽,他们并未坠我大梁禁卫军的颜面,像男儿那般,堂堂正正、轰轰烈烈地战死……这座城池不会遗忘英雄,不会遗忘为了守护它而英勇战死的近三千名禁卫军……”

    说话间,靳炬活动了一下双持利剑、铁盾的双手,深吸一口气说道:“亦不会忘却我等……上了!”

    在他身后,南城墙处最后两支满编百人队伍的禁卫军士卒们,皆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战刀与盾牌。

    他们没有呐喊,因为他们要留着力气杀敌。

正文 第251章:最后的大梁禁卫(二)

    “砰——”

    “砰砰——”

    连接几声巨响,城外又有两架楚军的井阑车,推进到了足够的距离,将吊起的踏板放落在墙垛上。

    此时,在踏板的另外一侧,无数楚国正军,以整装待发,准备对城墙发动又一波的攻势。

    这一刻,城墙上的魏方游侠与民兵们心中是绝望的,但绝望,并不妨碍他们做出英勇的举动。

    当即,便有几名游侠手持利剑跳上了这两座井阑车的踏板,朝着对面冲了过去。

    只见冲在最前面的两名游侠,手持利剑、盾牌,奋勇地杀向迎面而来的楚军,而在其身后,又有几名游侠单手持盾,剩下的一只手紧紧抱着一只油罐,准备故技重施,烧毁这两座井阑车。

    “吾乃卫瑜公子辖下「长铗」,阳谷县范东是也!挡着我死!”

    一名游侠高呼着,率先杀到最前面。

    不得不说,卫地游侠的剑术精湛,战斗力绝不亚于魏国的精锐士卒,只在那块仅仅只有一丈左右宽的凌空踏板上,这名自称阳谷县范东的游侠,竟凭一己之力,就堵住了数十倍于己的楚国士卒,端得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杀了他!杀了他!”

    在井阑车上,一名楚军将官怒声呵斥道。

    听闻将令,踏板上的楚军士卒们如潮水般涌向那游侠范东,可没想到的是,那范东身法轻盈地在踏板上辗转腾挪,在生生避开了所有攻击的同时,还能顺便将一些失去重心的楚军士卒,或撞、或踹,使其栽落这块凌空的踏板,摔死在地面上。

    “射死他!”

    那名楚军将官怒声催促道。

    一声令下,井阑车顶部的楚军弩手们,纷纷将军弩对准了游侠范东,尽管后者已提前察觉到危险,立刻用手中的盾牌护住身体,但依旧无法避免手臂、大腿处被那密集的弩矢射中。

    『……该死!』

    游侠范东暗骂一声,但心中的豪情却丝毫未曾减弱。

    他坚定地认为,他正在做一件顺乎大义的事——保卫自己的家园。

    唔,虽然他们这些来自卫国的游侠,直到最近还缩在大梁后街小巷里的矮房子居住,平日里还得时不时地跟那帮魏国本地游侠扳扳手腕,才能‘获取’向某条街上店铺的收取‘保护金’的权益,甚至于当看到禁卫军士卒例行巡视,更仿佛是老鼠见到猫似的,缩着脑袋悄悄逃离。

    但即便如此,卫国游侠范东仍然认为大梁这座城池,乃是他以及他那些兄弟们的第二故乡!

    “杀!杀!杀!”

    口中喊着杀字,脚下一刻不停地逼近井阑车,虽陆续身负重伤,但游侠范东依旧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迈进。

    退?

    不存在的!

    既然食了大梁城内的米粮,作为卫国的义士,就应当守护这座城池!保护那些平日里唉声叹气被他收取了‘保护金’的魏人。

    “啊——!”

    怒发冲冠,游侠范东将手中的盾牌横在胸前,大吼着,奋力向前推动。

    只见在他面前的诸楚军士卒们,由于相互推攘,纷纷坠落踏板。

    “噗——”

    一杆长枪刺穿了游侠范东的胸腹。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迅速被鲜血染红的布衣,他脸上神色丝毫不变。

    “呀啊啊啊——”

    在最后的时刻,他奋力推攘面前的诸多楚军士卒,将二十几名楚军推下踏板,而最终,他自己也无力后继,身形一个跄踉,一同坠下了踏板。

    “看你们了!”

