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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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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日月所照,皆为大秦之土,蛮夷戎狄莫不宾服时,朕再封禅不迟!”
  于是封禅之事,只能作罢。
  “接下来是燕、齐方士,亦力劝陛下东巡。”
  燕齐方士,是秦一统后,被招揽到咸阳的一群人,有卢生、韩终、侯生等,那个大名鼎鼎的徐福倒是还没来。
  他们看准秦始皇迷恋长生不死之术,笃信命数,便投其所好,什么“以咸阳宫象紫微星,渭水象银河”就是他们搞出来的鬼。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且对后世没什么用处,历史上,项羽一把大火,这一切都会化作灰烬。
  黑夫也没有直接跳出来跟他们斗嘴,因为他知道,这群人虽是怪迂苟合之徒,却也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本事,类似变魔术,糊弄人很容易,关键是,皇帝信这一套啊……
  他的办法,是怂恿秦国传统的巫觋,让这些式微几乎灭亡的本土神汉站出来,以西王母、昆仑墟之事游说秦始皇。
  这些传说,有故事详尽的《穆天子传》帮忙背书,与方士们吹的东海仙山相比,听上去更像真的,虽然他们言之凿凿说燕昭王去过,但燕昭王可没周穆王长寿,没啥说服力。
  所以秦始皇如今偏向先开疆辟土,顺便寻找西王母,对东海仙山的兴趣小了很多。
  眼看皇帝大把黄金赏老巫雅而不给他们,方士们哪肯甘心?他们一合计,觉得这是皇帝西巡,看了西方景色的缘故。他们认为,皇帝若去了东边,在之罘(fú)、琅琊看到渺茫的大海,肯定会改变主意,再度对海外仙岛产生想法。
  于是方士们舌灿莲花,擅长“望气”的韩终甚至说,近来泗水中金光四射,可能是宋偃王灭国时遗失的大鼎重现人世了……
  但即便如此,也未能动摇皇帝对西王母的向往,决计暂缓东巡海滨。
  虽然东巡取消了,但皇帝可是个闲不住的人,正巧,从云中到肤施的路也通了。既然打算明年直道修好就对匈奴用兵,出于对国策的关心,皇帝当然要来一场向北的旅行,去看看他未曾涉足过的太原、雁门、云中、上郡。
  这倒是黑夫未想到的,历史上,这一年秦始皇的确去了东方,东行郡县,上泰山搞封禅,临海眺望海外仙岛,在泗水找遗失的周鼎,再去南郡洞庭发飙,把湘山的树全砍了……对了,好像还在博浪沙遭到某位复国人士的刺杀?(事在二十九年,黑夫记错了)
  但现如今,以上历史事件,统统没了!或者延后了,因为秦始皇改变了他的行程!
  历史在黑夫面前来了个急刹车,然后猛地拐了个弯,虽然大的方向没变,但路边的风景,恐怕会与原先大不相同!
  “蝴蝶效应啊,这样的话,我这穿越者对历史事件的先知先觉,是不是会大打折扣?”
  ……
  正当黑夫在琢磨这件事对自己利弊的时候,陈平一行人,已经离开了贺兰山麓,过月余跋涉,沿着北流的大河东侧,途径白羊、楼烦之地。
  在陈平眼中,这数百里之内,风景再次发生巨大变化,贺兰草原的绿茵冉冉,逐渐变成了干涸的泥沼、蒿草遍地的石滩,最后,在大河拐弯的地方,出现了一片连绵起伏的沙丘,随着狂风吹拂,黄沙缓慢流动……
  “这便是中原人谈之色变的‘流沙’么?”
  作为一个内地人,陈平从未见过沙漠,不由惊奇。
  时值夜色将至,旅人们在沙漠边缘扎营,挖灶做饭,点燃携带的干牛粪、胡杨枝,燃起了一道孤独的炊烟。而左近之处,奔腾的大河汹涌澎湃,西方余晖血红,缓缓坠落,整个世界,仿佛都有一种博大而粗犷的美。
  陈平不由嗟叹:“若非我力求郡尉让我同行,陈平此生,不知能否见到如此景致?”
