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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第3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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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
  他重新戴上桎梏后,回过头对亭父笑道:“这器物,就叫它‘气死蚁’吧。”
  ……
  “君侯,从咸阳发配来的三名墨者已到岭南,但有两人在四会养病,只有一人,前日来到番禺……”
  利仓前来禀报时,黑夫正忙着在地图上划线,只颔首说:“知道了。”
  对于发生在咸阳的事,他亦有耳闻,毕竟黑夫与墨家、农家都有交情,同秦墨巨子程商,还是多年好友。
  当听闻少府姚贾让墨者去帮忙修阿房宫、骊山陵,他亦不由骂道:“这不是故意挑事么?”
  说得不好听点,墨者就是一群狂信徒,对待《墨经》,就像基督徒对圣经一样,而且组织严密,拥有武装,墨子服役者百八十人,皆可使赴火蹈刃,死不还踵。
  秦墨虽然为了实现统一大同,抛弃了非攻,但兼爱、尚贤、尚同、明鬼、非乐、节葬、节用等九篇,却一直恪守如初。
  “让反对奢侈、厚葬的墨者去修阿房宫,骊山陵,这与英国人给印度人发抹了猪油的子弹有何区别?”
  果不其然,分到骊山陵的三个墨家小伙子不干了,遂被发配岭南。
  官吏百僚,诸子百家惨遭流放,乃寻常之事,黑夫手下三十万南征军兵民里,三分之一的人是因罪谪迁的你敢信?
  不过,黑夫还是从中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姚贾、赵高,这二人若是凑一块去,网罗罪名让墨者遭殃,简直易如反掌啊……是想通过打击墨家,进而打击公子扶苏?”
  这招数一点不高明,黑夫摇了摇头,岭南距离咸阳太远,他鞭长莫及,只能通过滞后的消息,来分析已过时的局势。
  对于墨家,黑夫的态度是:能保则保的。
  这个组织虽然打着明鬼的旗号,但在自然科学上,钻研得比谁都深,在黑夫的劝说下,程墨前几年公开了与光学、力学、杠杆等有关的《经说》,与张苍领衔的有学之士一起钻研,假以时日,或能成为中华科学体系的基石。
  而墨家在攻防上的精湛技艺,是让秦朝军工效率领先六国的关键,黑夫的一些想法,必须仰仗他们才能实现。
  几年前,李斯提议禁绝天下诗书、百家之言,墨家亦在其列,正是黑夫给秦始皇提议“兴工农之学”,才让墨家因为“有用”被留了下来。
  这两年来,统一战争前后收养的那百多名六国孤儿渐渐长大,成了墨家的中流砥柱,同时依靠墨者行走各郡县,在工学传授能工巧匠技艺,墨家颇有复兴态势……
  除了有利用价值外,对墨家的理念,黑夫也是发自内心敬重的……
  诸子百家,学术五花八门,立场各有不同。
  杨朱是极端利己,站在个人立场。
  道家黄老崇尚无为,庄子亦是保身全生,黄老则更加入世一些,试图将治身和治国结合起来。
  儒家各派的特点是积极入世,强调个人的社会、家庭责任。不过在立场上,也只有孟儒敢喊出“民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其他各派,虽然嘴上说着“天听自我民听”,强调民本,但那些礼仪纲常,无不是给统治者提的妙方。说白了,就是脚明明站在平民中,屁股坐在士大夫处,脑袋却伸到皇帝脚边去了……
  法家自不必说,学说从头到尾,都强调尊君,集权,目标是富国强兵,兼并天下,在此之余,才考虑生民死活,虽然也吸纳了儒家一些“爱民”的主张,喜这样的法吏亦产生了“法者,天下之程式”的想法,但绝非主流。
  农家的学说虽然站在小农角度,但又厌恶商贾,甚至提出所有人都应该回归最初,一起种田,太过狭隘。
  总之,遍观诸子百家,唯独墨者,是完全站在“人民”立场上,墨家的兼爱,强调爱是不分亲疏、不分贵贱的,对一切人都是一律同等之爱,即“爱无等差”。
  墨子为此不惜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用后世的话讲,墨家的理念,便是:“为人民服务!”
