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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第4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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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里门处,杨喜少不了又宣扬了一番武忠侯的政策,答应了里正等邀约他明日宴飨,这才在两个弟弟的簇拥下,驱车往家中而去。
  七嘴八舌的夸赞声渐远后,他的二弟杨乐这才抽空告诉杨喜:
  “母亲脚痛,不能来接伯兄。”
  “又犯病了?”
  杨喜心中一阵难过,他母亲在父亲死后拉扯兄弟三人长大,着实不易,家中有不更之爵,算是中人之家,不贫不富,但连续生养三个男孩,饭量大,也有些吃力。
  为了让兄弟三人吃饱饭,母亲除了料理田地,纺织衣褐外,还得下河淘些虾蟹,年纪大后,便犯了腿脚疼痛的毛病,尤其以雨天和寒冬尤甚,一触地就好似被针扎了似的。
  眼下才中秋,她便不能下榻走动,看来病比往年更重了。
  “都怪我,未能在母亲身边。”
  杨喜眼圈一热,但又立刻有了底气:
  “吾家宅院卑湿,我如今既为公乘,可以重立一座大宅,是时候搬家了,等立了新宅,定要在高亢处给母亲单独筑一间大屋子,备上火炕。”
  杨乐嘟囔道:“但家中无钱……”
  杨喜却将一个随身带的沉重褡裢扔到他怀中,笑道:“我分得赏钱巨万,不必发愁,明日立刻去请了医者,来为母亲诊治!”
  兄弟仨人一路颠簸着,到了一户久未修缮的宅院前,五亩之宅,树之以桑,而头发斑白,看上去身材瘦小的母亲,正站在桑树篱笆下。
  母亲尽管腿脚肿痛,去不了里门,但还是想早点见到长子,拄着跟木棍等候许久,见杨喜平安归来,还一身官吏行头,不由喜极而涕,直说是亡夫保佑。
  杨喜让两个弟弟和为他驾车的仆役将两辆辎车卸下,却见上面运了一车的粮食,或是粟米,或是麦面,更有绢帛十数匹……
  他说道:“赏钱太多,我便在咸阳集市换成了车马和粮食、布匹,家中纺出的布只够我兄弟三人穿,母亲许多年未给自己做过新衣裳了。”
  言罢,他走到依然帷幕紧闭的安车,低声催促道:“我家到了,汝速速下来!”
  帷幕微动,却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磨磨蹭蹭下了车。
  她二十上下年纪,身材窈窕,模样漂亮,穿着一身光鲜亮丽的丝帛衣裳,耳垂上有穿孔,只是曾经的金玉首饰已不翼而飞,一对绣履踩在脏兮兮的土路上。
  杨喜的两个弟弟瞪大眼睛看着这天人一般的女子,只觉得自己粗布麻衣,自惭形秽,拘束不已。
  瞧着眼前的佝偻老妇、破旧宅邸,女子一双大眼睛里有些不安和失望,但还是朝杨母下拜,口称“母亲”。
  杨母连忙让开一步:“这是……”
  杨喜倒是颇为自豪:“是儿的新妇。”
  虽然刚开始,他不过是在押送这批女子时,多看了她一眼,岂料却被护军都尉季婴发觉。
  “胡亥一死,彼辈便孤苦无依,要送去远方离宫安置了,供奉与庶民无异,这模样,这身段,从此枯老,我见了也怜惜啊……”
  季婴一番怂恿下,杨喜竟稀里糊涂地向少府提出,想纳其为新妇,又出奇顺利地被批准了。
  杨母有些惊讶,近来里中也有传闻,说别家子弟都回来了,唯独杨喜久久未归,怕是在咸阳加官晋爵,还得娶宫人为妇,她只信前者不信后者,却未料果是如此。
  这女子太过漂亮,不像能好好过日子的,杨母有些不安,拉着杨喜低声道:“吾儿,这真是皇帝宫中的宫女?你就这样带回来,当真无事?”
  “母亲。”
  但杨喜接下来的话,彻底吓到了老实巴交的杨母。
  “她不是普通宫人。”
  “而是伪帝胡亥的嫔妃少使!”
