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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第3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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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回咸阳的路上,我却听说了不少无知黔首的看法,他们见关东今日失一郡,明日又失一郡,竟以为大秦即将败亡。”
李斯叹息,是这样没错,因为违背了刚继位时的诺言,赋敛愈重、戍徭无已,官府现在很不得人心,民间对这场战争持悲观态度,于是二世皇帝严禁任何人谈论战事,违者以诽谤罪论处,法令诛罚日益刻深……
但黔首们嘴巴是闭上了,但心里却越发觉得,前线怕是又败了。
冯去疾道:“但依我看,如今之势,秦既不能速胜,也不会沦亡,而要进入一场持久之战了,总而言之,秦已攻之不足,但守则有余。”
“先前之所以一直失地,是因为秦军分散在各郡,守土有责,反而自困于府邑,面对群盗举事,难相自救。与其让郡县陷入群盗包围各个击破,不若放弃难以守备之地,让郡兵退到太行、成皋以西。”
“以河北之卒守井陉,中原之卒守成皋,河北、中原局势稍缓。通武侯便可集中兵力,将黑逆阻于南阳、汉中,甚至能恢复巴蜀,之后再塞险要之地,据西土以自守,如此,则可保社稷安稳。”
李斯沉吟后打破:“这是你的提议,还是通武侯的提议?”
冯去疾道:“虽并无通武侯署名,他也未曾吐露,但观其布置,早在这样打算了。”
“依我看,关中巴蜀富庶而南方贫穷,北方户口众多而南方地广人稀,只要拖下去,内修政而外连横,离间复辟的六国,则大秦必能再度一统!”
李斯颔首:“你这是老成谋国之言,经过秋天的大战,经过巴蜀之叛,明眼人都清楚,想要短时间内平定叛乱,是不可能了,只是……”
他将奏疏合上,语重心长地说道:“这话吾等私下说说尚可,但绝不能写成文书奉于陛下,身为朝廷大员公然主张弃土,恐怕是会被御史们抨击成‘誉敌以恐众’,甚至被认为是通敌啊!”
“你看王贲就聪明,他只做,不说。”
冯去疾笑道:“但总得有人说实话啊。”
“你有所不知。”
李斯开始给冯去疾讲述近半年来都城的局势。
“陛下继位之初,便抓捕过一批黑党,要么是黑夫在北地郡的旧部,要么是其亲朋好友,于是北地郡尉章邯潜逃,柱下史张苍亦不知所踪,近来又有传闻,黑夫长子也躲在关西,这定是有人在暗中藏匿庇护!陛下甚怒,认为是群臣督责不力,遂将廷尉撤职。”
“而蜀郡之叛后,陛下更加疑神疑鬼,上个月,惊闻黑贼进入汉中,袭取西城,更是大惊,觉得各地郡守、县令也靠不住,其属意怏怏皆不服,恐为变,便开始置换长吏,让他公子时的亲信们身居高位。”
“在咸阳也有大动作,先把蒙恬、蒙毅兄弟重新下狱,又将群公子也软禁在家,不得随意走动,鼓动民间相互告发,希望揪出暗通黑贼者。至于那些上奏阐述战局不利的人,都遭陛下迁怒,身陷牢狱……”
“于是群臣百姓人人自危,已无人敢谏,反倒是几个狱吏乘机献言,说他们有办法数月扫平黑贼、六国,得了赏识。现被任命为都尉,带着关中善射之士及骊山刑徒训练,开春便要去汉中,去巴蜀收复失地了。”
冯去疾的儿子冯劫就被困在巴郡,但他却也知道,收复之事急不来,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战线,让内部人心安定下来,闻言大惊:
“朝中局势至此,通古身为百官之首,为何不劝阻陛下?”
李斯也很无奈:“我数欲请间谏,却都没见到陛下。”
“陛下自从先皇葬礼后,便不坐朝廷见大臣,只居禁中,或去甘泉宫,作角抵优俳之观。而使赵高为郎中令,常侍中用事,就算丞相、御史大夫有事,也必先见赵高转呈。”
冯去疾骇然:“赵高贱人也,竟掌大权至此?他这样做,不是隔绝陛下与大臣么,好从中擅权么?”
