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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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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个收藏癖,在秦始皇心里,他的帝国疆土尚不算完整,还缺好几块拼图。
  九原、河套,这片被称之为“北假”的地区,就是其中至关重要一块!
  他顿时怏怏不乐,让蒙恬陪同,登上云中城,眺望头曼城方向,看着若隐若现的阴山,任凭草原上的风吹动自己的须发,良久后才道:
  “朕听说,北假与河南地,古时被称之为朔方,廷尉,那首诗是怎么说的?”
  李斯立刻应命:“诗名《出车》,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出车彭彭,旂旐(qízhào)央央。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玁狁(xiǎnyǔn)于襄!”
  这诗说的是周宣王初年,命大臣南仲讨伐玁狁获得胜利的颂歌,里面的朔方,世人只知道在周的北面,不过战国以来,因为世人认为“玁狁”就是匈奴的先世,所以朔方便是北假、河南地。
  李斯吟诵完毕后,秦始皇意气风发地说道:
  “朔方乃周时之土,自古以来便被中夏开辟,赵主父能复其半,以北假建九原城、高阙塞,朕岂会逊色与他,必复其全境!”
  “蒙恬!”
  “臣在!”蒙恬一个激灵,登时下拜。
  秦始皇手一挥,指着远方阴山方向道:
  “明岁直道修好后,朕要大出兵,击破匈奴,夺北假、河南地,再推平头曼城,用头曼城的砖瓦,寻一处最好的位置,建立一座新城,就叫朔方!”
  “若能立此殊功,蒙恬,你,便是大秦的南仲!或许百年之后,你亦能入靖边祠陪祀!”


第0408章 不朽者
  秦始皇目视蒙恬,他对这位将军寄予厚望。
  “若能立此殊功,蒙恬,你,便是大秦的南仲!或许百年之后,亦能入靖边祠陪祀!”
  蒙恬又惊又喜,下拜赫然应诺!
  一旁的李斯心中顿时了然,皇帝之所以同意设置靖边祠,不仅是为了如黑夫所说的,糅合天下人,使诸夏之民一致对戎狄匈奴发难。还为了鞭策将领,在二十等爵之上,再设一道让他们渴求的至高功赏!
  世人追求长生者少,但人人都渴望死而不朽。
  春秋时,鲁国的叔孙豹与晋国的范宣子曾就何为“死而不朽”展开讨论。范宣子认为,他的祖先从虞、夏、商、周以来世代为贵族,家世显赫,香火不绝,这就是“不朽”。叔孙豹则以为不然,他认为这只能叫做“世禄”而非“不朽”。
  怎样的事业,才能称之为“不朽”呢?
  叔孙豹总结出了三件事:“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三不朽!”
  立德是圣贤才能做到的事,可遇不可求。立言是文臣的追求,李斯的一篇《谏逐客书》,已注定他能留名青史。而立功,则是武将的目标。
  现如今,立功之后配享靖边祠,赫然成了秦朝武将获得“不朽”的一条捷径。
  李斯能够预见,帝国的将军们,自此之后,将更加疯狂地追求边战军功,这也是皇帝乐见其成的吧。
  “廷尉,黑夫他似乎总能猜中陛下之欲,并给出一个完美对策啊。”
  李斯不由想起在善无城时,赵高看似无意对他发出的这句感慨……
  “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这是李斯对黑夫的新看法。
  不过,李斯也有自己的自信,黑夫之策虽然新奇,正中皇帝下怀,但却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
  嘿,后生虽然可畏,但还是有些天真和稚嫩了。
  回到城中后,李斯再度谒见秦始皇,道:
  “陛下,臣闻言,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今陛下以御敌靖边为大功,不论国别,皆入祠祭祀。然自商君变法以来,历代致力于一统的诸臣,亦有大功于国,岂有李牧、秦开能入祠,成不朽之名,而武安君等功臣却被遗落的道理?若只立靖边祠,恐秦人不服。”
  秦始皇颔首,这的确是个问题,关西和关东的竞争,从秦始皇继位伊始就没有停止过。
  他之所以能亲政,平嫪毐之叛,靠的是关西宗室、军功贵族的力量,为此一度要大逐客。但当时李斯作为关东客卿的代表,力劝秦始皇,打消了这个念头。
  于是在朝堂上,秦始皇继续起用昌平君、尉缭、李斯、冯氏等东人。但在军中,他却开始扶持信得过的本土将领,王翦、李信等层出不穷。
  这种模式,可以称之为“关西出将,关东出相”。
  眼下天下一统,但关西关东这两碗水,依旧要端平。甚至许多时候,得故意偏向关西,秦始皇也明白,秦人才是自己帝国的根基。
  如今李牧入祭靖边祠,他的对手王翦等人会怎么想?肯定是酸溜溜的吧。
  南郡、北地虽陆续建有“忠士墓园”,但葬的都是无名小卒。
  李斯建议道:“臣以为,可在关中等秦旧地,另建一祠庙,称之为勋庙,以缅统一功臣,商君、张子、武安君等,皆可入庙……”
  入勋庙有三个门槛,其一,必须对秦的一统有大功;其二,必须做到列侯级别;其三,和靖边祠一样,只祭死者,不立生祠。
  “廷尉老成谋国之言啊。”
  秦始皇不吝赞赏,但随即,又问了李斯一个尖锐的问题。
  “廷尉觉得,吕不韦该入这勋庙么?”