    他朝着踏板上的几名游侠喊道,脸上犹带着笑容。

    士为义死,虽死无悔!

    “砰——”

    重物坠地,再无生息。

    而与此同时,在踏板上,方才跟在范东身后的几名游侠,顺势杀到了井阑车内,只见三名游侠拼死挡住各个方向的楚军,虽身体被刀枪戳刺地鲜血淋淋仍毫不后退。

    而那几名抱着油罐的游侠,则立刻将火油泼在井阑车上,便取出随身携带的火舌子,将其点燃。

    “该死!该死!该死!”

    眼瞅见井阑车上迅速弥漫大火,那名楚军将官大骂,指着城墙方向吼道:“冲过去!冲上城墙……”

    忽然,他面色大变,因为他看到有一名游侠,正在奋力用手中利剑劈砍着踏板与井阑车的接合处,试图将这条通往城墙的道路摧毁。

    “阻止他!”

    楚军将官惊呼道。

    “噗噗噗——”

    几支长枪刺穿了那名游侠的身体,然而,这位游侠的脸上却反而露出了笑容,因为,他已经砍断踏板的接合处,并将其推了下去。

    『疯子……这帮人难道就不曾想过回去么?』

    看着那近十名游侠的尸体,再看看井阑车内已无法扑灭的火势,那名楚军将官惊疑不定,半响后无奈地下了命令:“所有人,撤出去。”

    而与此同时,另外一座井阑车,亦被游侠以及大梁民兵们用相同的方式摧毁,使得城墙上的魏卒们大声欢呼。

    是的,他大梁城南城墙上,已经失去了所有能限制楚军井阑车的城防兵器,但,城上还有活人!

    但遗憾的是,在相距此地大概几十丈的地方,在那段城墙上的游侠与民兵们却失守了,原因就在于楚国将领子车继,就在那架井阑车上。

    “杀!”

    源源不断的楚军顺着井阑车的踏板杀到城上,期间,楚将子车继亦提着血淋淋的利剑,迈步登上了城墙。

    『攻上城墙而已,能有多难?』

    环顾四周,楚将子车继实在想不通,为何斗廉、乜鱼、俞骥等将纷纷败退,明明城墙上的魏国正军(禁卫军)已几乎都战死了,只剩下一群游侠、民兵而已。

    忽然,子车继心生警觉,他注意到,跟随他杀上城墙的士卒,似乎被人挡住了。

    『那是……』

    他眯着眼睛望向远处,隐约看到有一名魏将领着大概两百余魏卒,正奋力地朝着这边杀来。

    为首的那员魏将,武艺相当了得,只见他单凭一剑一盾,竟能大杀四方,杀得楚军士卒节节败退。

    “来将通名!”

    “魏人靳炬是也!”

    眨眼工夫,大梁禁卫军统领靳炬便杀到了子车继跟前,手中的利剑狠狠斩向后者。

    然而,子车继作为楚国的将领,自身武力亦是出众,与靳炬硬拼十几回合,丝毫不落下风。

    但渐渐地,子车继就有点招架不住了。

    倒并非是靳炬的力气高过他许多,更不是靳炬的武艺有怎样出众,子车继只是招架不住靳炬那仿佛招招要与敌同归于尽的亡命厮杀而已。

    忽然,心中警觉的子车继下意识地侧过脑袋,下一刻,靳炬手中的利剑狠狠斩过他的头盔,非但将他的头盔打飞出去,甚至还割伤了子车继的耳朵,使得后者的左耳处顿时嫣红一片。

    “将军!”

