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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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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黑夫有了氏后,不管是多远的亲戚都想来沾一粘。比如彦的母亲,她是黑夫的便宜老爹的妹妹,按理说,彦怎么也轮不到跟他一个氏,但这些荆楚农村人,没那么多讲究,硬是要让彦沾黑夫的光。
  还是黑夫的母亲明智,婉拒了此事,但却收了彦做假子,还对他说:
  “既然别人管我叫糖妪,那你以后便叫糖彦罢,就是一个名号,也不必入籍贯。”
  这件蹭氏风波才就此作罢,而黑夫家的红糖工坊,也顺理成章,取了个“糖氏”的名号。
  工坊的口号,黑夫也帮他们想好了:“无甜不欢!”
  黑夫打量彦的装扮,却见其身披皮毛大裘,暴发户气息浓厚,再瞧里面穿的,好歹没有得意忘形到穿帛服,踩文绣之履。这在秦是违法的,商贾即便再有钱,去了外面,也得穿葛麻衣裳,以显示其地位之低下。
  在要不逾越律令,黑夫也没有多说什么,明面上,彦也是百万身家的商贾,若是穿的太寒酸,反而没面子。
  黑夫也不客套,让彦坐下,将不能在信上说的事情一一道来。
  “开始吧,一件件说清楚。”
  彦开始啰里啰嗦地汇报起,南方去年甘蔗种植园扩张的情况。
  距离黑夫将第一根野甘蔗移到自家田地里开始,至今已九年矣。靠了楚王旧宫里的甜甘蔗改良,虽然甜度仍然大不如后世,但已经能嚼出滋味来,不像一开始一般,寡淡如水。
  除了品种渐渐改良外,甘蔗的种植面积也在急速扩张。秦朝不允许土地兼并,而黑夫如今少上造爵位,仅有田产84顷,分散在安陆、南昌两县,光靠这点土地当然无法生产足够的甘蔗制糖。
  于是黑夫便让彦在数年前,将大把的甜蔗种免费送给乡里乡亲。听闻甘蔗能卖给红糖工坊得钱,安陆乡党、南昌移民们开始纷纷效仿,经过数年发展,如今甘蔗地已扩散到了整个南郡、豫章郡。
  彦喜滋滋地汇报道:“如今南郡整个云梦泽和大江边,都能看到甘蔗地,几乎每个县,都有百顷蔗田,开在各地的糖坊,都能源源不绝得到原料。”
  “当地官府没有阻止罢?”
  黑夫最关心的是这点,各郡县的土地毕竟有限,若大把良田用来种甘蔗这些经济作物,势必会影响粮食生产。这关系到当地官府的上计,即便糖坊会给当地官府缴纳大量税赋,即便黑夫在当地背景过硬,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理。
  彦理所当然地说道:“谁敢找少上造的麻烦?”
  黑夫皱眉:“不是让汝等不得仗势欺人么?”
  彦连忙道:“弟岂敢如此,都是按照少上造的吩咐,派人告诉南郡各县蔗农,甘蔗要种在无法生产粮食的低洼之地,或者粮田沟渠边缘,尽量不要挤占粟稻……”
  只要不影响粮食产量,又能增加赋税,何乐而不为呢?于是各县官府都把甘蔗当成汉水、江陵常见的橘树一般来收税,种果树,也是朝廷大为鼓励的产业。
  豫章就更不必说了,地势低下,气候潮湿。当地主要的经济来源,原本是竹木和黄金,但竹木太普遍,卖不出价钱,而矿产蕴藏量又有限,交通不便,开采所得不足以抵偿支出费用。
  所以,种植甘蔗,熬制红糖运往九江等地贩卖,就成了豫章郡最大的财源,非但不能打压,还得大力扶持。
  更别说,新赴任的豫章郡尉殷通,和黑夫一起在北地郡共过事。
  彦是常年在南郡和豫章之间跑到,便道:
  “殷郡尉对惊十分器重,举荐他做了南昌虞官,专门管辖山泽林地之业。他还力劝豫章郡守,说什么百里不贩樵,千里不贩籴,居之一岁,种之以谷,十岁,树之以木。豫章若想不在穷困,年年上计居全国最低,就得大力种甘蔗木!”
