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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第3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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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请命道:“良韩人也,三世相韩,熟悉韩地山川,又多门生故吏,我可去颍川,召集韩人义士,提前发难!”
  项籍却道:“子房急于复韩,我知之,但颍川那边,形势有变。”
  “八月中旬,有黑夫部将曰韩信者,从汝南进军,前几日在上蔡大破秦军万人,又北击方城、叶县,正与秦军一部交战于昆阳。”
  叶县、昆阳到淮阳不过三百余里,所以项籍知道那边的情况。
  范增笑道:“若非少将军急击淮阳,吸引了颍川、汝南的秦军兵力,韩信恐怕也不会那么轻易得逞。”
  也就这位“亚父”敢这么明白地批评项籍了。
  “不然,纵我不打淮阳,韩信恐怕也能取胜。”
  一向心高气傲的项籍却对这“韩信”竟十分赞赏:
  “我听说韩信在黑贼麾下为都尉,年轻勇锐,攻打百越时便立过大功,而后又在长沙大败李由,更白衣渡江,奇袭江陵。”
  “依我看,若无此人几次救急,黑贼恐怕早就战败授首了。”
  “如今黑贼被王贲困于汉滨,韩信又为之张奇兵,出冥厄,直插中原腹地,孤军深入,却屡败秦师,烧其粮道,搅得秦军后方大乱,真是一个兵家奇才!”
  说到这,项籍竟不由嗟叹道:“据说那韩信也是地道的楚人,他若能归顺大楚,为我所用,该多好啊!”
  这时候,堂下响起一个声音:“既然少将军如此喜爱韩信,我愿去为将军游说此人,让他弃暗投明!”
  ……
  说话的是叫武涉,盱眙人,项氏昔日的食客,也是项籍麾下不多的文士,他是范增从寿春带来的,说此人能言善辩,可为说客……
  见项籍言辞中对韩信的用兵颇为赞赏,一直没捞到机会表现的武涉立刻出面,希望去游说韩信。
  张良也赞同:“少将军也说了,韩信有兵两万,是黑夫的左膀右臂,也是打破南北平衡的关键,若真能说服他追随楚国,不但能让黑夫继续受困,还可让义军虎添翼,颍川必能轻易夺取!”
  而复兴韩国,自然也就有望了。
  但项籍本就是个叶公好龙的家伙,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对武涉的请命不置可否,却道:
  “此事稍后再议,韩王人选有了,子房也愿冒险入颍川,赵、魏两地,可有人去?”
  张耳和陈馀相视点头,一齐出列:“张耳魏人也,曾为外黄之侠,与魏地豪杰相识,我愿前往魏地。前宁陵君魏公子咎,有贤名,今为庶人,与其弟魏豹匿身于临济,可立为魏王!”
  陈馀亦道:“臣尝游赵,知其豪桀及地形,愿请奇兵北略赵地。赵公孙赵歇,乃赵孝成王之玄孙也,为人贤,今居巨鹿郡大陆泽,投靠赵地大侠鲁勾践,可为赵王!”
  张耳是魏国名侠,陈馀的妻家在赵地,名声响亮,这两人过去,或能闹出一番事业来,项籍同意了二人的请命。
  他又点了破淮阳时立下功劳的陈人武臣,带着一千人作为先锋,随张耳进入魏地,至于随陈馀去赵地的人选……
  还不等项籍想好人选,却有一个站在厅堂内的持戟郎,忽然出列,向项籍下拜:
  “臣愿护送陈先生去赵地!”
  项籍看了那持戟郎一眼,三十余岁年纪,身材倒也魁梧,只是只觉得面生得很:“汝何人也?”
  “项氏小儿,白长了一对重瞳,这就不认得乃公也?”
  持戟郎心里直骂娘,嘴上却唯唯诺诺:
  “臣阳城人,陈胜!”
  ……


第0808章 而我们必将为王!
  “苟富贵,勿相忘!”
  走出淮阳厅堂,看着天上南飞的鸿鹄,陈胜想起两个多月前与吴广说的这句话,都感到一阵躁意。
  他怀着“立大功,为王者”的野心,去投奔项籍,却自取其辱,不但手下被收编,自己也只做了一个区区的持戟郎,理论上的俸禄也不低,可就是手里没权啊!
  陈胜也憋了口气,要让项籍看看自己的本事,但从下邳到淮阳,他们都跟着后军走,根本没有表现的机会,也就在攻打淮阳城时,因为是陈地人的缘故,奉命随陈馀潜入城中,与张耳约定里应外合的时间,算是立了小功。
  本想这回该得激赏了吧,谁料还是一样的职位,项籍连他是谁都不记得。
  陈胜这下明白了:“这项氏小儿,于人之功无所记,于人之罪无所忘,战胜而不得其赏,我来投他,全然是来错了地方啊!”
