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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商天下(寄奴)-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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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善在一旁看着,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样的感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切不是都是他在安排么?一切都是他说了算的。无论对刘守义的局,还是将程家作为棋子……他的言谈所给人感觉都是自信。即便对于手下的死,也没有特别的情绪。
但是为何突然间,就成了这个样子?
在程子善眼中,张先生原本的云淡风轻,转眼之间翻转成了凝重的色彩,连火光都微微有些迟滞。早就在程子善心头盘盘亘的危机感,直到这个时候后因为张先生陡然间变换的态度,开始朝顶峰攀升过去。
下一刻,他猛地抓紧椅子的扶手。
“你倒是说话!”有些话自他口中吼出来,这个时候也无暇顾忌言语中某种不敬的态度:“你这个样子……你这个样子……你……”
他的话并没有顺利地说完,因为那边张先生已经目光直直地朝他望过来。那种目光,让程子善的心头突突地跳了一下。同先前他所见到的黑衣人带着强烈侵犯性的狠戾目光不同,张先生的眼神里并没有太多的情绪。
有的只是冷漠。
但是冷漠到了极处,就会给人一种冷酷的感觉,气氛变得压抑,有种令人窒息的气氛蔓延开来。而在此之前,程子善并没有想过仅仅通过目光,便可以让人产生这样的感觉——在张先生的目光注视下,他觉得自己像是个已经死去的人。
“这样同我说过话的人,有很多……但是我想你一定猜得到他们的结局。”冷漠的话语自中年人的口中说出来,仿佛外间树梢枝头挂满的霜雪。
“先生……”程子善将头低下去,一刻都不想再去面对那样的目光了。
“呵呵。”随后中年人缓和了脸色,沉默中开口说话,第一句居然是笑,但是虽然是在笑,却并没有让人感觉到多么有趣的地方。
“我忽略了一些东西了……”张先生收回目光,伸手在之间的额头稍稍揉了揉,随后的声音响起来,显得有些飘忽不定。
“刘守义今日的局,我是看透了的……你听起来或许有些云里雾里,但是日后你如果能到得那一步,这样的事情接触多了,也不会觉得有多复杂。”
“说起来……我应该领先了他一步。”张先生说着,重新在椅子上坐正,看来时间过去,有些情绪和思路他也已经梳理完毕:“原本……这并没有错。”
“但是我忽略了一种可能性……”
“可能性?”程子善疑惑地重复了一遍。其实对于事情的全貌他还不能够看清楚,从张先生零碎的诉说里面,根本得不出有用的东西。
“确切的说,是忽略了一个人……”张先生注视着有些跳跃的火光,用复杂的语气说出一个人的名字。
“令狐楚啊……”
“他?”程子善微微愣了愣,脑海中浮现出某个锦衣卫百户的身影。
“令狐楚……呵,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时间过去,虽然不知道张先生内里的心情是怎样,但是表面上看来,他已经平复过来。这个时候望着程子善,语气莫名地问了一句。
“见过几次……”程子善回忆着说道,这个时候当然不知道对方问话的目的,但只是想一想,有些关于令狐楚的记忆就自心头浮现上来。毕竟……太深刻了一些。
“最早的时候,是在钱家的晚宴上……钱有死的那晚,他第一次出现,扛着一把大刀……说起来应该还是张先生你逼他出来的吧?那夜他让人写诗,古古怪怪的,不过这些事都在先生的预料中,只是……呵,事先的准备并没有起到效果,倒是误了先生的事……”程子善说道这里,原本的记忆稍稍发生了些许偏转,有书生的身影浮现过来。
情绪变得有些古怪……
张先生则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显然对这些并不介意。
程子善收回情绪,声音接着响起来:“后来再见到的时候,便是前些日子临仙楼的墨展。”才收回来的情绪,因为这样的回忆,又开始变得复杂。那个对于程、许二家都意义重大的墨展,显然让他耿耿于怀。
“许宣。”再次走神之后,他喃喃地吐出两个字。
张先生面无表情地在远一些的地方看了他一眼:“今日的事情,说起来同许宣也有关系。”
程子善闻言张了张嘴,随后并没有声音发出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程子善发现几乎同自己有关的所有事情里,都有着那个书生的影子。连眼下这种高端的斗争,他都牵扯到里面去了。
“那么说说你对令狐楚的评价……”
“这个人……”程子善在心中试图勾勒着关于对方的形象,但是过的片刻,他望着跳跃的火光,低声说了句:“不太好说。”
“他是个疯子啊……”程子善的话音刚刚落下,张先生便叹息地说了一句:“是不是这样认为?”