  ……
  “吾等对外宣称,秦宫中美人有两千之多,实则掖庭令所辖,不过千余人。”
  此时此刻,坐在黑夫面前,少府张苍在汇报这些时日,少府改革的成果。
  “那些美人,一半是关中贵人之女,能打发回家的都各自归去了。另一半约有四五百人,则来自关东各郡,东方大乱无从遣返,便由有功将尉所得,上到裨将,下到五百主,皆得瓜分……”
  就连骆甲、李必、杨喜等降将,也各分得一女子,或为妻,或作妾,这就好像纳了投名状,想不被反攻倒算,就只能死定塌地,拥护黑夫的政权。
  只有黑夫自己,未取一女,令人称奇。
  对张苍而言,这样做,最大的利好是节省少府开支。
  他摸着胡须道:“咸阳人常言,宫中美人之多,打开镜子就像是星星闪烁,梳理发髻就像是绿云缭绕,丢弃的胭脂水都可以让渭水涨一层油腻,每年所费甚众。”
  “但悉数嫁人遣返后,千余美人、万八宫人尽散,留下的也要从事纺织、浆洗之事,与黄门阉官、太官令、汤官令所属仆役一样,自食其力,少府至少每年能省下几千万钱……”
  “而从此以后,若再不必修治诸宫,更能省下万万钱,免去数万人之劳役!”
  张苍高兴地说完后,却见黑夫在那随意坐着发呆,好似神游天外,顿时不满,坐直了身子,大声道:
  “敢问摄政,对此作何感想?”
  “我在想。”
  黑夫这才回过神来,笑道:“一年前,胡亥下令,先帝后宫非有子者,出焉不宜,皆令从死,死者甚众。”
  “这其中,莫非,也有节省少府开支的意思?”
  骊山刑徒暴乱时,部分刑徒心贪,掘了一些皇陵的陪葬坑,多是埋得比较浅的小墓,黑夫控制骊山后,那些发穴者悉数按照盗墓罪被处死,但在手下去重新填埋陪葬坑时,回报却是触目惊心的。
  “陪葬墓穴百余座,皆是年轻女子,连同身上衣帛首饰,尚未完全腐朽,可见其头骨遭重创,或是为利器捅死,多是宫中始皇帝嫔妃,被诱到陵中杀害,有的直接被简单埋在墓葬填土里,而不是墓室中……”
  数百上千无辜女子,就此香消玉殒,只不知,这是秦始皇希望看到的么?
  比起始皇帝的嫔妃,胡亥的嫔妃宫人,虽不能算完美,但好歹有个归宿,算是幸运的了。
  而黑夫也道出了他妇女无所幸,财物无所取,未纳一女的原因。
  “当然不是因为惧内!”被张苍取笑后,黑夫为自己狡辩道:
  “我为政行事,得处处与胡亥相反才行。”
  “胡亥以急,我以缓;胡亥以暴,我以仁;胡亥屡屡加赋,我却减赋薄敛;宫中女眷,胡亥不出而殉,我出而使之嫁人。”
  “胡亥言而无信,我言而有信;胡亥自私,使宫中多蓄女子,而我无私,不取一人。”
  说是胡亥,可他真正想与之对比的人,是始皇帝。
  “得让天下人看到:我当无我,必不负苍生之望……”
  张苍刚开始还在窃笑,到后面却也严肃起来了:“如此,凡每每与之相反,方能显示新政之不同,叫天下人耳目一新,重新信任官府?黑夫真是用心良苦了!”
  但他旋即又问了一个少府面临的新难题:
  “既然美人宫人皆出,关中诸多宫室遂空,除了阿房日后作为藏书治学之所,咸阳宫由诸卿办公颁政,其余诸宫,是闲置任其荒芜,还是另作他用?”


第0931章 舞殿冷袖
  “秦穆公时,由余便已批评过秦宫室之盛,说是使鬼为之,则劳神矣。使人为之,亦苦民矣。”
  张苍在御史府那些年,早就对此憋了一口老槽了,此刻便一股脑发泄出来:
  “但秦愈强盛,宫室就越是大兴,秦孝公营咸阳冀阙,秦惠文王建章台宫,秦武王建羽阳宫,还只是一代君王营造一宫。至秦昭王,秦已有帝业之势,遂以宫室之宏丽,夸示天下,以显威重,于是建兴乐官、甘泉宫、长杨宫、芷阳宫、虢宫等……”
  如果说秦昭王时,还只是出于攀比显威之心:“六国有的高大宫殿,咱老秦也得有,否则丢大国面子。”
  而到了秦始皇时,凌驾九州,富有四海,但这位做什么都追求“大”的千古一帝,在修筑宫殿上,已经成了一种偏执的心理。
  始皇帝自视为神而非凡人,那些“狭小”的宫室完全无法装下他的磅礴的野心,更不足以吸引神仙王母来赠予不死药。
  于是便开始实施一个巨大的计划:“将整个关中,都建满宫室,让它变成地上天国!”