他思索道:“通古,这赵高无识于理,贪欲无厌,求利不止,列势次主,求欲无穷,长此以往,恐成大祸啊,不可不防。”
李斯摇头道:“赵高是陛下之师,陛下对他的信任,远胜于你我二人,此事只能缓图。”
他将奏疏还给冯去疾:
“眼下黑贼已入汉中,距离咸阳不过隔着道山岭,烽燧旦夕可至,陛下方惊,这时候谁提出弃土,在他眼里,谁就是叛贼,就是与黑夫相通。”
“这样,这封奏疏,你先收回去,等过些时日,前线局势稍好些,我再同你一齐入觐不迟……”
等冯去疾告辞后,李斯送他出门,虽是大冷天,却见李斯府邸外,排队拜见的人,又排得老长,搓手跺脚,见李斯出来,纷纷下拜。
当年李斯因买通内侍打听秦始皇言辞之事,一度被贬,门庭冷落的情形,似乎一去不复返了……
李斯视若无睹,只与冯去疾拜别,又回到了府中——门外求见的人,依然要排着队,一个个来。
门合上后,李斯喃喃道:
“去疾啊去疾,难怪先皇如此信赖你,一度还让你居吾之上。如今看来,冯氏一门,皆忠恳之人也,不论是冯毋择还是你,皆谋国而忘身。”
而他李斯则有所不同,谋身,永远在谋国之前!
等吃完极为讲究的夕食,李斯的次子来了,将一封信交给了他。
“父亲,汉中有门客密报,是关于冯劫的!”
……
而此时,冯去疾回到府邸,刚进门,就得面对老妻的追问。
他只好解释道:“王贲将军也已派人去汉中击贼,关中也会在开春时发大军十万入汉中,定能重新打通米仓道,为劫儿解围!”
冯夫人依然哭哭啼啼,为儿子的命途担忧:“他不会打仗就不要打,上次伐匈奴就这样,怎么老是让人给围住了呢?”
好容易才安抚完老妻,让她喝了点粥,长女也哭着回家来了。
冯去疾的长女,嫁给了公子高,她回家来抱怨,说公子高被牢牢监视,难以出门。
“不是亲兄弟么?为何陛下像防贼一样防着他。”
“正因是亲兄弟,且公子高是皇次子,扶苏之后最有资格继位的人,先皇甚至一度欲立他为储君,所以才要防啊……”
冯去疾心中如是说,这件事他管不着,也不敢管,只希望形势缓和后,二世皇帝能看在骨肉亲情,和冯氏这些年立的功劳上,放过公子高。
他好说歹说,打发了长女回去,眼看月上梢头,便让人掌灯,欲熬夜再修改下那份奏疏,外面却又响起了剧烈的叩门声!
家宰慌忙来报:“主君,是宫中派人来了,请主君相见……”
冯去疾诧异:“莫非是陛下回心转意,欲连夜召见我?”
他连忙穿戴好官服,佩上印绶,匆匆出门,却见门口尽是明晃晃的火把,郎卫武士甲胄黑幢幢的,将冯府团团围住。
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赵高的弟弟,中郎将赵成扶剑上前,朝冯去疾拱手:
“冯相,刚获知消息,君之子,裨将冯劫以属卒两万投降黑贼,并发檄文诽谤陛下,陛下震怒!今冯氏恐有通黑之嫌,还请冯相,随吾等走一趟罢!”
……
第0833章 北风卷地白草折
咸阳才掀起一场大案,北地郡,却平静如常。
后人言,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此言虽是夸张,但夏历十二月中旬,整个北地郡几乎被大雪所覆盖,尤其是贺兰山脚下,几有数尺之厚,压垮了不少帐篷。
这时候,哪怕有皮毛覆体的牛羊都只能靠秋天储存下干草充饥,人就更不能出门了,只能在毡帐里窝着。
而就在这万物寂寥的冬天里,大河对岸的眴卷县(宁夏中宁),一个藏在山窝里的小部落里,却响起了一问一答的声音。
大人的声音懒洋洋的,且每句话中间间隔很久:“问,汝父于秦始皇三十七年二月起兵。”
“若他在秦始皇三十九年十一月灭了胡亥。”
“这场内战一共打了多久?”
小孩的声音则清脆响亮,却又带着一丝不耐烦:
“一年零九个月!”
身体几乎占了半个毡帐的超级大胖子捋须笑道:“为何?”
对面剃了头发,扎了辫子,好似胡儿的少年,年纪九岁上下,却一口标准的关中话:“颛顼历,十月为正月啊,夫子,你真当我是胡儿了?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教么!”
说着少年便愤然起身,想结束今日的学习。
大胖子笑呵呵地按住他:“那好,我便问你个难的!”
却见他摇头晃脑:“今有人共买物,每人出八钱,盈余三钱;人出七钱,不足四钱,问人数、物价各几何?”
