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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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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半个月里,虽然天气一日冷过一日,但汝水上的粮船依旧络绎不绝,粮车也在甬道中安全往来,每天运送两万石粮食,供给南军十五万兵卒民夫。多余的部分就储存在上蔡粮仓,因为再过月余,当大雪降下,汝水可能会部分冻结,行船困难。
十二月,雨雪纷纷,户外活动基本绝迹,楚军那边也停止了毫无意义的滋扰。
不知不觉间,秦军与楚军便在前线对峙了两个多月。这段时间里,秦军士卒们的日子过得不错,有壁垒保护,也不怕楚军贸然进攻。且食物充足,冬衣被褥也让他们免受严寒之苦,每隔数日便得以洗沐,清洁个人卫生以避免滋生疾病。
唯一的问题,就是闲得发慌,每天除了执勤、训练外,有大把时间无处打发。
其他人还好,东门豹、季婴等好动的,已经坐立不安了,他们跟黑夫抱怨道:“只感觉这不是打仗,而是游手好闲的,放在家中,怕是要被判将阳罪了!”
黑夫也没办法,只让众人自己找点事情做。
十二月外面冷,大伙只能在帐内投壶,或者掰掰手腕,谁输了就脱一件外裳去外面跑一圈,一时间,秦军兵营里充满了哲学的气息。
到了一月份冰消雪融,万物复苏,阳光普照,众人便吆喝着出门活动了,但这年头娱乐的游戏实在太少了,无非是练箭或者玩投石超矩……
所谓投石超距,在黑夫看来,就是比赛扔石球和立定跳远,最初几天还有点意思,数日后,众人也厌乏了。
这日结束日常训练后,东门豹等人正百无聊赖地晒着太阳之际,忽然间,后脑勺却被什么东西猛地撞到了!
“谁干的?”
东门豹以为有人戏弄他,骂骂咧咧地回过头,发现黑夫正在远处笑呵呵地看着。
“原来是率长……”
东门豹的气顿时就消了,再瞧地上滚着的,却是一个球状的东西。
“这不是鞠么!”
见到皮鞠,东门豹和季婴等人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兴趣,这年头,蹴鞠多是一种个人游戏,类似后世的颠球或者踢毽子。听说齐国人倒是很喜欢,临淄大街上常有表演的人,厉害的能连踢一个时辰,有足踢、膝顶、双腿齐飞、单足停鞠、跃起后勾等技术动作,但这种运动在秦国不太流行,或许是秦人性拙,不喜这类需要太多技巧的把戏。
“并非普通的蹴鞠。”
黑夫将那鞠稳稳踩在脚下,看着懒洋洋的手下们,露出了笑:“汝等不是抱怨整日无事可做么?我今日就教汝等一种新的玩法!”
……
“这几日倒春寒,老将军却来巡营,当真辛苦!”
秦国“南军”大营,年近五旬的南军裨将蒙武笑着迎上去,要搀扶须发灰白,披着一件大裘的王翦下车,却被老将军镔铁一般坚硬冰冷的厚掌握住了手。
“蒙将军,我已经老到这种地步了?”
王翦笑呵呵的,一点都没有一年前在频阳养病的衰老无力,反倒神采奕奕,他看了看面前身材魁梧,比自己还高了许多的蒙武,寒暄几句后,便与其携手往军营走去。
沿途的军吏们纷纷向王翦作揖,和王翦巡视北军、中军时受到情意绸缪的接待不同,这群人恭敬肃整的表情中丝毫看不出有一点故旧之情。
的确,蒙武的手下们,与羌瘣、杨端和等王翦旧部不同。蒙氏自成体系,与王氏一起,堪称秦国最威名赫赫的两大将门。
王氏的登峰造极,虽然要等到王翦父子连灭数国,但早在他叔父王В╤é)时,便已经颇受秦昭王重用了,在长平与廉颇相持,不分上下。
但王砟辏缤啡幢涣硪桓鋈送耆枪耍蔷褪抢醋云牍拿涉瘛
自从武安君白起死后,蒙骜便是秦昭王、秦庄襄王最为倚重的将军,他连破韩赵魏,设立三川郡,又夺魏二十城,设立东郡。到了秦王政继位时,蒙骜已位列王齮、麃公之上,俨然是秦国第一大将了。
自他逝去后,其子蒙武便继承了父爵,因蒙武身上有旧伤,蒙氏渐渐不如王氏。
但秦王政一直将蒙氏作为制衡王翦父子的势力来培养,尤其对蒙武的儿子蒙恬十分欣赏,使其作为上一次伐楚之战的裨将。可惜李信、蒙恬功败垂成,面对丧师失地之辱,蒙武只好扛着伤病站了出来,替儿子收拾残局。
他以十万之师,与楚军在上蔡、阳城对峙了一年,没有让楚人继续扩大战果,等到了王翦领大军前来。
所以,王、蒙二人的关系是微妙的,蒙武既是晚辈,是下属,却也是竞争者,更是秦王安排在前线,制衡王翦的后手……
然而,二人都是战场官场里浸淫数十年的老油子了,竟好似关系亲密的老友,一路上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王翦此番巡营,按照惯例,仍让庖厨给士卒们加餐,让他们吃上一口肉,善其饮食,并深入其兵营抚恤攀谈,亲与士卒同食。
虽然军吏待他恭恭敬敬不冷不热,但兵卒却极其崇拜这位老将军,王翦每入一营,都会引发巨大的欢呼。
并且,每到一处,王翦都会问当地的裨将、都尉一个问题。
“军中戏乎?”