  秦始皇每灭掉一国,都要在咸阳塬上仿建该国的宫殿,渭北的咸阳塬遂连绵成一大片宫城。
  渭南也得抓紧,甘泉宫、宜春宫、阿房等点缀在苑囿中的避暑宫室各抱地势,拔地而起。宫室屋架为抬梁式结构,木梁上往往用青铜构件加固,屋顶覆盖青瓦,壁绘彩画,柱涂丹漆,有的壁面梁柱披挂锦绣,正所谓“木衣娣绣,土被朱紫”,五彩斑烂,金碧辉煌。
  关东人常言,“咸阳之旁二百里内,宫观二百七十”,就黑夫所知,倒也没有这么夸张,但大大小小加起来,七十几座,绝对是有的。
  为了方便皇帝巡狩,各宫之间又以复道、甬道、阁道相连接。若站在万米高空上往下看,整个关中,恰似一座庞大的宫殿,那些县邑、城郭、农田、苑囿反而点缀其间。
  就好似规模大了几百倍的秦岭别墅群,还是只为一个人服务的。
  是足够霸气,有大国风范,但付出的代价也极大:少府每年支出占了国家财政的三分之二,其中一半都砸在修筑宫室上了。
  而眼下,随着各宫室中居住的美人、宫女尽数被新政府遣散、嫁人,宫殿遂空,彻底成了舞殿冷袖。
  如何处置这些始皇帝时代的遗产,成了困扰少府的难题。
  拆了?当然不行,那也是需要人手的,一把火烧了更不可以。
  “莫不如,将各宫室赐予功臣?”
  也有人如此提出过,但却被黑夫和张苍否决了。
  “不妥,这是才堵上一扇奢侈之窗,又要开奢靡之门也!”
  最后还是武忠侯以身作则,不占有一宫一殿,这才压住了功臣将士们觊觎的心。
  这时候,黑夫却对张苍说道:“我曾听人作一赋,讥讽过秦宫室之盛。”
  他站起身来,摸索着记忆,背道:
  “使负栋之柱,多于南亩之农夫;架梁之椽,多于机上之工女;钉头磷磷,多于在庾之粟粒;瓦缝参差,多于周身之帛缕;直栏横槛,多于九土之城郭;管弦呕哑,多于市人之言语。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
  这本就是一篇仿古之赋,正对这时代人的胃口,张苍越听越觉得不错,最终击掌而赞:
  “不敢言而敢怒……说得好!此赋文采极佳,是何人所作?可招入朝中为博士矣!”
  他压根就没怀疑到黑夫头上,虽然黑夫素以好学著称,偶尔也能发一精彩之论,但放在知识广博的张苍眼中,要论做文章嘛,以黑夫的水平……
  “他也就能将句子写清楚罢了!”
  黑夫不知在张苍心中自己的形象,略过了这个问题:
  “是南方人,似是以杜为氏,将此文写来后,发愤而终了……”
  不管张苍满口“可惜”,黑夫继续道:“夫明王不美宫室,非喜小也;不听钟鼓,非恶乐也,为其伤于本事而妨于教也。”
  “诚如此言,能让国家强盛的本事,是男耕女织,是律令教化,而绝不是这些劳民伤财,专奉一人的高大宫室!”
  “故关中诸宫室,不如各尽其用,使其不再是为人诟病的天下之蔽,而是源源不断,返利于天下!”
  “如何各尽其用?”
  黑夫道:“比如,我想将渭南的宜春宫给农家使用。”
  宜春宫一如其名,是用来给皇帝春日里籍田使用的——虽然秦始皇帝和胡亥都基本没去过,相当于皇庄王田。
  “宫外不但有田亩,还附带大苑囿,可种蔬果瓜豆,始皇帝虽听我建言,重新邀请农家返还关中,但胡亥、赵高掌权时,杀公子高,公子高曾于农家处学稼,农家遂受牵连,或被缉捕为刑徒,或潜藏民间。”
  “如今,我想重新召回农家众人,设农家之官,隶属于治粟内史。将宜春宫交予他们使用,专门用来钻研田亩耕作之事:如何料理垄亩,让亩产增加更多,还可种植来自西域的蔬果草木,钻研如何让它们适应中夏水土,最终泽被天下。”
  “鼓励农官去宫中学习,要让南亩之农夫,这硕大天下真正的‘负栋之柱’们,也能品尝胡麻之香、胡瓜之甜,而不仅供于帝王。”
  “少府中的考工不是还在么?可移至望夷宫,那地方靠近泾水渭水,可就近修造水车,让工匠们研制出类似水排、水轮的水力器械,省人之力,那些开阔场地,则足以精进各类工艺,教给工吏匠人。”
  “至于靠近戎狄之地的回中宫、梁山宫、林光宫等,当改造为织室,可容上千架织机同时开工,使羌人翟人戎人所获羊毛,输于其间,织女在其中纺织,让毛裳衣被天下,解百姓之寒。”
  黑夫这是要把众多宫室,改造成古代的技术职业学院了……
  “各郡的离宫别馆,则可变为律令学室,以待往后招收更多弟子,从童子到成人,源源不断培养出秦吏——他们才是治理天下的磷磷钉头。”
  “还有最受诟病的阿房宫,它太大了,当年让诸子百家兴盛的稷下学宫,论大小,不过其十分之一罢?里面那些有溪水环绕的石室,可以用于藏天下百世之书,至于外围的宫室楼阁,则可让全天下的读书人汇聚一堂,他们可博览群书,也能讨论学问,定要创造超过稷下十倍的辉煌!”
