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秦吏-第13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此言一出,原本对黑夫还有一点埋怨的安陆人,震惊之后,感动得热泪盈眶。一些年迈的父老在家中没少骂黑夫把自家子弟拐走,一去不复返,这会却紧紧握着他的手,激动不已。
  “县尉虽然做到了左庶长,却仍然不忘本县子弟,将吾等看作乡党啊……”
  得到了子弟兵家眷的理解,黑夫就觉得,自己那么多钱,花得值!
  秦王的赏赐,对楚国府库和鄂君、番阳君的掠夺,加上黄金采的金矿“火耗”,黑夫现在已有身家百镒,换成半两钱,价值百余万!
  但光是那两艘大船,就花了黑夫三分之一的财产,交给了两个赵佗介绍给他的江陵船家做船头……
  当然,这两艘船,也不仅仅载人,还顺便在南郡和豫章转运种子、农具、布帛、粮食等物。休说这都是正当货物,就算黑夫想夹带点违禁品,负责彭蠡泽防务、关卡的赵佗是黑夫的把兄弟,也会一挥手给他放行。
  除了两艘大船外,黑夫又拿了三分之一的黄金出来,在安陆县城附近开了这个红糖工坊。
  恰逢入冬,他种了十来顷的甘蔗也收获了,除了之前云梦泽边找到,种了三四年稍有改良的野甘蔗外,还有黑夫在江陵任职期间,从江陵楚王旧宫里找到的品种。毕竟是给楚王榨汁饮用的甘蔗,比野蔗甜多了。
  如此一来,红糖作坊便有运行的可能。
  作坊外,十多头牛或劣马牵引木碾反复转圈压榨,把甘蔗中的糖汁挤出,再由青壮们挑进作坊里,他们都是农闲期间被黑夫雇来帮忙的南征兵卒子弟,每天管两顿饭,还有钱拿,这也算黑夫分利与兵卒家人了。
  而作坊内,一字排开了十来个灶釜,在熬糖的这段时间里,整个锅灶是不停火的,一直烧一直熬。烧火师傅不间断地向灶内添加柴火,以确保熬糖过程火力稳定。
  被黑夫的堂弟彦培训出的几个熬糖师傅,先把刚榨出的蔗汁进行蒸煮过滤消毒,除掉蔗汁中的杂质和渣滓,再把它们倒进釜里,上上下下不断翻搅。
  在炉火的煮熬下,蔗汁里的水分被蒸发掉,糖汁慢慢凝结,变成琥珀色,在大釜里漂浮起伏,并散发甜甜的味道。最后,师傅熄了釜底大火,再把冒着热气的红糖汁,舀到木槽流进“糖盘”里沉淀冷却,结成红糖块……
  尝着新鲜出炉的红糖,黑夫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了问出糖率,彦告诉他:“方才千斤甘蔗,熬出了五十斤红糖。”
  三年前他们初次制糖时,出糖率大概2%,上千斤甘蔗,才熬出了二十斤红糖。
  而如今用了江陵那边的新品种后,出糖率,已经到达了5%,虽然比起后世普遍的百分之十几二十,还差远了,但已是极大的进步。
  眼下,共收得两百多万斤甘蔗,可以熬出万斤红糖来……
  彦忐忑地询问黑夫预想的价钱,黑夫给了他三个不同的价。
  “安陆卖百钱即可,乡里乡亲,不求赚钱。江陵需卖百五十钱,赚个成本、运费。若是卖到咸阳,关东……”
  黑夫一狠心,喊了个价:“按照远近不同,两百到四百钱!不能少了!若是卖到齐、燕,则要五百钱!”
  彦差点咬了舌头,他暗暗算了笔账,算上种植甘蔗、熬糖的成本,每斤也不过五十钱,黑夫这也太狠了。
  不过在黑夫看来,就算到了十八九世纪,糖也是奢侈品,而非必需品,所以美洲种植园才那么有赚头,自己定价贵点怎么了?以后要能做出白糖价格还得翻一倍呢!
  而且这年头常见的饴糖也不便宜,主要是它们出自粮食,产量少,官府也不提倡,中人之家一年吃不上几次。
  红糖就不同了,甘蔗好种,还是农闲时节熬糖,有的是人手。这还是第一年,之后每年,黑夫都打算扩大产量,让天下人一提到安陆,就想到红糖,就满口甜味!
  而不是公厕发源地,以及若有若无的臭味……
  他主意已定:“我腊月中旬启程去咸阳,你要在这之前熬出至少两千斤出来,随我一同北上,想办法将红糖在咸阳卖起来!”
