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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第1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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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不会是斥候看错了,匈奴怎会有五六万人之众?尉将军先前不是对父皇说过,整个匈奴,刨除河南地四部,不过七八万骑,贺兰一地的匈奴,连能开弓的半大孩子算上,至多万骑。匈奴主力,不是应该在北假,与羌、蒙二将军交战,而今怎么会集中起如此多人马,出现在河南地?”
  若如此,他们的单于王庭,头曼城,统统都不要了么?
  黑夫摇了摇头:“其后又有一人驰回,他的叙述与另两人无异,我相信麾下将士,皆是久经训练的武骑士,绝不会有错!”
  他现在最担心的,除了友军被匈奴歼灭外,就是那数十名为了让候骑成功回来报信,留下来引开匈奴斥候的良家子。
  甘冲,这个出身不如羌华,勇不如傅直,黑夫亦对他没有太多关注和期待的年轻人,却用自己的无惧无退,送回了重要的情报,黑夫真希望,他能奇迹般地从数百匈奴人的追击下生还,不要就此殒命。
  这时候,李信却道:“陇西斥候皆言,贺兰草原已空。”
  他抬起头,看着黑夫和扶苏:“既然匈奴人能放弃贺兰,为何不能放弃王庭?放弃北假,甚至是河套!”
  黑夫露出了苦笑:“没错,胡人和中原人对土地的概念不同,暂时放弃大片疆土,这对中原邦国而言是不可理喻,但对匈奴人来说,却算不上什么。”
  秦朝过去从未和匈奴这类草原行国作战过,虽然加大了骑兵的比例,但作战思想还是过去打六国的那一套,便是以势逼压。
  又迫于交通和后勤压力,两千里的战线啊,秦军不可能将所有人集中于一处,那样不用打,自己的补给便先崩溃了,于是只能采用“分进合击”的方式。
  看上去,秦军足有三十万大军,虽然其中一半是民夫,而匈奴在失去了林胡、昫衍,又被黑夫打了一场胜仗后,实力大损,以寡敌众,很难获胜。
  但何谓众,何谓寡呢?
  绝不是总兵力简单的加法,而是要看限定时间、地点内,双方投入的力量,这亦是孙子兵法里孜孜以求的“我专而敌分”,换成后世的话,就是约“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
  作为兵力较弱的一方,匈奴若傻乎乎地与秦军主力决战,胜算不高。他们只能利用地形,机动作战,钻进秦军各部之间的空隙,集中兵力,先歼灭其中一部。
  至此,匈奴人筹划了半年的战法,也呼之欲出。
  “先利用秦军屯粮休战的小半年时间,慢慢撤走人畜,反正草原茫茫,夏天时到处都能放牧,如此便能让我军深入塞外,拉长补给线,也将自己的目的,全然暴露!”
  “而匈奴则集中兵力,任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往。”黑夫道:“头曼单于,定是这样想的罢!”
  “没错,识众寡之用者胜。”
  李信颔首:“这一次,匈奴人获得了取胜的先手了!”
  这就是战争,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扶苏握紧了腰间的佩剑,即便全胜夺取北假、河南,他尚不觉得秦朝所得大于所失,更何况先覆灭了一路?那可是两万士卒啊!若殒命于塞外,纵然扶苏不需要对上郡兵负责,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般。
  这时候,黑夫凝视地图,却突然大笑了起来。
  帐内众人都一筹莫展,扶苏见黑夫忽喜,便道:“尉将军莫非是有什么对策?”
  黑夫颔首道:“其喜之因,是冯劫将军,为大秦寻找了一个歼灭匈奴主力的大好机会!”
  众人面面相觑,唯独宿将李信反应过来:“没错,头曼单于虽然狡猾,恐怕料错了一点。”
  他点着地图上,白羊山的位置道:“他挑中的,可不是一枚好捏的柿子!”
  黑夫表示认可:“没错,我大秦四路边军,每一路,都是经历过扫六国考验的劲卒,皆是难啃的硬骨头!”
  “但我听说过一句话。”
  扶苏进入军旅后,还是读过一些兵书的,虽然只处于初步理解阶段。
  他说道:“古人云,一车当六骑,六骑当一卒。夫车骑者,军之武兵也,十乘败千人,百乘败万人;十骑败百人,百骑走千人,此其大数也。”
  “眼下,冯将军更是位于草原平阔之易地,以一步敌一骑尚且不如,何况以万余之众,敌六万胡骑?”