蒙武一愣,而后应道:“近来倒是常见士卒们在营中游戏,多为投石超距,不过……”
王翦抬起头:“不过什么?”
“不过我听说,奉命驻守上蔡粮仓的南郡兵却颇为不同,各营都喜欢玩一种新游戏,叫足球!”
……
PS:《史记·项羽本纪》曰:“章邯令王离、涉间围巨鹿,章邯军其南,筑甬道而输之粟。”《集解》引应劭曰:“恐敌抄辎重,故筑墙垣如街巷也。”
第0263章 这不是足球……
一月下旬,上蔡东郊,原本是李斯父子以黄犬追逐狡兔的荒地草坪,今岁却凭空出现了一座座住满人的营垒,其间少许还留有绿地的地方,如今也被人山人海的秦卒包围。
他们站在一圈土垣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这片被划成矩形草地上的激烈对抗。
随着客串裁判的军法吏一声铜哨音响起,利咸身穿黑衣,披挂黑色的革甲,将胸、背和大腿手臂都严严实实地保护着,头上还戴皮胄。他深深吸了口气,后退数步助跑,猛地飞起一脚,把猪尿泡外裹着牛皮革,又以羽毛稻草充实的皮球高高踢飞!
皮球飞出了十多步远,越过了他那些同样披甲戴胄,五人成行的同伴头顶,最终落到了这片矩形草地右半边,一群着赤甲的秦卒处……
身材高大的擎旗兵牡早就盯着那球了,此刻便猛地跃起,将手一把抱在怀中!然后就开始大步向前奔跑,脚步像犀牛般沉重,但他刚刚越过黑炭粉划出的中线,就被早已严阵以待的五名黑甲秦卒一拥而上,齐齐撞来,试图将他扑翻在地!
然而牡个高体壮,竟在数人拉拽推挡下,依然向前迈了几步,直到被人压倒在地前,他还一甩手臂,将皮球重重抛了出去,正好被从草坪边飞快向前奔跑的东门豹抬手接住——他正是这支赤甲队伍的头领!
东门豹像一头疾驰的豹子般,在草地上穿行,在利咸指挥下,试图来拉拽推挡他的黑甲秦卒,却统统被掩护东门豹的赤甲兵卒扑翻,就连最后的利咸,也被这厮撞得七荤八素,倒在地上。最终,东门豹成功跑到了底线,将手里的球扔进了球门里,球入门框,被后面的渔网兜住……
一声铜哨再次响起,围观的秦兵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东门豹也像个战场上的英雄般朝众人得意洋洋地炫耀……
在土垣上就坐的章邯看到这一幕,虽然不太看得懂,却也被气氛感染,哈哈大笑起来,但又转过头大声对黑夫道:“率长,我仍有一事不解,不是叫足球么?为何场上兵卒,都是用手?”
