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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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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死胜负,并不决定于双方能力、道德高低,而仅决定于帝心。
  一个成熟的政客,会装作一切如常,将恶意和痛恨隐藏,笑着与敌人作揖,直到看准一个机会,让对方万劫不复的那天!
  黑夫听了内史腾的建议,回到蕲年宫中复命后,他在宫门处遇上了赵高。
  “少府丞!”赵高远远就笑着过来打招呼:“将内史送走了?”
  “中车府令。”
  黑夫也笑回应,与赵高寒暄起来,说内史岁数大来,经不起长途旅行,幸而陛下放他回咸阳。
  赵高锤锤老背,说自己年纪也不小了,明日就要离开雍地,去交通极差的陇坂,可发愁得很,黑夫则推荐他在为陛下驾车时,在腰上靠一块软垫……
  在看守宫门的郎卫看来,二人虽然称不上朋友,却也相互敬重,相谈其乐融融。
  但与赵高告辞,转过身后,黑夫的眼神却变得森冷。
  “跟内史腾这老姜相比,我只是一块政坛的嫩姜,不擅长这些阴谋诡诈……”
  可新近投靠的他人中,却有一位陈平,虽自称黄老,却专以毒计见长呢!数年前埋伏魏武卒周市,便是陈平的主意。
  “赵高啊赵高,听闻你素来谨慎,任官清廉,找不出任何破绽,但你的兄弟、女婿也无隙可乘么?等回咸阳后,即便不能掀翻你,却能让你知道,率先向我挑衅是什么后果!”
  ……
  离开雍县后,秦始皇的庞大车队继续向西。
  随着坡度慢慢向上,原本宽敞的驰道,逐渐变成一条只能容两车并行的小径,农田里闾渐渐退去,四周尽是茂密深林。
  崎岖的灰岩丘陵也日益陡峭,到了第三天,已经成了山脉,虽然已是四月初,但黑夫从山脚看去,发现最高处的岩峰竟仍肩负陈雪,恍如灰白相间的巨人,屹立此地,将内史和陇西郡分隔开来。
  一位来自陇西郡的郎官告诉黑夫:“陇坂,其坂九回,不知高几许,欲上者,七日乃得越,而山上最高处的风雪,五月方才冻解,现在还早哩。”
  这是和蜀道并列的天险,好在驰道不必翻山,沿着山间溪水蜿蜒而西,御车虽笨重,好歹有路可走。
  不过,眼前的风景已跟陇东大不相同:山梁高处是一片片低矮苍劲的桦树林,还有广阔的草场,犹如碧绿的波涛铺满了整个陇山,衣着质朴的牧马人驱赶着大群矫健奔驰的骏马。
  为黑夫拉车的四匹马儿,脚步也变得欢快起来,它们没了往常的乖巧,不断嘶鸣,若非御者死死拉着六辔,恐怕早已脱缰而去,到草地上撒欢了。
  这四匹畜生都是皇帝新赐,据说就来自这片“汧渭之间”的草场。
  这是关西最好、最大的天然牧场,周初,秦非子曾为周王室养马于汧渭之间,因为“马大蕃息”,功绩卓著,非子遂被周天子封为附庸……
  这是秦人“梦开始的地方”,西巡本就是一场寻根之旅,秦始皇也找到了据说是秦非子牧马的那片草地,上千人的队伍安营扎寨,设立高坛,用传统的祭品犬、马进行祭祀,一直折腾到夜色将暮。
  说来也巧,就在皇帝停留于汧渭之间的这一夜,却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竟成为黑夫“西拓”建言的神助攻,帮秦始皇下定了西征的决心……


第0366章 解梦
  “陛下在汧渭之间做梦了?”
  陈仓县陈宝祠内,须发斑白,面色蜡黄的巫雉看着气喘吁吁的黑面小伙,已然猜到了他的来意。
  “陛下让少府丞来请老朽去占梦?”
