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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第3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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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雨绸缪,不可不早做准备,我给你讲个故事罢。”
  李斯不急不缓,拿出了贴身的玉。
  他的玉和一般的玉不同,非玦,非璜,非佩,也不是龙凤龟等瑞物,却是一只……
  大老鼠?
  黑玉雕琢的老鼠好似真的一般,捧在李斯手心,老丞相眼睛周围的皱纹都眯了起来。
  他想起了往事。
  “我昔日在楚国上蔡为小吏,见厕中鼠与仓中鼠。”
  “厕中鼠食不洁之物,近人犬,数惊恐之。仓中鼠食积粟,居大屋之下,不见人犬之忧。我遂有所悟,知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于是毅然辞官,入兰陵,向荀卿学帝王学,以寻明主辅佐。”
  “等来到咸阳,为吕不韦门客,但亦未敢忘昔日之卑贱。我入宫为郎,见到了宫中之鼠,时常关注。有一天,忽见一栋旧宫室中忽然跑出了几十只大鼠,一时传为奇事……”
  “结果才过了几个时辰,汉中地动,咸阳亦有震感,这栋商君时建的旧宫室大梁为白蚁所蛀,竟也轰然倒塌,压死了好几人,但老鼠,一只未死!”
  他盯着儿子:“为官者,看似富贵显赫,实则亦如宫室之鼠也,你所在高楼何时塌,心中得有数。”
  “吕不韦位极人臣,号仲父,封洛阳十万户,但我却预感物极而衰,他迟早要倒台,遂竭力向始皇帝表忠,成功摆脱吕氏门客身份。”
  巍峨的咸阳宫已被抛在身后,李斯回首盯着它,握紧手中玉鼠:“时至今日,我能感觉到,这楼,又在摇摇欲坠了!”
  “王贲、我、冯去疾、冯毋择,始皇帝为大秦留下的四根柱子,已倒其二,不……王贲伤病缠身,恐时日无多,若只剩下我,独木难支啊,这广厦,恐怕真要塌了!”
  胡亥扶不起,倾倒的江山撑断了三位忠臣的腰,他李通古快八旬的人,继续豁出老命扛?
  还是算了吧!
  李斯看向儿子:“你说,楼塌之时,鼠尚知走避,人能连鼠都不如么?”
  他于人臣之位无居臣上者,可谓富贵极矣,但物极则衰,李斯不想晚年落得凄凉收场。
  至少在他死之前,还可以亡羊补牢,站最后一次队,让子孙不至族灭!
  李于凑近:“父亲的意思是……”
  李斯抚须:“陛下倒行逆施,屠兄侄,杀忠臣,赵高推波助澜,吾非不谏也,而今上不听也,为之奈何?”
  李于肚子里是有些学问的,有些害怕又激动地说道:“荀卿曾言,君有过谋过事,将危国家、殒社稷之惧也,大臣父兄有能进言于君,用则可,不用则去,谓之谏;有能进言于君,用则可,不用则死,谓之争……传曰:‘从道不从君’,此之谓也。”
  “冯去疾死,为争臣,父亲……或可为谏臣!”
  李斯满意地笑了:“现在,你知道我为何不救冯去疾了么?”
  李于垂首:“儿愚笨,未能领悟。”
  “我来告诉你罢。”
  李斯对儿子附耳道:“没有比干,微子启的所作所为,便是背弃殷商先祖,遭世人唾弃。”
  “但比干一死,微子启降周,便是仁贤长者,识时务的俊杰,乃代武庚,故殷之余民甚戴爱之。周武王,非但不能杀他,更要尊以高位,对微子启的子孙,一边提防,一边优容,尊为宋公,以宾客待之。”
  “所以为了让李氏的选择不至于突兀,为了让大秦少在这场内战里再多流血,冯去疾,必须死!”