“最开始发球时,不是用足了么?叫足球也未尝不可……”
黑夫强词夺理,可事实却很无奈,因为眼前这游戏,的确不能叫做足球了,反倒像足球的场地和橄榄球规则、玩法的混合。
一开始,他倒是想以蹴鞠用的“鞠”,教众人踢足球来着,好歹比整日无所事事强,也比投石超矩,掰手腕投壶要有趣。
可众人就像是从来没见过足球,也不清楚规则的小孩子,刚开踢不久就乱套了。不但肢体冲撞频繁,你推我攮造成混乱,还经常有人下意识地用手接球,东门豹这厮更是玩的兴起,脚踢不过瘾,竟直接将球抄到手里,连人带球地跳到了当做球门的渔网里,然后像个傻子一样哈哈大笑,说许久没这么痛快了……
看着这一幕,黑夫便灵机一动,将这游戏的规则、玩法都改成了四不像:
双方以十人对抗,比赛可以手脚并用,采用回合进攻制,防守方将球踢向进攻方,进攻方接住球后将尽量向前推进,可以抱着球狂奔,也可以向前抛掷传球,直到被防守方阻截按倒。进攻方再从球被阻截处开始一轮进攻,一共有三次机会,直到将进攻次数耗尽,亦或是将球送达底线、扔进球门为止。
于是,便有了章邯眼中,一群秦卒犹如打仗上阵般,将厚重的甲胄穿戴在身上,或五五成行防御对手,或抱着球发疯般狂奔,一群秦军大汉在各自“什长”的指挥下,阻拦、推挡,寻找机会突破!
最常见的一幕是,他们相互之间以强烈的身体冲撞,发出哗啦啦的甲胄摩擦声,或者如豹子擒羊般,将对方整个放倒在地,压在身下,汗水挥洒,泥土草皮乱飞,而围观的众人也看得热血沸腾。
这便是近半个月来风靡南郡兵的“足球”,因为章邯奉命去修另一条甬道,故今日才见到其真面目……
别的不好说,打发时间却是一等一的棒,不仅玩的人不亦乐乎,看得人在稍稍了解规则后,也看得入迷。
一边看,黑夫一边向章邯解释说,攻防两边,每边10个人,刚好够秦军一什的人数。
前排中间,一伍兵穿着重甲挡人,就叫线锋;还有两人冲刺接球,就叫接球手;后排一个决策和发球的什长,两个防守的,就叫后卫。
每次接球、突破,直到被对方扑倒,必须前进五步,不然,就要反过来给对方进攻的机会。球到底线得1分,连人带球到达底线,就叫“达阵”,得2分,若是能将球投进球门中,则得3分。
进攻组要尽可能推进,而防守组的人,抄了对方的球,一口气跑出多远,就是多远,要尽可能阻碍敌人进攻。
总之,这就是黑夫胡拼乱凑的规则,一切以简单易懂优先,毕竟真要把后世橄榄球和足球那些复杂的越位之类的规则搬出来,这群文盲居多的兵卒没听完就睡着了……
简化规则的同时,他把比赛时间也缩短了,一切都是为了更剧烈的对抗。
“若是因为争球,一言不合打起来怎么办?”比赛到达一刻后,有一个中场休息,章邯颇有些担心地问黑夫。
“一般的肢体冲撞无伤大雅,在规则允许之内,勿要太过分即可。再说我还安排了医药急救之士在一旁候着,这几个月不打仗,他们连用武之地都没有。”
黑夫收起了笑容:“但若是因为不服气,开始厮打,那就算私斗之罪了,该如何处罚,众人自己都清楚。”
他努了努嘴,指着在场上吹哨的乐道:“那是本率的军法吏,有他在场上裁决,我看谁敢乱来!”
章邯点了点头,这时候又一声哨响,下半场比赛开始了。
章邯一开始也只是看个热闹,看着东门豹等人抄了球,然后摔爬跌倒,被一群防守的人层层叠叠压在身下,也能让他乐得哈哈大笑。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看双方一次、两次、三次进攻,一次次消磨,一寸寸推进。看他们第三次进攻距离底线还十步眼看没戏时,忽然送出一个传球绝处逢生。看他们在还有一步过线时,忽然被对方死死按住,功败垂成。看他们在屡次失败后,十个人聚成一圈,商量如何防守,然后抱着对方臂膀发出怒吼,再气氛肃穆地,预备下一记开球……
看着这一切,章邯只感觉自己已经看入迷了。
又一次漂亮的连人带球入网,围观众人再一次发出欢呼,这一回,连章邯也忍不住站起身来,为他们拊掌而赞。
“我曾在新郑城看人角抵为戏,也没有今日一半精彩!这才是真正的军中之戏啊!”
不对,这“足球”似乎并不仅仅是一种军中之戏那么简单。
章邯若有所悟,知道自己为何会有如此强的既视感了,全队在“什长”的指挥下,各自承担着挡、跑、扛的责任,有人牺牲,有人倒下,有人接过球继续前行,只为了将它重重掷到底线。
他竟隐隐感觉这戏耍里,竟还隐藏着一点……兵法?