  殷通是这么煽动豫章郡守的:“安邑有千树枣;燕有千树栗;蜀、汉、江陵有千树橘;河济之间有千树萩;陈、夏有千亩漆;齐、鲁有千亩桑麻;渭川有千亩竹……各地以此富裕,豫章江南之地,为何不能立千顷甘蔗呢?”
  被殷通说动后,豫章郡守便决定,将甘蔗与红糖作为豫章郡未来十年的主业来搞!
  一来,这玩意不像粮食需要废太大精力去精耕细作,二来,豫章有的是空地,根本不怕其挤占粮田!
  唯一的问题是,因为当地人口严重不足,只能用当年战争里俘获的楚人做工头,从山林里抓获的扬越人做隶臣,砍去大脚趾,专门打理蔗田。
  所以黑夫在豫章的旧部们,每年的主要工作,就是带人进山剿扬越人,掠夺其人口,带回城郭,一种独特的种植园经济已在豫章萌芽。而黑夫的把兄弟,名义上的干越大酋长吴芮,也利用余干的地理优势,从东边的瓯越、闽越往豫章输送越人奴隶……
  所以豫章郡的蔗田、红糖产业,与南郡各县百姓自发种植,再将原料交由黑夫家工坊生产不同,大多种在官田上,工坊也食于官府,由官府专营专卖。
  说到这,彦偷眼看了下黑夫的脸色,提出了一个困扰他很久的疑问。
  “少上造,弟做买卖十多年,只见这世上的商贾,一旦有了什么珍奇的货物,都藏得紧紧的,唯独少上造不同。”
  “刚到咸阳的第二年,少上造便将制红糖的配方献给少府,只是北方地寒,不能种蔗,少府未在意。”
  “之后,少上造又将配方连带不少蔗种送给巴氏的巴忠,使其在巴蜀沿江一带也开始种蔗熬糖。去年豫章郡初建,欲将我家工坊改为官营,少上造明明可以拒绝,却也爽快地统统卖给官府,这是为何?”
  在彦看来,黑夫太过“大公无私”了!
  若不是黑夫如此大方,他们家的红糖生意,早已贯穿整条大江中上游,从巴蜀到豫章,全是打着“糖氏”旗号的商船和工坊!每年获利,岂会仅有在南郡、咸阳卖得的数百万钱,当至千万!
  彦虽然过去只是个卖饴糖的小贩,但跟着黑夫跑了几趟咸阳,也渐渐有了些野心。
  他希望,“糖氏”,能和巴、乌两家分庭抗礼,成为天下最成功的三家商贾!
  岂料,彦的野心才表露出一点点,就被黑夫一盆冷水浇灭了!
  黑夫道:“你说的没错,乌氏倮比封君,与列臣同朝,而巴寡妇清,被陛下尊为宾客。一个是鄙人牧长,一个是清穷乡寡妇,却礼抗万乘,名显天下,看上去的确很威风……但,他们能得到这一切,只是因为其富裕么?”
  彦有点不知怎么回答,难道……不是?
  黑夫瞪着彦:“秦素来轻商贾,视为国之五蠢之一,你做过小商贾,应当知晓,平日里连漂亮衣裳都不能穿,遇到征战,也最先遭征召。”
  “即便如巴、乌,看似尊荣,其实也危如累卵。陛下一句话,巴寡妇清就被迁徙到咸阳来遭软禁,其手下上万僮仆解散大半,先前做的井盐生意,也乖乖献给官府。因为天下一统,巴氏除了给陛下献丹砂制水银外,已别无它用!陛下更不需要其雄踞巴中,说话比巴郡守、尉还管用!”