  秦朝最擅长使用骑兵的李信却摇头:“公子,兵法里还有一种说法,车骑不敌战,则一骑不能当步卒一人。”
  战车和骑兵的运用不恰当,在战斗中一名骑兵还抵不上一名步兵。骑兵是军队的眼睛,可以用来侦察警戒,跟踪追击溃逃之敌,切断敌人粮道和袭击散乱流窜的敌人,即便匈奴人擅长骑射,对骑兵的运用,因为没有高鞍马镫,也仅仅如此。
  他们在草原上的运动战里当然很强,但围攻步卒坚固的车垒,冲击强弓劲弩的阵线,却不是长项。
  黑夫补充道:“尤其是上郡兵,上次借给北地一千材官弩士护卫粮队,便射得数千匈奴骑兵狼狈而退,今又处于有利地形,若靠白羊山以四武冲阵迎敌,匈奴短时间内,绝不可能破阵而入!”
  黑夫抬起手,手掌将地图上,整个河南地都包括了进来:“匈奴人以为他们包围了上郡兵,歼灭后可以全身而退。殊不知,在其之外,三部秦军云集,羌、蒙二将军也定发现匈奴主力不在北假,而在河南地,已派兵过来支援。”
  “现在,只要上郡兵坚守阵地,拖住匈奴人,而我北地、陇西两军前去驰援,截断匈奴向北撤往河套的道路,使之不能攻又不能退,困顿于沙漠、大河之间,等羌、蒙二将军的援兵抵达……”
  黑夫敲打着白羊山冯灵甫的位置,乐观地说道:
  “便能里应外合,给匈奴人,来个中心开花!”


第0440章 头狼
  白羊山数里之外,头曼单于悠然坐在胡床上,拍着膝盖,观看远处匈奴人对丘上秦军的又一次攻击。
  攻击已持续了三日,第一日是缓缓合围,阻止秦军突围,第二日是试探性进攻,探明虚实,消耗秦人箭矢。直到今日,搞清楚秦军那木蒺藜播撒的地域后,又有数千来自河套的匈奴骑兵抵达增援,头曼单于才决定发起总攻!
  等到日光刺目,对守方最不利的时候,匈奴人会如潮水般,向秦阵的东面发动猛击!
  在等待的间隙,单于也夸奖起刚抵达这里的前燕国太傅鞠武来。
  “鞠太傅,你这计策,竟与我匈奴狩猎攻战之法十分吻合,你当时是如何说的来着?”
  去年匈奴遭到秦朝进攻,丢了林胡和花马池后,鞠武便献上了这条“坚壁清野,诱敌深入”的计谋,匈奴人驱逐了所有中原来客,同时开始了长达半年的漫长转移,将老弱牲畜统统移到阴山以北,单于的阏氏幼子,更送去漠北,那是最安全的地方。
  鞠武从河套过来连日乘马,已十分疲惫,为燕国和爱徒太子丹复仇,成了支撑他在这域外之地活下去的动力。
  他喝了一口呛人的马奶酒后,皱起眉,用匈奴语道:“我军兵力集中于一处,敌人兵力分散于十处,就能以十倍的兵力打击敌人,造成我众而敌寡。”
  头曼单于拊掌:“对,就是这样说的,虽然匈奴常以此与月氏、东胡作战,欺骗他们分兵,以人多打人少,但直到听了鞠太傅的话,才明白,是这么回事!”
  鞠武一笑:“这不是我的计谋,而是孙子的。”
  “孙子?”
  头曼单于一脸茫然:“先生和这位孙子很熟?他是燕人?”
  此邦之人,莫可与明啊,类似的孤独感,鞠武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他叹了口气:“孙子并非燕人,而是齐人,已死去两百多年了。”
  “两百多年。”头曼单于诧异:“那时候匈奴的祖先,还没有在草原上扎下第一座毡帐,原来是位古人,那齐国又在哪里,是燕国的朋友么?”
  “齐国在燕国的南边,非燕之友。”
  鞠武想起百年前,齐将匡章入燕大肆掳掠,而乐毅将军又率燕军入齐临淄,将过去的仇恨统统报复的那一幕,说道:“而是燕的死敌!就像匈奴和月氏、东胡一样。”
  “但都无所谓了,齐国,和燕国,还有楚、魏、赵、韩一样,统统都被秦所灭!”