  “然也。”
  黑夫接过巫祝递过来的汤水,一饮而尽,才有时间观察这间小庙宇。
  这间庙宇最引人注目的,是外头屋檐上立着一只陶制的大公鸡,昂首挺胸,作出对朝阳长鸣的模样。
  祠名“陈宝祠”,黑夫在咸阳藏室翻《秦纪》时见过一段记载:“文公十九年,获若石云,于陈仓北阪城祠之。其神或岁不至,或岁数来,来也常以夜,光辉若流星,从东南来集于祠城,则若雄鸡,其声殷云,野鸡夜鸣。以一牢祠,命曰陈宝……”
  说到底,这只是一块陨石,某晚从东南方向坠落在陈仓北阪,陨石在寂静的夜晚坠落,惊起了一山的野鸡乱叫,人们却以为是野鸡神显灵,故曰:“鸡鸣神土”。
  这块石头被当地人送去秦文公处,却见其质地像石头,形状、颜色却似肝肺。秦文公奇之,认为是宝物,在巫祝解释一通后,把它供奉在陈仓城北面山坡上的祠庙里,称之为陈宝。
  如今几百年过去了,陈宝祠不复当年繁盛,但秦朝依旧安排了专门的巫祝在此四季祭祀,便是眼前头上插着野鸡毛,披着羽毛衣,说话时满口痰音,每隔半刻便要小徒弟递过痰盂吐一口的老巫稚……
  别看巫稚看上去身体虚弱,但亦是如今秦地本土最著名的两名巫祝之一。另一位是汧邑西畴祠的“巫雅”,秦始皇亦派中车骑令王离过去请他了。
  黑夫好容易讨到了这桩差事,不想比王离晚太久,便道:“陛下已先至陇西,派吾等来恭请大巫,时间不多,大巫,你我还是到车上说罢!”
  巫稚知道自己不可能拒绝,而且掐指算算,自从树立十二金人的典礼后,皇帝也许久没召见他了,连西巡过路都没来看看。
  这可是难得的面圣机会,他不敢怠慢,让弟子将必要的龟甲等物带上,便匆匆随黑夫出门……
  不过,黑夫却诧异地发现,巫稚带的必需品里,赫然有几卷干燥的大麻叶,就是几年前,医者陈无咎在云梦泽中发现的那种可吸食大麻。
  “大巫为何会有此物?”黑夫将巫师扶到车上后问道。
  巫稚想维持自己的神秘,神神叨叨地说此乃通灵之物,点燃后,便可神游天外,与鬼神交游……
  “鬼扯。”黑夫暗想,不就是吸大麻吸嗨了么。
  原来,这是巫雅去岁因十二金人之事,去咸阳助祭时,从南郡商贾那搞到的“好东西”。
  他尝过一次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只以为自己真在天神交流,不知这只是神经麻醉后产生的幻象。
  才几年时间,此物已在巫师、方士的群体里流行开来。
  黑夫暗骂陈无咎这个始作俑者,同时也觉得,回到咸阳后,当向管关隘检查的少府有关部门反映,要将南郡大麻列为违禁品!
