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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第2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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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法官带着中央和郡里的红头文件回到县城,又将其发予小吏和乡啬夫传看。就这样,律令从中央传到了地方基层。
  黑夫对朝廷从立法到布法的过程再熟悉不过,侃侃道来,最后不知怎么地,竟说起了自己家乡安陆,那位叫“喜”的法官狱掾几十年如一日,抄录律文的故事……


第0517章 寒毛直竖!
  “喜于陛下六年,为安陆县令史,掌文书。七年,任鄢县令史。十二年,改鄢地狱掾,掌管刑狱。十三年,秦军伐赵,投笔从戎。十五年,预平阳役。数年后,回任安陆,为狱吏,途经云梦泽,遇臣擒盗,却为人构陷,他秉公执法,为我洗刷冤屈。”
  这是一时的冲动,但黑夫总觉得,喜的故事,当不止让后世千万人所知,也应该让秦始皇知晓!
  他应该知道,不,他必须知道!在帝国里,还有这样一位勤勤勉勉,兢兢业业的秦吏!
  “臣当上亭长后,曾去他家拜访,却见其家境简朴,几乎没什么值钱的家当,入其书室,则是密密麻麻的简牍!翻开一看,却是律令条文。”
  听到这,秦始皇皱起眉来,因为朝廷有规定,不得将官府的律令擅自带回家中,但随即又舒展开了。
  却听黑夫道:“臣依然记得,喜素来淡漠,只是介绍那些简牍时,却有些骄傲,他说,这充栋的律令,都是他数年来,一笔一划抄的。”
  在黑夫的述说中,秦始皇可以想象这样一个场景,在南郡安陆这个小地方,有一个基层的官吏,每天晚上就着微弱的灯光,在筷子一样粗的竹简上,仔细地,一笔一划地抄律令条文。
  这一抄就是四年,却只抄了四万多字,因为在简牍上书写,实在是太慢了,喜公务繁忙,上有老下有小,闲暇的日子又不多……
  秦始皇闻言,有些许动容,高高在上的他,整日关心的都是国策大事,很少能听到基层小吏的辛苦。
  说完后,黑夫道:“陛下,在天下四十郡,像喜这样手抄律令的吏员,不知凡几!”
  想想就知道了,光是咸阳,就有数不清的部门需要成套的律文,下面又有四十个郡,几百个县,数千上万个部门、乡……
  不夸张地说,秦吏们这三十一年来抄录的文书律文连一起,恐怕比长城还要长!
  工作繁重也就罢了,问题是还慢。简牍时代的文字笔削,真是慢如蜗牛。
  哪怕是黑夫后来制出了纸,蒙恬改进了笔,朝廷又颁布了简化的隶书,但也只是让抄录速度快了两三倍,就算是最娴熟的刀笔吏,每天抄得手抽筋,也顶多写千字,慢如龟速。
  这就意味着,加起来数万言的秦律令,要让几十个刀笔吏,不眠不休干一天一夜才能复制,效率极其低下。这也导致了,完完整整的律令,只有县城有一份,甚至有些边远小县,连一份都有不起。
  书之所以贵,不在于材料成本,甚至不在于它内含的知识,而在于付出的人工心血。
  而且繁重的抄录,常会导致出错,一旦有错,等待刀笔吏的将是严格的惩罚!律令里可规定了,你抄错了哪条,就用哪条来惩罚刀笔吏!可有时候小吏也冤枉啊,明明是在郡上就出了错,县上照葫芦画瓢,他们有什么办法。
  但现在,雕版印刷一出,这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廷尉叶腾颔首:“如此说来,只要御史府设雕版,纸墨足够,一日印律令十份不在话下!”
  黑夫笑道:“廷尉说的没错,相较于在简牍、纸张上笔削抄录,印刷简直是快如狡兔,且数人便,成本低廉了不少!”
  “如此,则不消一月,天下各县皆可得到律令全文,且内容与御史府完全一致,绝无错漏可能!以后每年御史府损益律令,也只需将修改的章节印刷数百上千份,交给郡吏带回,再发放给各县即可,甚至连乡、里,也能颁发律令,使吏教百姓学之。”
  “这样一来,刀笔吏少了案牍劳顿之苦,朝廷的律令下达,也能又快又准!还望陛下允之,使少府在咸阳设雕版、印刷之室!”
  秦始皇扫了群臣一眼:“卿等以为如何?”