  “而乌氏倮,我见过他很多次,这天下第一富商无时无刻不苦着脸,因为他知道,自家的生意还能做多久,做多大,都取决于陛下还用不用得到他……”
  “当陛下欲伐匈奴、月氏时,乌氏倮惶恐欲死,若两邦皆灭,他这中间商人,还有存在的必要么?直到探明月氏国以西尚有无数城邦,直到第一件属于乌氏的羊毛衣织出来,乌氏有了新的被朝廷利用的理由,他才开怀大笑,对我说‘吾死之前,乌氏无忧矣’!”
  黑夫来到关中这么多年,秦始皇对商人商业的态度,他已经摸透了:对朕有用的,就捧着宠着,一旦无用了,便弃如敝屣!
  秦朝、法家搞得是大政府主义,盐、铜、铁、酒、粮,恨不得一切经济活动都官府包办,绝不会允许什么市场自由,一旦出现了连驷千乘大商人,要么纳入旗下,要么打击致死。
  关东的定陶陶朱氏、魏国孔氏、邯郸郭氏,也是富裕千金,能与封君抗礼的大商人,在秦朝统治那些地方后,不就蔫了么?要么生意缩水,要么被强制迁徙。
  这种态势下,还想搞什么行业垄断,搞什么商行天下?怕不是红糖吃多了,嫌自己身上黑点不够多!
  黑夫敢肯定,即便自己不让堂弟献上配方,不自动舍弃豫章的工坊,迟早也会被秦始皇喊去问话:“听说卿家的产业,已经遍布整条大江,富可敌国了?”
  他可不想有朝一日,接到这样一道送命题,而赵高还在旁边窃喜。
  “天下的生意这么大,是一家人能独占的么?”
  黑夫对战战兢兢的堂弟道:“你也别想着向外扩展,自己画地为牢,占住南郡,足够盈利即可。豫章的蔗田红糖虽是官营,但我弟尉惊,还有乡党旧部,谁不从这产业里获利?”
  “至于巴氏,我与巴忠有约定,他只在巴蜀黔中卖糖,不越巫山半步!且售价绝不会低于我家。”
  “弟明白了。”彦满头是汗,再也不敢提此事。
  “你明白,你怎么可能明白。”
  黑夫笑了,他欲布糖天下……不对,是谋全局的意念,彦怎么会知道呢?比起那些钱,看着时代受他影响,变化越来越大,反而更有意思。
  彦亦有一个担心:“熬制红糖不难,今年以来,不仅南郡一些县豪、乡豪偷偷制糖。就连远处的淮南、会稽,也有旧楚贵人开始效仿,种植蔗田,熬制红糖。长此以往,我家的红糖,恐怕会卖得越来越差。”
  “哦?”
  黑夫倒是觉得,这是很有趣的变化,笑道:“随他们去罢!若哪天红糖不挣钱了,你就开始卖已制出的红砂糖!”
  折腾了几年,彦才把大块的红糖工艺,进化到了能制红砂糖,距离更成熟的白糖、冰糖,不知还有多远,但黑夫不愁。等未来白糖风靡天下时,“糖氏”的口号又能加上一句“糖加三勺”了。
  彦唯唯应诺,黑夫又道:“我倒是有件事,要让你去做。如今‘糖氏’的商铺,只在江陵、宛城和咸阳有,你且让人去泗水郡沛县,也开一处,验传符节和官府的准许,我会让人替你办好。”
  “泗水郡沛县?”
  彦有些傻眼,且不说泗水郡距南郡千里迢迢,再说了,沛县这种小地方,也没多少人买得起红糖,获利恐怕还不够成本和运费吧?
  “不必在意成本。”
  黑夫一副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架势,既然秦朝的体制和环境,注定他不可能把红糖所挣的钱用来扩大再生产,那还不如拿来做有用的事。
  “你只要派几个机灵的人过去,在市井里扎下根来,将沛县从县令、县丞到各曹吏掾,乃至于各地亭长……嗯,尤其是亭长!将这些人的名号、籍贯、喜好统统打听清楚就行!”