程子善想着令狐楚的一些行径,有些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行事古怪,不屑走寻常路……但是,这些或许都是假象,他或许根本就不是个疯子。”张先生在不远地方望着程子善。
“因此,我失误了。如果他真的不是我以为的样子,那么这次的事情……很可能要遭。”
话说到这里,张先生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一抹苦笑:“有时候想法总有误区,原本静下来稍稍想一下,也就能发现问题……但这一次,我终究是冲动了一些。希望……事情不会是我想的那般。不然……”这个时候,他望向程子善的眼神,露出些许歉然,随后隐去。
……
县衙里喊杀声息止,随后传过来阵阵奇怪的声音,周围试图探听热闹的人听到这里,脸上露出奇怪不解的神色。
分明打得好好的,怎么就吐了呢?
这些声音,传到离县衙不远的某处小院落时,就有些小了,但是隐隐约约也能听到一些。原本在屋内的刘守义不知道何时居然已经出现在院落外的石径上。老九在他身边小心的将他搀扶一把。
虽然先前刘守义表现的不错,但是就内里来说,他也只是一个读书人呢。身体素质算不得好,因此一番折腾下来,身上稍稍带了些伤。不过这些伤在他的脸上,也并没有影响到那一贯的威严。月光照射下来,他严肃的神情带着些许轻松,显得古怪。
心中其实在盘算着明日升堂或是同士绅们打交道的时候,要如何解释这些。
院墙里传来火光,火光将院子上方的天空映红了。刀剑相交的声音随后传过来,人的呼号声,凌乱或是保持着一定章法的脚步……虽然有着院墙的阻隔,来往的刀光剑影看不见了,但是只是听声音,也能知道内里正在上演的某种惨烈一幕。
刘守义便立在门口的地方,在等待着什么。
“啧,你还活着……真是叫人有些意外。”有声音在巷子的另一端响起来:“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
“呵,本官岂是那么容易死的?”听见声音,刘守义负手转过身子,在他对面的地方,令狐楚正缓步走过来,在身后的雪地里留下一连串的脚印。
这一次,他的肩上扛着一柄巨大的长刀。刀没有鞘,在月下闪动着寒光。
令狐楚走过来,目光盯着刘守义看了半晌,随后转过去,望着院内冲天的火光。
“一轮火箭之后,恐怕就能倒下不少……嘿,我事先命人在箭上涂了毒。若是被擦了一下……那么……”令狐楚说着冲刘守义拉长了舌头,做出一个吊死鬼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的可笑。
对于他的举动,刘守义并没有理会,只是伸手指了指他身后的巨剑:“这个样子……你还能自称读书人么?”
令狐楚扬了扬眉头,伸手朝喊杀四起的院子方向指了指:“那这个样子呢,你难道就是读书人了?”
“呵……”
“呵……”
两个人同时发出笑声来。
……
这个时候的呼喊声,除了表达一些心中的底气或是给对手制造一些心理的压力之外,并没有其他特别的效果。因此单从呼喊的内容里,是判断不出什么来的。
“杀!”
“去死!”