  更让人难堪的是,在淮阳,他偶然听到了好兄弟吴广的消息,才知道吴广才去投奔北伐军,就被任命为别部司马,带着一帮人在汝南为武忠侯招兵买马,后又随那都尉韩信出汝南,北进中原,上蔡一战作战英勇,名声极其响亮。
  比起要名有名,要权有权的吴广,持戟郎陈胜算什么啊。他自己郁闷不说,当时跟陈胜投奔楚国的戍卒们,背地里也对他指指点点,都有些后悔。
  但陈胜仔细想了想,这时候去投奔北伐军,也有风险:武忠侯与王贲角逐于江汉,孰胜孰负尚未知晓。再说,他一个小小持戟郎,没有名望,孤身去投,就算有吴广引荐,恐怕也不会得到重视。
  陈胜在项羽这边,可受够了白眼,一直在寻觅机会离开,去别处另起炉灶。
  陈馀欲北上赵地,立赵歇为王,树立赵国大旗,倒是给了陈胜机会。他立刻出列请命,因为陈胜曾护送陈馀入淮阳,又与武臣是旧识好友,在这二人的举荐下,项籍总算答应,任命陈胜为率长,让他带着那些一同投奔楚国的陈地戍卒,后日启程。
  陈胜表面上感恩戴德,实则心里却憋了口气: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凭什么六国公子王孙才能做王?”
  陈胜不服,他不甘,这世道,是他这种瓮牖绳枢之子出头的好机会,河北之地,乱象才刚刚开始,去了那边,未尝不可做一番大事!
  回头看了看厅堂,陈胜眼里,丝毫没有感激之意。
  “等到了赵地,谁做赵王,还不一定呢!”
  ……
  “少将军方才可是对陈馀、张良之策有所不满?”
  范增太了解项籍了,厅堂上宴飨散后,这个才二十三岁的年轻人却意有踌躇,摸着范增从寿春给他带来的“彭城君”之印,若有所思。
  项籍将印随手一扔,看向范增:“亚父,项羽读书少,想问你,什么是王?”
  范增在旁边坐下:“古之造文者,三书而连其中谓之王。三者,天、地、人也,而参通之者王也,故一贯三为王。”
  “没错。”
  项籍拍着案几道:“六国出过很多明君贤主,楚威王、赵武灵王、齐宣王,他们的确能做到一贯三,当得起王者的名号。”
  “但赵迁、韩安、燕喜、楚负刍、魏假、田建这些人,还有前几代的君主,继承了祖先的事业,却丢掉了硕大的疆土,甚至让社稷沦亡,百姓遭难,此无能之辈也,根本不配为王!”
  “依我看,六王的子孙,早就失去了社稷,即便六国复辟,也没有资格再获得王位,所以亚父,为何非得是六王之后,方能拥立为王?就凭血统?”
  范增乐了:“按少将军的意思,韩成、魏咎、赵歇等人不配被立为王?那该让谁人为王呢?”
  项籍自有一套想法,立刻对范增道:“我以为,于国有功者,方可为王。眼下,世上没有什么是比覆灭暴秦,为六国报仇更重要的事,能随我灭秦有功者,不管其身份籍贯,皆宜为王!”
  “比如那张良,他整日只想着复韩复韩,可要我说,若他能助我夺取颍川,诛灭暴秦,我就能支持他,将那韩成一脚踢开,自己来做韩王!”
  “同理,若有燕、赵、魏之豪杰,能领军来投项籍,往后随我入关灭秦,立有大功,亦可为燕王、赵王、魏王!”
  范增不笑了,反问道:“那楚王呢?”
  “少将军,你是不是也觉得,复立楚国功劳最大的你,才有资格当楚王?”
  项籍被范增说穿了心思,也不羞于否认,眉毛一扬:“我亲冒矢石,才复兴了大楚,至少比那缩在寿春城的‘楚怀王’更配,而不是做什么彭城君!”
  说罢,竟将范增带来的印一把摔倒柱子上,击得粉碎!