  在秦国,每一个工坊、市肆、摊位,不管是租的还是买的,都要有明确的所有人,这样可以方便收税,也能避免遗产纠纷。
  比方黑夫的下属满和他说过一件事,江陵官府市肆有一块空地,曾经有一些人拉他入伙承租,作为棺材铺,被满拒绝了,后来因为有人暗中贿赂运作被告发,还闹出了一桩“芮盗卖公列地案”来……
  同时,政府官员不得明目张胆地经商,所以这产业,黑夫是挂名在母亲名下的。
  虽然在儒家看来:子妇无私货,无私畜,无私器,不敢私假,不敢私与。但在秦国,女性无疑是拥有财产权的。
  打个比方,按照秦国的“继承法”,若是黑夫不幸死了,他的财产,首先要传给子男,也就是儿子。当然,他现在还是单身汉,老婆都没有,哪来的子男?于是接下来,就轮到“令父若母”,若父母皆亡,才轮到寡妻、女儿、孙子,兄弟反而排在后面。
  再者……难道大秦只许巴寡妇清挖矿,不许安陆老妇熬糖?
  黑夫的母亲只关心地里的萝卜和冬葵、葱韭,吃饭的时候,听说黑夫把价值几十万钱的产业挂在他名下,吓了一大跳。只感觉夜里都睡不好觉了,还说黑夫不如把钱带去咸阳。
  “或者多给惊留一些,他在江南地,我想想就觉得可怜。”母亲心疼小儿子,又要抹眼泪了。
  黑夫忙安慰她道:“我去了咸阳,的确花销不少,只靠俸禄和地里的收成,远远不够,所以要在南郡、豫章置办一些产业才行,惊在那边任职,正好也能帮我照应。”
  “你打算在豫章也种甘蔗榨糖?”衷反应了过来。
  “然也。”
  黑夫对兄长衷道:“豫章的气候比南郡还热,也适合种甘蔗。我在南昌有四十九顷地,留几顷种顶赋税的粮食,其余统统种甘蔗。等明天秋冬,在南昌也开一个红糖作坊,专卖往淮南、会稽。除去成本、运费、雇金,两个作坊加起来,每年净赚百万钱,应不成问题!”
  “上百万钱!”
  衷和母亲都有点被吓着了,母亲絮絮叨叨说着什么人死的时候什么都带不走,赚这么多作甚,同时又提醒黑夫:“你如今是左庶长,全县从未出过如此高爵之人,已无人敢找你结亲,但你年纪也不小了,惊都已经同阎氏淑女成婚了,你也是时候娶妻了罢?”
  母亲越说越气,最后指着十一岁的阳道:“难道拖到还要比阳晚?”
  大龄青年黑夫笑道:“我的婚事,母亲大可放心了,黑夫已看上了一位淑女……”
  “此话当真?”
  此言一出,全家人都震惊了,母亲高兴得快哭了,她一直以为儿子眼界太高,这个也瞧不上那个也不喜欢。衷则和伯嫂对视一眼,老怀大慰。侄女月睁大眼睛,想知道能被仲叔看上的幸运女子是谁。
  唯独阳抬起头,吃惊地道:“我还以为,仲叔要一直单着,不为将不封侯,不成婚呢!”黑夫的志向,惊也和家里人说起过。
  “你才一直单着!”
  黑夫往他嘴里塞了块肉,在家里人追问之余,又故作遗憾地说道:“只不过,她刚随家人去了咸阳,所以,我只能等到了咸阳,再考虑求亲等事……”
  这一通说辞,总算把家里人新一轮的逼婚给压下了。
  军旅生涯告一段落,婚姻大事的确要提上日程了,虽然黑夫这几年理智地管好了自己的下半身,但继续这样单下去,只靠左右手也不是个事啊。
  与其像这时代许多人一样,和素未谋面,不知其容貌性情的女子成婚,还不如冲有些好感,且已经长成的好白菜下手!
  这年头,能对一个黔首出身的黑小伙持礼貌态度,甚至说出“当以所立功勋为荣,不必以无氏为耻”这种话的贵族女子,可不多见啊……
  再者,若此事能成,对黑夫亦是有利可图的。叶腾虽然在韩地名声烂透,但他在江陵经营七年,说成是“门生故吏遍南郡”也不为过。而现如今,那些叶腾一手提拔的部下们,又散到了九江、长沙、洞庭等郡。
  想到这里,黑夫为自己明日就要启程的咸阳之旅,定下了一个小目标。
  “丈夫当为二千石,娶妻当娶叶子衿!”


