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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第2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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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精于计算,对于实政却不太懂,好在,黑夫似乎总能以新奇的思路开源……
  秦始皇对如何增加少府收入很感兴趣,在海边的亭驿坐下,让张苍细细道来:“如何取之于无形?”
  张苍道:“很简单,寓税于价!”
  他打比方道:“天下户籍约为六百余万,口三千余万,按照律令,人一岁以上者,岁缴20钱,一户合百钱……”
  100钱,这也是每次加征的量。
  但只要在一升盐上加价10钱,一斗半盐就可多得150钱,超过一户人家缴的口赋了。表面上,政府确乎不曾征税,不致引起人民的“嚣号”反对,实际却是“无不服籍者”。
  盐是非吃不可的,无一民众可以须臾离开,百姓纵然嫌贵,也得想办法买。且盐税除了直接购买外,还隐藏在很多商品背后,绝大多数人不会意识到,自己买的一只咸鱼里面,政府已经通过盐进行了征税……
  黑夫也在点头,张苍的建议,是后世常见的,把税收隐藏在商品里,实行间接征收,使纳税者看不见、摸不着,在不知不觉中就纳了税,而且不至于造成心理上的抵抗。
  张苍说得兴奋,再拜道:“这就是齐国过去的经济政策,煮海以籍于天下!齐国之所以如此富裕,就是因为,齐王已经在天下人头上。收取一层无形的盐税了!”
  “这些齐人,倒是想了个好计策。”
  秦始皇沉吟了:“你说此策出自《管子》,乃稷下大夫所著?看来稷下之学,也不尽是无用之学,不中用之书……”
  他看着广袤的大海,笑道:“倒是朕,坐拥无垠之利,但少府、治粟内史却只会从黔首身上榨取口赋,不曾想到这东海之中,居然就是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真是枉为计相!”
  黑夫听着这话却有些别扭,少府、治粟内史征租赋,还不是为了陛下您的宏图大业么?每次征赋,亦是得到了皇帝默许,可皇帝也明白,这是饮鸩止渴之法,既然有比加赋更好的敛财之道,他当然会弃旧用新。
  张苍的话让皇帝心动了,盐由官府专卖,秦朝早在商鞅时代就在做。但关中并非产盐区,自己都得仰仗塞外、巴蜀、河东供应,对此策理解不深,也赚不到太多钱,只是为了控制这项战略资源,避免被产盐国挟持。
  如今,秦一海内,坐拥大海,黑夫又献上了让盐产量倍增的淋卤晒盐法,是时候祭出管仲的盐卤大棒,用它来敲扑天下,收敛财富聚于少府,使之为国所用了!
  眼看秦始皇要欣然采纳张苍之策,这时候,黑夫却出面道:“陛下,张苍此言虽然有理,但臣以为,要取之于无形的前提,是盐出一孔。但现如今,胶东却私盐泛滥。”
  “私盐?”秦始皇皱眉,在秦朝,但凡带“私”字的,都不是好东西。
  黑夫道:“然,本郡海岸长达千里,郡兵贼曹人手不足,以至于屡禁不止,故朝廷纵然对官盐加税,也收效寥寥,黔首宁可冒着风险买更便宜的私盐食用……”
  “都是些什么人在煎制贩卖私盐?”秦始皇虽然问的随意,却已让人不寒而栗,那些卖私盐的,要倒霉了。
  黑夫摇头叹息:“多是滨海豪贵大族,也就是……”
  他抬起头,说出了那两个字。
  “诸田!”


第0526章 停下!
  “多亏了你的妙计,诸田完了。”
  数日后,夜邑县馆舍内,黑夫让陈平不必多礼,二人相对而坐,他亲自给陈平倒酒,说道:
  “陛下在潍水盐场,听闻夜邑田氏便是胶东最大的私盐头目,而诸田皆脱不了干系,颇为震怒。来了夜邑后,又见到你布置好的一切,更觉得将地方豪强大族连根拔除十分必要……”
  陈平连忙道:“终究是郡守治夜邑之策行之有效,平才能略添薄力,不知今日之事,陛下可还满意?”
  黑夫笑道:“陛下大悦,连连称善!”