  “哈哈哈。”
  范增大笑:“少将军果有大志,可老夫记得,你一向口直心快,但方才在堂上,当着众人的面,为何忍住了没说?还答应立韩成、魏咎、赵歇为王。”
  将脾气撒在那印章上后,项籍心情似乎好了点,有点不好意思:“亚父不是朝我使眼色了么。”
  “再说了,张良那句话说得对,一兔走,百人追之,积兔于市,过而不顾。非不欲兔,分定不可争也。”
  “有功者赏,诛秦立大功者当为王,这是理所应当的事,但不是现在。我看这乱世里,几乎人人都想称王封侯,一旦名分不定,就会出现像景驹、秦嘉那样的事,楚国就要大乱,还不如立个看上去名正言顺的傀儡,让他作为关在笼中的兔子,叫所有人都死了心。”
  范增颔首:“没错,此权宜之计也。”
  项籍道:“而且,我虽有资格做楚王,但项羽的志向,不止是想做区区一诸侯王!”
  重瞳儿傲然道:“我说过的,始皇帝,可取而代之!”
  范增赫然起身,满怀期盼地看着项羽:“少将军,你想做皇帝?”
  项羽摇头:“秦始皇强令六国归一,可人人都心怀故国,才有了今日乱相。我不会那样做,我要做霸王!做能分封天下诸侯的伯主!”
  “等我诛灭了暴秦,当重新主持分封,让有功劳的人为王,那些只会凭借祖先之荫混上王位的诸侯,都赶到荒蛮边境去吃草!”
  范增略显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此少将军之大欲也,但若想实现,就不能心疼那些尚未夺取的土地,天下已乱,人皆为己,个个都盯着王位,王号,已不值钱了。”
  什么楚王襄强,楚王景驹,虽然他们死了,但后来者层出不穷,放目天下,到处都是草头王。
  项籍皱眉:“亚父此言何意?”
  范增道:“依我之见,非但要重立五国之后为王,为楚国多树党羽,其他几处地方,也该派人,去送几个王号。”
  “哪些地方?给哪些人送王号?”
  范增摸着在巢湖时,项籍亲自给他砍了树木制作的拐杖,缓缓说道:“少将军,你知道我在淮南时,经常食不甘味,夜不能眠,我最担忧的是什么?”
  他举起拐杖,往南边一指,满眼忧虑:“是一江之隔,近在咫尺的北伐军!”
  “黑夫的麾下安圃、尉阳等人,已占领江东,楼船游弋大江,整日磨刀赫赫,训练兵卒,盯着淮南。只因黑夫现在忙着与王贲作战,不敢同时与吾等开战,可日后,楚国和他黑夫,却必将决战于沙场!”
  “这天下的归属,可不是诛灭暴秦就算完了,黑夫,才是少将军未来的大敌!眼下他不但在江汉拥兵十万,还占了江东,曹参、陈平也在胶东响应,阻止龙且夺取齐地。吾等不能光盯着秦军,忘了这黑厮,还是要早做打算啊……”
  项籍咬牙道:“黑夫曾夺我大父之旗,此仇我必报之,但亚父,我虽连胜数场,但麾下兵卒也死伤不小,现在的兵力,只够进攻魏地,连西取颍川、三川都做不到,各地新征的兵也未训练,该如何对付黑夫?”
  范增笑道:“有的仗,要靠长剑和戈矛赢取,有的,则要靠纸笔和使者。”
  看项籍仍然不解,范增点破了谜底:“离间!”
  ……
  淮阳旧楚王宫的秋叶缓缓落下,范增则在低声与项籍说着他的毒计。
  “七十年前,燕昭王死,子立为燕惠王。当是时,乐毅破齐七十余城,独即墨、莒城留存。齐将田单在即墨,听说燕惠王继位,乃纵反间于燕。”
  “田单的人是这样说的:齐城不下者两城耳,然所以不早拔者,闻乐毅与燕新王有隙,欲连兵且留齐,南面而王齐!”
  “燕惠王听信了此言,得齐反间,也相信乐毅欲自立,乃使骑劫代将,而召乐毅。乐毅知燕惠王之不善代之,畏诛,遂西降赵。”
  听完范增的话,项籍皱眉:“黑夫素来狡诈,派人去离间他与麾下关系,恐怕没什么用罢?”
  “上下关系,最是复杂,黑夫虽不会轻易听信吾等离间之计,但他的部属皆统兵万余,分驻各地,时间久了,难说也有想要称王封侯的心思……”
  范增举例子道:“占据会稽的吴芮,本是越人君长,如今他手里统有干越、闽越、东瓯、于越,拥兵两万余,但会稽守、尉,却被徐舒、尉阳所得,吴芮仍为闽中守,他心中必有不甘。”
  “倘若这时候,少将军派使者过去与之联络,承诺,若吴芮叛黑夫而从楚,他日可割江东,封为越王……”
  项籍却不干了:“大好的江东,岂能割给他?”
