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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第2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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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无法避免的,毕竟动辄十万数十万人,良莠不齐,总有几百个管不住自己鸟的家伙。
  “尉郡守当时只是屯长,听闻此事后,自己出钱,让手下五十人去乡中女闾,遂无人冒犯本乡女子。”
  言罢,陈平笑道:“如此看来,这治兵如同治水,堵不如疏啊。眼下远征异域,动辄一年半载,将士空寂,虽然能吃饱穿暖,但饱暖之后,便要思淫欲了。与其让其按捺不住,侵犯朝鲜女子,平白让秦朝宗藩失和,不如使军市复有女子,如此,也能避免再度发生营啸……”
  “既然如此,那我便多谢尉监军的好意了!”
  扶苏最后还是听了陈平的意见,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加强了对军市的管束。
  见扶苏答应得如此轻易,陈平离开后,反倒有些忧虑。
  这一年来,扶苏变的不止是略显邋遢的胡须,自从营啸事件后,他的想法也有了很大不同。
  那个非黑即白的少年,似乎变成了一个眼里能容下沙子的成年人了。
  那个一味追求过程的公子,似乎变成了一个只要达到结果,就能无视龌龊的将军……
  “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皇帝想考验扶苏,莫非,主君也想?”
  带着这种思虑,陈平离开了这片海域,而在工地上,伴随着最后一堵墙垣夯好,这座新城寨也算基本完工。
  “公子,给此地取个名罢!”
  远征军的将吏士卒敬爱扶苏,敬爱他们的将军,纷纷请扶苏为这座城命名。
  随着秦朝在塞北、河西走廊、西南夷、百越皆有新开辟的疆土,命名成了屡见不鲜的事,而每逢设立新地,郡级别的名,比如“朔方”“张掖”,要奏禀皇帝,可县、乡、邑之类,因为太多,则可由前线将领代劳。
  作为统帅,扶苏无疑是有这资格的。
  众情难却,扶苏思索片刻后,想起了一首诗。
  “溥彼韩城,燕师所完。以先祖受命,因时百蛮。王锡韩侯,其追其貊。奄受北国,因以其伯。实墉实壑,实亩实藉。献其貔皮,赤豹黄罴……”
  过去他学此诗时,不懂其意,如今这首《韩奕》念来,却别有一番感触。
  那是数百年前,周宣王力图中兴,搞了很多大动作,例如派尹吉甫压服南淮夷,又北伐玁狁以御外侮,迁申侯于谢邑镇守南方要冲,以秦人的祖先秦仲为大夫,命他征西戎。
  而在周朝的东北边,则封韩侯扩建韩城,驱逐滋扰燕国的貊人,那些貊人被燕韩联军所逐,遂东奔至辽东、朝鲜,与濊人合流,这才有了今日朝鲜周围部族林立的局势。
  如今扶苏东征至此,也算是“其追其貊”,而建立此城,目的是“实墉实壑”,商贾们则四处寻找皮货,让蛮夷“献其貔皮”。
  这世上,再没有像这首诗一般,符合他们处境的了。
  于是扶苏道:“吾等深入濊貊之地,也算继承周时韩侯之任,而此地南控三韩,不如便叫‘韩城’!”
  ……
  “韩城?”
  当半个月后,扶苏给新城邑命名为“韩城”的消息传到胶东时,黑夫郡守在家里发了好大的火,摔了个杯盏,还骂道:
  “都说我取名不雅,你看看,扶苏取的这什么破名!”
  叶子衿挺少见黑夫如此气急败坏,还是为了这种小事,不免有些诧异:
  “继《韩奕》之志,控三韩之地,故曰韩城,有理有据,哪里不好了?”
  “不好,就是不好!”
  黑夫摇头,气鼓鼓地说道:“取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是‘韩’!”
  他又发狠道:“迟早有一天,我要将那城名给改了!”
  “这话说的。”
  叶子衿蹲下身子,收拾被黑夫拨到地上的杯盏,光洁的手一点点拾起碎片,似是无意地说道:
  “若是扶苏公子做了二世皇帝,他说的话,命的名,便是金科玉律,这城名,良人,你能改么?”
  妻子一句话,就杀死了话题,黑夫没了说气话的兴头:
  “此言何意?”
  叶子衿转身,面带忧虑:“父亲来信说,陛下近来罢朝越来越多,过去他多勤勉啊,不批阅完奏疏就不休憩,眼下咸阳宫的灯,却熄的越来越早,兴许是懈怠了,可以皇帝的性情,怎可能怠政?父亲猜测,或许是身体不适……”
  “君上多病,国无适嗣,朝野上下,都悬着颗心。眼下长公子扶苏远在海东,不得宠爱,却又听闻,陛下近来颇爱幼公子胡亥,常夸他律令学得好。良人知道,教授胡亥的律令夫子是谁么?”