  原来,黑夫早就给手下人分好工了,自己给皇帝引路,心腹陈平则在夜邑搞形象工程……
  半年前,夜邑田氏被驱逐后,十万亩田地分给闾左、雇农耕种。那些人穷苦惯了,何曾受过这种恩惠,顿时感恩戴德。但另一方面,他们却被喜欢田单家族的齐人唾骂为“齐奸”。最初还惴惴不安,但随即发现,自己是有官府和驻军撑腰的,于是便挺起腰杆,翻身做主人了!
  几千户人家,就这样被黑夫绑架,这些受惠者,成了最拥护秦政的人,为了守住那五十亩地,官府让干啥就干啥。
  昨日,秦始皇车驾抵达夜邑时,几千户闾左也被陈平发动起来,男女老幼皆在道路两侧旁观,跪拜皇帝车舆,这就算了,在皇帝夹道而过时,众人还喊出了后世才有的口号……
  “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震天,满城皆惊,连皇帝马车上紧闭的帷幕,也忍不住掀开了一个缝隙。
  在胶东闾左们看来,高呼“万岁”,却并非专对帝王而呼。就像百年前,孟尝君的门客冯谖在薛城烧了当地人的债券,于是“民称万岁”,他们但有开心事,即作此欢呼,亦不过如此而已!
  皇帝让郡府给他们发地,可不是众人的恩人么,官府让喊,那就喊吧!
  可听在秦始皇耳中,这种三呼万岁,却听得格外顺耳,掀开帷幕,看到夜邑人民的热情,顿时龙颜大悦,说道:
  “果如黑夫所言,夜邑黔首,皆在为朕祝寿万岁!这才是真正的祥瑞!”
  一高兴,秦始皇就让这群闾左在先前的基础上,再免租一年。
  有那么多群众演员配合,陈平来搞的形象工程确实不赖,所以秦始皇在夜邑看到的,皆是拔除豪强后,对官府施政的种种益处。
  “我便乘机对陛下说,田常多子多孙,故胶东十余城,每县皆有诸田。田齐时,这些公族远支把持湖泽山海之利,富可敌国,如今虽被官府收回,却尤不甘心,私下煮盐、伐木、渔猎者数不胜数,此乃窃国之利。”
  陈平拊掌而赞:“仓律里有言,若粮仓里发现三个以上老鼠洞,相关官员都要被处罚,因为官府之粮,不能容许硕鼠盗食。在陛下眼中,湖泽山海之利,便如仓中之粮,而贩卖私盐者,便是仓中硕鼠!对他们岂会再宽厚留情?”
  他说的没错,秦律里对煎卖私盐的处罚极重,一旦发现,要“斩左趾”,将犯人的左脚大拇指砍掉,可惜利润实在太高,故屡禁不止。
  不过,并不是所有诸田,都能和私盐攀扯上关系,比如即墨田氏,就谨慎得很,黑夫很难找到他们的把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陛下欲治诸田,都不必找理由,只凭他们乃田齐公族这点就够了……”
  黑夫很变通,他早就给诸田找好罪名了:堵塞举荐之途,欺上瞒下,怂恿儒生、百姓与官府对抗,甚至同海外反秦势力有勾结,给反贼资助和传递消息。一些豪强,如即墨田氏,还借贷与百姓,市恩于黔首,居心叵测!
  黑夫的建议很简单,借东巡之威,将诸田连根拔起,迁往关中安置!
  他举起酒来,笑道:“此乃快刀斩乱麻之策!”
  诸田盘根错结,若要与之一一周旋,实在难以理清,黑夫只干掉为首的夜邑田氏,威慑诸田,随即隐忍不发,避免他们狗急跳墙。
  一直留到皇帝东巡,再狐假虎威,将他们统统赶走!
  黑夫的打算是,皇帝离开胶东时,胶东将再无诸田,而空出来的土地,可以继续征募闾左、雇农耕作。
  到那时,他真正的治郡计划,才能正式开展……
  “郡守之策,平深以为然。”
  陈平道:“治豪贵当以烈,但治民,当以缓,以柔。”
  说到这,他却欲言又止。
  黑夫觉察到了自己首席谋士的心思:“你听说什么了?”
  陈平回答:“下吏听闻,在下密时,郡君与内兄(张苍)给陛下献了新的晒盐之法,但内兄又力主对官盐征以重税,以补偿少府亏空。”
  黑夫知道了,陈平对此似有不同的看法,他一向很鼓励手下人发表自己的意见,便笑道:
  “此处并无外人,你说的话也不会传到张苍耳中,有何想法,尽管说来!”
