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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第4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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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事?”
  守在外面的英布来禀报:“上柱国,是秦军在唱歌,唱的还是……”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在符离面对数倍秦卒逼压,仍面不改色的黥面刑徒脸上,第一次浮现了绝望:
  “是楚歌!”
  ……
  “青春受谢,白日昭只。
  春气奋发,万物遽只。
  冥凌浃行,魂无逃只。
  魂魄归徕!无远遥只。
  魂乎归徕!无东无西,无南无北只。”
  歌声最初很小,好似是几个人的唱和,但渐渐变大,变成了一场大合唱,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韵脚,这言语,确实是楚歌无误,而内容,则颇似楚国传统的葬歌《招魂》,或许便是其中的一个地方版本。
  两年前起兵,攻打寿春时,项籍曾高声唱过《招魂》,那时候的他相信,自己已经唤回了迷失已久的,楚国的邦族之魂……
  那一首招魂曾鼓舞了楚人战斗的勇气,但今日这首,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让仅剩三千余楚兵的斗志崩溃!
  英布,这个铁打的汉子,此时却斗志尽失,他绝望地跪在泥地里,喃喃道:“秦皆已得楚乎?是何楚人之多也?”
  “黑夫军中本多南郡之人,这歌中言语,也确实是南郡衡山西楚之风。”
  这一次,项籍却是判断得清楚,这些唱歌的人,要么就是南郡兵,黑夫军队的主力之一,要么则是那些前不久背弃楚国,投降侵略者的无耻县公部属。
  但他拎得清,普通士卒却不一定拎得清,当歌声渐渐消停后,就在项籍又因伤势而晕厥的间隙里,从起兵之日起一直追随项籍的亲兵来报:
  “上柱国,英布带人走了!”
  “还有千余人随他涉水出泽,向秦军乞降!”
  项籍却似乎早有预料,笑道:“英布啊英布,那些楚歌,击垮了他的脊梁,以为这样便能得活,他应该斩了我的头再去。”
  英布确实在帐外窥伺半晌,但终究为项籍威名所吓,没敢进来。
  项庄愤怒地来请示,那意思是,是否要追击?但项籍却摇了摇头:
  “走吧,由他们去。”
  “时至今日,愿意走的,都走罢。”
  “项籍这一次,不带一个不想死的人去死。”
  等他重新走出帐篷时,所有人都已聚集到了这儿,原本狭小的泽中空地,竟不再拥挤,大半楚兵都不见了人影。
  “还剩下多少人?”
  “八百。”
  项籍惨笑:“当年随我在巢湖起兵的人数,正好也是八百。”
  外头响起了鼓点,这是秦军开始向泽中推进了!黑夫终究是没了继续围困的耐心,想要在太阳落山前,结束战斗,灭亡楚国!
  项籍的目光,一个个从剩下的人脸上扫过,他素来亲而爱人,几乎能叫出大半士兵的名。
  “钟平,我还记得你拿下淮阳城头那天,能将秦人整个举起,扔下城楼,今日又当如何?”
  “柳季,汝家世代为项氏家臣,汝大父随吾大父战死,汝父为护卫项氏庄园而死,汝藏匿民间,听闻吾起兵,也第一时间响应。”
  每点到一个人,那些浑身挂彩,疲倦不堪,却依然死死握着兵器的楚尉楚兵,便会爆发出一声大喝,仿佛他们随着项籍两年苦战,只是为了得到上柱国的一声赞。
  有人鄙夷项籍,有人痛恨项籍,有人对他不屑一顾,但也有人对他,发自内心的崇敬忠诚。
  因为那些楚人憋屈十数年后,一场场激动人心的大胜!
  “吾起兵至今八岁矣,身二十馀战,所当者破,所击者服,未尝败北,遂渡西河,那可是楚人走得最远的地方啊。”
  这是项籍的骄傲,也是今日所有在场者的谈资,就像他仲父项梁,在符离之战,双方分开时与他做的诀别一样。
  “汝或许会对仲父失望。”
  “但籍儿,你从未让仲父失望!”
  “项氏能有你如此英儿,方能在这天地之间,再奏响几声钟鸣!足矣!”
  项籍抬起头,如今连他仲父,也已不在了。
  “然今败北于符离,卒困于此,此天之亡我也。”
  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
  但可以选择自己的死法。
  “我宁愿战死,也不愿意吾等死于饥渴,或苟且于秦人脚边,最后被狱吏羞辱,亡于斧钺!”
  没有人会歌颂那样死去的人。
  “今日固决死,愿为诸君快战,为诸君溃围,斩将,刈旗!”