  可惜啊,燕自从昭王之后,就再没乐毅、苏秦这样的人物来辅佐。
  “秦的皇帝真是厉害。”
  头曼单于却没来由地说了这么一句,他的佩服是发自内心的,匈奴人敬佩英雄,在单于看来,秦皇帝就是位了不起的勇士,能一国灭六国,谈何容易。匈奴和月氏、东胡对峙百年,虽然匈奴实力最强,占据了草原的中心,却一直奈何不得他们,若被夹击,甚至还要连连败退。
  同时,他也感受到了中原真的很大,光是燕、赵,已经比匈奴人多比匈奴强大,七个国家合在一块,那是何等广袤……
  “看来秦真的很大,难怪能派出这么多兵来。”
  多到头曼单于竟萌生退意,匈奴人一贯是利进不利则走,他知道,若是坚守北假河南,匈奴恐怕要亡地亡族了。
  但若就这样退却,他堂堂的撑犁孤涂大单于不要面子了?原本驱逐长子冒顿,已惹得国中不少贵族部落不满,若打都不打就狼狈而逃,恐怕还没到漠北,就会有轻视他的部落脱离控制了。
  头狼不仅得赶走族群内所有竞争者,还要在狩猎中展现自己的强壮,才能继续占有首领的位置。
  一旦它显得懦弱无能,立刻就会有年壮的狼发起挑战!
  所以,为了保住自己的统治,单于必须消灭眼前这支秦军,夺取他们的兵器补强本部,再让整个草原知道自己的胜利,然后再撤走。
  但那之后呢?又应该怎么办?损失这些人,对强大的秦而言,不过是牛身上的一根毛而已,那个张平(陈平)也说了,秦像他这样厉害的小吏,还有成千上万个呢!
  鞠武提议道:“单于可退走阴山以北,让秦人占据没有一人一畜的北假河套吧,要守住这些地方,他们必须留下数十万人。这些人也是要吃食物的,夏秋还好,到了冬天,食物运不过来,秦人定会冻得打哆嗦,坠指者十之二三。”
  “到了初春雪化时,匈奴再席卷而来,但不求决战,且杀伤数千,掳走移民归去,长此以往,不过十年,则秦军无法扎下根来安心种粮,只能仰仗中原运粮,必秦必疲,秦军可败也!”
  也许到那时候,燕国就有了复国的可能……
  到燕国社稷重立的那天,他鞠武纵然是死了,也能堪比哭秦庭的申包胥!
  虽然头曼单于目的清晰,而鞠武所谋甚远,但他们的计划,却连第一道坎都没迈过去。
  就在单于和鞠武坐在胡床上交谈的当口,匈奴人第一次猛攻草草结束,面对一群疲敝的步卒,匈奴骑兵竟没讨得便宜,被强弩射了一通后,狼狈地退了回来。
  大当户须卜盛,骨都侯呼衍栏走过来,跪拜在地,讷讷道:“大单于,秦人又摆出了在花马池时的阵型,吾等,吾等不能进……”
  冯劫一心立功,粮队远远落在林胡,车骑步卒轻装而来。但冯劫也是打过不少仗的人,遭到匈奴围困后,倒也没有太过慌乱,立刻让所有将吏将戎车献出来,在没有丘陵树木的地方摆出四武车阵,其余人依靠地形而守,强弓劲弩向外。
  去年借给北地的一千材官弩手亦在,他们对付匈奴人倒是有经验,匈奴骑兵发动猛攻时,蹶张弩、臂张弩轮流发射,千弩俱发,应弦而倒,伤了数百匈奴人,匈奴皆高呼“彼以脚控弦之士”而退。
  大当户和骨都侯头都要大了,匈奴擅长骑射,却无法陷阵,对付秦人的阵型,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无能!”
  头曼单于不信邪,将两人换了下来,让其他匈奴贵族指挥部族重新进攻,结果也好不到哪去,即便侥幸攻入,但在白羊山的丘陵上,秦军步斗树木间,反而越战越勇,复杀数百匈奴人。
  连续两次进攻碰壁,损失近千人,杀伤的秦人却还没到这个数,头曼单于才发觉这支秦军没有想象中的好打,跟他们车骑被半渡而击后的溃败完全不一样……
  鞠武当然清楚秦军最擅长的就是打这种仗了,便道:“山林积石,经川丘陵,此步兵之地也,车骑二不当一。且秦兵坚甲利刃,长短相杂,游弩往来,材官驺发,匈奴之革笥木荐弗能支也。单于不必以己之短攻秦之长。既然先前已杀伤秦数千骑,不如撤走!只要退至漠北,则秦拿匈奴无可奈何!”
  “头狼若吃不到已按到爪下的肉,还磕掉了牙,就说明狼王老了!不中用了!”