少年张了张口,又掰了掰指头,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有些烦躁,怒道:“夫子没教过,我不知!”
作为这天下数学最好的人,大胖子张苍得意洋洋地说道:“答曰:七人,物价53钱。想知道为何么?来,破虏,且坐下,先前没教过,今日我便教你,这是九章算术里的盈余算法,一共有两种解法……”
“我管它有几种解法!”
尉破虏急了,挠着头道:
“我不想学数术了,脑壳疼,我可是武忠侯之子,又不做生意,也不做专门管商功的官吏,会计数即可,何必学这么复杂。”
“你还知道自己是武忠侯之子?”
张苍将手里算盘一拍,板着脸,指着门外飞雪道:“从夏天到秋天,汝一直在跟着那些胡儿戎子骑马射箭,却不读书学数,日后莫非真要做一胡骑,冲锋陷阵?这便是武忠侯之子的志向?当年,汝父虽然出身不高,却最好读书,经常向我请教,他能有今日成就,有多少是靠亲自上阵拼杀得来的?”
“如今国分南北,北伐军被阻于关外,不知何日才能夺取咸阳,靖难功成。你藏于塞北,我既然是汝父之友,便要悉心教导你,不能等几年后,将你还给他时,世人皆言,张苍乃天下第一博学之人,竟教出一个粗鲁少文之士!”
这对师徒正是张苍和尉破虏,去年叶子衿出奔咸阳时,为了一家人不被一锅端,带着小儿子走汉中南下,却让桑木带着长子破虏投北地,希望能靠黑夫旧部的关系,在地广人稀的塞外藏身。
就算一边不幸遇难,也能给黑夫留个后。
二人北来后,先被章邯所藏,过了不久,张苍也逃来了。随着胡亥继位,大肆清算黑夫亲朋旧部,于是章邯与北地许多军吏都挂印出走。
北地塞外是朝廷统治薄弱地区,出奔的众人,又得到了另一位“大人物”的庇护,藏于贺兰山下各县。
这些县名为县,实则是北地大原之戎迁徙过来后散居的部落,时常迁徙,难以捕捉行踪,张苍还谨慎地给破虏剃了个戎狄发型,让他学说戎语,一旦出事,他还能继续逃。
结果能这一藏,就是大半年,期间朝廷也派人来找过,但都得到那位“大人物”提前通报,故得转移。
尉破虏被训了一顿,垂首道:“夫子,我错了。”
张苍态度稍缓:“破虏啊,你不喜学诗书律令,也不喜欢数术,那想学什么?”
破虏抬起头,眼睛闪亮:“我想学兵法,此万人敌也,以后能做一个都尉,助父亲讨逆!”
张苍一翻白眼,拍着在北地大啖牛羊肉,所以没能减下去的大腹:“兵法?章邯倒是会,但他不在,至于我?”
“昔卫灵公问陈于孔子,孔子对曰:‘俎豆之事,则尝闻之矣;军旅之事,未之学也。’孔子如此,身为孔子后学,我亦然,故不会兵法,你找错人了。”
破虏死乞白赖,坐下道:“那夫子再教我点其他擅长的学问,桑木他们不是都说,夫子博览群书,无所不能么?”
比如兵法,虽不知兵,肯定也读过,甚至背得罢?
“我擅长的学问?”
张苍被夸得很受用,但又大摇其头:“那种事,你才九岁啊,学了恐怕不好。”
破虏却很有斗志:“父亲说过,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
“好,有志气!”
张苍转头看向帐门口坐着烤火的二人:“桑木、灌婴,这破地方有女人么?给我找一个,不,两个来,我今日便要大显身手,教破虏小君子我最擅长的御女之术!”
桑木是黑夫的亲卫御者,话少,却十分忠心,闻言尴尬地笑了笑。
另一边的灌婴本是睢阳小贩,早先在北地搞大生产受过黑夫表彰,遂为吏,后来得到章邯赏识,提拔为骑兵五百主,章邯被黑夫牵连罢官,他也随之出奔。
灌婴性格更活络些,早习惯张苍的荤段子了,遂大笑道:“只有浑身老山羊味,且又老又丑的胡女戎女,张君要么?”
张苍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摆手道:“不要,不要,一次就够了。”
尉破虏知道夫子又胡扯了,遂红着脸,缩了头,半晌后又嘟囔道:“夫子,我父亲什么时候能打进关中啊?”
“快了。”
张苍叹道:“他就算不来接你,也得来接我这好兄弟罢?”
破虏翻了翻白眼:“夫子啊,我记得父亲的结拜兄弟里,可没有你!”