  李斯心里一紧,但依然毫不犹豫地答道:“吕不韦虽对李斯有知遇之恩,但斯实话实说,他不过一投机商贾,窃居相位,借秦之势,凌驾诸侯,擅国谋私。越韩、魏而东逼赵燕,五年而秦不益尺土之地,乃增其河间之封。战胜攻取则利归於河南,国弊御於诸侯;战败则结怨於百姓,而祸归於社稷。吕氏何功于秦?岂能入庙!”
  “廷尉倒是看得明白。”
  按理说,秦始皇应该很满意李斯的答案才对,当年他赐书吕不韦,在信中呵斥他:“君何功于秦?秦封君河南,食十万户;君何亲于秦?敢号称仲父!”最终逼得吕不韦自杀。
  但此刻,秦始皇依然有些怅然若失,或是回忆起了自己登基之处,吕不韦对自己的悉心辅佐教导罢?
  但身为帝者,必须斩断那点俗人的羁绊,更不能轻生悲悯!做过的事,不可渎!
  “卿言甚善。”
  良久之后,秦始皇颔首道:“追封靖边之士,也不能忘了为大秦一统海内的功臣,这样罢,回咸阳之后,廷尉且与丞相府、御史大夫合计,何人能入庙,何人不得入,都要好好计较!”
  “唯!”
  李斯倒退着离开行宫居室,连赵高也退下,室内,只剩下了秦始皇一人,若有所思。
  说吕不韦无功于国,那是假的,且不说他对先王的拥立之功,若非吕氏,自己可能永远要留在邯郸,做一个被遗弃的秦国王孙。
  而吕不韦执政期间,所做的最大贡献,便是为秦一统后的制度做筹备,编篡吕氏春秋,诸侯之士斐然争入事秦。
  亲政之初,秦始皇也曾烦恼,自己该如何面对吕不韦遗留下的威势名望?
  最后,他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想让天下忘记一个人,那就要建立胜过他十倍百倍的功绩!
  当所有人被太阳发出的光芒所炫,便不会在意边上的暗淡星辰了。
  果然,海内一统后,世间已没多少人记得吕不韦的功绩了。
  现在秦始皇打算做的事,与当年有些类似,他孰视北假、河南地的地图,喃喃自语道:
  “让代北之人忘记李牧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是一味禁绝李牧祠,逼迫赵人遗忘他么?恐怕行不通。
  最好的法子,是立下比赵主父、李牧、秦开等加起来,还要大的功业!
  治隆三代,远迈赵燕!
  让后世百姓在靖边祠中悼念祭祀的对象,变成秦始皇帝手下的诸多将领!让他们群星璀璨的光芒,把李牧秦开也牢牢遮掩。
  那样的话,真正达成不死不朽的,是他们么?还是他,虽不入祠,却无人会遗忘的秦始皇帝!?
  “朕要使朔方立为郡县,驱逐胡戎,让北疆遥城晏闭,牛马布野,百世无犬吠之警,黎庶无干戈之役!”
  “朕,誓灭匈奴!”
  ……
  秦始皇北巡云中,剑指匈奴之时,陈平一行人,经过数月跋涉,走走停停,也终于抵达了他们的终点:匈奴单于王庭,头曼城!


第0409章 胡马追随出蹛林
  三月底从北地郡出发,不知不觉四个月过去了,陈平随身携带的纸张上,已画出了一个大圈:
  萧关到花马池,400余里;花马池到贺兰草原,300余里;贺兰到白羊,400余里;白羊到楼烦部所在的“库结沙”,400余里……
  一路上,陈平也吃了不少苦,风吹日晒,小白脸几乎成了小黑脸,只是略逊黑夫。这倒没什么,他心情最忐忑的,还是进入库结沙的时候。
  中原人对陌生的沙漠,是谈之色变的,楚人在《招魂》里想象过沙漠的景象:“西方之害,流沙千里些!”