  头曼单于却瞪了鞠武一眼,他驱逐长子,丢了林胡、花马池,已引发不满。勒令各部迁徙,又得罪了一些部落。如今虽尽全力聚集了六万余骑,但真正能参战的,不过三四万,其余都在外围观望,利则进不利则走,若头曼稍稍遇挫便退,事后传开,恐怕整个草原都要笑话他了!
  所以,必须再取得一些战果才行,头曼已经骑虎难下了!
  这时候,方才被剥夺了指挥的大当户须卜盛连忙道:“大单于,秦人虽带了些粮食,但白羊山上的那口溪水,可是很多年前就干涸了!秦人一口水都喝不上!”
  “秦人会凿井。”鞠武知道匈奴人没这项技术,说道:“就是从地底打出水来。”
  “那能打出多少?”须卜盛摇头,秦人一万多张嘴呢,绝不够喝!
  头曼单于了然,看了看被匈奴大军隔断在身后的都思兔河,露出了笑:
  “牛羊可以一天不吃食,但却每天都要饮水,人也一样。且先围着罢,天气如此酷热,这些秦人,迟早渴得晕厥过去,到那时,再一举攻过去,看他们还有没有精力控弦瞄准!”
  鞠武却有些担心:“我来时听说,南方来的秦军曾派来上百斥候,欲与上郡秦军接洽,见单于大围猎,便掉头跑了。虽然射雕者带人追杀了大半,捕获十余,但还是跑了几人。”
  “斥候说,南方两支秦军已在贺兰汇合,随时可能北上,而去头曼城的秦人主力扑了空,恐也会派人来河南地寻找单于大军……”
  “鞠太傅放心,本单于早有准备!”
  头曼单于并不怕,他早就在东南西北四面,各布置了一千骑兵,观察着四方来敌,只要发现秦的大军动向,就能迅速带着众人骑马离开,从容撤走。
  “再者,秦军多是步卒,车骑却不多,若是车骑步卒一起来,不论是南是北,都要好些天才行,若是为了救这支秦军,单独派车骑过来……”
  单于一边笑着,一边让人叉起面前烤炙许久的羊腿,撒了些盐,抄起银刀,重重切了下去,狠狠地说道:“那本单于,就顺势吃掉他们!”
  这匹头狼,一点不挑食,只要送到嘴边的肉,都能一口吞下去!


第0441章 凡事预则立
  “秦诗云:岂曰无衣,与之同袍,袍泽有难则必救之。还请李、尉二将军速速发兵,去救冯劫将军,救上郡兵!”
  与此同时,贺兰山草原上,北地、陇西秦军大帐处,扶苏以公子监军的身份发出了如此提议,事关一支偏师存亡,事关两万将士性命,他不能不急。
  李信还在思索时,黑夫却反对让车骑单独前往。
  黑夫道:“匈奴,最善为诱兵,上次在花马池,便故意分兵袭我粮队,实际是想诱我车骑出营,匈奴好以三敌一。只要消灭了车骑,便断了秦军的腿,若非我步骑尽出将计就计,险些就中了其奸计。此番围困上郡兵,我唯恐他们故技重施,利用我方急于去救,围点打援。”
  他生怕被扶苏一说,李信就点了骑兵,百里趋利驰援冯劫。
  匈奴地形技艺与中国异,且驰且射,此匈奴之长技,中国之骑弗与也。虽然北地、陇西的骑兵配备上高鞍马镫,一切都大为不同,但匈奴毕竟有五六万,且有备而来。而北地、上郡的车骑加起来,也不过五六千,其余两万余则是步卒。五六千想以一敌十?这是骑兵,还是高达?
  就算有冯劫里应外合也不行,上郡兵被匈奴团团包围,未能与他们取得联络,黑夫亦不确定,冯劫发现有人来援时,能默契地同时突围。
  “围点打援,尉将军说得好!”
  好在,李信已不是多年前孤军深入楚地那个愣头青了,白发将军颔首:“中原兵法常以此诱敌而歼,匈奴人常年狩猎征战,也熟悉此法,故不可让车骑冒进,而应使步骑同时行进。若匈奴小股兵来,则以车骑击之,若举军而来,我可利用地形,使步卒布四武车阵御之,如此,上郡兵也能解围。”
  “两位将军说的有道理,扶苏受教了,不过……”
  公子扶苏皱眉道:“斥候说,此去白羊山,两百里地,步卒疾行,尚要四日时间,冯将军能撑住么?”