  范增无奈地说道:“江东还在黑夫手里,少将军,这是慷他人之慨,用别人的东西来做人情,却能让吴芮与黑夫生隙。”
  项籍仔细一想,好像有道理,点了点头,勉强同意此计。
  范增又道:“还有那韩信,将兵两万,出汝南,屡胜秦军,是一员善战之将,少将军也十分激赏他。”
  “眼下黑夫被困汉水之滨,这韩信定是他解围的杀招,想要断王贲之后,截断粮道,威胁南阳,使王贲不得不退兵。既如此,少将军不如就派武涉为使者,去叶县追上韩信,承诺,若他不南下南阳,而与我军合兵,北攻颍川、三川,事成之后,可封他为河南王!”
  “如此一来,黑夫就只能继续与王贲对峙,而少将军得一善将,又取颍川、三川,此一石三鸟之计也。若吴芮那边也能发难,那黑夫,就要举步维艰了!”
  项籍摸着颔下慢慢蓄起的黑髯:“吴芮与黑夫是结义兄弟,而韩信起于行伍,是黑夫一手提拔的,背叛兄弟、旧主,他们会答应么?”
  范增不以为然:“少将军将人心想得太好了,眼下黑夫已进退维谷,据说还吃了败仗,势力大不如前,他的手下人们,也是时候为自己考虑了。”
  “更何况,黑夫自己背叛秦朝,带头不守忠义,世人都看在眼里。他还忽略了别人的欲望,起兵半年,仍以秦吏自居,他不称王,手下人就算为黑夫立再多功劳,也无法称王。”
  “越王、河南王,江东三川之地,这唾手可得的诱惑,谁抵挡得住?韩信一个淮阴无行少年,我不信他能!”
  “就算韩信犹豫,那就让武涉骗他!”
  范老头的毒计一个接一个:“武涉可如此告诉韩信,黑夫迫于王贲之兵,已效仿当年五国相王,接受了楚国上柱国赠予的王号,愿与六国联合,一同入关灭秦!”
  项籍乐了:“亚父啊亚父,你口中果然没一句真话,那若韩信问,黑夫的王号应是什么?武涉该怎么答。”
  范增挠了挠落了不少头发的皓首,随便一想,张口就来:
  “黑夫起兵南郡,占据江汉,就叫……叫汉王罢!”


第0809章 挺进中原
  秦始皇三十七年八月底,颍川郡昆阳县(河南叶县)。
  一场大战已落下帷幕,败者四溃而散,胜者则开始清理战场,为城内的“义军”解了围。
  “真不敢信,吾等竟真赢了!”
  坐在一辆倾覆的战车旁,任由医兵为自己包裹伤口,吴广有些失神。
  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兵甲、粮食,他心中对武忠侯和韩信,愈发敬佩!
  回想半个多月前,当奉命在汝南招徕陈人的吴广得知自己被调入韩信麾下,并要随之出汝南,北上深入中原腹地时,他的内心是抗拒的。
  当时的吴广,虽然重新在汝南站稳了脚跟,手下聚集了三四千人,但仍是小打小闹,未敢与下蔡的北军相抗——六月份时,他与陈胜在淮阳城下惨败的阴影,仍萦绕在吴广心头。
  但韩信麾下这支军队之精锐,却让吴广为之侧目!
  这支两万人的军队不但装备精良,着甲率别说吴广手下的乌合之众,连秦军也比不上,几乎人人披甲,北伐军几乎所有的骡马,也统统调给韩信使用,算是一支机动部队了,重物交给骡马,士兵得以快步行军,每日可走五十里……
  也算韩信运气好,恰逢东边的楚盗项籍猛攻淮阳,吸引了陈郡几乎所有的兵力,项籍与万余秦军决战于淮阳城下时,韩信就乘机占领吴房县,击溃了上蔡守军,彻底控制了汝南。
  韩信这次出兵,是黑夫防御反击大战略最重要的一环,用黑大帅的话说,就是:“插进敌人心脏的一把尖刀”。
  “王贲主力已被吸引至江汉、随县,后方必然空虚,若能使一上将出汝南,击南阳宛城,则关中、颍川、洛阳之粮必断!”