  楚人认为,流沙底下,就是恐怖的雷渊,一旦被卷入,人的骨头就会糜烂溃散。沙漠中,五谷不能好好生长,只有丛丛茅草可充食物。沙土能把人烤烂,想要喝水却点滴皆无。红蚂蚁大得像巨象,黑蜂儿大得像葫芦,四处都是空旷死寂之域……
  陈平也生怕自己进去就出不来,心情是有些抗拒的,但真正进入沙漠后,陈平才发现,根本没那么夸张。
  只要挨着大河走,他们便不会迷失方向,还有足够的淡水解渴。当地的楼烦向导还自豪地告诉他们,即便是在沙漠最深处,他也有许多种方法,在看似干涸的地方找到水。
  植物的根茎、沙漠狐的囊胃,甚至是橐驼的驼峰,都储藏着水,这片贫瘠的沙漠上,散居着几万被赵主父击败后,逃窜至此的楼烦农牧民,就像星星洒落在星空一样,遍布沙海。
  他们和白羊一样,臣服于匈奴单于,因为楼烦善射,能用当地胡杨木制作强弓,所以被匈奴人唤作“昂沁夫”,就是弓奴、猎奴的意思,每年匈奴单于会从这里收走大量木弓和牲畜,所以河南地的楼烦一直穷困潦倒。
  此处居民能提供的主要货物,是橐(tuó)驼,乌氏延买下了几头橐驼给陈平骑乘,在马儿容易陷进去的沙子上,如履平地……
  陈平暗暗记在心里:“此地道多深沙,轻车往来,犹以为难,若大军深入,载谷至此,必致滞陷,换橐驼为宜。”
  橐驼看似行走缓慢,可在沙漠中,却比车马更快更稳,且能载不少重物。
  走了数日,渡过大河,他们终于离开了沙漠,眼前赫然出现一片水网交织的平原,满目的绿意和森林,让陈平难以想象,这居然是塞北?
  这便是匈奴最肥美富裕的草原:河套,到处都是白色的毡帐群羊,若黑夫在此,恐怕又要吟一句:“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了。
  大河在此放缓了脚步,留下大量黄褐色的淤泥,陈平在家时也是跟兄长务过农的,会一点辨土的功夫,他捻起来试了试,只觉得这是上好的耕田之地。
  乌氏延对陈平道:“据说数十年前,东边有位赵王曾发兵至此,还在北边的阴山筑了一座要塞,叫高阙塞。”
  “肯定是赵武灵王了。”陈平了然,不过这里距离赵国本土实在太远,加上发生了沙丘宫变,赵国在河套的小据点,很快就被废弃,退回了云中雁门一线。
  匈奴部落在河套最为集中,乌氏商队不紧不慢地在各部行商,花了月余时间,才走出河套,途径被匈奴摧毁的九原城废墟,陈平又是一阵唏嘘。
  “昔日雄城,如今却残破至此,可惜,可叹。北假之地较河南地更为富饶,沃野千里,水草丰美,土宜产牧,宜复营城邑,事耕屯,此乃备边之本也!”
  不过陈平也清楚,自己是为北地郡尉黑夫办事的,明年的目标,仍以贺兰、河南地为主,至于北假,那是云中郡蒙恬的攻略目标……
  但对匈奴进行全面了解,不是什么坏事,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本着这种心思,陈平继续东行,到七月下旬时,他们抵达了单于王庭:头曼城。
  ……
  匈奴人不会夯土烧瓦,头曼城的砖瓦,是从赵九原城运来的,规模也很局促,在陈平看来,只相当于中原一座小乡邑,岂能当得起“单于王庭”之名?
  乌氏延闻言哈哈大笑:“这小邑,只是匈奴人用来储存弓矢、粮食的地方,客旅不得入内。真正的单于庭不在城内,而在城外,在蹛(dài)林边上!”