  黑夫不言,蹲下身,拾起一片陶片,两指捏住,放在自己和妻子双目之间。
  二人的目光,透过锐利的陶片边缘,交织在一起,窗外是春意盎然,可那锋芒之寒,甚于海东霜雪。
  “我自然知道。”
  黑夫笑道:“不是别人,正是屡屡救驾的大功臣,中车府令,赵高!”


第0613章 胡亥
  秦始皇三十四年四月初,公子扶苏在异域建立城邑,宵衣旰食,索敌追击,而咸阳宫内,却是一副悠然恣乐的情形。
  一场奢华的皇室宴飨之上,有位身着朱玄深衣,头戴远游冠的年轻公子,正站在席间,负手侃侃而谈,似是在背诵着什么……
  “利出一孔,则国多物;出十孔,则国少物。守一者治,守十者乱。”
  他眼睛透亮,自信十足,口中背的,正是《商君书》里的《弱民》一篇,不但能诵,还说了一番自己的见解。
  “譬如楚国,楚地非不大也,民非不众也,甲兵财用非不多也;战不胜,守不固,此无法之所生也……”
  言罢,公子胡亥喜滋滋地朝御座上,比一年前又老了几分的秦始皇拱手:“父皇,儿说的如何?”
  秦始皇面对扶苏时,永远是板着脸的,可对待自己的少子胡亥,却是捋着胡须,满意地笑道:
  “背得不错,说得很好。明主察法,境内之民无辟淫之心,游处之士迫于战阵,万民疾于耕战,这才是强国所为!亦是秦能一统的根本!”
  言罢,指着席末两个年纪略长的儿子公子高、公子将闾道:“至少,比汝二人的磕磕巴巴强多了。”
  公子高和公子将闾方才也背了一通他们所学的律令,却远不如胡亥顺畅,此刻被秦始皇批评,连忙起身道:
  “父皇责备的是,儿臣等,皆不若胡亥聪慧……”
  二公子战战兢兢,他们都有些怕秦始皇,在皇室,最难相处的关系,亦是父子……皇帝十多个儿子,不怕皇帝的,只有两人,长子扶苏,幼子胡亥。
  相比于扶苏敢直言进谏,君臣父子之间常有争执,胡亥则是另一种类型,在他年少不懂事的时候,敢揪皇帝的胡子!皇帝也不气恼,甚至低下头让他揪,渐渐长大了,胡亥也圣宠不衰。
  其他公子的身份,除了儿子外,还有人臣。唯独胡亥,只有为子的亲情,却没有为臣的生分,这或许也是皇帝最喜欢他的一点。
  眼下,秦始皇又不吝啬地夸奖起胡亥来:
  “胡亥是不是最聪慧的,朕不知道……”
  “但却是最认真的,他从小喜好玩乐,可奉我之令,随中车府令学律令时,却也老老实实,朕曾去看过,赵高在讲解时,胡亥在案前抓耳挠腮,东张西望,恨不得去外面的春天里玩个痛快,可最终却能忍住,安静学完律法……”
  言语里,包含着欣慰,秦始皇看向胡亥身后的赵高:“中车府令,你教得不错!”
  赵高连忙出列:“臣只是奉命行事,公子天资敏锐,学什么都快。”
  赵高在那场震动天下的莒南刺杀里,为了保护秦始皇,被惊马所伤,废掉了一支胳膊,自此以后,再也不能亲自为秦始皇驾车。
  但中车府令的职位,得到了保留,可以随时出入宫中,同时,他还得了个新差事:做胡亥的老师!
  书法、律令、断狱,这是一个秦吏必备的基本素质。
  但在秦朝,公子也必须习得这些技能,并懂得“法”对于帝国的重要性!
  秦能出六代贤君,是运气极佳,但也是必然!不管哪一位公子成为新君主,哪怕是恨极商鞅本人的秦惠文王,能杀其人,却能留其法。
  只可惜,还是出了扶苏这么个异类,秦始皇吸取教训,更加强了对诸公子的律令教育。
  而这三者,恰恰是赵高所擅长的,而且,他也有一套法子,让喜好玩乐的胡亥服服帖帖地学进去。
  一通夸奖,让胡亥成了宴飨的主角,皇帝还同意,今天胡亥可以多喝几杯。
  胡亥自然高兴,起身向秦始皇敬酒贺寿,饮罢,却又像个好学宝宝一样,问了一个问题。
  “父皇,我虽熟读了律令,但还是有一件事不明白。”
  秦始皇不再像以前那般豪饮,只是轻轻抿了一口,忍住咳嗽的欲望,问道:“何事?”