  这则是要利用现成的场地,开设高中、大学……
  黑夫最后道:“我希望啊,以后遍布关中的宫室里,不再会听到美人宫女的幽怨哀叹。”
  “而能听到农家耕作的噌噌声,纺机白昼不息的机抒声,考工匠作精进技艺的敲打声,诸子百家探讨学问的议论声,以及芸芸学子修习律令的朗朗读书声……”
  “摄政之志大矣。”
  张苍大为感慨,也颇为心动,但作为黑夫新政府的钱袋子,他立刻又泼了冷水。
  “但以上种种,都需要钱!”
  少府虽然解决了历史遗留问题,砍掉了许多累赘的部门,一年足以省下上万万的经费,但别忘了,黑夫为了讨好关中故秦人,不但将孩童的口赋减半,还给宫女们每人百钱的嫁妆,并答应每年赐六旬、七旬老者布匹。
  这笔钱其实不算多,这年头,平均寿命不过三四十,哪怕是富庶的关中,一个县有几个六十以上者?一百?七十者呢?古来稀啊,一县恐怕不超过十余人。
  毕竟,张苍这样的老妖怪是极少数。
  所以每年不过一两百匹布,两三万钱的代价,便能而将掌控一县舆论的年长者尽数收买。
  这笔钱,被黑夫视为“维稳经费”。
  但天下数百县,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了,少府为了筹集将士赏钱,已经掏空了府库,黑夫的设想,短时间内是无法实现的。
  “是得慢慢来,甚至要在重新一统,休养生息后方能推行,想要全部实现,那是五年、十年后的事了。”
  黑夫不免遗憾,却又训张苍道:“你任少府时曾跟我夸口,说量入为出之法,开源节流而已,如今流已节,开源也不能落下啊!”
  张苍一笑:“关于开源,我已有了主意,正要禀明摄政。”
  “你想如何做?”
  张苍道:“自然是效仿管子《海王》之策,不加赋而国用足!”


第0932章 多多益善
  “真冷。”
  一阵寒风吹来,吴臣缩了缩脑袋,裹紧了身上的羊毛衣。
  他是干越侯吴芮之子,南征时作为黑夫短兵亲卫,北伐期间参与了从云梦泽到江陵城的一系列战役,后来调到汉中战场,在韩信麾下任假都尉。
  虽然吴臣提出的“走子午偷袭渭南”的提议未被韩信采纳,但他还是作为偏师,以五千人袭击子午关,打乱了关中故秦中尉军的布防,为韩信以主力暗渡陈仓,横扫雍地做出了贡献。
  其后,吴臣又汇合东门豹部,将负隅顽抗的故秦将军司马鞅包围在杜县,司马鞅投降后,吴臣得到了武忠侯重赏:升爵为大上造,转正为都尉,带着一万北伐军士卒,北上支援北地郡。
  时值七八月,天已入秋,作为一个从小没见过冰雪的南方人,抵达北地郡时,吴臣已觉得有些冷,待他们越过朝那塞,真正进入关外后,更觉体寒。
  “塞北的秋天,就像南方的严冬一般冷。”
  他在行军日记里如此记载。
  对吴臣而言,塞北的一切都是新奇的,从当地人的口音到衣着,从沟壑纵横的黄土塬到点缀其间的毡帐,从那些辫发的戎人到他们所养的长毛绵羊。
  “不如南方黑山羊可口。”这是吴臣对花马池滩羊的评价,原因则是膻味不足,那膻味,越人却称之为“鲜”,这是他们的最爱。
  “没有鲜味,还能叫羊么?”国家能统一,但在口味的偏执上,南人与北人永远没法统一。
  一路皆是乏味的景色,与雨林浓密的南方相反,关外处处皆是荒芜的黄土塬,大片大片的裸露的地面,被秋风一吹,草地也稀稀疏疏,走上十几里也见不到一个里闾。
  可当大军沿着乌水,抵达大河边时,吴臣却有些恍惚,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关中……
  一条宽阔的水渠从大河中被引出,又平行北上,沟渠边上满是金黄的粟麦农田,阡陌相连,里闾相邻,俨然是一片繁华的农耕区,当地移民和戍卒正在田中收割粮食,一支军队也迎了上来。
  却是章邯将军派来接应的,带头的是一名北地良家子都尉,名为傅直,当他与吴臣一同下马见礼时,吴臣赫然发现,在南方人里中等身材的自己……
  身高竟只能到傅直胸口!