“贼子……”
“啊~~~”
刘守义同令狐楚听到这里,才皱了皱眉头,院落里大概有人死掉了,因为呼号的声音里传来一丝凄厉。
随后的碰撞更加激烈起来。
但是在过激烈的场景,眼下因为看不见,所以冲击力还是稍稍减弱了一些,也便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刘守义同令狐楚才有着片刻的闲情说些话。
“说起来,本官还是小看你了……”刘守义望着院落上空的火光,听着刀剑交击的声音,这般说了一句。
“哪里话……”说的话虽然是谦虚的,但是同令狐楚眼下的神情显然并不一致。令狐楚挺了挺胸,身上的刀被他砸在地上,发出“锵”的一声轻响。
“你懂我的!”他偏头朝刘守义笑了笑。“事情做到这一步,那个叫神机张的应该已经落到圈套里去了……”声音说道这里稍稍顿了顿:“神机?呵,还真是敢叫……”他说着又偏头看了刘守义一眼:“要不我俩也取个名号?算死草令狐楚、智多星刘守义……”这般沉吟着说了句,伸手在胡子拉碴的小巴上稍稍摸了一把:“唔,不好,显得……”
“不够谦虚啊……”
刘守义对于他的话,也只是笑了笑,随后说到:“他能做到这一步,也已经很不错了……如果单单只是本官一人,或许应付不过来。”
“哦?是么?”令狐楚笑了笑,随后伸手朝他点了点:“你还真是谦虚……”
“本官说的是实情。”刘守义摇摇头:“我原本其实还有些担心,不过看到眼下的情形,他显然是对你估计失误了。”
“操弄人心的人,自以为能把握住人心……但是疑神疑鬼,总有一天要把自己玩死。其实换做另外的人,即便只是一个普通人,也不会不去预料我二人合作的可能。”令狐楚顿了顿:“真是搞不懂他哪里来的自信……他以为给我下了战书,我就一定会接么?我不过是做了样子给他看而已。”
“他以为他懂我,他以为他了解我,他以为他真的是神机妙算……呵。”令狐楚笑着说道:“穆云槐出事之后,我走到明面上来。在钱家让人写诗……这个时候,我给人的印象就已经开始定下来了。”
“随后我又做了不少的事情,包括同那个叫不走寻常路的许宣亲近,都是为了累积这种印象。我要给他留下的,便是一个不合时宜的人的印象。我不拘格套,我天马行空,我就是不走寻常路的……无论如何,这样的一个我都绝对不会同刘守义合作。”
“为了进一步加强这种印象,我特地同你进行了几次接触,并且都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于疑心重的人而言,就会觉得这样的接触是假象……但是谁能想到有些计划就是在这几次接触里不断完成?我最初来岩镇,便是想找你刘大人合作的。读书人嘛,有共同语言的。”
“可惜的是……他不相信。”令狐楚说道这里,耸了耸肩间,有些无奈的说道:“你看,人有时候太相信自己,太怀疑一些事情,就会把自己骗了……”
刘守义在一旁看了令狐楚一眼,随后笑了笑:“眼下情况,其实胜得很勉强……我们也是在赌。这一次是抓住对方的一个小失误,在这之后若是想进一步对付他,就会困难很多了。说起来,这一次能做成,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
刘守义说到这里,目光朝巷口的地方望过去,这个时候,青衣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那里。
“如果不是把她拉过来,你以为你的那些表演,真的有什么效果么?”
令狐楚闻言,露出恼怒的神情:“你们这些当官的,虚与委蛇的道理莫非不知道么?有些事情,有必要说的那么清楚么?”
“呵呵……”
第234章雾非雾
刘守义的话语听起来很实在,毕竟令狐楚有些恼怒了,当然,这种恼怒更多的也只是做出个样子,他到不会真的去计较什么。横竖……
反正是胜利了。
院墙里喊杀的声音一阵紧似一阵,“乒乒乓乓”刀剑相击的金属鸣音。因为院落并不算大,又是舍命搏杀,因此惨烈程度应当是可以相见的。
好奇的人们从睡梦里爬起来,不再去理会那依旧温热的被窝。随后自屋顶,自天台,自窗口……窥视的目光无处不在。同平素庸常的生活相比起来,这样的惨烈的杀戮场景太过少见,因此众人窥视的目光里,也会有一些骇然或是震惊。瞅两眼,躲回去,过不多时,又探出脑袋来小心地看着。反反复复,心头有带着恐惧的刺激感,让人全身都有些颤栗。
小孩子被大人管住,这样的情形是无法的见的,于是就只能听声音,做一些大胆的猜测。因此平素说书先生那里听来的段子就在脑海中不断的回忆起来。
天地变色,日月无光,血流成河……
这样想着,一颗颗小脑袋上,都是兴奋的神情,睡意早不知道去了哪里。
只是因为看不到真实情况,觉得有些可惜。
青衣的身影自巷口过来,皑皑白雪照应之下,仿佛一朵青莲。这样的雪天,同她发自内里的冷漠气质再契合不过了。
裴青衣这一次不是一个人出现的,身后跟着的黑衣男子也同她一道过来了。先前鸟叫的声音便是自他口中发出来用作讯号。
“刘大人!”