第0315章 入关
  “敢言于庶长,前方十里,便是武关!”
  小亭舍的亭长态度恭敬,黑夫点了点头,让他烧热水出来洗了把脸,对着携带的铜镜看了看,总算不显得风尘仆仆了。
  如今是秦王政二十六年春一月上旬,经过半个多月的跋涉,黑夫一行十余人,六辆马车总算出了南郡、南阳郡,抵达了入关前最后一个亭舍。
  所谓关中,指“四关”之内,即函谷关、散关、武关、萧关。虽然函谷关是从山东入关中最主要的通道,但从南郡出发,还是武关方便些。黑夫没记错的话,历史上,刘邦也是走这条道入关的。
  黑夫让自己的御者桑木喂饱马匹,又叫堂弟彦则再检查一遍过关的验、传,除了行李外,其中几辆马车拉着的,可是两千斤红糖呢……
  彦把所有需要的东西都拿出来重新查看,又笑道:“有左庶长的符节,难道守关的军吏还敢拦下吾等不成?”
  黑夫板起脸,严肃地说道:“且不说我这左庶长在南郡是高爵,入了关,便算不上什么。再者,入关可不是小事,待会关卒会检查严格,出了纰漏,我也不会管你!”
  “这该如何是好?”
  被黑夫一吓,彦脸色瞬间就白了,他只是在安陆做点小生意,在乡党面前能说会道罢了,却从未出过安陆,更别说入关至咸阳了。
  黑夫拍了拍他:“你运的又不是金铁兵器等违禁之物,怕什么?待会如实说就是了。”
  稍事休息后,一行人再度启程,他们走的,乃“武关东道”。这是沿着丹水河谷开辟的道路,东接熊耳诸山,从南阳盆地到这里,越往西走道路越狭,数百里内,普遍是大山长谷,狭窄难行。
  不多时,在越过一个山隘后,武关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却见此关城建立在峡谷间一座较为平坦的高地上,北依高峻的少习山,南濒丹水。关城用土筑成,亦有砖石为基,墙垣长两里,延山腰盘曲而过,几乎严丝合缝地将入关的道路完全堵死!
  秦国为了扼守此地,还专门设置了一个“武关都尉”镇守,有兵卒五千。
  此时仰望武关,黑夫不由暗赞:“扼秦楚之交,据山川之险。道南阳而东方动,入蓝田而关右危。武关巨防,一举而轻重分焉,诚哉斯言!”
  他们并不是孤独的行者,前方将近一里的道路,都是等待过关的商旅、官吏,挥汗成云雨,车马扬尘埃。
  其中左边是民道,右边是官道,中间的通道,则留给邮传之吏出入。光是站在官道一侧等待的间隙,黑夫已经看到十余骑连续不断地飞驰出入,大概是递送各郡县文书、军情的吧。
  关中,相当于秦的肺腑,而这些道路,好似血管。
  黑夫虽然一副不管彦死活的模样,但还是让他与自己同时入关,终于轮到他们时,黑夫便上前出示了南郡发给自己的符节、验、传,还有秦王令他入咸阳的谕书。
  虽然有左庶长的爵位和秦王的谕书,但黑夫还是受到了严密的排查,问询赶来的一个百将先对他说了抱歉,随即开始让手下人分作几队,分别检查黑夫随员的验传,以及车上拉着的货物。
  “这是何物?”
  掀开辎车上的席子,关吏拿起一块马蹄状的褐色红糖问道。
  “是南郡安陆县的特产,叫红糖!与饴饧类似。”
  彦笑着交待完后,又按照黑夫的嘱咐,加了一句:“这是左庶长呈送给大王的贡品!”
  那百将点了点头,看着黑夫笑道:“左庶长,我可否验验?”
  “请便。”
  黑夫想乘此机会看看彦能不能当得起这上百万钱的生意,扔下一句话后,便上前与今日轮值的率长攀谈起来。
  于是,彦只能自己应付关卒们了。
  却见那百将将马蹄状的红糖塞到嘴里,咬了一块,不由瞪大了眼,他本以为是和饴饧一样的淡甜,谁料却甜得发腻,让人满口生津……
  “好甜!”他不由说了一句。
  其他百将、屯长也闻询过来,腆着笑问自己能不能也尝尝。
  这时候,彦似乎也不紧张了,拿出应付县上市吏的笑容:“这红糖在咸阳,一小块能卖上百钱,诸君,这算索贿么?”