有这种感觉的不止章邯一人,在全场比赛结束后,众人纷纷向获胜的一方恭贺时,后方却有数名传令兵大呼道:“王将军到!”
……
能被称之为“王将军”的,全军只有一位,围观的秦卒们,满身大汗还来不及擦拭的球员们,都纷纷下拜在地,恭敬地看着那位方才一直坐在不起眼的一脚,在都尉李由亲自陪同讲解下,看完了全程的老将军……
黑夫也拜倒在地,抬头间,却见众人普遍的黑衣黑甲中,有一点斑白,王翦将军就像一位普通的老军头,穿着一身寻常的布衣,唯独头上的巍峨鹖冠暴露了他的身份地位。将军曾经高大的身躯已经萎缩了不少,但一眼扫过便能让三军顿首的气势,却未减半分!
“二三子今日之戏,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
王翦声音依旧中气十足,他让众人免礼,而这句话,亦是发自内心的。
和章邯一样,王翦最初只是出于好奇和看热闹,想瞧瞧这“足球”是何等游戏,能风靡南郡兵,让数百上千人站上半个时辰观看。
以王翦的眼光和阅历,这游戏看上去很简单,就是传、挡、跑、投,没有复杂的规则,其时而激烈,时而沉闷,时而纠结,场上二十人相互防守牵扯,或狂飙突击,或泥足深陷,跌撞蹒跚。
但看到后面,他却猛地从这百步见方的小小草坪上,窥见了一丝金戈铁马之意!
肉体和智慧,剧烈地碰撞,空间推进、全队协作、寻找空位、一击到位。万军从中憋屈淤积,一道闪电劈开层云,那种感觉,王翦再熟悉不过了。
是的,他恍然大悟,这才不是什么足球,这是兵法,是自己经历过无数次的军争啊!
五名甲士排成一排阻挡对手,两翼却有突骑猛地突进穿插,指挥官指挥着众人,以正合,以奇胜。
从短短两刻的对抗中,为了战胜对手,兵卒们用了很多法子,从进攻中,王翦竟看到了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
从防守中,还看到了备前则后寡,备后则前寡,备左则右寡,备右则左寡,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
兵法中的东西,兵势、虚实、军形、九变,似乎都浓缩在里面了,那二十个人只是普通兵卒军吏,当然不懂兵法,他们只是玩这游戏时间长了,下意识地在做,因为这世上,本就是先有人与人的战斗对抗,后有总结其规律的兵法。
但想出这游戏的人,定然是个懂兵法,知军争的!
王翦的目光,在众人之中扫视。
“率长黑夫,何在?”
第0264章 士卒可用矣
由蒙武所率的“南军”有十五万人,其中八万是战斗部队,分八个都尉统领,共有八十个率长。
在秦国六十万大军总司令王翦将军来巡视南军之际,这八十个率长中,却仅有黑夫有机会与裨将蒙武,都尉李由等人一起,陪同王老将军巡视军营……
黑夫是被王翦亲自点名上前叙话的,王翦问了问这“足球”之戏是不是他想出来的,黑夫讷讷称是,说是从蹴鞠里想到的,只是想让手下兵卒有事可做。
他没有大吹大擂,而是诚挚地说道:“敢言于将军,正如李都尉曾对吾等所言,兵卒自从进入军营起,便不再是自由之人,理应逾垠忘亲,指敌忘身。”
“但长期身处军营,除了吃饭睡觉操练,偶尔例行巡视外,无事可做。数月下来,难免枯燥乏味,甚至产生戾气。这些戾气在军中盛行,就好比人体之剧毒。若是有仗可打,至少还能将此毒输之于外,可眼下无仗可打,放任下去,便是毒积于内了。近来各营之中,常有士卒不安分,赌博、私斗、入于军市女子之帷等事出现。都尉令吾等严查,虽尽数严惩,但仍屡禁不止,反倒是有了足球之戏后,我属下的士卒们有事可做,都安分了下来……”
黑夫这一席话说的很实在,却让王翦暗暗点头,他在咸阳时,也曾听闻过此人之名,毕竟是追随李由一起打了鲖阳之战的功臣,方才李由也对黑夫多有赞誉之辞。
他说的没错,让兵卒久待而倦,这对于军队的管理没有好处的,甚至会影响到士气。
孙子曰:朝气锐,昼气惰,暮气归。所以善于用兵打战的人,总是要避开敌人初来的锐气,而等到敌人士气低落、衰竭之时才发动进攻。以自己的严整对付敌人的混乱,以自己的沉着冷静对付敌人的轻躁,以近待远,以逸待劳,以饱待饥,这就是料敌的一般法则。
王翦来到前线后故意不战,而是一等就是四个月,也是为了将楚军举国御敌的士气耗光,而让自己的兵卒忘记上一场仗秦军大败的阴霾,让楚军士气日益低落,秦军求战之心日益增长,实现敌我士气的对调。
若是相持阶段,秦军自己就士气大跌,那怎么行?