  李于无言,跪在车内,对父亲又畏惧,又敬佩。
  那么问题来了。
  李斯复又闭上了眼:“吾子,你说说,我家与黑夫……不……”
  他重重改了口!
  “是始皇帝钦定的武忠侯!有什么化解不开的仇怨么?”


第0837章 有钱
  蜿蜒起伏的山脉,奔流不绝的河流,时而开阔时而狭窄的河谷,两侧则是高高隆起的黄土塬,有一座蒙着灰的关隘横亘在两座大塬中间,这便是朝那塞(甘肃庄浪县)。
  朝那县最出名的当属本地的湖泊朝那湫,秦国旧信仰有三位大神,分别是“巫咸”、“大沈厥湫”、“亚驼”,朝那湫便是大沈厥湫神主所在之地,百余年前,秦方图楚,秦惠文王使张仪阴谋伐楚,又派使者来到朝那,献文于湫神,咒诅楚王而祈求秦军“克剂楚师”。
  上刻诅楚文的石鼓,现在还摆在朝那湫旁边的庙宇中,庙宇顶上一片白色,中原虽已是一月初春,但塞是最冷的时候,前几天落的雪依旧未化。
  白面无须的宦官张敖与本地官员站在庙宇门口,望着西方大道,翘首以盼。
  他们在等乌氏倮。
  原来,上个月从公孙白鹿口中获知“乌氏倮才是藏匿黑夫长子的幕后主使”,张敖立刻飞马派人去咸阳禀报赵高——乌氏倮是新晋的关内侯,他不敢贸然动手。
  12月底,赵高回信了,让他“切勿轻举妄动”,最好用计将乌氏倮从老巢骗出来。
  张敖明白,公然登门去乌氏县,在乌氏自家地盘上擒拿乌氏倮,恐怕他们小命都得搭进去,于是便谎称,自己奉二世皇帝之命,来朝那湫祭祀大沈厥湫……
  “请乌氏侯代陛下主祭!”
  三位大神似乎很灵验,秦惠文王咒楚成功,让秦得了霸业,于是之后历代秦王继位,都要派人祭祀三神之庙,连继位三天就死掉的秦孝文王也不例外。
  帝王日理万机,自不能亲至,于是要么是丞相、九卿代表,要么是某位君侯代劳。
  所以张敖的藉口,听上去没啥毛病,很有希望将乌氏倮骗出来,等老乌对着神灵揖让祭拜时,就一声令下,将他扑翻在地!
  想得倒是挺美,但张敖错估了乌氏倮的消息灵通,那边乌氏倮是答应来了,却骗得众人在朝那湫前从早上等到下午,庙中藏匿的武士握兵刃的手都麻了,乌氏倮都未曾出现,直到张敖手下仓皇来报。
  “张君,乌氏倮全族,出塞了!”
  “他……他这是畏罪而逃!”
  张敖大惊失色,情急之下,嗓子直接破了音。
  “追!让朝那县守卒,出塞追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数日后,秦北地郡长城之外,羌华带着一队族人纵马越过冰雪融化的草甸,在一处山坳里,与一位在此等待多时的老熟人碰了面。
  “傅直!”
  羌华跃下马,哈哈大笑。
  “子华!”
  人高马大的傅直也迎了过来,二人太久未见,相拥在一起。
  但和快,羌华就咧着最推开了昔日袍泽:“你这傅锅魁,力气还是这么大!”
  二人皆是北地良家子出身,羌华是泾阳县人,乃是一统功臣羌瘣的孙子,出身将门,本领也不弱小,他尤善骑射,据说曾率家中骑从追击一伙盗匪,杀首虏多,在当地小有名气。
  义渠县傅直也是军功贵族出身,力大如牛,他玩军中常见的“投石”,犹如奥运会的大力士般,旋转几圈后,能一口气抛了数十步!超逾亭楼!