  他婉转地提醒巫稚,到陛下面前占梦时,最好还是别吸,清醒一点比较好。
  “少府丞,陛下究竟做了何梦?”巫稚却不以为然,问起了正事。
  黑夫亦旁听了丞相王绾的解梦,所以知道秦始皇的大概梦境:
  皇帝梦到,用来祭祀非子的犬、马活了过来,他骑在白马上,而黑犬在前引路,顺着陇山向东而行,走着走着,竟回到了咸阳宫,树立于殿前的十二金人腾然站了起来……
  到这时候,一阵鸡鸣传来,皇帝便惊醒了,总觉得这梦颇有深意,召随行的王绾等解梦。
  王绾这厮虽博学,却受儒家思想影响太深,觉得做梦并不是什么神秘的事,以《周礼》六梦解之。他认为秦始皇的梦是“觉时所思念之而梦”,乃思梦,简单地讲,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是科学的论断,黑夫也想给封建但不迷信的王丞相点赞,但秦始皇更相信神秘主义那一套,不满意王绾的答案,便让人去请两位最著名的巫祝来。
  皇帝动动嘴,黑夫跑断腿,他只能再度带人回到陇东,大老远跑到陈宝祠。
  巫祝,还真是占梦的专家,早在殷商时,甲骨卜辞中有关殷帝占梦的记载很多。殷帝武丁总是让巫师替自己问鬼神,其梦有没有祸,其梦有没有灾。
  而到了周朝,更是喜欢玩解梦,据说当时周文王和周武王做了不少好梦,预兆着周必定会取代殷。比如文王曾梦“日月着其身”。日月是帝王的象征,这显然是说文王受命于天。他老婆太姒的梦则是:“梦商之庭产棘,太子发(武王)取周庭之梓,树之于阙间,梓化为松、柏、椹、柞。”
  周人巫师占梦于明堂,认为这是大吉之兆,是皇天上帝要把“商之大命”给予周人,以后自家的小子发要把树载到大邑商去了!
  秦人崛起于周土,也继承了周朝对梦境的重视,秦穆公曾因病七日不醒,梦往天帝之所居,游钧天,奏广乐。醒来后,也将此视为是上帝要他称霸的吉兆。
  如今,秦始皇又做梦了,还是在非子牧马之地做的怪梦,皇帝当然会觉得,这或是先祖带给他的预兆呢?
  讲述了事情经过后,黑夫在颠簸的马车上问道:“大巫以为,此梦当何解?”
  巫稚却闭上了眼:“此乃鬼神之秘,只能告于陛下,不可说与他人。”
  其实他是还没想出来应答之法。
  黑夫虽有心干涉,却也不敢太明显,惹巫稚不快,眼睛一转,却旁敲侧击地说起另一件事来。
  “我记得树立十二金人时,除了几位秦地的大巫外,陛下还让来自燕齐之地的方术士也参与助祭啊……”
  黑夫不提还好,一提那些燕齐山东方士,巫稚就气不打一处来。
  国之大事,在戎与祀,祭祀、占卜、解梦等,从秦立国开始,便是本土巫祝的禁脔。比如一百年前,秦楚争霸激烈时,秦惠文王为祈求天帝和大神巫咸保佑秦国获胜,便令秦地巫师刻石诅咒楚国败亡,因称《诅楚文》。
  秦地巫祝,除了祭祀白帝少昊,陈宝野鸡神外,主要信奉“三巫”,便是“巫咸”、“大沈厥湫”、“亚驼”,自成体系。
  但自从秦始皇一统天下,山东方士的到来,却给秦地古老的巫祝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同行是冤家,方士们也是从事星占、神仙、房中、巫医、占卜等事,跟秦地巫祝相冲。
  巫祝本来看不起这些外乡人,但在皇帝面前一竞争,双方高下立判。
  燕齐方士不但将邹衍的阴阳五行学说借来包装自己,还自称“方仙道”,以出海求仙的神仙长生学说游说皇帝,吹出了诸如蓬莱、方丈之类的“三仙山”,说上面满是神仙种的奇珍异草,凡人吃了,就能长生。
  秦始皇本就向往长寿,加上燕齐方士们能说会道,顿时就被吸引了。
  与之相比,秦地巫祝就老土多了,只会披着羽毛衣,瞪着眼,用土味十足的关西话,念叨传承了几百年的祷词,遂被冷落。
  这次为皇帝占梦,若非方士多留在咸阳,远水解不了近渴,估计都轮不到他们……
  “这便是小子想不通的地方了。”
  路途很长,经过两天朝夕相处,与巫稚更熟一些后,黑夫便做出一副同情秦巫,反感方士的模样来:
  “陛下一统天下,称皇帝的吉兆是十二金人,金人出于陇西临洮,但秦地的巫祝却没能把握机会,对此大肆宣扬,竟在大典上,与山东方士平分秋色,我真是为大巫不值啊。”
  “彼辈奸猾,以妖言蛊惑陛下。”
  巫稚阴着脸,那些燕齐方士趾高气扬,出入宫廷,他们却备受冷落,想想就来气。
  但也无奈,秦地巫祝的脑子没燕齐方士灵活,人家可是在山东诸侯上蹿下跳几十年练出来的嘴皮子,什么长生,什么海外仙岛,啥都敢吹。
  “方士们说,东方海外可求长生,其实是想让陛下赐予钱帛,让彼辈回家乡去挥霍。”
  “可不是!”巫稚深以为然。
  黑夫拼命暗示:“但东方有三仙山,难道西方就没有类似的神仙居所?”