过去诸侯的大王将军们为了解决士气问题,想了不少办法。
比如齐国的管仲和越国的勾践,便是通过把女人征召到军营之内慰藉士兵,在军队没有仗可以打的时候,士兵就在女闾中发泄,通过一番云雨,来使他们重整雄风。
不过这个法子慢慢被证明是弊大于利,首先是兵阴阳家们相信:军中有女子则士气衰,一女在军,则万人心思都不在训练和作战上了。
所以从墨家守城开始,便规定:“女子到大军,令行者男子行左,女子行右,无并行。皆就其守,不从令者斩。”
而商鞅亦更改了律令:“令军市无有女子!”
既然秦军是不可能像六国军队那样,靠女闾营妓来励士,所以,就只能放宽对兵卒的约束,让他们做一些角抵、投石超矩之类的业余活动。数人游戏,百人观望,除了打发时间,也能提提士气,让兵卒得到锻炼。
但却从未有哪种游戏能像“足球”这样,迅速风靡,让兵卒们的心随着那小小皮球滚动而跳跃,发出如同战阵上攻陷敌阵般的嘶吼欢呼……
除了让士卒打发时间,忘却军营之苦闷外,王翦还从中见到了一些军争兵法的影子。
这时候,李由也恰到好处地捧着鞠球感慨道:
“我听说过一个传说,据说黄帝与蚩尤战于逐鹿,将其擒杀后,剥其皮以为干侯,使人射之,多中者赏之。剪其发而作旗,名曰蚩尤之旌。充其胃以为鞠,使人踢之,多中者赏,这便是蹴鞠的由来。慢慢地,此物也常在军中戏耍,娱戏以练武士,尤其以齐、楚最为喜好。”
“但那些齐楚蹴鞠,多半是技击轻侠炫耀技巧之戏,于阵战无益,然今日南郡众人游戏之足球却不同,不但可以娱人,还可练习阵法,十人齐力,方能取胜。”
于是李由建议道:“将军,这足球之戏,不如在军中推广,使甲士作为线锋练习御敌,使陷队之士作为前锋练习突进,使基层军吏做场上的什长,来练习指挥。既能游戏,也各得所宜,岂不妙哉?”
这是黑夫数日以来,旁敲侧击灌输给李由的,李由终于以此向王翦建言了,见上司引经据典,风头总算盖过自己,黑夫很是高兴,这下不用担心喧宾夺主了。
王翦虽是秦军主帅,但黑夫未来十年的大腿仍是李家,连王翦自己的孙儿王离,以后也得靠李斯提携呢,这点必须认识清楚。若是一时得意忘形,在王翦前拼命表现,让上司李由脸上无光,使二人有隙,反倒不美……
王翦是个明白人,看了看李由,又看了看垂首露出微笑的黑夫,却未说破,只是哈哈一笑:“不错,可以让中军、北军的将士们也学学。只是如此一来,只怕上蔡、汝阳等城内,先前随便扔的彘尿泡,也要开始卖钱了。”
总司令讲了笑话,旁人当然也一起跟着哈哈大笑起来,黑夫也笑了一阵后,又拱手道:“将军,下吏还有个不情之请……”
低调可以,但他同样要让王翦对自己留下印象。
“何请?但说无妨。”
黑夫道:“最初将此游戏称之为足球,可如今看来,不太妥当,还望将军赐名!”
王翦没有拒绝,也未犹豫,便摸着花白的胡须道:“李都尉说,蹴鞠源于蚩尤之胃,蚩尤在齐、楚东地乃是兵主,而今日这游戏,又出于蹴鞠,且我军将以此法来让精兵练习兵法军争……便叫兵球如何?”
兵球?不知以后会不会和乒乓球混淆……黑夫暗暗吐槽,但总比叫橄榄球合适,因为这东西还没传入中国。
一番问对,王翦对黑夫的表现比较满意,看来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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