  统一前,秦墨与较为清廉的秦国官府尚能融洽相处。但统一后,君权为本的朝廷,与以民为本的墨家,不产生矛盾才怪。
  三名墨者流放岭南,只是这大矛盾的缩影,黑夫认为,今后两者矛盾肯定会愈演愈烈,闹出更大的事来。
  他倒也未太担心,秦始皇这几年虽然日益骄固,但上位者的理智尚存,绝非不加区分,滥杀一气之人。
  黑夫没料到,墨家内部的少壮派,已激进到了欲“诛暴”的地步,还乐观地想道:
  “出事就出事吧,最好把墨家一锅端了,全发配来岭南,为我打工才好!”
  ……
  一直到三日后,黑夫才腾出时间,见了墨者阿忠一面。
  阿忠到帅帐时,黑夫手里正把玩着一个工坊制出的“气死蚁”,此物虽简单,却极其实用,见阿忠进来,便道:
  “听说你是程巨子之徒,可你这性格,却全然不像本分忠厚的程商啊,才来几日,就又闹出事来了。”
  阿忠默不作声,他干了什么,自己最清楚。
  “我听说,你在工坊扬言,说要将此物造上成百上千,将那群贪腥附膻,夺民膏脂,用来高筑巨巢的可恨蚂蚁,都活活气死?”
  阿忠讷讷应道:“是我说的话。”
  黑夫笑道:“阿忠,你想气死的是蚂蚁,还是朝中之人,是皇帝陛下?”
  就像韩愈祭鳄鱼文里,骂的是鳄鱼,可实际上,抨击的却是拥兵割据的藩镇大帅,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这阿忠也意有所指呢……
  骊山阿房是巨大蚁巢,那蚁后是谁呢?
  黑夫一下子严肃起来,拍案呵斥道:“汝可知,为了保住汝等性命,程巨子花了多少心思,他还写信来,说三墨皆为北人,请我多多照抚。你倒好,初来乍到,却口不择言。这话若是传到监军耳中,追究起来,你便是二次诽谤,不止是髡发流放了!难道你想让程巨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甚至连累整个墨家才甘心么?”
  “昌南侯,我……我一向口直心快,只是一时不忿,未想那么多。”
  阿忠知道昌南侯是墨家的朋友,也是恩师至交,一时间面有愧色,朝黑夫下拜,垂首认错。
  “这件事便就没发生过,类似的话,不可再言。”
  黑夫也理解,对于秦墨而言,他们赌着背离墨经,抛弃“非攻”的代价,为了追求尚同,为天下一统做出了很大贡献。
  但如今皇帝的施政,却与墨者理念背道而驰,肯定会让满怀憧憬的秦墨觉得,自己被辜负了吧。
  “不过,你的手艺和心思,的确是极巧,我军中正缺能提纲挈领,带着工匠作业的墨者。”
  黑夫让阿忠起来,还替他拍了拍灰,一副待之如子侄的姿态。
  “与其整日抱怨,不如拿出你做这‘气死蚁’的精巧心思来,想办法,助我早点结束这场劳民伤财之战。”
  阿忠低声道:“昌南侯,我……我还是不想造杀人之器……”
  对此黑夫早有所料:“我又不是姚贾、赵高,不会强人锁男。”
  “本侯不要你造杀人之器,要你帮我造船。”
  “船?”阿忠不解,听说昌南侯麾下有舟师数百,更有巧匠无数,什么样的船需要墨者帮忙?
  “可不是一般的船。”
  黑夫让阿忠到案前,指着纸上的草图:“是以桨轮驱动,能在郁水中逆流而上的‘轮船’!”