  众人听说这么贵,吓了一跳,那个百将甚至要将咬了一口的红糖放回去,却被彦阻止了:
  “这可是进献给大王的,若是送到宫中,被发现上面咬了一口,有个牙印,这又算什么罪过?诸君要尝的话,请将这块糖分食了罢!”
  等彦顺利过来后,黑夫欣赏地看着他:“你虽是第一次入关,却应对的不错。”
  又赞道:“关中话也学得不错。”
  “做小商贩时,类似的事没少见。”
  彦摸了摸后脑勺道:“秦吏畏惧律法,敢暗中占小便宜,却不敢公然索贿。至于关中话,一年前左庶长就嘱咐我找人学了。”
  他不由佩服起黑夫的高瞻远瞩来。
  他们没有被要求纳税,除了黑夫说这是“献给大王的贡物”外,还因为正月(十月)时,咸阳颁布了一条命令,说是今年从关外入关者,免征关税!大概是要为全国性的堕关梁,对往来人员几而不征做表率吧。
  不过,黑夫他们人、货没事,但马匹却仍然落在后面,被一群关卒手持艾草等物到处熏,味道十分呛人。
  “这是例行的检查。”
  守关的率长对黑夫道:“律令有言,关外客来者,以火炎其衡轭,并检视牛马,勿使骚马入关……”
  黑夫知道,所谓“骚马”是马身上的一种寄生虫,为了防止关外的车马带入这种牲畜疾病,凡是入关的车马都要用火熏车衡、轭及驾车的皮带。
  人也一样,武关、函谷等关专门有医者坐镇,但凡入关之人,一看就有疾病的,哪怕是头疼脑热,都会被拦下,以免将传染病带入京畿之地。
  “这么严格?”
  黑夫不由感慨:“这年头入关,跟后世进海关检疫,有得一拼啊!”
  好在,黑夫的马匹在桑木悉心照料下,没有任何问题。
  经过这严格的检疫,黑夫反而有了一种的确有进入首都地区的感觉,而不是随随便便去什么地方。
  关中,那是秦国的心腹之地,雍州之地,崤函之固,亦是八百里秦川,是这时代真正的“天府之国”。
  不知在那里,他又将看到怎样的奇景?
  “请左庶长入关。”
  一切都没有问题,守关的率长向黑夫作揖,随即,他身后的兵卒也让开了道路,两扇厚重的关门在黑夫面前。
  黑夫坐在车上,随着车轮滚动,进入了武关城门洞的阴影,随着前方越来越亮,他心中也暗自期待道:“关中……”
  “我来了!”
  ……
  就在黑夫踏入关中土地的同时,远在数千里之外,位于泗水郡和东海郡交界的下相县,隐蔽在山林之间的项氏庄园内,一身楚服的项梁生气地拍了案几,对眼前的少年吼道:
  “让你入学室学书,没有学成就不学了,还把夫子毒打一顿。我以为你厌文好武,便请燕赵名剑士教你学剑,你又整日偷懒,听说还弄坏了剑士的兵刃!”
  “难道我项氏一族的长孙,竟是文不成、武不就之辈?你难道忘了楚国是如何灭亡的,忘了汝祖、汝父为秦所戮的仇了?”
  “籍不敢忘!”
  年纪小小就不再扎总角发鬟,而是换了椎髻的少年跪在地上,垂着头,顿首后,对自己的季父道:
  “只是籍以为,书,足以记名姓即可,何必学成一手文章的儒生?剑,一人敌也,籍虽才弱冠,却已能敌三人,他日敌十人百人不在话下,亦不足学!”
  项梁没料到他会如此回答,愣住了,半晌才道:“那你想学什么?”
  少年猛地抬起头来,虽然他才十二岁,却长得虎头虎脑,一对英武剑眉下,是充满恨意的双眼!
  那是对秦国,对秦吏的恨!亡国破家之恨!
  带着熊熊燃烧的恨意,少年项羽一字一句地说道:“丈夫,当学万人敌!”
  ……
  离开下相,顺着蜿蜒流淌的泗水往上游走,过下邳,经彭城,最后到了沛县附近。河流东岸,交通要道处,有一个叫“泗水亭”的小亭舍。
  与南郡安陆县湖阳亭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同,这里不仅挨着里闾,还有两家酒肆,分别是王媪、武负开的,因为竞争关系,二女平日里都是横眉冷对,颇不相善。
  然而这一日,王媪酒家中,王大娘忙着张罗饭食,而对面颇有姿色的武负则关了店肆,巴巴地跑过来帮忙。
  原来,今天两家酒肆,同时被新上任的泗水亭长包了场……
  这新亭长,名叫刘季。
  留着一把美须髯的刘季不同往日做游侠时的落魄,今日他赤帻着冠,披甲带剑,腆着肚子,箕坐在上席。还揽着刚认识的情人俏寡妇曹氏,接受手下的求盗、亭父、亭卒,还有自己的好兄弟任敖、卢绾等人的恭贺,面上满是得色。
  “想不到,我刘季往日只被官吏撵着走,也有当官的一天!”
