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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第2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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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国虽灭,但治理地方,身处满是敌意的胶东,也同样可以“用间”,分化敌人,将他们拉入自己的阵营!
  妥协性最强,立场最摇摆不定的知识分子,便是做带路党的最佳人选。即便出了几个像申生那样的硬骨头,但多数人,打的都是学而优则仕,用知识换饭碗的心思……
  黑夫目视萧何:“公学之事,我便交付予你了。半年之后,必要使这些人中,能有数十人成为佐吏,助官府深入乡里!”
  萧何拱手:“何当尽力而为。”
  之后,萧何又欲言又止,思索后作揖道:“郡守,招安士人儒生,使之进入公学为官府所用,此举虽好,但只触及了胶东的皮毛啊……”
  萧何很清楚,黑夫能否治好胶东,重点不在于这群只占人口不到百分之一的读书人,而在于沉默的大多数,在于占了人口九成的农民!
  给读书人的名利,农民是享受不到的,他们对官府,依然充满敌意。
  理由很简单,数百年前,齐景公时代,收国人三分之二税收!
  田氏代齐后,搞的是黄老政治,轻徭薄赋,藏富于民,只收十一税。即便地方卿大夫搜刮一层,也不过是十二税,一亩地(大亩)产3石,顶多交6斗米……
  而秦的田租,则是“亩一石半”……
  秦收泰半之赋,这不是黑,而是事实,田租口赋盐铁之利二十倍于古,二十倍没有,两三倍却是有的。
  这也是法家治国的特色,不收重租,怎可能年年征战?怎可能修得起长城、骊山陵、关中宫室?
  黑夫叹了口气:“你说得对,乡校之事,骗得了士人入彀,却骗不了农夫的肚皮!”
  与秦完全相反,齐国作为发达国家,靠卖盐赚外汇,国内赋税不重。百姓殷富而足,粮食吃不完,可以酿酒,吃饱喝足后,还有闲情逸致去街上蹴鞠、六博,搞搞鼓瑟吹笙等业余爱好,现在呢?
  自从秦统治胶东后,胶东人就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能拥护官府才怪!后世加百分之一的税,就足够老百姓骂几年了,何况秦一口气加那么多?
  百姓心中有杆秤,日子比从前好还是差,你当他们不知道?这也难怪,胶东人都怀念齐国,恨不得秦朝立刻倒台,能恢复十一税的好日子呢……
  萧何斟酌着说道:“官府收的田租,确实有些重,除了租子外,百姓还要缴纳口钱,服徭役,民间已是怨声载道。”
  他学的知识很杂,懂点诗书,又学过律法,但内心深处,还是和陈平一样,偏向黄老,是赞成轻徭薄赋的。
  “田租是不可能降的,至少暂时不可能。”
  黑夫踱步之后,也摊开了说。
  税率是皇帝,是朝廷定的,黑夫作为地方郡守,私自更改就是触犯国法,上计那关就过不去,还会被秦始皇怀疑,他用公税为自己收买人心……
  但好在,秦的田租并非浮收取比例,而是牢牢定在“亩一石半”!
  多收多得,少收少得,商鞅就是用这种方法,鼓动秦人勤耕。若你懒到连遍地撒种就能收获一石半都没有,那就没资格种地,可以把田交还官府,做隶臣妾或帮佣去吧!
  黑夫道:“既然不能降低田租,那就只能提升亩产了,当一亩地能产3石半、4石粮食时,百姓之怨,或能降下来些……”
  “接下来最重要的事,便是组织春耕,勿要耽误农时。再将关中、南郡乃至中原已普及的堆肥沤肥之法引入胶东。”
  萧何却提出了自己的担忧:“但百姓对收重租的秦吏颇有恨意,绝不会听话,更不可能让满口外地口音的陌生人动自家田地!”
  黑夫笑道:“胶东人信不过官府,那就找他们信得过的人!”
  正说话间,被黑夫委以重任,负责监督春耕事宜的长史陈平,也面带喜色地回来了,入室后朝萧何点了点头,向黑夫禀报道:
  “郡君,你让平找的人,已经寻到了!”
  ……
  与此同时,即墨城外的田氏庄园,也闪烁着灯烛,家主田角在室内踱步,听弟弟田间述说今日在乡校发生的事……
  “见那莱生、晏生得了五十两黄金,围观的数千人都艳羡不已,此事一传十,十传百,已是满城皆知,羡慕之余,也在议论,原来秦官府也是讲信用的……”
  “以名利诱之,真是好手段!”