  众人相互对视,五大夫王戊偷偷看了下李斯,发现他一言不发,鼓了鼓勇气,提出了质疑。
  “陛下,这雕版印刷果是利器,但若为居心叵测者所得,印《诗》《书》及蛊惑人心之文章,应当如何是好?”
  话音刚落,廷尉叶腾就冷笑了起来:“因噎废食!真是可笑!五大夫以为,廷尉、狱吏、贼曹都是摆设么?”
  “我……”王戊被抢白,不敢与廷尉辩驳,脑袋缩了回去。
  秦始皇看向李斯:“右丞相以为如何?”
  李斯应道:“此物对朝廷有百利而无一害。”
  “大善!”
  秦始皇很高兴,他做事雷厉风行,立刻下诏,让程商带着工匠回咸阳去,在少府设立印刷室,专门协助御史府印刷法律条文,使之遍行天下。
  程商领命而去,群臣皆恭贺秦始皇,黑夫心里想的却是,或许等喜百年之后,随他入葬的,除了亲手抄录的简牍外,或许也有一摞摞用工整字体印出的律令纸书呢……
  想到这,黑夫觉得,自己似乎又做对了一件事。
  这时候,秦始皇又开始问黑夫,那位安陆狱吏喜,如今在何处?
  黑夫面色一黯,说道:“喜因政绩出众,十年前被调到江陵任职,后来又被调去洞庭郡,在迁陵县做官。迁陵乃新设的县,越人蛮夷众多,地方卑热,丈夫早夭。我近来从家中来信得知,喜在迁陵患病,病笃,不能理事,现已回到安陆家中养病,但仍未好转……”
  秦始皇听后,偏头唤来谒者:“喜,秦之循吏也,如今天下已定,朕东巡以来,但见诸吏骄奢淫逸,缺的,就是喜这样的兢兢勤恳!传朕诏令,让南郡派名医诊治,勿使夭折,再升爵一级,使天下诸吏知道,清廉勿贪,忠于公事者,必有劳赏!”
  黑夫一愣,等等,皇帝陛下这是脑子开了窍,要在全国搞“向喜同志学习”的活动,让秦朝干部们开会学习喜的精神?
  他连忙道:“臣替喜谢过陛下!”
  话虽如此,但黑夫也没报太大希望,他得知此事后,已经让家里请南方最好的医生给喜看病,可喜是积劳成疾,非一日之寒啊。
  黑夫不知道的是,历史上,喜本该在秦始皇三十年就患病逝去世的,因为黑夫的改变,多活了一年,却还是没逃过病魔。喜能不能熬过这关,谁也不知道,只能尽人事安天命……
  黑夫随即又建言,认为印刷术不止可以用来复制律令,还能印刷更多的东西,使之在民间广泛传播。
  历史上,唐人最初用此物印佛经,密密麻麻的梵文佛法,被音译成了汉文,信徒们在佛堂香火缭绕间,顶礼膜拜,口中喃喃念着“阿弥陀佛”,到了后来,印刷术才用于其他书籍,使唐宋文化臻于一时。
  但黑夫在秦朝鼓捣出的印刷术,在它的最初,便已在印刷法律、历法、节气歌、农书,使之在天下流散,这些都是对普通人有用的知识,又能进一步促进识字率和文化传播。这样下去,百年之后会是怎样一番光景?连黑夫都无法预料。
  当然,要印的,还有用来给天下读书人洗脑的史书,被黑夫称之为《国史》的新科目……
  这么多天了,黑夫以为,也是时候,给这场争论做一个了结了!
  “陛下,正如臣当日所言,以手抄书,这就好比是粗糙的木石之兵,雕版印刷,好比是铜铁之兵。”
  “前者抄书一本,传示十人,影响百人。后者印刷百本,发予百人,传示千人,影响万家!两者相较,就像以铁击木一般,摧枯拉朽!陛下,若能做到每个公学弟子人人手一本新编的《国史》,令吏教之,宣扬古今之别,郡县胜于封建之实,再将其作为考试为吏的科目,人人诵读,何愁他们不弃先王而法今王?何愁舆论、人心不一?”
  秦始皇摸着胡须,微微点头,禁止私学还是规范私学,焚书还是修书,他心中已做出了抉择,眼睛却瞥向众人:
  “诸卿还有异议么?”
  群臣缄默,他们都知道,皇帝问的不是自己,是丞相李斯!
  李斯似乎仍然很镇定淡然,可平静之下,内心却是波涛汹涌,这是他追随皇帝二十余年来,第一次在国策上,输了人一头!