第0692章 建木高百仞
  造船厂位于番禺城南的郁水汊流入海口,原本的历史上,两千多年后,这里也会发掘出一座中国考古发现最早的造船遗址,只是不知道,那座工坊,是否有墨者的足迹。
  墨者阿忠已经来此半个月了,这工坊与中原相比不算大,陆上是木料加工场,岭南多巨木,杉木、蕈树,都是造船的好材料。由兵卒徭役们手持斧钺砍刀伐下后,抛入郁水,便可顺流而下,省时省力。
  水边则是十个并排的造船台,六小四大,小的可造三百斛船,大的可造五百斛船,来自胶东、会稽的船匠忙活不停,从建龙骨开始,到装钉甲板结束,造好一艘船得花月余时间。造出来的船只刚下水就驶往上游,昌南侯对瓯越的战争,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阿忠问过,大多数工匠是从胶东“青岛港”被征来的,正是这群船匠,造出了能跨越东海,远征海东的风帆楼船,昌南侯手下的幕僚徐福还时不时来巡视一番。
  但眼下工匠们所造的十艘,却并非尖底的远航海船,而是平底的河船,且无高大的桅杆,主要动力是桨叶,但在船后三分之一的位置,却再无桨孔,反而一左一右两侧,多出了两个酷似大车轮的东西……
  若跑到船仓内部一观究竟,便会发现,这其实不是车轮,而颇似南郡的“踏车”,亦称之为龙骨水车。此物是去年在安陆县出现的,常安在田间地头,数人扶着木杠,脚踩踏板,带动轮轴,便能利用水轮汲水到田中。阿忠路过南郡时,便见过农人妻女踏水,与大水车不同,它是由人力转动的。
  如今,不过是将踏车放到船上,再稍加更易,保留了踏板和大小轮轴,却将木链刮板换成了轮桨,入水约一尺……
  这就是黑夫要阿忠来帮忙的原因了,虽然原理不难,但却绝非移植那么简单,制作并调试巨大的轮轴,使之合理运行,得有墨者提纲挈领才行。
  正因安了轮桨,这种新型船只才被黑夫称之为“轮船”,眼下这是两轮,旁边还有更大的四轮、六轮乃至八轮。
  “胳膊拧不过大腿。”
  这是昌南侯原话,也是一句废话,从腿部与臂部力量的不同,就可知蹬踏肯定比手划出力多。从物理做功效率来看,明轮桨叶是连续运动,效率高,而木桨划水时,间歇运动,效率低。
  这些话,阿忠听懂了,毕竟墨子早就提出过“力,形之所奋也”,力是物体加速运动的原理。
  总之,昌南侯期望,装上明轮后,轮船将比普通桨船快,也能在这多雨河急的时节,逆流而上,将兵卒送到郁水上游,以配合正在实施的“碉堡战术”,平定西瓯。
  实践是检验理论的唯一标准,今日,第一艘“轮船”造好,昌南侯便带着随员来观看下水,但谁也没料到,君侯车驾才到船厂,外面突然天降暴雨,江水浑浊而湍急,轮船只好暂不入水。
  “徐福,你不是说今天是吉日么?”
  看着外面的暴雨如注,黑夫一脸晦气地看向徐福。
  徐福笑道:“下吏乃齐地人,离开了东海,到了南海,所祷之神不同,这卜算观星,就不怎么灵了。”
  “呵,你这是鲁人徙越啊。所以下次,本侯再出门时,要找个越巫来杀鸡占卜了?”
  黑夫没好气地说道,看来徐福的“观星术”还是没法当天气预报啊。
  没办法,黑夫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却发现老天爷一点面子不给,雨越下越大,仿佛云层上有神仙往下泼似水的,豆大的雨点砸得瓦片噼啪作响,且一点不见小,别说试航轮船,连帅帐都回不去了!
  “这就是岭南的雨啊,真凶!”
  黑夫感慨,他不想自己和亲卫都淋成落汤鸡,炎炎夏日,正是疾病高发区,也许一场感冒发烧,引起并发症,就能要了人性命。
  “也罢,今夜就在船厂过罢。”
  黑夫干脆让众人在船厂里住下,他颇有与士卒同衣食的觉悟,蹲在地上,和船工们吃了一点简单的鱼汤泡饭,还让兵卒找酒来犒赏众人,并教他们划拳,输者饮酒,以打发时间……
  等天完全黑后,大雨仍没变小的趋势,黑夫认命了,让桑木安排好守卫,打着哈欠,正要去睡觉,阿忠却过来朝他一揖。
  “何事?”
  黑夫对阿忠还是比较欣赏的,这群墨者,虽然喜欢逼逼,也是群行动派,且心灵手巧,最难得的是,是真心实意“为人民服务”的。
  阿忠道:“本不愿打搅君侯,只是发现了一件事,心中有惑。”
  “坐下说罢。”跟非礼非乐的墨者,黑夫不必讲究,大剌剌地在榻上箕坐。
  阿忠得到黑夫允许后,也在一旁坐下,说道:“我助工匠制作轮船时,发现这船上的轮桨,其原理,来自于踏车。”
  “嗯,正是踏车。”
  黑夫点头,两者太像了,普通人也能看出来,踏车是去年他南下,在家里那些天,正好姊丈橼也回来,黑夫授意其所造,不过是后世南方农村常见的器物。
  “而踏车,听说乃是君侯之姊丈橼,去年在南郡所制……”
  阿忠盯着黑夫,觉得自己已摸到了关键。
  “再回想一下,吾等墨者这十年来所制的水磨、水碾、水排、水车,皆发端于君侯与橼所制的水碓……至于水碓,又是由安陆踏碓所化。仔细一想,这十年来,但凡让工农之业事半功倍者,皆源于安陆,皆与君侯有关。君侯,你竟有子墨子、公输班之技么!?”