  此情此景,陈平只感觉有什么话想说,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汇。
  若是黑夫在此,定然会吟一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来让陈平击节赞叹。
  可惜他不在。
  乌氏延能够领会陈平的心情,当年第一次随兄长见到塞外沙漠时,他也站在原地,感慨天地造化之妙。
  他走到陈平身旁,指着一望无际的沙漠道:“库结沙,这片流沙,被匈奴人称之为库结沙。意思是‘弓上的弦’,因它处在大河拐弯处,东西连绵,于河水相始终,就像一根挂在长河弓身上的弦!”
  “而中原之人,则将这一带称之为:朔方!”


第0402章 侠以武犯禁
  黑夫不知道,秦始皇之所以更信秦地本土巫祝,拒绝关东方士东巡建议,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高渐离案后,秦始皇对“诸侯之人”已失去了信任。虽然他没像当年一样贸然逐客,但只要是六国遗民,休想再靠近皇帝,也不可能得到重用。
  秦始皇区别“秦人”和“诸侯之人”的标准,便是按他继位时,秦的疆土来判定。当是时,秦地已并巴、蜀、汉中,越宛有郢,置南郡;北收上郡以东,有河东、太原、上党郡;东至荥阳,灭二周,置三川郡。
  除此之外,其余新征服地区,都算作“诸侯之人”。
  于是乎,这次北巡的大部分时间,秦始皇的车驾,都行驶在较为友善的地域上。
  河东安邑便不必说了,从秦昭襄王二十一年(公元前286年),魏国被迫献出安邑予秦开始,这里便是秦的土地。秦昭王将安邑城内的魏人尽数赶走,迁徙秦地被赦免的罪人来定居,几代人过去了,他们已和南郡一样,成了秦忠实的子民,当地百姓在蒲坂,在盐池,在安邑夹道欢迎皇帝莅临。
  “朕当年从邯郸归国时,河东百姓也是如此迎接朕的啊……”
  秦始皇坐于御驾中,掀开帷幕看着外面的人山人海,小时候的片段一闪而过。
  那时候的秦始皇才七八岁年纪,在邯郸受尽了苦楚和侮辱,对遥远的咸阳,也有一种陌生感,第一次给他一种“回家”感觉的,却是在河东,在安邑。
  恍惚记得,当时母后在车里紧紧抱着他,忽然外面一阵喧闹传来,如惊弓之鸟的母子大骇,小公子纵然害怕,却还是勇敢地挡在母亲面前,捏紧了拳头。
  但那些涌来的人,却统统跪倒在十步之外,他们只是想来看看,流落受难多年的公子政……
  年迈的安邑老农高高举起手里蒸好的粟饭,请公子享用。
  秦始皇不记得自己吃没吃,只记得,当时是冬天,一路上俱是雨雪,但母子二人心里却是暖的,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总算是安全,不再有性命之虞了。
  “昔我往矣,雨雪载途。今我来思,黍稷方华!”
  心情大好之下,秦始皇在安邑下达了一项命令:三十多年前,那些迎接过他的城邑,其治下百姓,统统“复一年”,也就是免除一年更役。
  秦始皇在安邑停留了三日,祭祀了“夏墟”。但接下来的太原郡,留给秦始皇的印象就不那么好了……
  秦始皇二十八年未月(农历六月)初,秦始皇抵达了晋阳。
  “晋阳好啊。”
  在车上时,秦始皇对随驾的廷尉李斯冷笑道:“朕继位的第一天,便接到了一个消息,晋阳反了!好在有蒙骜将军为朕击定之!”