  田角啧啧称奇,这新郡守初来乍到,就宣布办公学,本以为只是招揽晏氏等姜齐旧族子弟,影响不大。谁料,借着儒生聚众闹事,郡守竟将此事盘活,招揽对象,也变成了全郡士人!
  相比于私学数年寒窗,最后只能为人幕僚门客,官府给予的名和利,无疑有更大诱惑力。那些靠嘴皮子讨饭吃的儒生,肯定会一拥而上!
  “没错,浮丘伯为了救弟子性命,不得已当了县三老,如此一来,士人儒生投靠官府,进入公学,便不怕别人说三道四了。”
  越说下去,田间就越是不安,不到一个月时间,黑夫就控制了士人儒生,谁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一时性急,田间甚至道:
  “早知如此,就该答应那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提议,诸田出人手财帛,共刺黑夫!若能将他杀于淳于潍水之上,哪来这么多事!如今他防备甚严,却不好动手了!”
  “住口!”
  田角瞪了弟弟一眼:“你是想要害我即墨田氏族诛么?”
  田间自知失言,连忙闭嘴,好在室内只有他们兄弟二人,那件事也是机密,除了少数几个心腹,无人知晓。
  “秦已并天下,势正强,杀了一郡守黑夫,还会来个郡守白夫。荆轲之辈,只不过是扬汤止沸,无济于事矣,这件事,让别人去做即可,我家万万不可参与。”
  他有心复齐,但偏向于低调蛰伏,等待时机。
  田角负手在室内走了几步,却忽然想通了一件事,哈哈大笑起来。
  田间急得直跺脚:“再过半年,那公学便能出来数十能说秦言,懂秦法的本地士人,为官府走狗,秦人便能绕过我家,直接治理城外乡里了,兄长竟不想对策,反而发笑?”
  田角摇头:“我笑那黑夫郡守,本末倒置。”
  田间诧异:“此言何意?”
  田角道:“农事方为本业,其余皆为末事。给数十儒生士人的小恩小惠,能消弭数十万黔首重租厚赋之怨么?”
  “兄长是说……”
  田角道:“吾弟,你难道忘了?春秋时,百姓把收成分三分,两分归姜齐公室,一分用来维持自己的衣食。齐景公聚敛的财物已腐烂生虫,老年人却挨冻受饿。又因刑罚酷烈,临淄之市,鞋价便宜而假腿昂贵!”
  “吾祖田成子乘机抚恤百姓,大斗出借小斗收回,施恩于士农工商,其爱之如父母,而归之如流水,后遂有田氏代齐之事。”
  田间似乎听懂了些,而田角已不再担忧,冷笑道:
  “百姓心中有杆秤,就让郡守折腾去吧,不管他给士人多少赏金,只要官府的租税一天不降,农夫的怨愤一样会日积月累,人心思齐。这是对他最大的不利,也是对我家最大的有利。吾等只需要不断市恩于百姓,扎根于乡土,等到时机成熟,天下有变,还不是一呼百应!”
  ……
  PS:涉及的计量单位
  1秦斤=253克
  1秦两=15。8克
  一枚半两钱重7。9克
  黄金作为“上币”,表示其为贵金属,用作大数目的支付。对立大功的常用黄金作重赏。《法律答问》中列举的案例就有:
  按法律如果告发1个杀人犯,“当购二两”,即奖赏黄金2两;如果捕获1个判“完城旦”的逃亡刑徒,“当购二两”,亦即奖赏黄金2两。
  又,吴镇烽据《管子·轻重甲》的资料推测:齐200釜等于秦200石,值黄金2金,则100石值1金,1金即1镒,1镒20两,20两黄金可买粟100石,2两买粟10石,1两买5石。


第0487章 句芒
  二月二,阳气回升,大地完全解冻,对长城内的冠带之国而言,意味着春耕开始。而位于胶东郡即墨城郊东门外的空地上,早已被围得人山人海,一场热闹的“鞭春牛”仪式正在此进行。
  此仪式的主角,是一头用黄土塑成,大小如真牛一般的春牛。这可是胶东陶匠花了半个月时间才做出来的,塑造得十分精致:老牛健壮,背上高高驼起,肩胛处肌肉鼓出,它正在俯首拉犁,牛尾轻摆,好似在驱赶蚊蝇,活灵活现。
  而黑夫,就尴尬地站在牛屁股后面,手中拿着根五色丝缠成的彩杖。按照传统,郡主官要扮演主管草木生长的“句芒”,鞭打眼前的泥塑春牛。
  此乃中原古俗,据说是周公旦时开始的,出土牛以示农耕早晚,寓意迎春天,农事始,五谷丰。
  不过,南郡和关中是立春鞭牛,齐地却定在二月二,大概是因为这边近海,天气回暖更慢的缘故?