  “哈哈哈,真是个聪敏的后生。”
  黑夫却大笑起来,恍然间,想起十多年前,有只聪慧的老狐狸,也一眼看穿了这破绽,只可惜啊,世上再无内史腾。
  笑罢后,他却摇头道:“你说错了,阿忠,这些水力器械,其实源头并不是我。”
  “那源头是谁?”
  阿忠是很聪慧的,做事情喜欢寻根究底,在关中随师长安装水磨,并开发更多道理想通的水力器械时,他就曾想过此物的源头,笃定是昌南侯所为。
  “有纸笔么?”
  黑夫不直接回答,却打发阿忠拿来笔墨,趴在案上画了起来。
  外面雨依然下着,纵然船厂宿舍是干栏式的,但湿气依然很重,几个兵卒团团围在外面,挡住从门缝透进来的风雨,阿忠才能保持灯烛通明。
  却见昌南侯在纸上画的,是一棵树,树干很大,慢慢往上,分出无数个分枝来,而每根树枝,又分出无数小桠。
  “知道这是什么树么?”黑夫点着纸问。
  阿忠不明所以,摇了摇头。
  黑夫却露出了有趣的笑:“我叫它‘科技树’!”
  ……
  “敢问君侯,何为科技?”阿忠没听说过这词。
  “是我新造的词。”
  黑夫大言不惭,但他的确有合理的解释,侃侃而谈起来:
  “陈无咎等医官的医技,徐福等方士的方技,农家老圃的农技,汝等墨者擅长的工技,乃至于,弓弩飞石,兵法阵列,这些杀人之技!”
  “一切世人掌握的技艺,可统称为‘科技’,在我想来,其形状,便如同传说中,与天齐高的建木!”
  “是这样?”
  阿忠睁大了眼,神情认真起来,仿佛回到了咸阳的秦墨驻地,与师兄弟们排排坐,听夫子讲解《墨经》的情形,而夫子送他来岭南前说过,别看昌南侯出身不高,但肚子里的学识,可不亚于张苍!
  他有种预感,昌南侯今天,要教自己极其重要的一课!
  言罢,黑夫又取了张纸,写上“工技”二字,接着,开始画出几个小枝桠尖端,写下了水磨、水碾、水排、水车、水碓等名,但在诸桠发端的位置,却写了“水轮”二字。
  “你说的没错,先是有了水碓,世人才发现,除了人力畜力,吾等还能利用水力来舂米、磨面、鼓风、汲水。但水碓上,最关键的部分,水轮,它又发端于何物?”
  阿忠想了想:“当发端于车轮。”
  “不错。”
  黑夫将水轮分成“横水轮”“竖水轮”,继续往前画,它们变成了一个枝干,原来整个“水力器械”,不过是工技上的一个小分支,而其核心部位水轮的发端,正是车轮!
  所以在某游戏里,水磨的前置科技,就是轮子啊……
  “轮是谁人所制?”黑夫的问题又来了,反正外面大雨瓢泼,长夜漫漫,他正好闲来无事,见阿忠比他夫子程商更有悟性,索性指点一二。
  论具体的动手技术,黑夫给阿忠当学徒都不配,但论眼光,却足以做其师长,随便提点几句,都够他受用终身了。
  阿忠没有在墨家白呆十多年,当即道:“车轮乃奚仲所造,他乃夏禹车正,奚仲之为车也,方圜曲直,皆中规矩准绳,故机旋相得,用之牢利,成器坚固……”
  等等,所以昌南侯的意思是,这一切水力工技,都得归结到在路上行驶的车轮?
  但黑夫显然不满足到此为止,他又将“车轮”这根树枝向后延长,继续发问:“你再想想,车轮又发端于何物?”
  这下阿忠犯难了,左思右想半天后,忽然想到统一的战火尚未摧毁他的家乡前,他父亲,正是一个整日和泥巴打交道的陶匠,那双沾满白土的手……
  而那工坊里带动陶土飞快转动的,正是……
  “是陶轮!”
  他假装自己困了,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随即笃定地说道:“这才是最早的轮,比车轮更早,而最早制陶的人……乃神农氏也!”