  李斯垂首:“臣当时刚到咸阳,记得此事……”
  那份晋阳人给他的继位大礼,秦始皇至今尤记,所以在当地也没任何减免的恩赐。
  二十八年过去了,晋阳依旧,人却面目全非,蒙骜已死,他的儿子蒙武也垂垂老矣,身体比王翦还差,也不知还有多久好活。
  老将在凋零,如今秦始皇亲政前便活跃在战场上的那批将领,还能顶用的,就只有羌瘣了。
  值得欣慰的是,年轻一代的将领人才辈出,蒙恬李信一度让秦始皇失望,但他们都知耻后勇,这几年在边疆颇有建树,冯敬、李由虽是官二代,但也算有点才干。
  不过,秦始皇最为看好的,还是潜力巨大的北地郡尉黑夫,此子能文能武,且出身卑微,没有根基。只是黑夫太过年轻,吸取了李信伐楚的教训,秦始皇不打算让他骤然登上高位,而打算慢慢打磨培养……
  因为对晋阳印象不好,秦始皇只在这停留了两天,这两天里,还听说了另外一件让他胃口不佳的事。
  事情是这样,太原郡尉来禀报,说是晋阳附近的榆次县,似乎有荆轲党羽旧友活动!
  “禀陛下,榆次有一名剑客,名曰盖聂,家境富足,常与六国剑士往来。二十多年前,贼人荆轲曾游历经过榆次,与盖聂讲论剑术,荆轲事败时,盖聂不知所踪。臣派人四处缉拿悬赏,近日他被人告发,竟是隐居在仇由,已经被官府捉住,敢问陛下,当如何发落?”
  郡尉欲以此邀功,秦始皇却只感觉一阵恶心,扔下筷箸,面露不快。
  游侠、剑客,这是秦始皇生平最厌恶的人,跟荆轲沾边的人尤甚。
  他总感觉,这些欲置自己于死地的太子丹、荆轲残党真是杀不完的虫子。
  皇帝会自降尊贵,去审问一条垂死的残虫么?当然不会,秦始皇只是不耐烦摆了摆手,让廷尉李斯按照律令处置。
  于是乎,盖聂,这个避秦苛律,在山里隐居,以挥舞木剑为乐,压根没什么刺杀、谋反之心的老者,只因为许多年前与荆轲往来过,被外人说成是“荆轲之友”,就被太原郡丞判了“将阳”和“谋逆”二罪,在晋阳东市斩首……
  公堂之上,须发斑白的老剑客盖聂喊冤不止,他年轻时是榆次著名的剑客,家境富足,常与六国人士往来,但要说他是荆轲的朋友,那真是天大的冤屈。
  “老夫不服!”
  判决书下达后,盖聂高呼不止。
  “当年荆轲曾来榆次拜访我,与我讲论剑术不假,但我二人对剑招剑法的理解,颇有不合之处,我觉得荆轲无甚本领,只会夸夸其谈博取名声而已,便勃然生怒,用眼睛瞪他,他便惭然而走,当夜就离开榆次,再未与我相见过,我岂会是他旧友党羽?我不服,我要乞鞠!”
  乞鞠,便是被告不服判决,请求复审,若是县上的判决,可乞鞠至郡,郡府的判决,可乞鞠至“最高人民法院”廷尉处。
  盖聂好歹也做过很长时间秦民,虽然他桀骜不驯不愿遵循规矩,但也知道点秦律的制度。
  但不巧的是,李斯这廷尉就在晋阳,于是盖聂早上请求乞鞠,下午时,李斯便亲自来复审了。
  最终,他驳回了盖聂的乞鞠,认为谋反罪不可饶恕,维持原判……
  李斯的理由说得冠冕堂皇:“侠者,邦之五蠹也。六国不除此五蠹之民,厚赋养之,遂有破亡之国,削灭之朝!”