  不管如何,黑夫都尊重了当地的习俗,没有强行更改时间。他还换下了官服,身穿青衣、戴青帽,旁立青幡,穿戴上这身看上去有些可笑的青绿色衣冠,在数千人众目睽睽之下演场戏。
  这是陈平劝他的,郡守要表示与民同辛劳,才能让他们少些敌意,若和之前那一任郡守般,一概不管此事,胶东人岂会将他当成父母官?
  于是,在鼓乐响起后,黑夫便围着春牛转了一圈,抡起鞭子,一下下朝春牛脊背抽去。
  三鞭抽完了,之后的长史陈平、田啬夫、牛长等人依序上前,重复黑夫的动作,旁边还有两个老农,用胶东话高声吼着农歌……
  与官员们的重视相比,围观的百姓,尤其是城郊闻讯赶来的农夫们,却并不买帐,大多面色漠然。
  放十年前,胶东人每逢春耕,都会兴高采烈,因为闲了一个冬天,他们也该下地活动活动筋骨了。齐国税轻,众人也懒得好好劳作,随便粗耕一番,到了秋天收获,交了十一税,再将十分之一产出孝敬卿大夫。剩下的,就可以任由他们支配,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但等秦控制胶东后,胶东人就发现,自己不得不将大把时间放在田地里,必须精耕细作,才能产出更多粮食,这样被秦吏收走1。5石后,家里人才不至于饿肚子……
  耕作成了沉重的负担,谁还快乐得起来?昔日的农歌,也如鲠在喉,唱不出口!
  更有一个即墨田氏的门客混在人堆里,低声对旁边的人说道:“这郡守也是可笑,不管他怎么鞭春牛,如何说自己重视农事,官府收走的每亩一石半租子,能少半斗不成?”
  “是啊,吾等辛苦大半年的收成,还不是入了秦吏的囊中!”众人深以为然。
  过去五年,重税厚敛的怨愤在农夫们心里积累,虽然日子没苦到不造反活不下的程度,却也让他们气喘吁吁。不满的情绪逐渐蔓延,竟导致黑夫他们鞭打完春牛,让人将春牛的泥块分给农夫时,竟无人伸手!
  要知道,胶东农夫认为“土牛之肉宜蚕,兼辟瘟疫”,抢到手一块,便可以当护身符使,意味着今年五谷丰登……
  黑夫却未发怒,而是上到城头,朝围观的数千百姓一作揖,说道:
  “我本布衣,躬耕于南郡,后以功爵得为卿士,位列朝堂。陛下令我为胶东郡守,希望我能造福一方百姓,使黔首是富。”
  因为秦言、秦字成绩出众,被黑夫指定为自己临时翻译的儒士莱生将黑夫的话转述了一遍后,顿时引发了一片哗然。
  一个胆大的农夫在旁人的鼓动下,大声道:“郡守说笑了,官府收泰半租税,黔首何富之有?”
  此言引发了一阵附和,混在人群里的田角门客又低声道:
  “听说这郡守,每年禄米2000石呢!这要多少农夫彻夜劳作,才能供养起来?”
  “没错,昨日发给那两个士子的赏金,也值好几百石米,这亦是几户人家的血汗!”
  “依我看,黔首是穷,秦吏是富才对吧!”
  农夫们的嚷嚷,黑夫听在耳中,但他却阻止了兵曹恼羞成怒,想要派兵进入人群镇压的举动,那样只会适得其反,而是笑道:
  “二三子说得没错,在胶东,每亩产3石,却要收一石半的租子,的确是泰半之租。之所以会如此,因为官府并不知,胶东的亩产,居然如此之低!”
  有几个一言不发的老农,这时候也忍不住发了声:“三石还低?”
  秦称石,齐称釜,其实容量都相同,连亩制也是240步大亩,所以统一度量衡的政令在这里受到的抵制,比书同文小多了。只需要将民间一直难以消除的“豆、区、釜、钟”等旧量换成秦的名词,再取消小斗大斗的区别即可。
  在胶东农夫们看来,自己种的地,出产还是不错的,毕竟时人有言:海岱惟青州,厥田惟上下,厥赋中上……
  放在整个天下,虽不敢说最好,但也是中上好吧!