  项庄舌头被秦吏割了,无法说话,但也放开嗓子大吼起来,如同愤怒的野兽!
  “今日固决死!”
  跟着所有的仅剩的楚兵都开始吼叫,并用手中的破盾和断矛相互拍打,泽中充满了丁丁咣咣的声音,使得从外围涉水向这缓慢推进的秦军,不由迟滞了一会。
  项籍改变主意了。
  他不再想再如先辈楚人败北将领们一样,死于自刎。
  他宁愿用自己手里的剑,最后一次,敲响属于项氏,属于楚国的铿锵钟鸣!
  他宁愿来一场战斗,来终结这个悲剧:刀剑相交,血红的雪,破碎的盾牌和切断的肢体,让一切都在此结束吧!
  纵是死志已明,但当项庄牵来那匹浑身是伤,沾满了泥的大黑马“乌骓”时,项籍好似看到了自己。
  “好马,汝也追随我到了最后。”
  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这个在西河,在襄邑杀人如麻的魔王,却忽然温柔起来,抚摸乌骓马的皮毛,为它捋去毛发上干硬的泥土,最后却没有跨上马背。
  他在符离之战中浑身被创,但若要强骑马而战,依然能做到,项籍甚至敢拍着胸脯保证,不会在与任何骑将交锋时落下风,他手里的长戟,和坐下的乌骓,总是得心应手,所向披靡!
  项籍让人将乌骓,拴在帐篷边的树上,最后看了它一眼,决然转身离去。
  乌骓焦躁而不安,纵已负伤疲倦,纵是被拴着,也依然嘶鸣不已,但它却只能看着,高大雄壮的主人,手握着戟盾,和八百最后的楚卒一同,朝泽外而去。
  他们步履蹒跚,他们也步伐坚定,虽残衣破甲,却在项籍带领下,以八百人,走出了八万人的气势!
  它听到他们怒喝的声音,听到他们与涉水而来的秦人交锋,刀光剑影,金铁相交,楚人的唾骂,秦人的号子混杂在一起,不时有重物轰然倒下,砸出了大片水花,那涟漪,一定散出去了很远。
  它不断挣扎,拉拽绳索,希望能挣脱出去,加入战斗——它也是楚军中的一员!曾载着主人所向无敌,跨过鸿沟,饮马黄河!
  这场与秦人上千前锋的交战,或是楚人赢了,它听到脚步向外而去,渐行渐远,然后便是破空的尖锐鸣啸!
  它记得啊,那是秦军阵地中,万弩齐发,箭矢落下的声响!
  每当这声响出现,就会有无数同类,连同它们身上的骑手,人仰马翻!
  如同一场骤雨打过,沼泽中水花响成一片,但齐射的声音过去后,却依然有楚人存活!
  “杀!”
  是楚人的冲锋号角,是主人的声音,嘶声竭力,却依然那么有爆发力,如同滚雷!
  接着是第二齐射,又一次,再一次,每过一次,怒喝的楚音,就小上许多。
  直到再无丝毫声息。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外面的声响渐渐停了,乌骓终于拽断了孩臂粗的树干,拖着它往外奔去,越过灌木,跳入沼泽,看到了外面的场景……
  放目望去,硕大一片沼泽中,楚人皆已倒伏,从天而降的箭矢扎在他们身上,好似刚长出的稻杆。
  唯独它的主人项籍,依然手持长戟,在泽中伫立不倒!
  他身边则是被击杀的十数名秦兵——他们贪图项籍首级重赏,不听号令而冒进,见其中箭无数,不再动弹,欲上前斩首,却尽数被反击杀死。
  于是远方箭矢依然不断发射,几乎将项籍射成了刺猬,然其纵是气绝,亦不曾倒下。
  这个男人残忍,暴戾,但他确实战斗到了最后一刻,站着死。
  项籍身上的红色甲衣,被血浸透,显得更加鲜红,也成了幸存的唯一一点红色。
  而大泽对面,黑色的旌旗,铺天盖地的黑甲大阵,十万人缓缓朝这个红点围拢过来……
  ……
  战斗停止后,迎西风飘扬的秦旗之前,黑夫站在戎车上,松开了一直紧握的剑柄。
  看着那匹从泽中冲出,奔向项籍尸体的黑色骏马,他伸出手,阻止了士卒们抬起的弩机,长唏嘘后,抬起头望向渐渐发暗的天际,那颗血红色的妖星,早已不在:
  “荧惑星,落了……”
  “亡秦必楚的预言,也破灭了。”
  反倒是另一件事,从此成为事实。
  “后世的人会不会这样说?”