  他们九年前被黑夫征辟入伍,与其他上千良家子一同,组成了北地精骑,在讨伐匈奴时立下赫赫战功!后为军吏,在北边诸郡任职。
  二世继位后,对北地郡的黑夫旧部大肆清算,章邯作为黑夫好友,更是黑夫在北地政策的继承者,无法抹清关系,只能带着来投的破虏出奔。
  傅直时任兵曹右史,亦随章邯出走,倒是当上朝那县尉的羌华,因是羌瘣孙子的缘故,咸阳在没有确凿证据情况下,未敢动他,只撤职了事。
  “小君侯还好么?”
  羌华做黑夫的部下虽时间不长,但一直对塞外征伐念念不忘,桑木携带破虏入北地,第一站去的就是他那儿!
  傅直笑道:“好得很,小君侯少年英雄,个子蹭蹭见长,每天能喝一桶羊乳,食肉三斤,开半石弓,十发九中!”
  “十岁就能开半石弓?”羌华乐了:“小君侯的箭法,倒是比武忠侯好多了。”
  黑夫射术不行,不管在南郡还是北地,都是人尽皆知的事。
  寒暄完了,傅直便长话短说:“此番约你出塞相见,是想问问,那乌氏倮,究竟是何用意?”
  傅直曾随章邯去找过乌氏倮,告知朝廷已晓乌氏之事,逼他起兵,结果这商贾却直接跑了!
  “据说他和族人、骑从赶着牛羊,出塞向西走了,这是往河西、羌中去了呀?”
  塞内还是秦吏说了算,但只要出了塞,便是法外之地,也是冒险家的乐土。
  数十年来,乌氏倮在长城内外做转口贸易,同胡戎羌人君长都有交情,甚至还和湟中羌联姻,边外地广人稀,乌氏倮养了数百骑从,又多得羌戎君长庇护,去追他的人,必铩羽而归。
  羌华说了自己打听到的事:“去追击的兵卒,皆半途而返,顶多带回了十头百头牛羊,这是乌氏倮故意留下的,他要告诉追兵:穷追者可能会死,不追,则可取了这些牛羊,作为乌氏倮的谢礼。”
  作为北地人,乌氏这种土豪地头蛇的朋友,谁不想交?
  大家都不是傻子,所以张敖如何恐吓,不管勒令多少人去,都注定追不回乌氏倮。
  从羌华口中了解事情经过后,傅直却有些发愁,乌氏倮倒是溜之大吉了,但没了乌氏倮响应,章邯起兵恐怕要推迟了……
  二人交换内外消息后,傅直对羌华道:“子华,要我说,你与其留在塞内受气,看那些伪帝派来的小人飞扬跋扈,何不一同出塞,追随章郡尉去!”
  “我不能去。”
  羌华苦笑:“不是怕死,而是吾兄长随李将军西征,家中只剩下我一个长男。全族上百号人,都指望着我,我若出奔,须得带上全族老弱妇孺,否则就是害了他们。”
  “再者,中原的战况,也需要我来传递。”
  傅直颔首:“可你不是说,近来咸阳缉捕武忠侯旧部旧僚,愈发丧心病狂了么,甚至因曾是武忠侯家邻居就被捉了下狱的。”
  羌华笑道:“边塞与咸阳不同,北地军功氏族,世代联姻,早就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咸阳若敢将我下狱,定会寒了北地良家子的心,群起反叛,我只要小心,便一切无事。”
  待二人分别时,羌华向傅直再三承诺道:“等武忠侯打进关来,我定会第一时间,带着族人响应,携弓马以从!”
  “春天到了,大战再起,我相信那一天,不远了!”
  ……
  而另一边,乌氏倮全族几百号人,已抵达塞外数百里处的大河边上,浊河的水在这里还格外清澈。
  “过了河,便是张掖郡,便是河西草原,吾等就安全了。”
  乌氏倮看上去一点不像出逃,而像游玩。他妻妾成群,坐在巨大的毡帐篷车里,路上该吃吃该喝喝,饿了就让人在牲畜里挑肥羊宰杀,渴了就打开酒桶,倾倒珍藏多年的米酒陈酿甚至是西域葡萄酒。
  虽然这次出走,放弃乌氏的领地,加上沿途白送追兵的牛羊,会带来很大的经济损失,但他不心疼,还教训两个儿子道:
  “没什么比自家人的性命更贵重,千金散去,还将复来,这才是大贾该有的做派!”