裴青衣冷漠着脸,不曾说话,倒是她身边的男子朝刘守义拱拱手。令狐楚在一旁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大概是觉得对方的行径有些卑躬屈膝。不过这样的想法待到对方也朝他拱手致意的时候,就没有了。
“令狐大人好。”
令狐楚耸了耸肩肩,心情应该不错。
老九在刘守义身边,这个时候微不可察地朝前靠了一步。裴青衣看到他的举动,微微蹙了蹙眉头,随后松开,又朝院墙的方向看了一眼。
“锦衣卫莫非都是废物么?”冰冷的字眼从女子的口中吐出来,一贯的不留余地。
令狐楚闻言挑了挑眉,知道她所说的是院落里僵持不下的情况。大刀被他从雪里拔出来:“你要试试么?先前没有打完的……我们可以继续。”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黑衣男子在二人终究,笑着调和一番:“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呃。”话说到这里,他觉察到周围几人似乎要吃人的目光,即便刘守义都因为他这句话,朝他看过来,随后意识到自己的表达有些问题,才又笑了笑:“我说错话了……反正,就是那个意思了。”
令狐楚撇撇嘴,随后说道:“我进去一趟。”他说完之后,身形微纵,徒手攀上院墙,随后将大刀扛在肩头,朝院子里看过去。月光之下,他很突兀地站在那里,下一刻就有一柄短小的飞刀朝他飞射而来。他猛得将身形一侧,飞刀擦着他的脸颊朝远处过去,狠狠地钉在不远处人家的屋檐之下,撞落了一大篷雪花。
“胆敢袭击朝廷命官……他妈的!”原本大义凛然的一句话,因为另一柄飞射而来的刀,就变成了无赖的喝骂。随后他的身子消失在墙头。
院落里的战局随着令狐楚的加入,起了很大的变化。这些单是打斗的声音便能听出来。
“嘭、嘭、嘭……”
有兵器被砸开的声音,这样的粗鲁举动,想来也只有令狐楚手中的那柄大刀能够做到,间或有他的一声冷笑。
“嘿……去死。”
……
刘守义负手立在院前的石径之上,正耐心地等待着结果。这个时候,免不了会同身边的二人多说两句。
“此番事了,本官必定禀明朝廷,对你们进行奖掖!”
对于刘守义的话,裴青衣置若罔闻。身边黑衣的男子原本是要说什么的,但是注意到女子的脸色,便也沉默着没有说话。
“呵……”刘守义摇头笑了笑,随后问道:“说起来,张让这一次栽在你的手上……到底你们之间是何矛盾?”
裴青衣闻言,偏头看了刘守义一眼,随后转过头去,声音冷冽地说了一句:
“不共戴天!”