第0462章 这一年天下无事
  秦始皇帝三十年,这一年四海升平,全年并无大事可叙。
  若非要细细寻纠,也就是两件事值得一谈。
  其一,秦始皇再度做出了与历史上不同的举动,他没有在儒生方士劝说下,急不可耐地去关东,而是挑了春夏之际,巡狩了巴蜀地区。
  巡狩的本意是天子率领护卫大军在疆域内视察防务、会盟诸侯、督导政事、祭祀神明,每一次巡狩,都有明确的目的:秦始皇继皇帝位后第一次巡狩在二十七年,出巡陇西、北地两郡,目的是重回秦人的老家,向祖先禀报一统之事,二来,也能到边疆看看,参考黑夫提出的“西拓”事宜。
  第二次巡狩在二十八年,出巡代北、上郡,目的是督查北疆进攻匈奴之事。
  二十九年,因为对匈奴的战争进行得如火如荼,皇帝没有巡狩,在咸阳宅了一整年。
  三十年开春不久,这位好动的皇帝就再也闲不住了,遂带着一部分文武官员,郎卫一千,随从数千,越秦岭,入汉中,过栈道,经蜀山,至成都。
  巴蜀曾经是古老的方国,但在一百年前的秦惠王时期,被司马错所灭,之后巴郡直接郡县化,但地方豪长如巴氏等在当地影响甚大。而蜀地,则先设了两位蜀侯,又两度被秦王以“叛乱”之名革除。
  秦始皇巡视巴蜀,自然也有其明确的目的,巴蜀并入秦百年,也属于广义上的“秦地”,也是秦朝旧土神仙之说最盛行的地区。
  秦始皇来此的目的之一,是因为他听说,描述西王母及光怪陆离最多的《山海经》,出于巴蜀巫祝之手。而西王母邦,就在巴蜀以西的皑皑雪山之中,遂对这里产生了浓厚兴趣。
  但也仅仅是兴趣,真正促使他动身的,是去年进攻匈奴后,关中存粮消耗大半,今年还要向边地十多万驻军民夫源源不断补给粮食。既然关中粮食不断输往塞北,那就需要从他处运入,就算官吏在推广肥田之法,但关东、南郡粮食只够本地用,于是朝廷只能把主意打到巴蜀。
  这才有了皇帝的巴蜀之行,他是个喜欢眼见为实的人,素闻巴蜀乃秦的第二粮仓,他要自己来看看,才能确定其潜力。
  过蜀山时,秦始皇被这天梯石栈相钩连的险道给惊到了,也明白当年为何秦数百年不能灭巴蜀,实在是因为路太难走。但进入成都平原,又见到此处之富足安康,不亚于关中,更重要的是沟渠遍地,灌溉粟田,沃野千里。
  皇帝回望蜀山,不由叹道:“嗟乎,朕始知当年司马错将军伐蜀时为何说,得其地足以广国,取其财足以富民!司马将军入靖边之祠,不足为奇,斩首虽不及武安君,但夺地过矣!当使其亦入于勋庙!”