  “那是从前,现在却大不一样了。”
  在黑夫的示意下,奉命负责春耕事宜的陈平笑呵呵地站了出来,告诉了城门边的农夫们一个惊人的事实:
  “关中好的田地,一亩能产六石四斗,普通点的,也能产4石、5石!”
  “若六石收一石半,还算泰半之租么?”
  农夫们面面相觑,过了一会,才有机灵点的人算出结果,和田齐时胶东人要缴纳的实际租赋十分之二相比,好像还真的差不了多少!
  陈平乘机兜售道:“只要胶东能效仿关中,广修水渠,二三子再听田官之命,用新的粪肥之法耕作,虽不能马上到亩产六石,但亦有望产3石半,甚至4石!而田租,仍是一石半不变,所剩粮食,归各户所有!官府绝不多收半斗!”
  “因粪肥不足,此法只能给即墨周边,一百家农户使用,若谁愿试之,可到田吏处禀明!官府会派人教授,每月可来城中,免费挑粪肥!”
  黑夫倒是想立刻推广先进的农业技术,可惜即墨公厕才刚修起来,粪肥严重不足,胶东又不像南郡,土地大多掌握在豪长富户手中,官府没有大量公田,只能鼓励黔首做包产到户的第一批人。
  但此言一出,却无人响应,事关自家田地收成,黔首都迟疑了。
  “假的吧。”有人低声嘀咕。
  “过去五年,秦吏只管收租,不论旱涝,都要交一石五斗,何时管过吾等收成?”
  “然也,若此法无用,非但不能增产,反而减产怎么办?”
  此情此景,也在黑夫和陈平的预料中,官府前五年的施政太失败了,农夫的敌意和怀疑,不是几句话能消弭的。
  于是陈平向黑夫附耳几句,是时候请出今天真正的主角。
  黑夫颔首,使郡兵击鼓,咚咚鼓点制止了农夫们的议论吵闹,黑夫这才对所有人道:
  “方才本郡守穿青衣,戴青帽,竖青幡,扮演句芒鞭牛,但人人皆知,那是假的。然而今日,我却请来了这人世间,一位能使庄稼增产,货真价实的‘句芒’!”
  此言让农夫们都愣住了,在齐地的神话中,句芒是木神,主管树木庄稼的发芽生长,他也是春神,农作物的丰收减产,都是句芒说了算!
  众人都昂起头来,想知道这黑脸郡守在耍什么把戏!
  却见黑夫一比手,陈平搀扶着一位年迈的老翁出现在大家面前,身后还有几个身穿褐衣,神态拘谨的中年农夫。
  “我听说句芒鸟身人面,乃神人也,这老翁,就是所谓的句芒?郡守这是在欺骗吾等黔首么?”
  隐藏在人群中的田氏门客开始起哄,引发不少赞同。但随即,他们就被那老翁的身份震得无话可说!
  黑夫亲自扶老翁到城墙边,大声介绍道:“这位长者,是本吏特地从薛郡请来的农家首领,野老许胜!”
  “汝等觉得官府的话不可信,那农家的话,可信否?”


第0488章 农家
  “多亏了许公,才能让胶东百姓不再疑虑。”
  是日中午,黑夫在郡守府为许胜和几个农家弟子举办了接风宴。
  黑夫来关东这么久,各学派的士人都见过了,这群知识分子虽没有大富大贵者,但打扮起来却不含糊:无不戴冠佩剑,仪表整洁,哪怕陈平也不免俗,当年他就是因为家贫,却打扮得干净体面遭乡人笑话。
  儒生还要置办高高的巍峨儒冠,阴阳方士则需要点优雅仙气,只为在游说王侯时印象过关。
  但今日许胜带来的农家弟子,却格外特殊,众人都穿着粗麻短衣,脚下是齐楚农夫常见的草履:据说他们身上的每一件东西,都是用自己亲手种出的粮食所换。他们三十余岁年纪,却好似四十,手上也老茧纵横,看得出来,是真正下过地,挥舞过农具的,面容也晒得跟黑夫差不多黑。
  甚至连见到黑夫这大官的态度,也与普通农夫无疑,拘谨老实,在宴席上坐立不安,也就年纪最大的许胜见多识广,能与黑夫侃侃而谈。
  许胜先请黑夫将漆器、铜器撤下去,他们用自己带的简陋陶器即可,黑夫一一答应。他又拒绝了黑夫的敬酒,表示俺们农家人不饮浪费粮食的酒,只抿了口汤水后笑道:
  “郡守言重了,老朽当年离秦后,也曾带着弟子们游走于临淄、胶东,在本地呆过一段时间,教农夫耕作,当地人称我为许句芒,不想十年过去了,他们还记得我……”
  许胜说得一口流利的关中话,这没什么好奇怪的,黑夫听闻,这位农家野老,当年可是丞相李斯的同僚,都作为吕不韦门客,在咸阳编写过《吕氏春秋》!