  围魏救赵,这算是黑夫在正面刚不过王贲的情况下,想到破局的最好办法了,而这项使命,自然交给了他手下最能打的将军:韩信。
  当韩信占领上蔡后,摆在他面前的路有两条:一是直接向西,越过方城夏道,进攻宛城。
  这南阳郡本是一个大盆地,西依秦岭,南部为大巴山余脉,东南部为大别山,北为伏牛山,东为桐柏山。其中伏牛山与桐柏山之间,有许多断断续续的丘陵,这就是“方城夏道”。
  由于这些丘陵之间的断口过大,过多,并不利于防守。因此春秋时,楚人在最终夺取南阳盆地之后,便想了个办法,在此修筑了一条长城,将那些土山连接起来用于防守。
  这便是著名的楚之方城,因方城以为城,汉水以为池,成了荆楚北部的屏障。
  虽然后来,方城被赵魏韩三晋联军攻破,南阳也为韩国所占,数十年后又为秦所夺。但从始至终,方城一直有所维护。这次战争,方城还成了王贲的东部防线,有两万人守着方城南北隘口,得知黑夫派偏师出汝南后,南阳郡守也立刻率军出宛,至方城守御。
  眼看方城一线大军云集,于是韩信不走近道,反而绕了远路:他率军径直向北,进入颍川郡境内,占领了舞阳县(河南舞阳)……
  于是吴广等人又得匆匆放下手里的饭碗,继续向北急行军。
  韩信这一北上不要紧,可吓坏了南阳、颍川的郡守郡尉。
  需知,王贲在南阳集中了二十万大军,月费粮秣三十万石,这些粮食光南阳郡可供应不上,还需要从三个地方运粮。
  其一就是关中,走武关道,但因路途遥远,沿途耗费太大,每月只能运来五万石。
  再有便是洛阳,走鲁阳南下宛城,每月可运十万石。
  而最重要的,则是敖仓的粮食,作为秦朝在关东最大的粮仓,存粮数百万石的敖仓发车南下颍川,再通过昆阳、叶县,进入南阳郡——这也是王贲宁可放弃关东许多郡县,却要求颍川绝不容有失的原因!
  眼下,韩信攻占舞阳县,距离秦军粮道不过数十里,派出轻兵大肆烧掠粮队,一时间,粮车都停在了襄城,不敢再去昆阳。
  为消除这一大患,南阳郡尉不得不离开方城,带着两万人北上,而颍川郡秦军也奉命从阳翟南下,希望在叶地合围韩信。
  战机总是稍纵即逝,就在这当口,昆阳县的韩国遗民听说有“义军”进入颍川,也按捺不住了,便发生了反秦暴动,杀吏作乱,占领了县城。
  颍川郡尉不得不先围攻昆阳,这是致命的失误,韩信得知消息后,立刻率全军北上,与颍川军在昆阳城下爆发了大战……
  结果便是眼下的光景,北伐军大胜,颍川军大败,向北溃散了。
  吴广包裹好受伤的胳膊,立刻赶到韩信与利仓处,喜滋滋地报功道:“韩裨将,吾等缴获了许多粮秣,足够让将士们饱餐一顿了!”
  为赶在南北两支秦军合围前打开局面,离开上蔡时,韩信勒令众人抛弃了大部分辎重,轻装前进,打赢这场仗的意义,让心存疑虑的士卒们士气大涨。
  “韩裨将真是用兵如神。”
  利仓也不得不佩服,他作为都尉,在上蔡时力主向西进兵,强攻方城夏道,心里想的是,不惜牺牲这支偏师,也要为黑夫解围。
  但韩信却否定了他的建议。
  二人当初为了路线问题,大吵了一架,但眼下看来,韩信的策略是对的。
  韩信见利仓总算心服口服,心中亦有些得意,笑道:“兵法云,故善动敌者,形之,敌必从之,与其在敌人选好的战场与之对阵,不如动起来,牵着他们的鼻子走,这是武忠侯在夺取南郡时的战法,韩信不过是学他罢了。”
  利仓颔首:“昆阳是南北通衢之地,夺取了此地,就相当于截断了王贲军最重要的粮道,周围的逆军,恐怕都要坐不住了。”
  韩信道:“这也意味着,吾等恐怕要被中原的逆军围追堵截了!”
  “有韩裨将指挥,无惧也,来多少,便灭多少!”
  利仓心里却是欢喜,因为他们闹出的动静越大,王贲老儿就越可能撤兵回援,也算对得起大帅了。
  韩信偏头看向遭到围攻数日后,一片残破的昆阳:“且不说这些,先进城罢!”
  昆阳被颍川军围攻了数日,但城内韩人抵抗剧烈,城池未破,但死伤也很惨重。
  方才北伐军与颍川军大战时,城内的人本还有些踌躇,但一看到北伐军竟打着“韩”字大旗,又与秦军殊死作战,遂产生了一些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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