  “唯。”
  陈平作揖,开始阐述自己的看法:“平出身卑微,深知黔首食盐不易。”
  他给黑夫算道:“一个五口之家,一个月最少吃盐15升,便是一斗半。天下户数六百万,口三千余万,故需盐百万石,但据我所知,海滨、巴蜀、塞外、河东,全天下的盐产量,不过六七十万石,就算郡守的晒盐法传遍胶东,也不过能多产十万石,杯水车薪。”
  天下还有三十万石的食盐缺口,也就意味着,这世上许多人是吃不够盐,甚至压根吃不上盐的……
  这还是平均算的,实际上,和财富一样,有许许多多的盐,集中在少数人手中。贵族豪强家里用盐腌着数不清的肉食,火腿咸鱼一应俱全,穷人却为吃不上盐,没气力干活而犯愁。
  “中原尤甚,不管是河东盐还是燕齐海盐,卖到梁地,都贵如糖蜜。”
  说到这,陈平心有戚戚,他们家虽然穷,却不算最苦的,在阳武县,有的人家买不起官盐,私盐也买不起,怎么办?逼急了,只能用猪圈、旱厕的墙土熬盐。
  他们跑去掘人墙土,把土打碎,泡在水里,数天后将泡土的卤水用布滤出,放到锅里去熬,水熬干后,锅里剩下的便是硝盐。
  这种硝盐吃起来有些苦涩味,吃多了还会中毒,但好歹能救急啊。长此以往,还在底层产生了一些学问:把有咸味的与酸味的或苦味的泥土配合起来,这样熬出的盐比只用一种味道的土熬出的盐质量要好……
  光是听听就觉得心酸,陈平这还是比较收敛,没有讲更令人作呕的“尿盐”“粪盐”。
  这些土盐只能应付一时,吃完之后,又要七八天,甚至一月都吃不上次盐,于是闾左们年纪不老,却头发变白,四肢无力,身体浮肿,更有各类怪病接踵而至。
  如今胶东有了晒盐法,让盐产量增加,成本降低,在陈平看来,这本来是让盐价回落,使更多人吃得起盐的好机会。
  但随着张苍献上的“取之于无形”之策,不管生产再多的盐,官府恐怕也不会将垄断的盐价降低一钱!
  陈平每说一句,黑夫的面色就凝重一分,南郡是比较幸运的,位于巴蜀下游,长江将巴蜀井盐源源不断地运到安陆。就算穷人买不起,也能靠云梦泽里水产动物的血肉补充盐分,所以缺盐病不算多见。
  但人多地少的中原,这种情况的确很严重。
  陈平说完后,朝黑夫作揖道:“下吏曾听闻,河东盐池,早在虞舜时便已开采,当地人歌之,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
  “下吏希望,郡君能做这‘南风’,不仅能阜国之财,亦能解民之愠!”
  陈平有自己的理想,希望若有一天能宰天下,便要像里中社祭分肉那样,根据每个人的地位、需要,平均地宰肉予民,但即便是最贫贱的人,也能分到一小块。
  他如今距离那个位置尚远,便将这种理想,寄托在了他效命的黑夫身上。
  但说完之后,却又有些惶恐,在其位谋其政,陈平今天说的事,有些越界了,连忙诚惶诚恐地下拜请罪。
  “起来,快起来。”
  黑夫非但不恼,反而觉得欣慰。
  这就是陈平的另一面,他虽然喜出阴谋诡计,帮黑夫对付起敌人来也毫不留情,但在治郡上,却一直偏向于黄老的“无为而治”。
  “我亦好黄老也,陈平,你这句口头禅,的确不是说说而已。很好,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才是士人当有的志向!”
  他扶起陈平,叹道:“只是,你我昔日皆为黔首,你没忘记自己的出身,我何尝忘了?”
  黑夫让人在海边钻研晒盐法的初衷,并不是为了讨好秦始皇,也不是单纯想给朝廷增加收入,而是和陈平希望他做的“南风”一样,让全天下的每个人,不论贫富,都吃得上盐!
  这大概是最低标准吧,就叫“脱贫”,再之后,才是七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的理想状态,可以谓之为“小康”。
  可现如今,天下泰半的人,却连生存的最低标准都达不到。
  但没办法,兼济天下之前,先得救世。
  黑夫道:“现如今只是胶东一地晒盐,依然杯水车薪,但等到晒盐之法传至东海、会稽,甚至是岭南越地,我迟早会让天下人都吃得上盐!不过,现在最要命的,是朝廷度支出大于入时,不断收取口赋的行径。”
  黑夫也和张苍商量过,他们一致认为,这样下去,肯定会出大事,现在只能用盐税、金矿,去补上缺口,使这一恶政暂息!