  “侠以武犯禁,太原本就有赵之遗风,青壮子弟欲从盖聂学剑者甚众,十人学剑任侠,便有十户人家农田荒废,邑中却多出了十个凭借剑术,作奸犯科之徒,故犯禁者诛!”
  法家最讨厌两种人,一是儒,二是侠,恨不得他们死个精光。如今皇帝为了平衡朝堂、学术,容许儒家为博士,法家轻易动不了他们,但民间的侠却不同,自秦一统后,几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这桩案子,遂被李斯办成了铁案。
  暗地里,李斯一定要盖聂死的理由却是:“逆党狡诈,陛下去年心软,宽赦了一个高渐离,他便欲行不轨,差点冒犯天颜。对这些逆党,宁可杀错,也不可放过!”
  于是乎,就在秦始皇车驾离开晋阳,继续北上的时候,盖聂便被斩于晋阳之市,虽有老剑客不忿的疾呼,有旁观者无言的叹息,却没有六月飞雪……
  ……
  十日后,盖聂被斩于晋阳的消息传至巨鹿郡,一望无垠的大陆泽旁,一座隐蔽在山林的小院,响起了一声巨大的拍案声!
  “盖聂也算是晋地豪杰,年轻时剑术了得,十人不能近其身,如今却被暴秦无罪而诛,真是可恨!”
  室内,一位四十余岁,须发浓郁,身材壮硕的猛士气得浑身发抖,方才他那一拳,竟直接将矮案击成了两段,碎木屑飞得到处都是……
  他叫鲁勾践,年轻时是邯郸轻侠,常年在市肆厮混,荆轲游于邯郸,鲁勾践曾与荆轲玩六博。二人玩到一半,争执博局的先后路数,鲁勾践是个暴脾气,立刻掀了棋盘,怒而叱之,荆轲也不跟他计较,嘿然离去,之后再未相会过。
  鲁勾践只当荆轲是个胆小鬼,也没放在心上,等到十年后,荆轲刺秦失败的消息传来,鲁勾践才为当年的事后悔不已……
  “我真是太不了解荆卿了,过去曾因小事呵斥他,不曾想,他与我竟是有相似的心思。”
  鲁勾践作为赵人,邯郸破灭,秦王亲至邯郸,坑杀数百仇人,这其中就有几个是鲁勾践的恩主,他亦心存刺秦之心,却被荆轲抢了先。
  最后鲁勾践又不由可惜地说道:“嗟乎,荆轲虽有刺秦之勇,却不讲于刺剑之术也!”
  自那之后,鲁勾践就暗暗离开了邯郸,来到人烟稀少的大陆泽畔,靠渔猎过活,顺便招揽燕赵反秦人士,在此暗暗聚集,修习剑术,诸如陈馀之辈,当年便来过此地……
  但随着秦一统六国,反秦运动进入低潮。如今反秦迟迟无忘,却先后听闻高渐离、盖聂这些“豪杰”相继陨落,鲁勾践当真是义愤难平。
  他一旁的布衣男子却十分镇定,捡回方才被鲁勾践一掌击飞的帛信,说道:
  “鲁大侠,隳名城,杀豪杰,这本就是暴秦一直在做的事情,但六国志士就像韭叶,割复生,杀是杀不完的,暴秦如此做派,只会让更多人对其死心,将天下的任侠豪杰逼到绝路上……”
  “张子房!在你看来,盖大侠之死,竟成一件好事?”
  鲁勾践一把揪起化妆成商贾,在楚、赵之间联络消息,试图将天下反秦志士捏合在一起的张良,骂道:
  “你之前信誓旦旦地说,那暴君今岁或将东巡封禅,让吾等伺机助你行刺,结果呢?我得到消息,赵政杀盖聂后,便一路往北,去雁门、云中了!”
  他骂完后,将张良扔到一边,越想越气愤,怒发冲冠之下,拿起了挂在墙上的剑便要出门而去:
  “不行,我不能再藏在此处发霉,定要连夜带宾客前往雁门、云中,在山道上伏击赵政!”