  在逐客还是留客的生死之间,他说服了秦始皇。
  在存韩灭韩的问题上,他赢了韩非,甚至借刀杀人除去了这个可怕的对手。
  在封建还是郡县的争论上,他压倒了王绾,成功三级跳,从廷尉一跃为右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就在他志得意满,准备乘机将王绾彻底打倒,以焚书为开端,通过一系列大刀阔斧的计划,为自己赢一个封侯之功,万世之名时,却被半路杀出的黑小子截了胡……
  让李斯牙痒的是,黑夫对他“法今王”的理念赞不绝口,只是在手段上稍做改动。用一种更温和的方式,来做焚书之实,本来李斯自信能压倒他,但当黑夫搬出印刷术时,他就明白,这件事已经没法再争了。
  黑夫靠着凌驾时代的眼光,以及不断从口袋里掏出来的新技术,赢得了皇帝的青睐。
  李斯知道,这场争论,是自己输了,不是输给了黑夫,而是输给了自己。
  封禅诽谤之事虽然严重,但还没有到让皇帝下定决定,彻底摒弃天下儒生、百家的程度,因为一系列变动,李斯比历史上提前三年倡议焚书,效果差强人意。
  这时候强辩,只会让皇帝失望,李斯知道,自己能做的,就是尽力守住底盘。
  让自己输得不是那么难看?不不,李斯心里想的,永远是反败为胜!
  长篇大论的辩驳争议?不需要,他李斯要翻身,一句话就行!
  于是李斯禀道:“陛下,臣以为,当严守雕版印刷之术,同时禁绝民间制纸、用纸,官府专营,轻易不能使关东士人得之。毕竟,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丞相此言有理。”秦始皇颔首称是。
  黑夫微微皱眉,李斯这是要在愚民这条道上走到底啊,不过那句话说得好,科技能让专制的更专制,自由的更自由,这也是无奈之事,距离全民知识普及,还遥遥无期啊。
  但李斯下一句,却让黑夫彻底刷新了对他的认识!
  却听李斯又道:“此外,老臣思索再三,以为诗书与百家之言,的确不必一味焚毁,从而引发士人鼓噪,不如寓禁于征,且修且焚!就像孔子的那句话,择其善者而从之,择其不善者而改之!”
  李丞相微微一笑:“不过,这修书修史之事,还需学识卓著,能让天下士人心服者主事,老臣不才,愿一并主持!还望陛下允之!”
  黑夫怔住了,一时间,寒毛直竖!


第0518章 木秀于林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最后攻其无备,出其不意……”
  电光火石间,黑夫脑中闪过这句话,不由感慨,看来李斯也懂兵法啊,在多日的示弱和不作为后,李斯在最后关头,只用一句话,就完全逆转了局势!
  李斯最后看向黑夫的笑容,就好像在说:“孺子,你还是太嫩了,再练上几年再来与老夫斗吧!”
  黑夫虽然心中不悦,但仔细想想,李斯说的没错,放眼天下,在文学和文字的造诣上,无人能出其右。他的《谏逐客书》论证严密、气势贯通,洋洋洒洒,如江河奔流,是脍炙人口的名篇。又曾和赵高、胡毋敬等人写了《仓颉篇》《爰历篇》和《博学篇》等,作为秦朝文字的范本。此番秦始皇东巡封禅,峄山刻石和泰山封山刻石,亦出自李斯手笔。
  修书的话,的确找不出来比他更合适的主持者。
  但李斯好打压看不顺眼的异己学说,若他为刀俎,而天下学问为鱼肉,几番删禁下来,后果恐怕不亚于焚书,还顺便成全了他的名望。
  如果此事让李斯主持,黑夫这几天做的一切,都成了为人做嫁衣!
  黑夫心中在疯狂思索人选,他自己一介郡守,是不可能的,扶苏?若扶苏是太子还好,名分已定,皇帝很高兴让扶苏通过此事来赚取名望。
  但扶苏现在只是长公子,名分未定,还因封禅一事惹得秦始皇不快。另一方面,秦始皇修史修书的目的依然是“寓禁于征”,这件事必须贯彻到底,皇帝绝不可能交给政治观点与自己大相径庭的扶苏来办!
  黑夫记得,泰山石刻上说的分明:“昭隔内外,靡不清净,施于后嗣。化及无穷,遵奉遗诏,永承重戒!”