  胡亥道:“商君书上说,利出一孔,则国多物;出十孔,则国少物。所以大秦才要抑制商贾,提倡本业,可近来我听说,胶东却成立了一个‘海东商社’,鼓励齐地的十三家大商贾经商,这件事是父皇允许的,却与商君之言不同,这是为何?”
  秦始皇却笑了笑,指着胡亥腰间的饰品道:“那是何物?”
  胡亥拿起腰上的华美垂饰:“此乃夜光之壁。”
  秦始皇又指着他头顶的簪:“头上之笄又是何物所制?”
  胡亥笑道:“父皇,这是象牙簪。”
  秦始皇继续问:“手中之杯呢?”
  胡亥低头看了眼:“犀角之杯。”
  秦始皇点头:“你可知,这些物件,都来自何处?”
  胡亥这下答不出来了,秦始皇让赵高代为解答。
  赵高博学,遂道:“夜光壁来自江汉随县,象牙簪产自豫章,而犀角杯,则是长沙郡贡物。”
  秦始皇颔首:“不止这些物件,方才让汝等去挑外厩的骏良駃騠,来自塞北,看看周围的宫女,她们身上的阿缟之衣,来自薛郡、济北,宛珠之簪,来自南阳,锦绣之饰,乃是蜀地所产。”
  “此外,还有江南金锡,巴郡丹青,以上种种,皆是从天下各处运来的物产,但胡亥,你可知道,除了一部分是贡品外,其余大部分,是由谁人所运?”
  胡亥想了想:“莫非是……商贾?”
  秦始皇道:“没错,正是商贾,以上之物,皆贵人所喜好的奢靡之物,多是商贾运抵咸阳。此外,更有五谷、桑麻、牲畜、毛皮,乃是百姓衣着饮食与养生送死所必备的东西。又是怎么来的?待农而食之,虞而出之,工而成之,最后,商而通之!”
  “商不出则三宝绝,朕深以为然,故商可抑,却不可绝!故在塞外,在巴蜀西南夷,亦有乌氏倮、巴清家的商贾,为官府转运财货。”
  商鞅在律令上降低商贾的地位,对其课以重税,以此压制这类人群,仿佛告诉人们:商贾皆贱,奸猾而不务正业,不是好东西,勿要为贾!
  可秦始皇却有不同的认识,他觉得,重点在于,商贾能不能被官府管住,对国有无用处……
  作为亲自扶持尊崇两位巨贾的君主,秦始皇心里很清楚,商人对国家有害么?是有害,容易削弱本业。但商人对国家有利么?也有利。不仅是交易有无,从早年利用乌氏、巴清时,秦始皇就发现了,货殖之事,让商贾来做,不仅盈利更多,行事也更为方便。
  尤其是对蛮夷戎狄之地,秦始皇将西北贸易交给乌氏,西南交给巴氏,北边长城附近,近来兴起了一位名叫班壹的商人,在替蒙恬与东胡贸易,而剩下的东边,海东之地,似乎也有搞头……
  对黑夫的提议,秦始皇并没有搬出律法,断然否决,而是同意让他在胶东这块“特区”上试试看,毕竟黑夫保证,能挣比算缗更多的钱。
  而那十三家商贾,不过是官府利用的对象,随时可以抛弃,或者杀鸡取卵!
  “更何况,齐地尚贾,与关中的确有些不同,商君不是也说了,治世不一道,便国不必法古,若是死守旧法,岂不变成了甘龙、杜挚?”
  “陛下所言甚是!”
  秦始皇结束了解释,群臣皆咂舌,这还是他们认识的皇帝么?换了其他公子发问,皇帝大概会冷目一瞥,让他们滚回去自己领悟,唯独对小儿子胡亥,才会和颜悦色地说这么一大通……
  “陛下对公子胡亥,的确大为不同啊。”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大臣,难免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胡亥也作恍然大悟状,拊掌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尉将军因地制宜,还真是位能吏!”
  对黑夫的议论到此为止,秦始皇抚了抚胡须,聊起了今日的正题。
  “古人二十而冠,秦制,公子二十一方冠,带剑。但朕思及黔首十七傅籍,故公子冠礼,亦与黔首同,以示律令之下,公子与庶民皆须尊之!”