第0403章 君子藏器于身
  张良被鲁勾践喷了一脸唾沫星子,也不气恼,擦了擦后,拦在了门口。
  鲁勾践拔剑指向他,如当年怒叱荆轲一样,斥道:“孺子,让开!”
  张良却不让,说道:“我亲眼看着高先生在宋子城击筑而歌,毅然被捕。之后,听闻他刺杀不果,被车裂于咸阳时,与鲁大侠闻荆卿刺秦失败的心情一样,恨不能以身代之!”
  “荆卿虽死,但他令暴君胆颤目眩良久,为吾辈楷模!”
  “高先生虽亡,但他喊出的那句话,足以令天下人争相效仿。”
  此乃隐秘之事,鲁勾践倒是不知道,一愣:“什么话?”
  张良亦是近来才通过某个匿身在咸阳朝堂上,为反秦志士提供消息的人处得知的,便一字一顿地说道:“高先生怒斥暴君:时日曷丧,予及汝皆亡!”
  据说,这是夏民痛恨自诩为太阳的夏桀,发出的诅咒,表示誓不与其共存。商汤讨伐夏桀时,也将这句话写进了誓词里……
  鲁勾践在理解这句话后,放下了手中的剑,默念此言,嗟叹数声。
  这句话,可谓是喊出了复国者们的心声,他们的亲朋好友,死于秦军之手,头颅被斩,社稷家室被毁,秦朝一副将轻侠赶尽杀绝的架势,也使双方没了任何和解的可能。
  眼看鲁勾践稍微冷静些了,张良又道:“虽然刺秦复国之事必要继续,但也要分时候。”
  “高先生事败后,赵政越发多疑,不近诸侯之人,行踪也更加莫测。他的行程,哪怕是丞相、御史大夫也不能事先得知,直到出发当日,才会由太仆、中车府令知会随行官员。但次日在何处停留,走哪条路,仍不得而知……”
  这种情况下,想要提前埋伏刺杀,是极难的,更何况如今秦始皇车驾已出句注,鲁勾践脑子一热,带着好不容易隐藏下来的赵地反秦人士从巨鹿杀过去,只怕连太行山都过不去,就被郡县秦吏给捉了!
  所以张良苦口婆心地劝鲁勾践道:“若是为刺杀暴君,为解天下倒悬而死,那也就罢了,若是死于乡吏里监之手,岂不冤枉?到那时,什么报仇,什么复国,便都成了笑话!”
  鲁勾践也知道,他即便带着宾客一路莽过去,别说刺杀了,恐怕连秦始皇的车驾都找不到,不免泄气:“那你说该怎么办?”
  张良用一句《易》里的话回答了他。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何不利之有?”
  ……
  “竖子不可与之谋。”
  走出鲁勾践院子时,张良无奈叹息,感到了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韩国已经灭亡十一年,他亲弟也被秦人杀死整整十一年了。
  旧韩贵族暴动失败,他离开新郑,也已过去七年了。
  七年之间,张良辗转于韩、梁、陈、齐之间,眼睁睁地看着魏、燕、楚、齐一一灭亡,却无能为力。最落魄时,不得不像当年孔子说的一样,“道不行,乘桴浮于海”,登舟远行,去了东海濊(huì)地,投靠沧海君。
  但张良终究不死心,他还是回来了,南联淮阳之张耳、陈馀,北结大陆泽鲁勾践,想要打造一个横跨六国故地的反秦网络,主要目标依然是刺杀秦始皇,达到斩其首脑,使秦不战而乱的目的。
  然蹉跎两载,黑貂之裘弊,黄金百斤尽,他却连秦始皇的车驾都没机会见到,这次听说儒生、方士极力鼓动秦始皇东巡,本以为是次机会,谁料,秦始皇却折而北行,去了北方……
  张良只能再次无功而返了。
  这没什么,但经过这次谋划,他发现,燕赵所谓的“豪杰”们,大多是头脑一热便要反秦刺秦,却没有任何周密的计划,与他们合作,成功的可能性很低,事情一旦败露,可能就被一窝端了。
  “看来,若想成事,我还是得自己单独行事啊。”
  如此想着,张良已来到了鲁勾践家的院子外。
  院中,鲁勾践招揽的燕赵义士正在吃饭,但此时此刻,他们都放下了碗筷,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盘腿坐在地上,直接抱着一个陶鬲吃饭的壮汉……
  壮汉饭量很大,容貌很丑陋,右腋下夹着个大铁椎,估摸有四五十斤重,他哪怕是吃饭,以及拱手行礼时,一刻也不放下它。大铁椎柄上的铁链折迭围绕着,若全部放开来,怕有一丈多长!