刘守义摇头轻笑,也不准备再去探究这些。
“今日你的反水……呵,真想看看他的表情。”
……
“刘守义眼下,大概很想看看我的表情。”张先生望着燃烧到一半的蜡烛,摇头说了一句。
程子善闻言,仔细地看了看中年人的脸色,并没有特别的发现。时间过去,对方从最初的惊疑中回复过来,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做派。
“令狐楚的为人……先生怎么可能真的把握不到?虽说他行事怪诞,但是……”程子善微微摇了摇头:“即便换做是我,也不可能不去考虑他同刘守义合作的可能。更何况是先生你?这样的事情若是忽略了,也太、太……”程子善斟酌着词句,话虽没有说完整,但是内里的意思也已经表达到了。
“呵,不是没有考虑……而是今日的事情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张先生冲他微微笑了笑:“我说过,在这件事情中,我忽略了一件事……那便是令狐楚同刘守义的联合。但若仅仅如此,也不至于如此被动。”他说到这里,声音略略顿了顿:“更为重要的是……我忽略了一个人。”
“不妨告诉你,今日之事,原本就是我安排的……从杀了许家那个叫顾士鹏的掌柜开始,我便在做这样的安排,是我将所有人……”声音缓缓地响起来,有些叹息:“包括将我自己,逼到了这一步……”
“顾士鹏?”程子善皱了皱眉头,对这个许家掌柜的死因,他是有过猜测的。原本觉得,大概是张先生为了替程家解局所做的事情。
许家通过一场墨展,收获了很多东西。而这些收获在徽州墨业随后的博弈中,都化作了许家的砝码。但是因为顾士鹏的死,这样的收获并没有达到最可怕的高度,程家也因此获得了片刻的喘息。原本他以为,许家死了人的意义就在这个地方。但是待到眼下张先生又一次提起来的时候,他才觉得,此中或许有着更深的含义。至于帮助程家,不过是对方顺手为之罢了。
“那个许宣,很有问题……”张先生伸手理着桌上有些混乱的书籍,一本本的码放整齐,很多时候这都是人们在梳理思绪或者心情的时候才会做的举动。
“当日他在临仙楼前同鲍家的人起了冲突,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随后令狐楚和刘守义一齐出手,将鲍家硬生生的从一方巨贾打入到如今苟延残喘的局面里。想来,也是他二人同许宣有过交易……”
临仙楼当日的事情闹出来之后,程子善是在心中窃喜过的。鲍家不是普通人家,家资之类的,并不是程家可以比的。几代积累下来的人脉资源,也足够应付一些突发性的情况。在消息传过来时,程子善便觉得陷入这种事情中的许宣,应当无法善了。
只是事实却并非如此,事情的结局里,陷入危机的反倒是鲍家。毕竟是锦衣卫插手的事情,很多原先积累的人脉并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鲍家起初还抱着侥幸的心理,应对也不够及时。随后一波波麻烦不断,又有黄家趁火打劫,因此积累到最后,就是一个盐业世家濒临倒台的局面……
事情之后,程子善为此心惊过,若是这样的举动是对着程家而来的,那么程家到底有没有可能扛得住?虽然这些猜测并不是事实,但是程子善心中已经有数了。怕是……凶多吉少。
与此同时,也就好奇那许宣到底有什么样的筹码,能让令狐楚和刘守义替他出头到这种程度。这个时候,听张先生提起交易,他的心思就有些活络了。
“如果是交易的话,能让刘守义和令狐楚为他做到那一步的……也只有一个可能。”
“五峰遗宝。”张先生有些低声说了一句:“虽然很奇怪,他一个普通的读书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但是从锦衣卫内部传来的消息,却能证实这一点。”
“锦衣卫内部?”程子善抓住对方话语中的某句话,心中想着,看来对方的能量果然是惊人的,居然连锦衣卫内部都有他的人。既然如此,今日的事情,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张先生缓缓地起身,走到窗前,微微站了站,随后伸手将窗户推开。偏西的月光正静静地照进来。他在窗前沉吟了一阵,似乎是在倾耳听着动静。但是所发生的事情离这里毕竟很远,四周只是静悄悄的并没有响动。
“丑时了……”张先生在窗边轻轻的说了句:“按照约定,子时末便应该有消息传来了……”他说着转过身,朝程子善笑道:“我所没有料到的,其实是我的人……”
“反水了……”
县衙的门打开,衙差们面色苍白地将尸体运出去,几个捕头浑身带地跟在后面。随后出门,就朝离县衙不远的地方赶过去。某条小巷里,有人正在静静等待。
岩镇眼下所发生的杀戮,只是波及了很小的一方天地。虽然也惊醒了附近的人家,但是整个岩镇依旧是沉默在平和的睡梦之中的。
……
马车在山路上飞驰,虽然月色明亮,但一些不平的路面被雪覆盖住,已经增加了辨认的难度。因此作为车夫的方元夫只好放慢速度,小心地控制着手中马鞭的力道。口中发出“吁……”的呼声,天气冷,这样的呼声之后,嘴前拖起一条长长的白气。
马蹄在月色下的山道上,显得清晰。这般不疾不徐地走了一阵,转过一道弯,眼前的路变得平整。马车便飞快的奔驰以来,四顾都是白色,只有一旁是汩汩东流的水面,倒着着月色……但也是银白的。
方元夫的声音在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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