  他一番解释,陈平这才知道,匈奴计算季节,不按固定时间,而是视青草枯荣为一年,又以母匹怀胎、产驹、断奶成长、放驹归群为春夏秋冬四节点。
  按照这四个时间,匈奴人又有两次重大的朝会,第一次是夏天母马产驹后,大会于祖地龙城,由单于统领各首领祭祀祖先、天地、鬼神,这是匈奴最重要也最庄严的祭祀活动。
  而马驹断奶成长时的七月末、八月初,则大会头曼城外的蹛林,这一次属于行政大会,主要目的是计算人口和牲畜数量,收取贡赋。
  陈平明白了:“与中原的上计相仿,这倒是新奇。”
  时值入秋,正好是匈奴人一年一度的“蹛林大会”,乌氏延便带着陈平去看看热闹。
  “头曼单于自号草原之鹰,喜戴金顶鹰冠。”
  路上,乌氏延也和陈平说起了头曼单于的故事。
  “据说头曼单于的父亲曾率十余万匈奴入赵,被一位赵将大败,匈奴一度中衰,四分五裂。但头曼单于又聚拢了部族,用了三十年时间,匈奴的实力,已恢复如初。”
  这“恢复如初”并非虚言,陈平在贺兰草原,冒顿王子婚礼上看到了数千骑匈奴人,本以为那已经够多,但眼下却发现,真是小巫见大巫。
  四面八方的草原上,均是骑马驰骋的匈奴人,壮士轻骑跃进,老幼妇女则驱赶着牛羊马匹。慑于头曼之威,远近部落尽数到场,聚十万之众,带来奉献给单于的牲畜,也不少于这个数量。
  陈平他们这一行人的打扮,很快就引起了匈奴人的注意,十名巡逻的骑手驰骋靠近,询问众人的来意,得知是乌氏商队后,低语一番,便护送他们前往头曼单于处。
  枯黄的草海的中央,是一大圈毡帐,围绕方圆十余里,来参与大会的匈奴人按照方位驻扎。而越过毡帐,陈平看到了一片孤零零屹立在草原上的林木,这便是“蹛林”。
  轰隆声传来,并非天边的惊雷,而是无数马蹄踩踏地面带来的震动。
  一场仪式正在蹛林举行,陈平惊讶地看到,数千……不,恐怕有上万骑手骑着他们的骏马,绕着蹛林,顺时针奔跑打转,并发出呼啸。
  匈奴人并不是无序的狂欢,而是按照所骑马匹颜色陆续加入,最先开始绕圈的是白马,接着数千骑手又驾驭青駹马加入,接下来是乌骊马、骍马,陆续被集中到一起,围着林地驰绕三周乃止。
  随着马蹄阵阵,尘土飞扬,陈平面色微动,且不说这些骑手数量,已是秦北地郡数倍。就说匈奴骑手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有序,这种可怖的组织度,本以为只有中原才有,不曾想,匈奴人也能如此,是他们狩猎,劫掠时训练出来的么。
  他来不及思索,乌氏延已拍了拍他,说头曼单于召见,陈平可以充当自己的副手,一起入单于之帐。
  头曼单于的大帐格外巨大,顶上装饰着各类彩饰,进入帐内,左右都是匈奴贵族,而单于坐于正中央。
  陈平入内后偷眼一看,却见金顶鹰冠戴在其头顶,拴着铃铛的辫子斑白,靠了动物脂肪才显得油亮,双目细长,皮肤深得像抛光过的铜,坐在一张虎皮上,手持牛角杯,喝着马奶酒。
  陈平还注意到,单于下首位置,除了匈奴贵人外,还坐着一位高冠博带,夏人打扮的中年人,目光死死盯着乌氏延一行人,意味不明。
  他顿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乌氏延露出了笑,正要上前拜见过去十年间,与乌氏常有贸易往来的头曼,献上礼物。
  却不料,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那高冠博带的中原人,便忽然站出来,用娴熟的匈奴语道:
  “单于,我早就说过,这些秦商皆为细作,入匈奴贸易是假,刺探虚实是真,请单于杀之!”


第0410章 丧家之犬
  商队得以进入大帐的一共三人,一是乌氏延,二是作为副手,捧着一些贵重礼物的陈平,三是换上一身匈奴人打扮的译者。他是极少数秦人与匈奴人所生的“夏子”,流落到边关,已经为乌氏服务十年了,十分忠诚。
  但胆子嘛,却也有些小。
  头曼单于帐内那华服老者一说话,懂匈奴语的译者首先勃然色变,瑟瑟发抖。乌氏延常年替兄长行走域外,对匈奴言语也略晓一二,闻言也大为震惊,暗道不妙!莫非是己方的目的暴露了?
  唯独陈平,哪怕他再聪明,面对一种与夏言截然不同的语系,几个月下来,也只明白了一些简单的词汇。
  眼下听出了“单于”“秦”“商人”“坏的”“杀”几个常用词,再看同行二人面色,哪能猜不出是何意!