  这壮汉是跟张良一起来的,铁椎也是张良花费重金为他打造的武器,燕赵之士好奇询问,但他却很少跟众人交谈,说话像蛮夷鸟语。
  但燕赵义士们也不敢惹他,因为来的第一天,他们就看到此人一椎砸死了一头大陆泽野牛!主人鲁勾践曾争强好胜想要与之试试力气,但二人脱了上衣角抵时,却三回合就被放倒在地!
  其余燕赵宾客与之相博,更无人是他一合之敌。
  他们都不知道,张良究竟是从哪找来这样一个人的,问他家乡在哪,姓甚名何,都不作回答……
  于是,众人只能给他取一个绰号,用来做代称,但他却挺喜欢,最后连张良也如此称呼他了。
  “天生异人,必有所用之!”
  张良暗道,脸上露出了笑,走过去,呼喊力士道:
  “大铁椎,走罢!”
  ……
  鲁勾践放弃刺杀行动是明智的,因为还不等他们从巨鹿郡出发,秦始皇的车驾,已翻过上句注山,抵达了雁门关……
  站在小而险要的雁门关上,西望“天造神为”的句注山,东眺群峰挺拔,好似尖笄的摩笄山,秦始皇不由壮此地险峻,问李斯道:“廷尉,朕记得,你当年也参与编篡了《吕氏春秋》罢?”
  李斯听闻此言心肝不由一颤,为吕不韦舍人、杀韩非,这是他一直以来极力回避的两段经历,但此刻,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应诺。
  好在,皇帝也没有刻意为难他,只是道:“朕尤记得,里面有一篇《有始》,说到了天下九塞,各是哪九塞?”
  李斯老本行没丢,立刻道:“禀陛下,分别是大汾、冥厄、荆阮、方城、崤函、井陉、令疵、句注、居庸。其中句注,指着便是这雁门关!”
  雁门雁门,相传每年春来,南雁北飞,口衔芦叶,飞到雁门盘旋半晌,直到叶落方可过关。故有“雁门山者,雁飞出其间”的说法,此处是太原通往代北的咽喉要道。
  秦一统天下后,就开始了一场轰轰隆隆的隳城塞,开关梁的运动,捣毁了中原不少六国人为设置的河防障碍,譬如方城塞、冥厄塞,虽然一时难以拆除,可都已处于半废弃状态。
  但雁门关作为边塞重镇,非但没有荒废,反而随着朝廷一纸《戍边屯田令》,多了许多新鲜血液,不少中原人家陆续被迁到此处。
  奉秦始皇之命,总领雁门、云中、代郡兵务的蒙恬得知圣驾抵达,亦匆匆来迎,在句注山北麓与秦始皇碰头。
  秦始皇对蒙恬可比对李信宽容多了,让他登车细禀。
  “雁门郡本是楼烦之地,至今仍有一县名为楼烦,乃是百余年前,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后,大败楼烦,在当地设雁门郡。楼烦人半数西迁至河南地,半数留于原处,臣服于赵,成了赵国胡骑,助其伐灭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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