  秦始皇是强势的政治家,不但自己在世时,推行的政策不得为人忤逆,哪怕百年之后,他也希望后代能“遵奉遗诏,永承重戒”。
  同理,王绾和儒生博士们已然出局,失去了发言权,而朝中胡毋敬、张苍、程邈三人,虽然都各有精通,资历名望却略嫌不足。
  这世上曾有一人,不论文学还是名望,都压了李斯一头,且治倾向与秦始皇出奇的一致。
  可惜,他死了。
  “要是韩非还活着就好了……”
  黑夫不由遗憾,颇有种时无英雄,乃使竖子成名的感觉。
  眼看秦始皇面上似有所动,准备以李斯为修史修书之任,黑夫心中焦急,恶向胆边生!
  “丞相自荐修书,欲使天下士人效丞相之学,这是想做吕不韦么?”
  但这句诛心之言已经到了嘴边,但黑夫却没敢说出口。
  他知道,一旦说了,那他和李斯,便不再是朝堂政见之争,而是当场撕破脸,变成不死不休的仇敌!这种以下吏犯丞相之举,甚至会让皇帝也不快。
  这一迟疑间,却有一人站了出来,笑吟吟地说道:
  “的确,没有人比丞相更合适,毕竟丞相也不是第一次修书了。”
  是叶腾,他看出黑夫的进退维谷,主动出来做了这恶人!
  王绾已经插不上话,在场之人里,唯独位高权重的廷尉叶腾,才有资格和李斯掰一掰手腕!
  这句话的确唤醒了秦始皇一些不愉快的记忆,他停止了考量,看了二人一眼。
  “廷尉此言何意?”
  李斯的笑容收敛了,冷冷地看着叶腾。
  “并无他意。”
  叶腾朝皇帝一作揖:“只是臣以为,这种为天下士人之师的重任,不可专委于一人名下!”
  李斯也请命道:“陛下,臣一心为公,绝无此意!”
  “二卿勿要争执了。”
  秦始皇看上去倒是不太在意,笑道:“一字千金,只能出于朕口,这世上,也不会再有第二本《吕氏春秋》!”
  这意思就是,别争了,不管谁来修,都要听朕的,朕说啥就是啥!底下的人,照着皇帝的意思来负责细节即可。
  很快,秦始皇便做出了决断。
  令右丞相李斯为首,主持修《国史》,而御史大夫冯去疾、廷尉叶腾为辅,收天下之书加以整理。当然,因为丞相和御史大夫、廷尉忙于政务,只是挂名而已,真正的修书者,定为太史令胡毋敬、少府丞张苍、御史程邈三人……
  皇帝金口玉言,这件事算尘埃落定了,黑夫不由长长松了口气,虽然最后还是以李斯为首,但御史大夫和廷尉也有了指手画脚的权力,再加上修书者里有张苍、程邈这两个他十分熟悉,人品也可靠的人,事情的结果还不算太糟。
  末了,秦始皇却又喊了黑夫的名,笑吟吟地宣布了对他的奖赏。
  “黑夫治郡半载,期间以法教为先,约束私学,推广书同文字,平夜邑田氏父子之乱,将胶东管得井井有条,又进言修国史,献雕版印刷,有功,升爵为大上造!”
  ……
  “得升爵为大上造,距离你封侯之志又近了一步,为何还怏怏不乐?”
  数天之后,一切尘埃落定,在临淄行宫之外的馆舍里,黑夫与老丈人叶腾相对而坐。
  诚如叶腾所言,此事之后,黑夫可谓收获颇丰,但黑夫却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件事的结果,在他看来并不算完美。
  虽然只让李斯挂名,叶腾也能略加干涉,但李斯在这件事上,无疑有最大的发言权,这件事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已经完全脱离了黑夫的控制。
  他朝自顾自倒酒的叶腾作揖:“我这几日一直在思索,自己错在何处。”
  “哦?”