  陈平颔首,他是个务实的人,也认可黑夫的理由,不过,却有句心里话,正好乘今日说出来。
  “郡君,征口赋是在饮鸩止渴,对盐课以重税,又何尝不是呢?”
  黑夫猛地回头,看向陈平:“此言何意?”
  “不管是在南郡、北地还是胶东,郡君这些年做的,不论是堆肥沤肥之法,还是水椎、水车、面食、毛纺、晒盐、金矿,都是开源之事。只是,这大秦的毛病弊政,不是开源能解决的……”
  陈平抬起头,对黑夫说道:“今日平斗胆言之,大秦现在,就像一辆在小径上超乘而行的大车,无岁不征,颠簸不堪。此时最该做的,不是给车轮车轴加固,而是停下来,让拉车驰骋的数千万子民,喘口气!”


第0527章 执辔者
  “停下?”
  黑夫看向陈平,心中给了陈平之策一个中肯的评价……
  “真知灼见!”
  的确,光是做个裱糊匠是不行的,统一,这是一条前人没有走过的道路,马车在这凶险莫测的小径上狂奔,越过了一个个坎坷,但若不减速歇歇,迟早还是会车毁人亡。等这辆车倒退徘徊,再度上路,得一百年后的汉武帝了……
  他一个穿越者认识到这点不难,然陈平在帝国还算鼎盛时,就觉察到这种危险,真是个人才。
  黑夫只叹自己找对了人,捡了个宝,遂在席上移膝,靠近陈平,对他一作揖:“陈平,将你的想法细细说来!”
  这是君臣之间,待遇极高的前席之礼,陈平连道不敢,朝黑夫对拜,继而说道:“五百余年来,诸侯分立,争地之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荒废百姓春耕秋收,饥寒冻馁而死者,不可胜数。”
  “如今海内一统,黎民得离征战之苦,人心思定思安。然朝廷无岁不征,当然,下吏也知道,即便没有匈奴、月氏之役,也会有南征之战。可外战不息,内政也不安分,大的工程一个接一个。长城、驰道等也就罢了,但宫室、骊山之事,为满足陛下之欲,夺民之用,废民之利,每年需要的劳力越来越多,于是百姓役夫奔走于道,田舍稼作荒废于野,天下人欲休息而不得……”
  还有租子太高,口赋太频,酒盐等物的增值税太重等问题,总之,陈平认为秦政之弊,便是政令太过频繁,担子太重,使百姓喘口气的时间都没。
  这样下去,牛马都会累,何况是人?
  陈平出身底层,虽然地位爵位日渐尊隆,但目光却一直在往下看,越看越皱眉,在他老家阳武县,人们早就对劳役不厌其烦,还闹出生子不举,闾左刮厕土熬盐的惨事,一向富庶的梁地尚且如此,其他地方更不用说了。
  在他看来,秦朝,已经是一个外强中干的病人,对外连连告捷,内里却越发空虚。
  这比喻好,黑夫笑道:“若让你给这病人开一味药,你当怎么开?”
  陈平献上了他认为的妙方:“当以黄老治之!”
  “黄老?”
  黑夫了然,陈平年少时曾学黄老,而齐地更是黄老之学最兴盛之处,稷下学宫的作品,多是黄老思想,而陈平在胶东郡这段日子,也与本地的黄老之士往来密切,算是将早年丢掉的学问又捡了起来,思想有慢慢的转变。
  “下吏以为,值此之时,朝廷施政,不能再像先前那样一味刚猛。既然六国已灭,胡虏已破,何不刚柔相成,富安天下。”
  说白了,就是在政治上主张无为而治,经济上实行轻徭薄赋。这就是典型的黄老思想了。
  陈平对这一套十分推崇:“道家无为,又曰无不为。其中的黄老之学,更因阴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与时迁移,应物变化,立俗施事,无所不宜。总之,旨约而易操,事少而功多。”
  不过陈平和典型的黄老也不一样,他以为,对待诸田豪贵,还是得像黑夫一样,用法家那套,将他们统统干掉。之后再以黄老温润养士,与民休养生息,但并不意味着什么都不做,官府也可以牵头做些利民之事。
  管仲就是陈平最推崇的实行者:“官山海之策,出自管仲,然与今日不同的是,当年管夷吾设轻重鱼盐之利,在为国渔利的同时,也用来赡养贫穷,禄贤能,于是齐人皆悦,而之后的齐威王、齐宣王、齐襄王、齐王建,皆遵循此策,故齐人之富,甲于天下。”
  “你说的有理,以黄老治国,的确是一味救危的良方……”
  黑夫拊掌而赞,但随即叹息道:“但陈平,你忘了么?齐以黄老之政而富,也是以黄老之政而亡啊!”