  他们现在面临两难困境,若是单独出动将军五千的骑兵过去,无异于杯水车薪,若步骑协同前进,又要花数日时间,难以赶上。
  但现在每一个时辰,可能都有上百秦卒死去,人命在战场上消失的速度,比起扶苏见过的粮队载运要快无数倍。
  黑夫宽慰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匈奴虽擅长骑射,却不擅长陷阵,上次数千骑困我粮队尚不能有寸功,何况如今面对的,是上郡万余精兵?公子放心,秦阵坚固,匈奴轻易不能破之。”
  据说历史上,李信的后代李陵以五千步卒力敌数万匈奴大军,尚且支持了好长时间,转战百里,最终矢尽粮绝才失败。究其原因,中原阵法兵器的优势太大,双方短时间内造成的杀伤不成正比。若冯劫面对连匈奴的骨矢石簇,连六七天都顶不住,那不是匈奴太强,而是这位官二代太废了……
  这时候,李信却笑道:“公子勿忧,我有一策,可使一万车骑步卒同时北上,且两日可抵达白羊山附近!省时省力,更不必担忧其百里趋利疲乏!”
  黑夫已经知道李信的打算了,会意一笑,扶苏则十分惊喜,追问道:“是何办法?”
  正当此时,外面传来一阵热闹的喧哗和欢呼,黑夫大笑着拊掌:“看来是及时赶到了!”
  扶苏一脸迷茫,李信则朝营帐外一指:“请公子出去看看,是谁来了!”
  是谁来了?扶苏带着疑惑出营帐一瞧,却见士卒们都在往大河边跑。
  他来时,北地、陇西的兵卒工匠正忙着在水边修建什么东西,扶苏还以为是立岗哨,也未在意。此时跟着李信、黑夫分开人流过去一看,才愕然发现,水边是一个新建的小码头,而今已停着一些船舶,士卒们忙着将船上满载的粮袋扛下来……
  再看河上游,波光粼粼的河面上,皮筏、木船络绎不绝出现,排成一条长线,鼓帆摇橹,在朝岸边靠来!
  其中一艘小翼上,一位美须戎装的将军踏上了岸,朝着扶苏作揖拱手:“陇西监军蒙毅,见过长公子!”
  ……
  “公子是不是在奇怪,陇西何时多了一支船队。”
  蒙毅由中郎将转任陇西监军,自是因为他极受秦始皇信重,又精通律法,扶苏很小的时候便认识他,连律法知识,都是秦始皇授意蒙毅教授的,所以待之如师,蒙毅也给公子解了他最大的疑惑。
  “其实,以大河之水载粮,还是尉将军的提议!”
  “原来如此!”扶苏看向黑夫,此事他之前只字未提。
  黑夫拱手:“我家在南郡,往来常用船舶,看到大河水道如此宽阔,却无片板,实在浪费……”
  去年打过花马池一战后,黑夫便发觉,后勤补给,才是秦军最大的敌人,他们已经有了花马池这一前进基地尚好,但陇西的问题更加严重,上次李信进兵,就是因为补给运不过来,才止步于草原之外。
  从陇西到贺兰的距离十分遥远,七八百里,而且中间还有不少路段是人迹罕至的荒野,长途行车艰难异常。陇西兵民加起来四万人,每月需要5万石粮食,如果按每车装载20石,需要2500辆车,100多天才能往返一趟。
  此种方法劳民费时,还不如决定另辟蹊径,采取其他运输方法。
  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于是黑夫便向陇西的友军提出了一个建议,既然陆路载运困难,何不在上游的金城等县造船,载粮数万石顺流而下,省时省力呢?
  但最大的问题是,这条水道究竟能不能通航。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战国人化名写出的《禹贡》中,描述雍州至夏都安邑的贡道时,便有“浮于积石,至于龙门、西河,会于渭汭”的描述,从积石山至关中,除了青山峡(青铜峡)、龙门等地水流湍急,暗礁较多外,河流宽广且流速不快,十分适合航行,当地羌人也常吹羊皮做筏。
  于是过去小半年里,征募黄河下游的船家来陇西服役,又让民夫工匠在大河边伐木造船,并暗暗派人探索沿途水道,就成了陇西监军蒙毅的主要工作。
  李信率步骑进军贺兰山,正巧夏末水涨,原本比较危险的十里青山峡,也能顺利驶过,这才通知在上游停泊的粮船继续前进,正巧今日抵达!
  扶苏也明白过来了,既然能以水道运粮,那也能载兵!
  “李将军说可使步卒与车骑同时北上,且两日可达,莫非是要用水运?”
  “正是如此。”
  李信指着卸下粮食后,在河浪中摇摇晃晃的两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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