  叶腾看向女婿的黑脸,笑道:“你觉得自己错了?为何。”
  黑夫道:“首先,我料错了李斯的意图,将焚书看成是他的目的,可他真正的目的,或许只是为了迎合陛下。”
  张苍告诉过黑夫,他们师兄弟几人,虽然拜的是一个老师,但所学颇为不同。李斯跟荀子学的是“帝王之术”,也就是治理天下的学问,但在李斯这,却变成了如何维护帝王统治的伎俩,他为了迎合和维护帝王,而随时改变自己的政见、处境。
  所以李斯到秦国后,先在吕不韦门下,编撰黄老思想浓重的吕氏春秋,走的是“王道”的路线,但做了舍人后,却抛弃了先前的见解,迎合秦王统一天下的野心,主张更为激进的兼并政策,也就是“霸道”,遂为秦王所赏识,被拜为客卿。
  这之后做的每件事,都是以皇帝意志为先,随时变换态度,从《谏逐客书》中为关东士人说话,变成打压他们最积极的大臣。
  先前的数次“儒法之争”,若秦始皇偏向儒家,李斯恐怕也会改口主张封建吧……
  正因如此,在秦始皇看来,李斯才成了实现自己意志最好用也最可靠的工具,倍加信重。
  焚书也不例外,秦始皇在封禅事件里,对儒生和百家失去了耐心,手腕将从温和渐进改为强硬急速,目的是使整个国家只存在皇帝的意志,朝廷统治不受任何质疑。
  李斯的“焚书”之议,也是为了投皇帝所好。
  不管黑夫说得天花乱坠,统一言论,打击法古学说的国策是不会变的,变的只是手段,是一把火下去,还是温水煮青蛙……
  所以即便是黑夫倡议的修史,最后主持者还是落到了李斯头上。原因很简单,李斯没有原则,没有文人墨客的臭脾气,一切都会按照皇帝的意思去做,他办事,秦始皇放心!
  至于李斯权力太大,独揽朝政什么的,皇帝根本不用担心……李斯最安全的一点是,他地位虽高,却是无根之木,在地方上没有根基,也从来没有摸过军权一下,和王、蒙等军中世族关系冷淡。
  反倒是黑夫这种出身行伍,与军中、地方牵绊太深的人,若有朝一日,坐到李斯那个位置,遭到的提防猜忌,或许是李斯的十倍不止!
  “能想清楚此事,便没有白白吃亏。”叶腾十分欣慰,还有句夸黑夫的话没说出来:
  “李斯虽能揣测上意,但我这女婿,却能屡屡引导上意,变南征为西拓,改焚书为修史,能做到这点,需要有胸有韬略远谋,可比那帝王之术难多了!”
  他又问道:“你觉得自己还错在了何处?”
  黑夫一迟疑,起身朝叶腾下拜顿首:“我还错在,将妇翁卷入此事!”
  叶腾这次为了黑夫的事,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他当着皇帝的面,彻底与李斯撕掰,今后恐怕会被李斯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叶腾却摇头道:“朝堂中不可能一团和气,陛下也会乐见我站出来提出异议,毕竟朝中变成李斯的一言堂,这不是陛下愿意看到的。”
  他乐呵呵地说道:“眼看王绾将倒,如今出了这事,我甚至有机会想一想,在死前能否坐上左丞相之位了,于老夫而言,这是好事,不是坏事!”
  这老狐狸倒是想的透彻,朝堂需要异论相搅,皇帝深蕴此道,不会让李斯独尊的。
  但叶腾随即面色一板:“要我说,你最大的错处是,是忽略了你与李斯相比,你最大的优势在何处。”
  “我最大的优势?”黑夫作揖:“请妇翁教我。”
  叶腾问道:“李斯今年几岁?”
  黑夫道:“已过六旬,听说快七十了。”
  “你今年几岁?”
  “未到二十九……”黑夫恍然大悟。
  “妇翁是觉得,我太急了!”
  叶腾道:“没错,你太急了,未考虑清楚此事利弊,变焚书为修书,于国大利,于你何益?你想要的,只是区区一级爵位么?畅所欲言之后,你能否掌控此事?如今的结果,虽然你将马车强行拽回道中,但持辔之人,并不是你……今后马车将驰往何方,也不由你说了算!”
  “更糟的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本来就够耀眼,本该在胶东韬光养晦,却还早早将自己放到李斯对面,今后,恐怕会多出无数麻烦。”
  叶腾语重心长地说道:“年轻!年轻就是你最大的本钱,李斯这丞相,能做三五年,能做十年么?天下之大,数年之内,纵然焚尽天下之书,待到你大权在握那天,更易其恶政,岂不是更容易博得好名声!在其位谋其政,管好你胶东一亩三分地即可!直到你真正持辔的那一天前,勿要轻易指点车马前行道路!”
  “你务必记住,你要争的不是今日,而是他时,是十年二十年后!”
  黑夫沉吟良久,但还是拱手道:“妇翁指点的是,黑夫受教了!”
  但他心中却是苦笑。
  “十年?二十年?我哪还有那么多时间,再过几天,就到秦始皇三十二年了。胡虏方平,关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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