  好在,头曼单于没有一掷酒盏,无数匈奴武士从帐外涌入,而是一对细目看向瑟瑟发抖的译者,问道:“为何如此振恐?”
  “彼辈被我戳穿身份,岂能不恐?”
  华服老者以匈奴语抢着回答,又复用夏言说了一遍,似乎是想恐吓恐吓乌氏延、陈平二人,让他们也露出原形。
  但乌氏延好歹见识过一些场面,只是额头微微冒汗,而陈平,则注意到了老者浓重的燕地口音……
  译者下拜,讷讷不能言,眼看就要撑不住了,还是他身后的陈平站了出来,拍了怕其肩膀,上前一步,作揖道:
  “译者乃匈奴人,常年居住在内地,但素来仰仗单于,渴望回归故土,参与祭祖。今日回归头曼城,恰逢蹛(dài)林大会,观万马奔腾,已十分惊喜,又见单于威势,更是又敬又畏,故而振怖,还望单于勿怪。”
  匈奴中亦有通胡夏语言的人,将陈平的话翻译给单于,那老者却冷哼道:“再掩饰也无用,明明是因为细作身份暴露而惶恐!”
  陈平看向他:“敢问丈人是何许人也?为何要污蔑吾等小商贾,一口咬定吾等是细作?”
  “你又是谁?”老者傲然反问。
  “我是官府安排在商队的北地计吏张平,敢问丈人姓名。”
  陈平不慌不忙报出了自己的身份,乌氏商队是秦官商,这不是秘密,匈奴人也清楚,这么多年来,自己究竟在和谁做生意。
  “一介秦国小吏,也配知道老夫姓名?”老者对陈平不屑一顾。
  还是单于点了点头,示意身旁的人代为介绍:“这位是燕国的鞠太傅!太傅说,秦欲对匈奴动兵,派汝等入境刺探情报,请客人解释解释罢!”
  “鞠太傅?”
  乌氏延不知道这是何人,陈平却心中一惊:
  “我当是谁,原来是鞠武啊!”
  陈平作为黑夫谋主,助其谋匈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故而也了解过秦、赵、燕和匈奴的纠葛。他知道赵将李牧曾大败匈奴,也知道燕国覆亡之前,燕太子丹的太傅鞠武曾提出过一个建议:
  当是时,秦叛将樊於期逃亡至燕,鞠武力主不要收留此人,给秦国伐燕口实,应该把他送到匈奴去生活。又因为燕国力弱小,地处偏僻,难以与强秦抗衡,应该“西约三晋,南连齐楚,北购於单于,其后乃可图也。”
  所谓“购”,便是借兵,若黑夫在此,肯定会觉得,这跟后世石敬瑭借兵于辽的策略有几分相似……
  内战引外敌入寇,无异于引狼入室!
  燕太子丹认为鞠武的建议不错,但是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合纵又不能保证一定成功,遂不应鞠武计划,而开始鼓捣刺秦。
  鞠武倒也尽心尽责,又给太子丹推荐了他的老友,一名叫“田光”的剑侠,田光则以年老推让,又向太子丹推荐了一个叫荆轲的卫国人……
  于是,才有了易水边的送别,才有了高渐离的击筑声。
  荆轲刺秦失败后,燕国也败亡,燕王喜逃入辽东,据说当时鞠武没有去辽东,而滞留在了代王赵嘉处,继续主张联合匈奴抗秦。后数年,燕代俱亡,鞠武也不知所终,或以为死,或以为亡,原来是逃到了匈奴!(事见286章)
  想明白前因后果后,陈平暗道:“鞠武乃燕国公族,又当过太子丹之傅,不顾年过六旬之躯,辗转于燕代塞北,恐怕也是和高渐离一样,是一心报仇复国的,所以今日才欲置吾等于死地!”
  果然,鞠武踱步而出,开始一条条数落起秦商们的罪证来:
  “我听闻,近一年来,秦调换了上郡、云中、北地守尉,增加了边境守卒,还向边地移民屯戍,显然是欲对边外有所图谋。”
  “其二,去年秦王赵政西巡陇西、北地,今年又北巡代北,对匈奴用兵的意图更昭然若揭。”
  “其三,值此非常时刻,秦商又公然出塞,不走往年旧商道,却绕了一大圈,经沙漠,走河套,将匈奴河南、北假踏遍,这不是细作,是什么?”
  鞠武时刻关注着秦的动向,其嗅觉也是敏感的。虽然秦对匈奴用兵是机密,只有朝廷大员,地方郡县守尉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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