  这是巴蜀并入秦百年来,第一次有君主前来,不过蜀中的秦人移民,却不怎么激动……
  一直以来,巴蜀就是秦国流放犯最集中的地方,当年嫪毐之叛,其余党众多,被秦始皇夺爵迁蜀四千余家,吕不韦的家人、党羽亦然,蜀地也是他们流放的最终地点。这地方,就好比后世英国的十三殖民地、澳大利亚,本地人多是流放犯后代,自然不会对秦有太深归属感。
  不过在官吏组织下,形制与咸阳别无二致的成都城,还是用锦缎披挂在城墙上,迎接皇帝莅临,使得皇帝对成都的第一印象不错,就是本地喜好花椒、茱萸的食物味道让他不太喜欢。
  年纪大了,秦始皇不仅左耳的弱听越来越严重,胃也不怎么好。
  在成都住了几日后,秦始皇在郡守的陪同下,去巡视了“湔堋”(jiān péng),也就是都江堰。
  此时正是一年里岷江水最大的时候,却见湔堋将岷水一分为二,非但没有闹洪灾,反倒让周边无数田亩得到了沟渠灌溉,一举两得。
  秦始皇对水利一向重视,当年就力排众议让郑国造完了郑国渠,眼前这座大堰看似简单,却使桀骜不驯的岷江从大害变成了蜀郡大利,灌溉了沃野千里。自此以后,成都平原水旱从人,百姓不知饥馑,源源不断的粮食沿着江水送往南郡,再送去中原充当秦军军粮。
  皇帝便下达了一项新令:蜀郡守李冰,虽然还不够资格入勋庙,但可在成都、都江堰纳入官方祭祀,使之香火不绝。
  他还接见了蜀郡的沟渠官员,李冰的孙子李灵。
  郡守禀报秦始皇:“穿石犀溪于岷江南,通笮汶井江,经临邛与蒙溪分水白木江,自湔堤上分羊摩江等,皆灵之功也……”
  秦始皇颔首,看着地上头戴斗笠,脚上踩草鞋,亲自下水视察的李灵道:“今海内一统,不少地方都需修沟渠,大秦最缺的,就是如李冰祖孙三代这样的干吏!到处都是汝等用武之地!”
  他问了李灵几句话,若不是巴蜀,是其他地方,也能因地制宜修好沟渠么?
  李灵唯唯应诺,一高兴,秦始皇就升了李灵的官,任命他做了“上河农都尉”,秩六百石,让他入秋前后,从咸阳去贺兰山报到,帮北地郡尉黑夫在当地修渠灌溉新开辟的田地……
  就在秦始皇要离开成都,返回关中前,蜀郡尉常頞(è),并巴郡大商贾巴忠,一同拜见了皇帝,并告知了他一件事。
  “陛下,巴忠使人向南探索商路,数年下来,颇有所获,在巴蜀之西南,有西南夷君长数十,其名邛都、名夜郎、名靡莫、名滇,皆椎结,耕田,有邑聚,人口数万到十万不等。其中,滇国位于成都之南千五百里外,乃是楚国将军庄蹻(qiāo)所建……”
  “噢?”
  这是秦始皇从未知晓的:“西南夷之地,亦有楚国余孽?”
  常頞便汇报起了关于滇国的事情:“那庄蹻本是故楚庄王苗裔,有人说他于楚威王、怀王时,奉楚王之命攻西南夷,过且兰,至滇池,滇池方三百里,旁有平地,肥饶数千里!”
  “庄蹻夺取滇地后,本欲回报楚王,时值司马错将军夺楚巴、黔中地,庄蹻道塞不通,不能归楚,于是便带着数千兵卒留在滇池,变其服,从其俗,自称滇王,至今已五十余年……”
  常頞表示了自己的担心:“今楚国虽灭,但多有余孽遗民逃往蛮越之地。臣听说,南越楚庭的楚遗民,不断挑动长沙、豫章越人叛乱。滇国本就是楚人所建,在西南夷中最为强盛,若其意欲复楚,裹挟西南夷滋扰蜀郡之南,恐为肘腋之患。依臣之见,不如派商贾通西南夷,再修道路直达各邦,招纳其归秦,共击滇国!”
  秦始皇却不说话,只是看了旁边的巴忠一眼,忽然道:“朕听人言,最近巴氏在做筰(zuó)马、僰僮、髦牛的生意,和蔗田、红糖一起,成了巴氏的新财源?”