  黑夫露出了石头落地的笑:
  “楚地人黑夫。”
  “亡楚于此!”
  ……
  “裂项籍尸为五,一传东海,一传泗水,一传陈郡,一传九江,头颅向西传递,经砀郡、颍川、三川带回关中。”
  这便是黑夫对项籍尸体的处置,项籍身上插满了箭矢,拔下来一称量,足足有半石重……
  他最后倒是带着最后一批楚兵力战而死,死前想的是什么呢?
  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场战争,是黑面阎罗赢了!
  而那所谓的“楚怀王”,早在数日前,便被蔡赐带着,一起在城破的蕲县自焚而死,蔡赐当年未能侍奉楚王负刍杀身成仁,如今倒是得以殉国,不过让黑夫诧异的是,那位“楚怀王”竟不是熊心,而是不知从哪找出来的楚王遗族。
  在项籍也战死后,楚国便彻底消灭,只剩下季布依然在守寿春,为赵佗围攻。
  这时候,尉阳带着人,喜滋滋地牵着那匹大黑马过来,说这就是项籍的坐骑,只是此马十分暴躁顽劣,踢伤了两个人,一直悲鸣不已,好似是在哀悼项籍。
  “这马叫什么?”黑夫看向被押在一旁的楚降将英布,方才黑夫命他带着楚降兵,向泽中发动冲锋,顺利消耗了大多数人的性命,而英布大腿上也挨了项籍一戟,竟还未死,他的命运,还在等待黑夫的判决。
  “叫乌骓。”人之忠诚不如马,英布面生愧色。
  “果然是乌骓。”黑夫低声唱道:
  “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但只有马,没有虞姬,问过楚军俘虏英布等,说是项籍确实有一爱妾美人名虞,但留在下相,今不知所踪。
  一同不知所踪的,还有亚父范增……
  或许是躲到了民间,也可能是藏匿到了某个山泽里?
  “摄政,这马儿如何处置?”
  “还是杀了为好。”尉阳等人如此建议。
  “不,治好它。”
  黑夫没有伸手去摸这总想着咬人,为主人报仇的骏马,只是远远指点着它道:
  “然后,带它去江东,解掉一切马具,放到马苑草场里。”
  “让因曾为楚军效力获罪的乌江亭长为圉人饲养,让这一人一马,在园囿里,了此一生罢……”
  黑夫没必要对一匹马痛下杀手,楚国的魂儿,已经在今日被消灭了。
  周围是秦军的欢呼雀跃,相互庆贺,以及憧憬着过年前回到故乡。
  他们都觉得,战争,终于结束了。
  但接下来,中原就可以马放南山了么?
  “还不行。”
  黑夫看向北方,那里,还有一个敌人,一个很多年前,被他放跑的,狼子野心的敌人!
  “还没结束!”


第1015章 统一哈
  摄政二年,正月初一(农历十月初一),河内郡修武县。
  修武县历史悠久,早在殷商时便有城邑,称之为“宁邑”,后周武王兴兵伐纣,大军途经宁邑时,遇暴雨三日而不能行,就地驻扎修兵练武,故改为“修武”。
  时隔八百年,今日再度有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驻扎于此,其营地扎满了修武县邑外围,营垒足以绕城三圈,浩浩荡荡。
  这却是两月前,才在南方消灭残楚政权的秦军主力。
  八月时,项籍大败于符离,又战死于大泽乡,于是黑夫使人戮其尸,分为五,令使者持之,以降将英布等为先导,去招降楚地各郡仍在负隅顽抗的楚人。
  时有楚将季布坚守寿春不下,赵佗围攻月余,动用了歼星弩等大型器械才勉强陷之,而季布为人守诺,见城破,又知项籍已死,遂自刎殉楚。
  寿春之战后,黑夫遂在各路大军集结的泗上大封功臣,杀白马,令奉常陆贾东来,与太祝叔孙通一同主持封赏功臣的策命仪式,诰曰:
  “古者人臣功有五品,以德立宗庙、定社稷曰勋,以言曰劳,用力曰功,明其等曰伐,积日曰阅。封爵之誓曰:‘使河如带,泰山若厉,邦以永宁,爰及苗裔’。”