  “吴都尉。”
  傅直弯腰作揖,眼睛却仍能平视吴臣头顶发髻,心中有些好笑。
  “久仰高名了!”
  ……
  两军并排时,北地良家子们都低眼看着旁边的北伐军士卒,他们满口荆楚口音,平均比自己矮了一个头,身高的压制对比强烈。
  “看来武忠侯在南人里,算是最高的人了。”
  “但武忠侯往塞北派一群南方兵来,有何大用?”
  “他们能上马么?能骑射么?”
  良家子们窃窃私语,有些不明白这群南方小矮子是怎么仰着头,将人高马大的关中故秦军队打败的。
  “砍掉其头颅,自然一样高了。”
  当在富平县的迎接宴飨上,一个鲁莽的良家子司马发出此问时,吴臣不甘示弱,似开玩笑地顶了回去。
  但他很快又装酒醉,向傅直赔礼:吴臣很清楚,北地良家子与一般的故秦军队不同,同样是武忠侯一手建立的嫡系旧部,他们北上是为了驱逐匈奴,尽量不要起摩擦。
  “武忠侯以为,塞北不止需要骑士,也需要荆楚勇士奇材剑客,吾麾下士卒多是老兵,自随君侯起兵以来,凡十余战,克数郡,力扼虎,射命中,所结矛阵坚不可摧。昔日武忠侯与李信将军在此地大败匈奴,不也靠了步骑相合么?”
  “此言有理。”
  傅直倒是不以为忤,在继续前往灵武的途中,给吴臣介绍起这片“河南地”来。
  “此地本为匈奴驻牧地,当年尉、李二侯北逐匈奴,胡人遂北遁,不敢南下牧马,贺兰山及大河两岸皆空,再无一座毡帐,一时间荒无人烟、野狼成群。”
  “但武忠侯带着吾等,在此屯田,在大河东岸开出了大片土地,又迁大原戎至贺兰山东麓,牧马放羊,亦警备匈奴复来。”
  “武忠侯离开后,章君继其策,又有上河农都尉李灵,为从关中迁来的万户移民修建起一万间屋舍,开出五十万亩土地,后又开凿秦渠,引大河水灌溉。这塞外荒原斥卤之地,因河水浸润,牛羊粪施肥,而变为阡陌纵横的良田。数年下来,富平、灵武数县五谷丰登、牛羊成群,称之为‘塞上中原’!”
  当地产粮不仅满足当地移民戍卒,多余的粮食甚至能运往下游,补充长城兵团。
  过了狭窄的青铜峡,一处河津出现在面前,不少平底的船舶在此停靠,装载新收的粮秣。
  傅直给吴臣介绍道:“三十二年时,贺兰粮食已能自给,然朔方粮秣,还需从关中运输。”
  毕竟朔方郡有两万户移民,却要养半个长城兵团,以及大量刑徒民夫,就算修了直道,仍嫌辽远,十万民夫挽粟苦不堪言,一路人马吃嚼,粮食到达后十不存二。
  朔方已和南方雨林的泥潭一样,成了治粟内史每年支出最重的负担。
  于是财政渐渐枯竭的朝廷,便打起了粮食充足的贺兰的主意。
  “当时章君与上河农都尉算了一笔账,从贺兰到朔方,陆路需走800里,中间还有不少路段是人迹罕至的沙漠,长途行车艰难异常。”
  “按北地郡能征集的牛车5000辆算,将积存的粮食50万斛运往朔方,每车装载20石,一次运输10万斛,100多天才能往返一趟。这样一年最多只能运送两趟,50万斛军粮全部运到朔方,需耗时3年!这还不算沿途吃嚼损耗,实在是不划算。”
  而且这种长途运输还要占用大批劳动力和许多牛马,三年下来,贺兰地区自己的农业估计也垮了。
  章邯和李灵认为此种方法劳民费时、荒废农时、影响耕垦,决定采取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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