  黄老之术的最大问题是民众舒服惯了,国家效率就低。齐国那么多人口,如此富裕的国家,却在秦日益逼压下,窝囊到底就是例证。
  虽然这口锅要齐王建和后胜来背,但当时,就算是发动群众,早就安逸惯了的齐人,在秦军虎狼之师面前,也肯定不是对手。
  齐国经济文化上的繁荣昌盛,并没能转变成军事上的强势,在乱世,它注定活不下来。
  所以秦与齐,一个纯以法家治国,一个纯以黄老无为,简直是两种政治制度的极端,现如今,虽然知道黄老可以救世,但要将此策推荐给秦始皇,让他认可?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听说,齐国人喜欢看赛马赛车,如今七车竞逐于野,秦车剑走偏锋,走的是法家之道,遂遥遥领先,击败其余六车,获得第一。车中的人,已经认准这条路是对的,此时告诉他,得停下,调头走另一条道,如何肯听?”
  更别说,以秦始皇的性格,和后世汉武帝很像,卯足了劲想要做事,还嫌这车马不够快,在使劲挥手鞭笞呢,哪里肯停下甚至转头,要他信黄老?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陈平这时候却避席,朝黑夫长拜:“郡君说的没错,只要当今皇帝在位,这车,就不可能停!”
  黑夫先是一愣,他没料到,陈平居然能说出这么大胆的话。立刻变了脸色,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走到紧闭的房门前,外面有两个卫士守着,黑夫打开门,让他们走远点,不得让任何人接近,这才亲自合上门,回头指着陈平低声斥道:
  “大胆!你这是夷族之言!”
  “平说的是事实。”
  陈平却不怕:“郡君,陛下近年来对寻找西王母国日益迫切,对身边吹嘘海外有仙岛仙药的方士也不再一笑了之。人若身体康安,不畏死亡,何必寻不死之道?依下吏猜测,陛下年纪虽壮,但身体恐怕大不如前,十年之后,章台宫的高座,恐怕就要换成二世皇帝来坐了!”
  果然,虽然嘴上说着黄老,以“达则兼济天下”为志向,但陈平就是陈平,图穷匕见后,每句话都有股阴谋的味道。
  “若历史不变的话,连十年都没有了……”
  黑夫心中暗道,面上却板起脸来:“那又如何?”
  “郡君,人亡政息啊。”
  陈平目光炯炯:“皇帝虽称万岁,但终究会死去,而执掌朝政的丞相,也会因此更换!”
  黑夫笑着摇头:“陈平啊陈平,你现在说的每个字,都能定罪,你是真的不怕死么!?”
  陈平却一拍胸脯道:“臣为主谋,何罪之有?”
  称谓变了,陈平以己为臣,以黑夫为主,他一个魏人,虽然做了秦吏,却依然是黑夫的僚属私臣,他效命的是黑夫,而非朝廷。
  陈平也由此笃定,黑夫绝不会怪罪自己,因为他每句话,都是在为自己效忠的主君着想!
  果然,黑夫不再言语,看着陈平,让他说完。
  “主君曾言,公侯将相,宁有种乎?然平以为,封侯,只不过是地位尊荣,但到了那程度,却不见得有何实权。且这世上,可以有许多君侯同时存在,但同一时刻,只能有一位大权在握的右丞相!”
  “丞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填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群臣避道,礼绝百僚,定国策,副署诏令,为天子之亚,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子坐于车中,而丞相为之执辔,这马车的走向,自然有了干涉的权力!”
  “十年前,在阳武县户牖乡,主君曾说,平有宰天下之志乎?平承认,的确有,郡君能看出这点来,难道就没有此志?”
  陈平再拜道:“主君,陈平的理想,便是助君登上此位!从而改变这马车的走向!”
  他低下了头,黑夫看见不到他的眼睛,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陈平的心里话。
  黑夫遂默然不言,他正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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