  “西方?”
  巫稚感觉喉咙痒痒的,又吐了一口痰,抬起浑浊的眼睛看向黑夫,你是说:“西王母之邦?”
  “然也!”
  老家伙思路总算跟上了,黑夫很欣慰。不过,秦巫闭塞,巫稚对西王母传说也只是一知半解,远不如魏国人写的“小说”详细。
  黑夫便道:“我在咸阳时,曾在藏室中读书,见过一本《穆天子传》……”
  这可不是黑夫瞎编,真是魏国人写的书,记载了周穆王驾八骏西巡之事,行程三万五千里,还会见了西王母,成书后,已在魏地流行几十年了。大概是魏国小说家,把周人记述周穆王西巡的故事神话了。
  魏亡后,这本书被收到石室内收藏,张苍将其编篡整理,在这次西行之前,黑夫又请陈平等人帮忙抄到麻纸上,编订成纸书……
  他一共带了两本,此刻便从怀中抽出一本来,双手奉予巫稚。
  巫稚也见过麻纸,并不奇怪,苍老的手接过,翻开黑夫特地夹了片叶子当书签的地方。
  “西王母豹尾,虎齿,善啸,蓬发戴胜……”
  “西王母为穆天子谣曰:白云在天,山陵自出。道里悠远,山川间之。将子无死,尚能复来……”
  “西王母能予人年岁,使人长生?”
  巫稚猛地瞪大了眼睛,黑夫的话,还有这本《穆天子传》,犹如当头棒喝,点醒了迷茫已久的他!
  “老朽先前为何就没想到呢!”
  在几乎要被燕齐方士淘汰的秦巫面前,一扇崭新的大门,被打开了!
  犬、马、金人十二、西王母国……巫稚已知道,皇帝的梦,该怎么解了!


第0367章 夸父逐日
  四月上旬,陇西郡邽县(guī),秦邑。
  七百年前,非子为周孝王在汧渭之间养马,马大蕃息,让周王十分高兴,便决定给非子赏赐,准许他在名为“秦”的地方建邑,分土为附庸。
  自此之后,世间便多了一个叫“秦”的邦族。
  这也是秦始皇第一次来到秦邑,他站在小邑顶上放目四眺,却见这里位于两条小河交汇处的一个小台地,西临崖沟,北依邽山。除了小河边的数千亩土地外,远近都被树林和灌木占据,除此之外就是寂寞而寒碜石头,几乎没处下脚,漆黑群山在北面绵延,挡住冬日的凛冽寒风。
  来这里之前,始皇帝并不知道,祖先最初所居的,竟是如此贫瘠的土地……
  他回过头,看着随驾的丞相王绾:“丞相,周时的附庸,是何级别?”