  群臣都知道,这次提前冠礼的,有三人,公子高、公子将闾,公子胡亥,他们分别是20、19、18,看上去是为了让公子将闾提前行冠,好按照盟约,迎娶朝鲜公女,可实际上,这场及冠宴的主角,却完全成了胡亥。
  公子高和公子将闾对提前及冠,并不怎么开心,成年不一定是好事,一旦成年,就会彻底离开宫室,去属于自己的府邸生活。
  及冠后做什么,便成了困扰公子们的一大问题。
  毕竟秦始皇已下定决心,绝不开封建倒车,让儿子们做诸侯,所以儒生才抨击他“今陛下有海内,而子弟为匹夫”。
  按照秦律,宗室非有军功论,不得为属籍,虽然作为皇帝的直系宗室,依旧拥有崇高地位和享受,可一旦山陵崩,这些旧日公子,往往会迅速失去富贵。
  何也?位尊而无功,奉厚而无劳,必不得善终。
  在法律上,公子们只要没有功劳,便依然是“庶民”,不能得到爵位,也不能担任对应的官职,比如执掌军队等。长子扶苏也是因为随黑夫北征匈奴作为监军,混了一波大人头,被特殊照顾成了“左庶长”,才得到统兵资格的。
  所以诸公子及冠后,总会想方设法,找点事情做,至少也要有被皇帝提升爵位的理由,这样才能避免富贵迅速消失。
  公子高请求,说他希望能去御史府,近来张苍奉秦始皇之命,在编篡《国史》,公子高从小喜欢读史书,想去看看。
  公子将闾则有他自己的使命,与朝鲜公女成亲,成为维系这段宗藩关系的纽带。
  秦始皇最关心胡亥,独独问他道:
  “胡亥,你呢?你想做什么?”
  这话问的,似乎胡亥说什么,秦始皇都会欣然答应般。
  群臣的目光偷偷瞥向公子胡亥,这个满脸烂漫的少年,却理所当然地笑道:
  “父皇,胡亥也不想做什么事,只是觉得,人生在世,宛若乘坐六马快车驰过缺隙,转瞬即逝。我不求什么,就希望能够在活着的时候,穷尽耳目之所喜好,享尽心志之所欲望,一直等到天寿耗尽的那天,可乎?”
  宴席上所有人都惊了,胡亥此言,无疑是当众宣布:“我的梦想,就是做个混吃等死的废物!”


第0614章 赌徒
  “夫子,你可害惨我了。”
  是日,饮宴结束后,出宫的路上,赵高和胡亥这对师徒同车而行。眼看离开了宫室,胡亥也不拘礼数了,像个市井恶少年般,大咧咧地箕坐着,还开始埋怨对面的赵高来:
  “夫子让我实话实说,不必掩饰,于是父皇问及冠出宫后欲做何事,我便说愿富贵享乐,恣意山水,不欲做任何事,结果却被父皇好生斥责了一通,说我缺乏志向……中车府令,你怎么能这样害你的弟子啊!”
  虽是埋怨,但从说话的口气来看,二人的关系极其亲密。
  赵高笑道:“怎能说是臣害的?那一席话,难道不是发自公子肺腑么?”
  那些话,的确不是赵高教的,而是胡亥真实所想,这位公子才18岁,作为少子,他从小享尽荣华,颇受秦始皇宠爱,得以承欢膝下,也成了诸子中,与皇帝最亲近的一个。
  这么多年来,他目睹父皇一生汲汲于政务,宛若尧王禹后一般辛苦,而当天下伟业大成时,却面临病痛的折磨,苦于生命的短暂,开始寻药求仙,苦苦期求,却总是失望而归。
  胡亥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英明神武如父皇,本该尽享天下之利,被这些繁杂之务纠缠,不得抽身。
  有一次醉酒后,他便对赵高吐露:
  “若我为皇帝,必不如此,只管游山玩水,治理天下的事,交给丞相、御史大夫和廷尉百官去做不就行了?”
  本该是天下最有权势,有自由的人,反倒像是戴着枷锁,蹒跚前行,活得像个囚犯,胡亥对此很不理解。
  虽然事后胡亥不承认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但小小少年心里,已经生出了“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的想法。
  只是身为皇室成员,肩负责任,这种想法,装在心里就行,万万不能说出来,胡亥也只对他绝对信任的赵高才吐露过,可赵高却鼓励他说出来!
  “陛下喜欢公子的,便是这种真性情啊!若是整日悲天悯人,忧国忧民,那与长公子有何区别?”