  没错,神农耕而作陶,一开始肯定是手捏,但到了彩陶时代,那些美轮美奂的陶器,多半是在陶轮上制作的,这当是人类学会利用的,最早的轮轴。
  谁会想到呢?轮轴,这小小的,不起眼的部件,却延伸出了人类几千年来近半科技。
  不夸张地说,轮轴,它就是文明最重要的基石之一!其地位,不亚于文字、冶金、纺织。
  现在,在黑夫笔下,从水力器械到车轮,再到陶轮,这根枝桠总算是拉到底,一直拉到新石器时代,归结于传说中的神农氏了。
  黑夫笑道:“现在,一切都明白了,是神农作陶,才让这根粗枝发芽,而后面的一切,只要知晓了原理,不过是顺理成章。”
  他又在水碓的枝干上,随手画了一笔:“其实在这巨木之上,枝桠是可交叉的,如果说,水轮是水碓之父,那它还有一位母亲,踏碓,踏碓又发端于何物?”
  “石臼和桔槔。”阿忠举一反三,立刻说出了答案。
  “答对了。”黑夫顿时觉得,孺子可教,不愧是古代最接近科学的学派里出来的高材生。
  而用来提井水的桔槔,据说是墨子所制,这点尚待考证,但墨子的确根据桔槔,总结出了“衡,加重于其一旁,必捶,权重不相若也,相衡,则本短标长,两加焉,重相若,则标必下,标得权也”的杠杆定律,接着应用在一大批守城器械上……
  于是,工技的枝桠,开始和“杀人之技”交叉了。
  至此,黑夫也差不多讲清楚了“科技树”的原理:人类的一切科技,通常按照一条顺序,由简单到复杂,由基础到尖端。之前偶然点开的新技术,会影响后来人们的研究方向和结果。
  玩过《文明6》的人,对这一点肯定很熟悉:你选择的技术会让你创造出特定的产品,这些产品的打磨又会让你更容易发现更新的技术,于是这个循环就继续下去……
  许多技术,很大程度上是有父子、叔侄、兄弟关系:陶轮是车轮的爸爸,车轮又生出水轮,水轮进而繁衍出水力器械的诸多兄弟,他们本该在汉晋时期慢慢出现,却在近十年忽然爆发,原因正是黑夫这穿越者的揠苗助长。
  他的到来,触发了无数个“尤里卡”!
  但穿越者也不是全知全能的,在冶铁、采矿还处于起步阶段,就妄想发明蒸汽机,多半成不了。只有前置科技出现,并发展到一定高度,后续科技才可能出现,否则纵然有想法,也没有实现的物质基础。
  而当这条科技树走到无法再突破的时候,说明它走到头了,想要继续生长,需要等待另外一个技术有突破……比如外面正遭受风吹雨打,由人力踩踏的明轮船,还要经过漫长等待,等配套的科技都完善后,才能进化成蒸汽轮船。
  这些道理,能听懂的人不多,外面围了一圈的短兵亲卫们,这群文盲便云里雾里,但墨者阿忠,却看着画在图上的“科技树”,如痴如醉。
  “夫子对我说过,知者创物,巧者述之,守之,世谓之工。”
  “世上有百工,攻木之工有七种,攻金之工有六种,攻皮之工有五种,设色之工有五种,刮摩之工(玉石之工)有五种,搏埴之工(陶工)有二种。过去只知其分工细密,人尽其能,如今听君侯一席话,方知每个工种,都是一根工技之干上的分枝,又分出来数个小桠!”
  一时间,阿忠觉得眼前通透了许多,他遂对黑夫长拜道:
  “昌南侯,你好似为小子,点明了这世间的至理啊!”
  “什么至理,不过是雨夜漫漫的闲聊罢了。”
  黑夫笑着看向屋外,雨似乎小了些,话虽如此,他却暗暗感谢赵高,为自己送来了一个好学生啊。
  但阿忠不满足于此,他指着黑夫最开始画的一整株“科技树”,打破砂锅问到底。
  “敢问君侯,若这棵树长到最后,会如何!?”
  黑夫淡淡地说道:“我说过,科技树,它就像建木,你知道建木的传说么?”
  “知道。”
  阿忠道:“建木者,高百仞,上有九欘(zhú),下有九枸,其实如麻,其叶如芒!生于天地之间,众神缘之上天……”
  黑夫笑道:“然也,所以这株大木,若能一代代人持之以恒,不断浇水施肥,悉心呵护,让它一直生长,或许有一天,我华夏科技,当真能直冲云霄,让人可以攀爬上天呢!”
  “上天!真是令人向往!君侯以此比喻天下之百技之树,恰如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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