  再说,作为李信开河西的既得利益者,乌氏在张掖郡也有不少牧场,那里人烟稀少更甚北地,他过去能白手起家,现在一样能重新开始。
  若追兵还紧追不放,乌氏倮大不了多走几步,去趟湟中,到羌人豪酋家中做客,尝一尝那蔚蓝大湖旁,青稞和着雪水酿成的好酒,是否甘冽。
  所以仔细算算,加上湟中羌的话,他先前脚踩的不是五条船,而是六条……
  但在乘羊皮筏渡河前,乌氏倮却止住了大儿子乌廷:“你留下!”
  乌廷一愣:“父亲?”
  乌氏倮道:“还记得我说过义渠、公孙两家的事么?”
  “从今天起,吾家也要一分为二了!”
  “乌芳跟着我,至于你……”
  乌氏倮朝东方,贺兰山方向一指。
  “且将吾家藏在那地方的几箱金饼掘出来,去找章邯!”
  老二乌芳在一旁听着,顿时愕然:“什么金饼?”
  乌氏倮和乌廷瞧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乌廷只轻声道:“那些金饼是父亲经商多年,慢慢积蓄下来的,换成半两钱,值数千万啊……”
  乌氏倮眼睛都不眨一下:“我连胡亥,都给白喂了两千万钱,武忠侯岂能更少?”
  “你且替我告诉章邯……”
  乌氏倮饮下一盏葡萄酒,眯着眼睛道:“我乌氏倮很想为武忠侯的大业出力,但因为谋事不慎,被咸阳发觉,不得已只能出逃塞外。”
  他摸着卷须笑道:“我一个小商贾,无兵无权,更没见识和胆量。”
  “我能支持武忠侯的……”
  “也只有这点钱了!”
  ……


第0838章 北有强胡
  夏历一月初,乌氏倮出奔河西草原之时,项梁叔侄仍在数千里外的漠北单于庭。
  虽然漠北苦寒,雪化了又落,但即便是草原深处的河流,也渐渐冰消雪融,有了流动,牛羊马匹也躁动起来,为配对斗得头破血流,你便可知,春天已至。
  这几日,是匈奴诸长小会单于庭,奉献牛羊马匹,对上天及日月进行祭祀的重要日子,也是决定冒顿单于是否要与“楚国”结盟的关键时刻!
  匈奴部落如约前来,包括浩浩荡荡三万名匈奴骑手,以及难以计数的妇孺奴隶,他们带着为数众多的牲口,扎营于单于庭附近,骆驼和毡帐围成了一座城池。
  毡城之内,为了从北地郡北上匈奴,活生生被寒冬冻掉一只耳朵的项梁,此刻正裹着皮袄,回味自己的人生坎坷。
  楚国灭亡时项氏遭重创,父亲和大兄战死,他虽逃过一死,但也被迁往关中,幸好上下打点,日子还过得去。
  但光自己低调没用,家里的几个兄弟尽给他惹事。几年前,项梁因远在下相的弟弟项缠杀人一事被牵连入狱。本来贿赂一下主审官司马欣便可脱罪,岂料一向贪婪的司马欣无视了妻弟曹咎的请求,将这案子往死里办,将项缠从杀人罪升到谋逆罪,倒霉的项梁也被发配长城服役……
  数年里,项梁和侄儿项庄真过尽了苦日子,好在秦始皇帝死后,胡亥缉拿黑夫党羽,北地郡进行了一次大洗牌,郡尉章邯及不少官吏出奔,长城大乱,戍卒逃亡者不计其数,项梁也乘机带着项庄逃了。
  只可惜他们没逃多远,就被一队骑从捕获,本以为要殒命于此,岂料那竟是乌氏倮家的人,将他们带回鸡头山,奉为座上之宾。
  项梁本可藏匿在乌氏的某处别庄,但当他听闻关东消息:黑夫与朝廷决裂,项籍在淮南起兵,已光复楚国,而其余五国也乘势而起,天下即将大乱……
  “大善!籍儿不愧是我项氏长孙,有其大父之风!”