    附近的几名楚军弩兵惊呼一声,毫不犹豫地朝着靳炬射击,但听一声闷哼,虽然靳炬已及时护住了身体要害,但右腿处还是一支弩矢穿过,卡在肉中。

    “呼、呼……”

    子车继捂着传来疼痛的左耳,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魏将,只见对方身上甲胄刮痕无数,身体各处亦带有不同程度的伤势,但对方的眼神,依旧坚定,俨然时一位猛将。

    “不投降么?这座城池注定已经守不住了,若是你肯投降,我可以保你无恙……”子车继劝道。

    “投你娘!”靳炬大骂,率先攻了上来。

    不得不说,右腿卡着一根箭矢,这对靳炬造成了很大影响,无论是聚力还是转身,都弱了不止一筹,以至于反过来被子车继所压制。

    “当真不愿归降?”

    只见子车继用手中的利剑压制着靳炬的利剑,威胁道:“我敬重你这般的猛将,故而心生招揽,你若不愿归降,必死于我剑下……”

    “呸!”靳炬一口唾沫吐在子车继脸上。

    子车继见此愣了半响,旋即脸上露出了怒容:“你该死!”

    而就在靳炬、子车继二将搏杀之际,在不远处的墙垛旁,有一名禁卫军士卒背靠着墙垛瘫坐在地,胸口明晃晃地插着一支箭矢。

    他悠悠转醒,睁开眼睛,便瞧见靳炬在子车继的压制下,岌岌可危。

    『那是……靳炬将军,对面的,莫非是楚军的将领……啊,靳炬将军的处境不乐观啊,我当助其一臂之力……』

    想到这里,他挣扎着欲站起身来,但奈何身体实在虚弱,根本无法动弹。

    忽然,他看到了遗落在手边的一把军弩,在微微一愣后,他低头看向插在自己胸口的弩矢。

    只见他艰难地抬手右手,使劲浑身力气将胸口的弩矢一点一点拔了出来,随即,双手颤颤巍巍地,将这支被鲜血染红的弩矢,装填到军弩内。

    由于气力不支,他失败了好几次,但最后,凭着由胸腔内涌出的一股无法言喻的力量,他最终还是将弩矢装填上去。

    旋即,他双手颤颤巍巍地举起军弩,朝着子车继射出他人生的最后一箭。

    而与此同时,子车继已彻底将靳炬压制,只见高举利剑,正要挥剑给予眼前这个不识抬举的魏将最后一击,忽然身体一颤,待反应过来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后腰中了一箭。

    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去,而就在这时,靳炬大吼一声站了起来,顺势刺出利剑,在将子车继扑倒在地的同时,顺势将手中利剑狠狠地刺穿了后者的身躯。

    “噗——”

    子车继吐出一口鲜血,一脸难以置信,他简直无法想象,明明已经跟死狗一样的靳炬,居然还蕴藏着如此的劲道。

    “呼、呼……”

    片刻后,靳炬喘着粗气站起身来,环视四周,想知道究竟是谁救了自己一命,却忽然看到在不远处的墙垛旁,瘫坐着一名浑身是血的禁卫士卒,低垂着脑袋,早已没有了生气。

    然而,这名士卒那垂落在地的右手中,却仍攥着一把军弩,且手指仍放在扳机处。

    “……”

    靳炬沉默了片刻,忽然一剑斩了子车继的脑袋,旋即高举这颗头颅,朝着附近的魏楚两军士卒大喊:“楚军大将子车继,被我靳炬……斩杀了!”

    旋即,他低头看着手中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人心在,城就在。……你楚军想要攻陷这座城池,没有那么容易!”

    说罢,他随手将这颗头颅丢到了一旁。

    而与此同时,在大梁城西北的博浪沙河港,数以万计的川雒骑兵涌入河港,对河港内的楚军士卒发动袭击。

    此时在成皋关到博浪沙河港官道上,一辆驷马王辇正徐徐而前。

    在王辇上,魏国君主赵润拄着利剑立在车上,面沉似水地看着博浪沙河港方向,随即,他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大梁,面色阴沉可怖。

    而在这辆王辇的背后,那是山呼海啸一般的人潮,仿佛汪洋,无穷无尽,远远看不到尾。

    此时,距离魏王赵润率领抵达大梁,仅余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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