  王绾应道:“禀陛下,附庸低于大夫,大致与春秋时的上士相当。”
  秦始皇不由嗟叹:“楚人常自夸先祖筚路蓝缕,以启山林,朕的先祖,何尝不是如此?七百年岁月,三十六代人,从附庸之士到天子之尊,从区区小邑到九州之主。”
  这是从地到天的飞跃,是秦人创造的奇迹。
  作为最终完成这一使命的人,秦始皇心中难掩自豪之感,但随即又想到了数日前,在汧渭之间祭祀非子时,做的那个奇怪的梦……
  先祖非子,是想通过这个梦,给自己怎样的暗示呢?
  “陛下!”
  风尘仆仆的郎中骑令王离登上城邑,拱手道:“西畴大巫已迎至!”
  “来得正好!”
  秦始皇过陇山后,在沿途县邑行宫停停走走,为的就是要在秦邑,这个秦人最初的立足之地,听巫祝为自己解梦。
  西畴可是比陈宝祠更古老的关中第一大祠,五百多年前,周朝为逃避犬戎祸难,东迁于洛邑,当时只是一“西陲大夫”的秦襄公派兵护送,有功,遂被周平王封为诸侯,爵为“秦伯”,赐给他岐山以西土地。
  直到这时,一直以来只是附庸、大夫的秦才正式建国,得到与诸侯通使聘享的权力,秦襄公十分高兴,便在当时秦的都城汧邑(陇县)设立西畴祠,用骝驹、黄牛、羝羊各三头的太牢大礼祭祀嬴姓的祖先,白帝少昊。
  所有秦始皇对西畴大巫“巫雅”抱有很高的期待,可让他失望的是,这巫祝年纪老迈,被性急的王离载于车上颠簸了一路,早已疲惫不堪,为秦始皇解梦时,翻来覆去还是《日书》里的那一套,没什么新颖的见解。
  秦始皇颇为不满,挥袖让巫雅下去,心道:“李斯当年的《谏逐客书》曾言,必秦国之所生然后可,则是夜光之璧,不饰朝廷;犀象之器,不为玩好;郑、卫之女不充后宫,而骏良駃騠(jué tí)不实外厩,江南金锡不为用,西蜀丹青不为采。”
  “非但物产、人才如此,连巫卜之士亦如此。秦巫木讷愚笨,只知翻着几卷日书,将朕的梦境寓意,说得与黔首庶民无异!何其迂也!早知如此,朕还不如舍近求远,让人去将咸阳的燕、齐方士带来一问究竟,或能让朕满意。”
  皇帝让人占梦,却又不全信占梦之人所言,必要他们说的话合自己心意才行。
  正如此想着,郎卫却报,说去陈仓接人的黑夫也回来了。
  “也罢,且看那陈宝大巫又是如何说的。”
  秦始皇并未报太大希望,他已决定,若仍不能让他满意,这些本土巫祝,就可以永远守着那几个祠庙终老,这辈子都不必再去咸阳了……
  不过,陈宝祠巫稚还是同以前一样,容貌蜡黄,说话一股痰音,让皇帝颇为不悦,不过,在听皇帝心不在焉地说了一遍梦境后,巫稚思索片刻后,竟猛地下拜:“陛下之梦,老朽已知缘由。”
  他深深作揖:“恭贺陛下,此乃天大的吉兆!堪比当年穆公七日之寤!”
  秦穆公曾昏迷七天,梦往天帝之所居,游钧天,奏广乐,被秦国历代君主视为是昊天选定秦称霸的预兆,这与王绾、巫雅颇为不同的说法,倒是让秦始皇多了点耐心,点了点头,让他继续往下说。
  “大巫请详言。”
  “还望陛下能容许臣从梦境中的十二金人说起。”巫稚开始了侃侃而谈。
  “二十六年初,有十二巨人出现在临洮,长五丈,身穿狄服,足迹长达六尺……”
  “群臣巫祝、方士皆以为,此乃陛下应天命,一海内,称皇帝的吉兆,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却无人能说清楚,那十二巨人究竟来自何方,又去往何处。老朽也一度茫然无解,但不久前,翻阅陈宝祠历代巫祝留下的祷文时,却有了意外的发现!”