  农家是诸子百家里的异类,他们与墨者有点像,生活极为简朴,穿着普通的粗布衣服,虽然倡导耕桑,却没有属于自己的一寸土地,过着周游列国的生活。也不像儒生一样追求高官厚禄,只希望得到百亩土地、数亩房宅,定居下来,带领当地百姓钻研耕作技术。
  祖述神农氏,继承后稷事业,讲究播百谷,劝耕桑,以足百姓衣食。五谷足,则百姓足,百姓足,则天下足,这是他们始终如一的理念……
  有专业人士来帮自己的国家领地发展生产,本应是大王封君们拍手称快的事情,然而农家却一直苦于没有立足之地。因为一百年前,他们的领袖许行,从孟子处抢了学生,狠狠得罪了这位学阀。孟子门户之见、地域之见极重,所以农家难以在稷下学宫和齐鲁有发展。
  到头来,农家也只在泗上的小国滕国求一席之地。滕文公时,农家在滕国开地,与当地百姓共同耕作,其乐融融,但滕国被宋灭亡后,就只能离开那里了……
  那些年,诸侯合纵连横,朝秦暮齐,东方混乱不堪。宋国灭了滕国,随后被齐所亡,齐国又遭到五国伐齐,差点也亡了,到处都是战火纷飞,的确不是农家发展生产力的好时候。
  农家就这样颠沛流离,中衰了很长时间,直到许行的孙子许胜时,却有了难得的机遇:秦相吕不韦想要效仿四大公子纳士养客,点名邀请农家入秦!
  席间说起来,许胜依旧对自己入秦时的见闻赞不绝口:
  “其百姓朴,其声乐不流污,其服简单而不奢华,农夫天明便起,勤耕到傍晚方归,我行走天下,却从未见过如此质朴的百姓。”
  秦的官府也很不错,从小吏到丞相,官府运作的核心理念,居然是:勿要耽误百姓耕作!一切有可能影响农业的事,诸如游士、商贾,都被打压禁止,为了鼓励生产,秦国上下无所不用其极。
  见此情形,许胜差点哭了出来,他们农家周行天下,苦寻几十年,不就是想找到这样的一个政府么。
  秦政与农家不谋而合,于是农家便全心全意在秦呆了下来,许胜也颇得吕不韦赏识,他根据农家多年来总结的经验,为《吕氏春秋》贡献了《上农》、《任地》、《辩土》、《审时》,以及《十二纪》几篇文章。
  黑夫笑道:“我在咸阳时,曾拜读过这几篇。其他篇章我不知,但农家经手的这几篇,虽文字质朴,却无愧于一字千金之名!”
  吹捧完毕后,黑夫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许公及农家入秦后,使秦用了铁农具,又改进了耕作之术,本该加官晋爵,为何却又离开了秦?”
  当年入秦的农家也有不少留了下来,大多在中央或地方当田官,唯独许胜却跑了。
  许胜的回答,就有些支支吾吾了:“吕相免相国之位后,我便随他去了河南。后来吕相薨(hōng)逝,又听闻陛下欲大逐六国之客,迁吕相门客至巴蜀,老朽胆小,便带着弟子回了滕县……”
  这话一半是真一半是假,别看许胜笑呵呵的,却是个很重恩义的人,吕不韦当年对他有知遇之恩,他深深感激,从对吕不韦的各种尊称就能看出。
  吕不韦倒台后,先前十年的功绩遭到了秦始皇全盘否定,许胜顿时心凉,便离开了秦。
  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这二十年来,农家又绕了一个大弯,在齐、楚等国都行走过,但不管是哪国,官府都没有秦国上农,百姓都没有秦民那样质朴。要么是太过懒散,得过且过,要么是心思太多,精力都放在经商、游学上,不肯老老实实种地。
  许胜在临淄、胶东转了一圈后不由感叹。
  “难怪诸侯皆弱,唯秦独强。能上农者,国恒强!”
  就在他们二十年蹉跎一事无成时,秦并天下。但许胜也已年老,不想再回关中,就在滕县等地耕居,不曾想,黑夫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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