  “然天下初定,大城名都散亡,户口可得而数者十六七,是以大侯不过万家,小者五六百户。”
  不论彻侯还是关内侯都是虚封,一如秦制度,食其户赋而已,列侯没有直接之国治民的权力。
  于是封彻侯者十六,有韩信、东门豹、吴芮、赵佗、章邯、共敖、小陶、曹参、尉阳、陈平、萧何、张苍、陆贾、利咸、郦食其、彭越,这十五人或是独当一面的方面军司令,或是纵横睥睨的说客,靠三寸不烂之舌让形势大变,亦或是像彭越这样以数郡归降的降将,加上先前已是彻侯的常頞、李于(继李斯之爵)、还没死的子婴,十九位彻侯以县为邑,户口从上万到两三千不等。
  关内侯者泽有三十人之多,有利仓、季婴、灌婴、陈婴、吴广、董翳、司马欣、周昌、周苛、骆甲、李必、安圃、尉惊、公孙信、梅鋗、公孙白鹿、郦商、雍齿、殷通、陈恢、吕齮、随何等等……此辈功劳相较于彻侯略小,故以乡为邑,也称之为乡侯,户口从两千到五六百户不等。
  黑夫这效仿昔日周公大封建的夏公,在“代天策命”时满脸肃穆,事后却只吐槽:“如此一来,真是彻侯满地走,关内多如狗了。”
  列侯集团已然形成,他们将是未来二十年的中流砥柱,对于他们的后代承袭,黑夫还有一个计划:“以南方广袤的实封土地,替换虚封之邑”,但秦始皇帝令将士戍边引发巨大反弹的前车在先,所以并不适合在天下初定时抛出来。
  封赏已毕,黑夫令真定侯赵佗为九江守、金湖侯陈婴为东海守,继续略定楚地,追剿负隅顽抗者。
  又令高密侯曹参为临淄郡守,统辖整个齐地军政,监视依然保有自己军力,控制济北的巨野侯彭越,恢复齐地秩序。又分兵驻守韩魏,他自己则率领关中主力,还至洛阳,北渡孟津,在正月时抵达河内郡。
  在修武停歇时,黑夫却遇上了一个小插曲,来拜谒的,除了降将司马卬外,还有一个身份独特的人物:
  卫君角……
  黑夫知道,卫国本是周代一个大诸侯,但后来日渐衰弱,至战国,已沦为魏国的附庸,国君去侯号,只称君,地位跟魏国随便一个小封君并无区别。
  秦王政六年时,秦军夺取魏国的东部领土,设置东郡,将卫国最后的领土濮阳收归己有。或许是想起了卫鞅对秦的贡献,希望给他的同族留点香火,又或者当时的执政者吕不韦乃卫人的缘故,秦竟未灭卫国社稷,只是将卫君角迁徙到了河内野王,让他在这做一个安乐封君。
  秦始皇亲政后,也不知是将卫君忘了还是忘了,竟也没管他,卫国作为上一时代的遗留物,就这样违和地存在于秦朝大一统的江山里。
  不过在纷乱的局势里,这卫君角却是上演了一出墙头草的操作:两年前,就在黑夫即将攻克武关之际,他见胡亥的政权即将倒塌,而赵、魏方兴未艾,已经威胁到了野王县的安全,遂发动私属和县人,将野王县令杀了,投靠了张耳。
  而到了去年,眼看韩信连破赵魏,兵临河内,卫君角又立刻捕了野王的赵魏使者,宣布复归大秦!
  只可惜进入河内接受司马卬投降的灌婴没吃这一套,他将卫君角拘押在修武县,等待发落。
  这一等,就是大半年。
  经过半年软禁,卫君角五十余岁的人,却憔悴得像六十,满头枯槁白发,此番黑夫北上至于修武,这可是他最后的机会,遂不顾年迈,膝行至黑夫面前,长拜道:
  “罪人卫角,见过夏公!”
  这时候,掌管黑冰台的涢水侯季婴在黑夫旁边耳语一番,黑夫遂笑道:“卫角,我曾听闻,你两年前,曾在张敖面前大发豪言,说你乃吾父?”
  这是卫角当时无心的一句玩笑话,却不了今日赢了天下的,就是黑夫,他只能当场打了自己一耳光,说道:
  “冤枉,此乃张敖贼子胡言,我当时明明说的是,夏公起兵抗暴,靖国难而北伐,于吾等而言,犹如再生之父!”
  黑夫却摇头道:
  “余可不似冒顿,愿意收年纪比他还大的韩广为子,说罢,你今日苦苦请求谒见,是为了何事?”
  卫角作揖道:“罪人只望夏公能继秦始皇帝之政,使卫为新朝三恪之一……”
  “三恪?”