  过去一年多,沛县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依照秦国多年来的政策,秦军摧毁旧有的楚国地方政府,设置泗水郡管理。泗水郡和沛县,迅速按照秦的什伍制度,重新编制乡里社会,五家一伍,十家一什,登记人口财产,征收赋税和兵役劳役。人人固定在户籍所在的土地上,邻里之间互相监督连坐,不得随意脱籍流动。
  在这种新制度下,受影响最大的,就是无业游民了,尤其是游侠儿,遭到残酷打击,几乎失去了生存的余地。
  时局变迁下,游侠刘季面临重大选择,要么纳入新的体制当众,固定居所职业,重新做人。
  要么逃亡,成为秦国法外的亡命罪人。比如刘季过去追随过的魏国县侠张耳,在秦军攻占魏国后,马上就成了秦国官府通缉的对象,隐身逃亡,不知去向。
  从外黄之战起,刘季就对今日早有预料,没有丝毫犹豫,这个识时务者选择了浪子回头。
  但他懒得听父母的话,老实务农,竟然大着胆子,打起了做官的主意!
  “就你也能为吏?”老爹刘太公当时就是这语气,打死也不信烂泥能上墙。
  然而,刘季又赌对了,楚国统治时期做官无门的他,终于赶上了好时候!
  按照秦国的官制,新来的县令、县丞、县尉,是秦国从本土调来的。但地方小吏,则多由本地人担任。
  地方小吏的入仕,有多种途径,可以由军队的军吏转任,可以由地方依据一定的财产和行为标准推荐,也可以通过“试吏”选拔。
  刘季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在老家丰邑是名声很臭的老光棍,推荐出仕,需要德行和乡里的称誉,他混不上,于是只能选择考试出仕。
  他靠在县里做狱吏的任敖关系,寻了一些秦律来摘抄,背诵。
  刘季小时候被父母寄予厚望,是学过识字的,他花了半年时间,总算把黑夫多年前曾背得滚瓜烂熟的《盗律》《贼律》《捕律》《囚律》《杂律》《具律》,以及《传食律》《行书律》读得七七八八。并参加了十月份在沛县的律令考试,虽然也有错的,但好歹勉强及格。
  亭长作为武吏,还要求会剑术,通五兵,这就是刘季长项了。
  于是,一月份时,他便被任命为泗水亭亭长。
  泗水亭长,大小算是一地之长,一手持简牍命令,一手持捆人绳索,手下还有两三名下属丁卒供使唤,十里之内,人人敬畏他,可不威风!
  众人闲聊了一会,酒肆门外,响起了一个大嗓门的声音。
  “季兄,二三子,肉来了!”
  一个二十岁上下,留着络腮胡须,满手油花的屠夫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刚烧好的两根狗腿。
  他叫樊哙,是沛县的狗屠,也是刘季做游侠时认识的小兄弟。
  “阿哙快坐下,就差你了!”
  刘季是众人的老大,他让樊哙就坐后,一只手揽过曹寡妇,亲了她一口,随即哈哈大笑着,高高举起了陶酒盏!
  “二三子,入仕前的刘季,是乡里游侠,游侠云游四方,结交朋友,讲究义气!”
  “如今做了官府小吏,得受为吏之道、秦国律令的诸多管束,不得再胡作非为。为吏公务在身,四处浪荡是不行了……”
  严肃地说了两句后,老流氓忍不住了,又原形毕露,俏皮地笑道:“不过,酒还是要喝,朋友还是要交的!”
  “说得好!为刘亭长贺!”
  求盗、亭父、亭卒,以及任敖、卢绾、樊哙等人也举起酒盏,与刘季对饮,哈哈大笑起来。
  酒虽是粗糙的劣酒,但下到肚子里却也畅快,刘季满饮数盏后,由着曹寡妇帮自己擦去浓须上的酒水,伸手摸着自己的赤帻,感慨万千地说道:
  “从今天起,我,也是秦吏了!”


第0316章 蓝田日暖玉生烟
  商县是黑夫一行人入关后的第一站,商县又叫做“商於之地”,春秋时属晋,因其在洛水之上源,亦称之为上雒。后来晋国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