  欣喜之下,不甘寂寞的项梁,遂向乌氏倮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请求:
  北上匈奴!联胡击秦!
  “汝堂兄做得很好,使楚复辟,又收取淮北旧壤,但相比于这北秦、南秦,依然小弱,须得有强援相助才行。”
  等待冒顿再度接见的间隙,项梁喃喃说起话来,在这间小毡帐里,只有侄儿项庄抱着剑,跪坐在前,静静听仲父的计谋。
  “故我想效仿公孙衍故智,与匈奴结盟!”
  项梁年轻时听项氏的门客说起过,百余年前,秦惠文王、楚怀王之时,公孙衍为魏相,组织五国合纵伐秦,为此还勾搭上了义渠君,于是当五国与秦交战时,义渠君忽然发难,在李帛大败秦师……
  只可惜义渠不久就灭亡,六国永远失去了能在背后捅秦国刀子的好朋友。
  但眼下,阴差阳错间,项梁却找到了比义渠更具实力的匈奴!
  虽然光论人口,匈奴所有部落加起来也不一定有义渠人多,但相比于久居中原之侧,习俗渐渐华化,定居半农半牧的义渠,匈奴显得更加原始而野蛮。
  他们逐水草迁徙,毋城郭常处耕田之业,以畜牧射猎为生。
  项梁曾亲眼见到过,匈奴部落里一群七八岁大的孩子,就已经骑着羊,或是小马,引弓射鸟鼠,更大点的,则开始垫着脚爬上马背,随长辈去森林草原上射取狐兔,为家庭补充食物。
  匈奴全部聚集在此后,有士数万,力能弯弓,尽为甲骑!每逢冬雪冻死太多牲畜,或是难以捕获猎物,匈奴人就会将族群的灾难转嫁给邻居——他们习战攻以侵伐邻邦,来去如风,抢完食物人口就跑。
  简直是一群天生的骑兵,利用他们进攻秦边塞,再美妙不过。
  心中如此筹划,项梁丝毫没有“勾结外族”的心理负担。
  楚和秦,虽同为冠带之邦,十八世姻亲,却从楚怀王入秦不返开始,便结下了不死不休的仇恨。
  黔首庶民能忘记,但贵族却忘不了。
  对项氏而言,秦是仇雠,秦人是外国人、侵略者,匈奴也是外国人,且与楚素无交集,是真正的风马牛不相及。
  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项梁不免惋惜:“当年冒顿之父头曼在时,匈奴更为强大,若燕国鞠武联匈奴之策早成,或许六国也不会灭亡那么快。”
  他说了这么多,对面的项庄却没有半句话。
  因为,他再也说不了话了!
  项庄受的伤不止是脸上的鞭痕,他的舌头,也早在长城时,便因气不过秦吏折辱叔侄二人,大骂不止,竟被整条割了去,如今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作为回应……
  这时,毡帐门被掀开了,译者钻了进来。
  “项君,大单于要见你!”
  项梁站起身来,示意项庄留在这,又对他道:
  “若籍儿率领六国之兵叩函谷关,吾等则引匈奴破长城而入,击朔方、北地、上郡,则秦腹背受敌,灭亡指日可待!”
  “项氏与秦的仇恨,大父的仇,兄长的仇,你的仇,还有楚国的仇!”
  这一切仇恨的锁链,这一切的忍辱负重。
  “都会在这一年半载内,做个了结!”