  胡亥对赵高信之不疑,今日便大着胆子说了,结果却被斥了一通,心情郁闷可想而知。
  “那哪里斥责啊,明明是怜爱。”
  赵高却摇头,对秦始皇对胡亥的申饬,他有不同的理解。
  “若是公子那番话惹怒了陛下,陛下又怎会说,等夏天巡狩燕地,去碣石宫避暑时,要带上公子,让你去长长见识,见见世面呢?”
  秦始皇称皇帝十年,经历了四次巡视,已经走遍了赵、楚、齐、魏、韩,唯独燕地没去过。在今日筵席上,他决定入夏后巡狩广阳、渔阳、右北平,一来是为了催促扶苏、黑夫的海东征战,二来也是对海上求仙念念不忘,齐地没着落,就想去燕昭王筑的碣石宫看看。
  过去胡亥年纪小,秦始皇出巡也不带他,可这次不同,胡亥是唯一被点名同行的公子,可谓恩宠至极。
  胡亥这才相信了赵高的话,转忧为笑!
  哪个儿子,不希望得到父亲的夸赞和欣赏?哪怕真心想做个废物,就此快乐一生的胡亥,也不例外……
  更何况,还能随皇帝巡狩。
  胡亥眼里露出了向往之色:“此番能随父皇北巡,本公子,终于不用局限于这咸阳一隅之地了。”
  赵高亦投其所好,绘声绘色地描述道:“燕赵之景颇为壮丽,邯郸洛阳亦是形胜佳丽之地,尤其是邯郸,那的女子名满诸侯,她们喜欢弹着琴瑟,舞动长袖,踩着跕屣,用眼挑逗,用心勾引,游走于富贵之家,向贵人献媚讨好,只希望能被诸侯或封君纳入后宫,享受荣华。像公子这种饰冠剑,连车骑者,一看就非富即贵,必大受邯郸女子追捧!”
  浪荡公子最喜欢的,便是这种女人,胡亥听得入神,别看他们这些公子王孙富裕安逸,可律令严明,无事不得随意游走,更别说欺男霸女了。胡亥十八年来,最多遇到狩猎避暑,去上林苑、甘泉山里跑一跑,其余时候,很少出远门。
  至此,胡亥已经将今日之事,当成赵高的功劳了,高兴地说道:
  “我就知道,夫子必不会骗胡亥!”
  ……
  与胡亥分别后,赵高坐在回家的车上,陷入了沉思。
  秦始皇身体日渐不适,高大的躯体开始乏力,各种病兆纷沓而来。尤其是前年遇刺后大病一场,龙体越来越糟糕。事关机密,寻常朝臣对此一无所知,只能从皇帝减少的朝会数量来猜测,可作为近臣,赵高心里却门清。
  “陛下,恐怕没几年好活了……”
  树倒猢狲散的那天随时可能到来,作为聪明人,赵高也在暗暗为自己的未来做着准备。
  作为皇帝指派给他的弟子,胡亥,便是赵高最上佳的选择!
  眼下秦无太子,扶苏被远远支使出去,这种情况下,诸公子,要说对皇位没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是一心想做个废物的胡亥,喝醉时也和赵高说过“我若为帝”这种话。
  但有人渴望皇位,是贪恋其至高无上的权势,那种执掌天下的感觉。可胡亥不同,他贪恋的是位高之后,享乐人生带来的心安理得。
  所以赵高虽属意于胡亥,却没有直接推着他加入夺嫡的竞争中,处处抢着出风头,而是选了最稳妥的路:
  聪明伶俐,遵循律令,孝顺,却对做皇帝不感兴趣……
  “少子,不就该是这样么?”
  赵高露出了笑,他和黑夫一样,虽然出身卑贱,但却好学而自强,从文盲到书法大家,花了足足二十年!
  对律令书史,赵高也颇有涉猎,他知道,古往今来,虽然继承多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但长子,尤其是庶长子不得继位的例子,真是太多了。
  晋献公、齐桓公、赵武灵王,皆为一代雄主,或中兴国家,或开创霸业,可他们到了晚年,被女人吹了吹枕边风后,仿佛忽然就变糊涂了,不喜长子,偏爱幼子,最后导致废长立幼。
  可就赵高看来,这不一定要全怪到女人头上,归根结底,那是因为,至高无上的君主之权,是不能与人共享的……
  君王很早就有许多嫔妃,相应的,长子也来得特别早,他们与父亲年纪相差不会太多,有的甚至只差十来岁。往往君主未衰,长子已壮,开始涉及政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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