张苍冷笑道:“虽不曾结拜,却胜似兄弟,汝父娶汝母时,是谁为他驾车的?是我!”
他揪着破虏耳朵笑道:“儿子没了还能生,尤其是多纳些妾,一年能生上十个八个,但兄弟没了,就像手足被砍掉一样,再也长不出来了!破虏,如此说来,我对汝父而言,是否比你更重要些?”
“夫子肥若是,能压死三头羊,岂能不重?”
破虏龇牙咧嘴跑开,朝张苍做了个鬼脸,往帐外跑去,他宁可去雪地里打滚,也不愿再和这么满身油腻的死胖子呆一个帐篷了。
看小君子气急败坏的样,灌婴哈哈大笑,桑木也咧开了嘴,这苦闷的流亡生活,每日有了师徒二人的斗嘴,也多了几份趣味。
破虏走后,张苍收敛了笑容,望着被寒风卷起的帐门自嘲道:“其实雪天也不错。”
“吾等出不了门,朝廷的鹰犬……额,咸阳的走狗……嘿,我今日莫非是想黑夫了,怎老提到他?”
流落塞北,大雪封山,又没书看,再不苦中作乐,张苍唯恐自己会疯掉!
抄起一块硬邦邦的酪,张苍啃着它,却开始想念咸阳的美食美酒美女:
“不管怎样,至少在雪天,不会有人来搜寻索拿吾等,雪化之前,吾等都是安全的!”
……
如张苍所言,这场雪来得很及时,月余前奉赵高、阎乐之命带着数百人赶赴北地,搜捕黑夫之子的张敖,也正被大雪所困,狼狈地从贺兰山下,撤回北地郡府义渠城(甘肃庆阳)。
才至义渠城,张敖便勃然大怒,召来秘密向朝廷告发的本地人。
“公孙白鹿,你敢骗我!”
张敖气急败坏,又仗着自己是咸阳使者,对年纪是他两倍的公孙白鹿颐指气使。
“我派人搜遍了贺兰山下每个部落,但章邯、张苍,以及叛贼逆子,不在富平,也不在灵武!”
公孙白鹿亦是黑夫在北地时的旧部,因受黑夫牵连,遂被罢官,但他不似族弟义渠白狼一样咬咬牙,随章邯出奔塞外,反倒留下来,投靠了咸阳。
见张敖追究,他冷笑道:“且不说贺兰山外接大漠,北连匈奴,若章邯想,随时可以出奔。就说在北地郡内部,彼辈也有人庇护,过去咸阳也派人来索拿过几次,往往抢先知道消息,提前转移,又岂能抓得住?”
张敖追问:“是谁敢庇护他们?”
公孙白鹿道:“我倒是知道,但尊使敢抓么?”
“我有陛下制诏,你敢说,我便敢抓!”
张敖红着眼,这次被派来追捕黑夫长子,是难得的复仇机会,虽答应留其性命,但取那孺子身上点东西做纪念,也无伤大雅。
“那我便说了,还望尊使勿要吓到。”
公孙白鹿笑道:“数月前,此人因为花了两千万钱资助少府,刚被二世皇帝封为乌氏君。”
“他是始皇帝的宠臣,告老隐退的九卿,也是寡妇清死后,天下第一富贾。”
张敖勃然色变,拍案而起!
“你是说……”
“乌氏倮!?”
第0834章 长袖善舞
北地郡,乌氏县(宁夏固原),连绵的山体岩石呈暗红色,如同一团团燃烧的火焰,故而被人称为火石,又好似鸡头顶上的冠,又名鸡头山。
大秦新晋的关内侯乌氏倮家,就位于鸡头山下的原野上,火红色石头搭建的壁垒,高耸砖墙上藤蔓已枯,周围有全副武装的骑从巡视,是乌氏家族的徒附。
站在戎楼之上,身材臃肿的乌氏倮目送一队扈从护送某位神秘客人远去,露出了一丝冷笑。
“父亲,那章邯来此,所为何事?”
乌氏倮有二子,一名乌廷,一名乌芳,入秦多年,他们的衣裳饮食早已中原化。
方才乌氏倮屏蔽旁人接见了朝廷在逃的通缉犯章邯,二子不免心怀疑虑。
“山里的狼嗅到鲜血味道就会出洞,汝等以为,章邯能来做甚?”