  ……
  项梁再度见到冒顿时,却被他的话泼了一头冷水。
  “各部落的君长,仍记得多年前,我父头曼与之争夺河南地,却被秦军大败,匈奴几乎灭亡,故不欲与之为敌。”
  项梁立刻请译者帮自己翻译道:“秦已经不是多年前的秦了,秦始皇死了,南北一分为二,相互攻杀,东方二十多个郡反叛。而匈奴也不再是昔日的匈奴,大单于让匈奴恢复了强盛,最重要的是,这次,匈奴有楚国作为盟友!楚击秦之东,匈奴击秦之北,则秦必灭!”
  冒顿让女奴为自己倒酒,那酒碗似是骨制的:“助楚攻秦,匈奴有什么好处?”
  项梁北上时,没少听乌氏向导说起过冒顿的传奇:冒顿年轻时遭黑夫、陈平离间不得已出奔,献妻献马投靠月氏,后亲手杀死头曼,武力夺取大单于之位,回到草原,尽杀其弟及后母,带着匈奴北遁大漠,休养生息,向北吞并丁零,与东胡休兵,使匈奴恢复实力……
  但项梁并未太过在意,再聪明的胡人也是胡人,一群强盗,贪婪,是他们共同的本质。
  于是,项梁一开始,是向冒顿阐述中原之富裕,他大肆形容咸阳的丝帛美食无穷无尽,匈奴一旦配合楚军攻下后,可尽情劫掠其财货……
  但冒顿却与那些两眼放光的匈奴侯王不同,他摇头道:“我对衣帛美食,不感兴趣。”
  “匈奴的人口总数,抵不上秦朝的一个郡,然而之所以遭到大败而不亡,就在于衣食与秦人不同,不用依赖中国,可以北遁漠北,慢慢舔舐伤口。我若改变原有风俗而喜欢中原的衣物食品,底下众人纷纷效仿,则匈奴必像白羊、娄烦、林胡一样,失去了祖道,把自己也当成中国之人。”
  “我曾将从秦朝得到的缯絮做成衣裤,穿上它在杂草棘丛中骑马奔驰,让衣裤破裂损坏,以此显示缯絮不如匈奴的旃衣皮袄坚固。把中原商贩运来的可口食物都丢掉,以此显示它们不如匈奴的酪奶方便……”
  “这是为了维系匈奴人能攻善战的传统,勿要被中原器物侵蚀,失了锐气。”
  冒顿很清楚匈奴的优势:只有苦寒的大地,匮乏的物质,才能养出穷凶极恶的战士,而对匈奴人而言,强取,胜于苦耕!
  于是项梁话头一转,开始形容咸阳宫室的美轮美奂,堂皇大观,他觉得,匈奴人这样的乡巴佬,或会向往。
  但冒顿仍嗤之以鼻,指着眼前装饰简单的大帐道:“毡帐就很好,中国的皇帝极力修造宫室房屋,必然使人力耗尽。”
  “而中国之人努力耕田种桑,只为求得衣食满足,并修筑城郭以容身,所以其民众在急迫时不去练习攻战本领,在宽松时却又被劳作搞得疲惫,故而羸弱,比如河南地的十多万移民,还需要修一道长墙来保护自己。”
  “我若夺取中国之地的城池,定会一把火烧干净他们的屋舍,推平城郭,将田亩重新践踏为草场,让匈奴的孩童在上面练习弓战。”
  听完译者转述,项梁有些吃惊,这也没欲望那也不在意,那冒顿对什么感兴趣呢?
  “我对中原的女人感兴趣。”
  冒顿笑着如是说,又挑起旁边美丽女奴的下巴。
  “告诉这位楚国贵客,你来自何处?”
  “朔方……”
  女奴可怜巴巴,用中原话如是说,她是乌氏送给冒顿的礼物。
  但说错话的下一瞬,她那纤细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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