  “臣……”巴忠伏地,冷汗直冒。
  秦始皇又看了看常頞:“自从设立了靖边祠,自从蒙恬、李信、黑夫三将破匈奴,得封赏夸功游于咸阳后,朕的边将们,便十分艳羡。他们无月不上书进言开边之事,渔阳之将或言当击东胡,辽东之将或言击箕子朝鲜,会稽之将或言略瓯越、闽越,长沙之将或言当夺岭南之地……常頞,你欲开西南夷,莫非也是想受封赏,入靖边祠?”
  “臣,臣不敢……”
  常頞也跪倒在地,讷讷无言,滇国是楚国将军建立倒是不假,可什么妄图恢复楚国社稷,就完全是他们胡扯了。
  巴忠明明是急需为飞速扩张的巴蜀甘蔗种植园,夺取僰僮作为奴隶,而战争是最获取人口迅捷的方式。另一个想要开疆辟土,获得功劳。
  二人的意图虽被看穿,但秦始皇轻轻一点后,却仍同意了此事。
  “朕曾让乐官作《秦颂》,颂称:六合之内,皇帝之土。西涉流沙,南尽北户。东有东海,北过大夏。人迹所至,无不臣者。”
  他目光看向广袤的南方:“前不久,李信、黑夫已派人在流沙大漠以西的居延泽建立了大秦最西面的哨所驿站,插上了大秦的玄旗。西涉流沙是有了,但南尽北户呢?还是要靠南方诸将尉啊。”
  扫平匈奴后,皇帝的雄心壮志,更加膨胀!别的不说,向全天下人夸下的海口,是一定要兑现的!
  秦始皇大气地说道:“汝等也无须多寻借口,去罢,像对付匈奴一样,商贾探路,民夫开道,兵卒继之!朕要在西南夷诸邦置吏管辖。只要是有人迹的地方,那些城郭、邑聚,皆要臣于大秦!日月所照,风雨所至,莫不从服!”
  ……
  夏末时分,秦始皇结束了对巴蜀的巡视,与此同时,蜀郡尉常頞和巴忠,也开始一个出人,一个出钱,在蜀郡南边的山林中,开始修筑一条名为“五尺道”的道路……
  这就是整个秦始皇帝三十年里,最值得说的两件事之一。
  而第二件,和第一件事有些联系,那便是塞北的屯田。
  刚被任命为“上河农都尉”的李冰之孙李灵,也在咸阳报告后,开始了他的长途旅行,经过月余跋涉,于秦始皇三十年八月上旬,抵达了北地郡在大河东岸新设置的“富平县”。
  富平县,这里位于青山峡以北,是一片富饶的土地,自从前年李信率部在青山峡以南烧了一把大火后,匈奴迁徙殆尽,再无一人一畜。
  到了去年,李信和北地郡尉黑夫,又在此胜利会师,如今已修筑了一座小邑,因为期望贺兰山自此富裕而和平,故名“富平”。
  随着今年开春,大量关中屯田移民迁入,城邑周边里聚慢慢筑起,这片因匈奴迁徙而冷清下来的土地,再度热闹起来……
  李灵初至富平,所见到的便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收粟景象。
  给他留下最深刻印象的,不止是那个在地里与兵、农一起干活,晒得皮肤黝黑的北地郡尉,还有立在田边的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富平县和贺兰山全体屯田军民的口号: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PS:
  1。三十年,无事。——《秦始皇本纪》
  2。本章时间已是上一章的大半年后。
  3。富平县最初的确设在今天的宁夏,详情请自行搜索“富平三迁”。


第0463章 大生产
  李灵和黑夫的第一次见面,就在富平县大片大片的粟田边,他惊讶地发现,这位少上造、比两千石的大吏衣着简朴到极致,穿的只是最普通的麻布袍,脚上踩着草鞋,身上到处沾着黄土,若非头顶的鹖冠忘了摘,看上去和一个普通黔首并无区别。
  最让李灵吃惊的是,他并非像蜀郡守、尉,在开春劝农时那般,随便摸一下犁做个样子,而是真的和兵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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