乌氏倮摆了摆手,在案几边盘腿坐下,章邯来得急走得也急,羊肉才刚烤好送来,里面加了不少从岭南不远千里贩来的香料,喷香扑鼻。
“可惜啊,章邯没口福。”
乌氏倮用小刀割着烂熟的羊肉往嘴里放,一边说道:“他来是想提醒我,要小心,我庇护他与黑夫长子的事,恐已被咸阳知晓!”
“啊!”乌芳年轻胆小,闻言不由大惊。
乌廷倒还算冷静:“我家眼线遍布塞内塞外,咸阳也有不少仆役经营牛马,身居市肆,日夜传递消息回来。虽说前段时间,有人泄露了黑夫长子的行踪,招致咸阳使者来寻,但我家及时通知,让他们立刻转移,并未被抓啊。”
乌氏倮啃着羊蹄:“章邯虽未明言,但我猜,这桩事,是公孙白鹿说的。”
乌芳大怒:“这贼子,过去可没少收我家钱帛,父亲,不如派人去将他杀了罢!”
乌廷摇头:“不可,我家势力在长城沿线,可伸不到义渠城中,再说,咸阳使者虽至北地,但要动乌氏,却必须回报咸阳,一去一回起码两月,此时去杀公孙白鹿,岂不提前坐实了吾家之罪?”
乌氏倮开口了:“汝等不觉得奇怪?公孙白鹿被黑夫倚重,后又成了章邯亲信,章邯出事时,义渠白狼都跟着跑了,公孙为何不随之出奔?”
乌芳道:“是因为他……贪图官位?”
乌廷则言:“恐怕是碍于族人众多,不敢出奔罢?”
乌氏倮笑道:“汝等当知公孙、义渠两家往事,他们的大父,本是宣太后与义渠君所生二子……”
“公孙白鹿的大父耻于戎族身份,遂更改户籍,自认为是夏子,穿夏服,说夏言,改氏公孙。”
“义渠白狼的大父则不然,他就是要做戎人,继续以义渠为氏,辫发戎服,披发左衽,带着族人迁徙畜牧,食肉饮酪。”
一个茎结出了两个果,也代表了北地的两种生活方式,这在北地郡人尽皆知的事,在乌氏倮眼里,却有不一样的解读。
“公孙义渠两家看似争斗了数十年,三代人,可依我看,不过是明面为敌,暗中相互庇护。”
“比如嫪毐之乱时,关内戎人君长多奉嫪毐矫诏,起兵响应,围攻蕲年宫,义渠白狼之父也参与其中,而当时公孙白鹿之父却坚决拥护始皇帝。”
“叛乱平息后,始皇帝大肆清算嫪毐之党,义渠氏遭到重创,几乎灭族,是公孙氏拉扶了一把,这才让义渠白狼幸免于难。”
总之,这两家往往会做出不同选择,为的就是不管哪家得势,都能庇护另一家,相互帮扶,在这艰难的世道延续下来,不失为一种生存智慧。
“故义渠白狼毅然随章邯出奔,义渠氏的牧场、族人、牛羊,就被公孙全盘接收。看似吞并,实际上,谁知是不是代为照料?他日若胡亥败亡而黑夫掌权,义渠又能反过来庇护公孙。”
再阴暗点想,公孙白鹿或许还是个双面间谍呢,一边向咸阳举报黑夫之子行踪,一边又奉章邯之命,想拉乌氏下水……
“父亲的意思是,此事或是章邯谋划,就是想将父亲逼反?”
乌芳气得发抖:“这章邯,我家好心庇护于他,他却恩将仇报,做出这种事来,父亲,我这就带着骑从,去将他抓回来!”
“糊涂,父亲若有杀心,章邯还能活着走出乌氏堡么?”
乌廷斥责了弟弟,说道:“父亲,事已至此,不论作何弥补,也无法再取信于咸阳,我家,是否要效蜀郡守,起兵响应北伐军?”
作为家中老大,乌廷往返于咸阳与北地间,对东方战局十分关注,依他看,这秦廷遭到北伐军与复辟的六国围攻,确有大厦将倾之势……
再者,乌氏与黑夫关系一直不错,羊毛、红糖贸易更托了他的福,才有今日之盛。
“章邯也如此劝我。”
乌氏倮吃饱羊肉,打了个嗝:“但蜀郡守之所以举兵,是怕黑夫派兵入巴蜀,乱了他治下郡县,不如直接投靠,反正战火一旦烧到汉中,咸阳便再难派兵入蜀中讨罪。此外,他也图立国家之主的大功,战后能坐上彻侯丞相之位。”
“但北地不然,关中之兵旬月可至,乌氏虽有族众千余,更能号召胡戎部族,但也不是官军的对手,再说,我起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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