  黑夫看了看随行至此的叔孙通,叔孙通立刻解释道:“武王未及下车,封黄帝之后于蓟,封帝尧之后于祝,封帝舜之后于陈,谓之恪;下车乃封夏后氏之后于杞,投殷之后于宋,此二王之后。遂为‘二王三恪’之故制。”
  总之,就是古代“存灭国,继绝世”的传统,不过秦以法家立国,并没有一味效仿周制,对天下诸侯,基本都是绝灭殆尽,奉常处也不见有“二王三恪”的典章啊。
  但卫角却以为,他们卫国之所以没有灭亡,是被秦始皇帝当成了先王之后的“三恪”,以继姬姓之香火。
  却见他再拜道:“三恪二王,世代之所重,兴灭继绝,政道之所先。今夏公扫平天下,承敝易变,乃是得天统矣,仁义远胜武王、礼制远胜周公,还望夏公能留存卫邦,户百足矣,以继姬姓之血食啊……”
  叔孙通等儒生,倒是对效仿周制很感兴趣,但他们琢磨的“二王三恪”名单里,压根没卫国的份。
  黑夫更是直截了当,拒绝了卫角的请求。
  “人死不能复生,山崩不可复陵,卫国早在立东郡时,就该取消了,当时是吕不韦念着乡土之旧,容许卫继续为封君,故汝得以苟存,然汝得秦宽宥,却首鼠两端,魏来降魏,秦来降秦。而今国朝再度一统,侯爵封君,皆当以功勋方能得封,卫既无尺寸之功,反而有罪过,不可复存!”
  卫角被贬为庶民,只予其家人良田百亩,迁至卫国最初的封地,朝歌居住。
  “夫卫角不恤庶难,反复难驯,今其子孙将耕于卫,宗庙之牺,为畎亩之勤!”
  高岸为谷,深谷为陵,这便是这场战争带给这时代的动荡。
  黑夫要通过此事,告诉天下,那些所谓的王族之后,卿族大夫,千金之子,就算秦始皇帝时保留了他们的财富、名望,但经过这场惨烈的内战,这群人,尤其是逆我者,亦将彻底跌落云端,而布衣卿相们,已然跻身朝堂。
  除此之外,黑夫之所以取缔卫邦,还有一个小心思:
  “我不能让后世各种真相党逼逼说:‘震惊,秦始皇帝和黑夫,都没有统一中国’!”
  连小小卫邦,黑夫都不打算留下,更勿论还割据北方数郡的敌国了……
  对于此次出兵,对士卒的说法是:“当沿始皇帝巡视故道,从河北经雁门道上郡,以归关中。”
  但真实的目的,除了黑夫要亲赴北方,收取韩信兵权外,还有一封令人警觉的告急……
  “伪代王韩广以匈奴为援,并广阳郡,收赵余孽陈馀等,欲裂句注、恒山以北!”
  换而言之,燕代五郡,也就是后世幽云十六州的地盘,全在韩广手里,更不能容忍的是,他居然认胡做父,勾结匈奴冒顿!
  韩信方灭赵国,定太原、邯郸、巨鹿、恒山,还要提防敌友不明的辽西“召王”政权,分兵驻守各地之后,兵力已不足以夺取代北。
  而当韩信请示:“是休兵过冬,还是增兵顺势北上。”时,黑夫的反应是立刻投袂而起,下达北上的军令,还留下了一句让人费解的话:
  “现在不是大宋。”
  “而是大秦!”


第1016章 草枯鹰眼疾
  十月初,时值初冬,代郡北部的高柳县一带,此处景致不同于中原,反倒更似塞北,在山峦之间,有一望无际的草原,风起云涌,枯黄的草叶摆动一如波浪,整个世界变成了青铜色。
  这地广人稀的边邑,此时却有一支庞大的骑兵正在行进,人马数万,皆披兽皮,毡帽,手持角弓,近半骑手装备了鞍、镫。大队人马践踏土地,扬起呛人灰尘,甚至会将沿途遇到的一些乡邑百姓掠走,充入骑队身后,那越来越大的奴隶队伍里。
  是匈奴人的部队,这本该是燕代之地百姓的天敌,但此刻时刻,不远处高高耸立的黄土烽燧,明明有代卒在守卫,却在眼睁睁地看着群狼横行,却没有点燃任何积薪。
  这是代王韩广的命令,说这群匈奴人是“盟友”,是来帮助代地人,抵抗残暴的秦军!
  “秦人再残暴,能有胡人凶恶?”这是大多数当地人的看法。
  但所有边塞,都已在韩广的命令下大门敞开,引狼入室。
  一只猎隼高高在上,盘旋于深蓝天际,俯瞰匈奴人不断越过秦长城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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