  关系到十二金人的真相,秦始皇更生出了兴趣。
  “百年前,陈宝祠巫祝曾祭祀过夸父,故老朽以为,这十二巨人,实乃夸父之后也!”
  “夸父?”这倒是一个新解,秦始皇多了一丝兴趣,开始认真地听了起来。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成都载天。有人珥两黄蛇,把两黄蛇,名曰夸父,夸父亦巨人也。”
  “又言:夸父与太阳竞跑,想要去日落之地看看,途中,夸父感到口渴,想要喝水,就跑到大河、渭水边上饮水;黄河、渭水的水不够,又去北方大泽饮水,谁料只走了一半便渴死。其头颅变成了陇山,手臂变成了秦岭、鸡头山,脚变成了崤函,连桃木手杖也扔在脚边,化作桃林,这便是桃林之塞的由来……而秦川八百里,不过是夸父宽敞的脊背。”
  这是新解,秦始皇微微颔首,听得津津有味。
  “夸父死后,其后继承夸父之志,继续西迁,至于昆仑、天山,附于西王母之邦,称巨蒐氏……”
  夸父逐日和西王母的故事,在中原流传颇广,但巫稚却是第一次将两者结合的人,秦始皇眼前一亮:
  “大巫的意思是,那十二巨人,乃夸父之后巨蒐氏,而他们又是西王母之邦派来的使者?”
  “然也。”
  巫稚顺着皇帝的意思如是说:“老朽以为,大概是陛下一海内之功绩,沿着河西,过流沙,传到了天山、昆仑之间。西王母闻之,便令夸父之后十二巨人来觐见天子。然西王母之邦乃神仙之国,十二巨人至人间,凡人之目只窥其一瞬,之后便无形无影。”
  “唯独陛下,收六国之兵,削锋镝,铸以为金人十二,让那十二巨人得以依附于金人之上,如今陛下过陇山,欲西拓开边,巨人便入梦拜见,大概是想邀请陛下像周穆王那样,赴西王母之邦……”
  而后,巫稚便现学现卖,说起了他在那本《穆天子传》里看到的故事。
  “传闻西王母之邦在昆仑之墟,又或在天山之上,天山有瑶池,昔周穆王肆意远游,命驾八骏之乘,右服骅骝而左绿耳,右骖赤骥而左白牺。主车则造父为御,驰驱五千里,至西王母之邦。遂宾于西王母,觞于瑶池之上。西王母为王谣,王和之,其辞哀焉。又随西王母以龙车为驾,去西海之滨的禺谷观日之所入,一日行万里……”
  “后人常言,周穆王一生中享尽了快乐,仍然活了一百岁才死,当时的人们还以为他羽化登仙了,据说,这是因为,喝了西王母瑶池的琼浆玉酿,便可长寿……”
  随着巫稚本土传说结合《穆天子传》的讲述,秦始皇已正襟危坐,沉浸在西王母国的传说中,在巫稚说完后,仍有些意犹未尽。
  仔细想想,周穆王与他的爱好倒是有些相似,都不喜欢一生呆在一个地方,而想要去看看天下之大,九州之饶。
  秦始皇不由嗟叹道:“朕功盖三皇,德超五帝,却有些羡慕周穆王这一庸碌守成之主。”
  巫稚亦道:“故西王母才让十二巨人来邀约陛下西行!”
  秦始皇道:“我曾听乌氏倮说过,西方渺茫,流沙千里,又有羌人、戎王、月氏为阻,岂能轻易去得?”
  巫稚道:“故在陛下的梦中,才有白马为载,黑犬为引,助陛下西行。”
  秦始皇却皱眉:“且慢,梦中情形,明明是白马黑犬引朕往东。”
  巫稚连忙补漏道:“陛下照鉴时,可发现,鉴中方向与现世是反的,梦中亦然,再说,那黑犬,不是引陛下找到十二金人了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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