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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第4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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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所有边塞,都已在韩广的命令下大门敞开,引狼入室。
  一只猎隼高高在上,盘旋于深蓝天际,俯瞰匈奴人不断越过秦长城南下,它绕了一大圈,最终飞回了主人身边,轻轻停歇在主人手臂上。
  高高的山岗上,头戴金色鹰冠的匈奴大单于冒顿,一手任由猎隼停留,一边对前来迎接的一位中原冠带士人道:
  “这句俗语,蒯先生听说过么?”
  站在冒顿面前的,正是原先赵王歇极其信任的客卿蒯彻,如今他已抛弃了灭亡的赵国,投靠了新主人。
  他露出了笑,用娴熟的匈奴话说道:“听过,翻译成夏言就是,枯萎的野草,也遮不住尖锐的鹰眼。”
  “没错。”
  冒顿看着猎隼道:“所以我能看清,蒯彻先生游说我来南方进行的这场狩猎,可不容易,我要面对的,是一头凶恶的黑犬,它牙尖爪利,一不留神,鹰隼的翅膀,就会为其所折!”
  匈奴在过去三年里,几乎恢复了过去的强大,已统一漠北的冒顿,乘着东胡崩溃,中原各势力内战,先占云中、又取北假,将单于王庭迁回头曼城,又掠朔方、上郡数万口新秦人,算是吃得盆满钵满,为匈奴各大人所服。
  但他,没有自大到以为,自己能与锐意一统的黑夫一决高下的程度,哪怕偷学了马鞍、马镫,但比起中原来,匈奴不论在国力、人口还是科技上,依然是劣势。
  蒯彻也不吝承认这点:“黑夫所统辖的秦军,看上去的确很强大,持戟数十万,刚灭亡了楚、赵,气势正盛,只剩下燕代之地未曾归附。”
  “既如此,我为何要为了韩广,与黑夫交战,岂知他会不会像那群楚人一样,说好结盟一同进攻关中,最后却自己先撤兵了。”
  “当时是项籍自大,而李左车固执,不愿与匈奴结盟,如今项籍已死,李左车战败邯郸被囚,没有人会再反对与匈奴联合,而韩广,他已看到那些被秦所破诸侯的下场,更是没了退路!”
  “而对匈奴来说,者也是最后一次,阻止中原一统的机会!”
  蒯彻指点着脚下的这片农牧并举的土地对冒顿道:“大单于可知,此地过去也是属于草原行国的疆土,然而三百年前,赵国的先祖赵无恤,逾句注,而灭代国以临胡貉,这才使代地并入中夏。”
  “其子孙赵武灵王亦变俗胡服,习骑射,北破林胡、楼烦。筑长城,自代并阴山下,至高阙为塞。而置云中、雁门、代郡。其後赵将李牧时,又在匈奴大破匈奴。”
  “当时一个赵国,便已让匈奴无法南下,但至少能够自守。而当秦一统燕赵,使黑夫、李信、蒙恬将十万之众北击匈奴,悉收河南地。因河为塞,筑四十四县城临河,徙适戍以充之。又度河据阳山北假中,而通直道,自九原至云阳,更起临洮至辽东万馀里,将秦燕赵三国长城连在一块。”
  “当时大单于为黑夫属下陈平所谗,不能胜秦,遂北徙,直到近来诸侯畔秦,中国扰乱,方得宽,复稍度河南与中国界于故塞。”
  “故由此可知,中国合则必击匈奴,中国分则匈奴稍得喘息,甚至能反扑南下,占有更多牧地……”
  作为纵横之士,又是燕地人,蒯彻对这一片的地缘形势是烂熟于心的,他甚至还为冒顿,专门画了一幅燕代地区的地图,上面标注了各种山川道路城郭草原。
  他当即让属下献上,指点起来:“大单于请看,燕代之地,真乃是草原行国,与中原冠带之国,必争的界限啊!”
  现如今,随着东胡和中原诸侯被消灭,东亚大地上,只剩下两个大政权,匈奴和秦,代表了游牧民族和农耕文明,通过三个区域濒临,分别是朔方上郡、代地、燕地。
  这一条线,不但恰好是降水量线,还以山川界限,将两种文明分隔开来。
  “朔方、上郡距关中极近,又有直道,调兵方便,故一旦秦挥师北上,匈奴不可争也。”
  “代、燕则不然,彼有恒山为阻,距离关中辽远,秦军调拨不易,又有赵人、燕人思念故国,与秦为仇,怏怏不服,如今韩广无援,求助于大单于,此千载难逢之良机也!”
  整个太原、河东,实际上是由无数个山间盆地组成的,运城盆地,临汾盆地,太原盆地,忻定盆地,大同盆地,夹在吕梁山脉和太行山脉之间的这一连串小的山间谷地,像串糖葫芦一样,共同形成一个走廊式的单独的地理单元。毫无疑问,匈奴如果要对太原发动攻击,那么雁门郡将是他们必争的桥头堡。
  从太原再往东,翻越太行山,就来到了一望无际的华北平原,除非中原政权控制渔阳、右北平,扼守住燕山各隘口,否则,这个大平原,基本从北到南无险可守!
  总之,代地和燕地,就像是两个水龙头的阀门一样,为中原扼守了来自于北方的游牧民族的袭扰。中间以太行山这个巨大的“屏风”为界,各自保卫着山西像一颗颗糖葫芦粒一样的小块盆地,以及河北一望无际的大平原。
  一旦阀门失守,则来自于游牧者的铁蹄,则会像洪水一样一泻千里,分成东西两路,对农耕文明进行肆意的劫掠和破坏!
  中原想要在太原、恒山、巨鹿重新组织防线,无疑会耗费巨大的国力。
  这就是蒯彻给冒顿设想的未来战略:“匈奴也许无法南下胜过秦,灭亡秦,但可以通过保住代国,让匈奴人的骑从,可以不断南下袭扰,让出征多年的士卒不得放下兵刃,农夫农妇不得休憩,时间一长,天下见黑夫仍不能兑现其与民休息,兵戈不兴的承诺,必愤而叛之!”
  “到那时,秦始皇帝死后,中国分裂的场面,将又一次出现,而大单于,亦可乘此良机,率胡人南下,进入咸阳!报昔日烧单于庭之仇!”
  “到那时,你将真正成为天子。不仅是草原天子,也可能是中原天子。饮马大河,将整个河北、关中都变成牧场,让上千万中原人,都作为匈奴的隶臣妾!”
  蒯彻吹捧完后,却话音一转:“反之亦然,燕代之地,若匈奴不争,一旦黑夫一统天下,休憩十年,将出动比今日多数倍的兵马,从雁门、居庸北上,横扫草原,这一次,匈奴人就算逃到漠北苦寒之地,也难以安全了!”
  冒顿听着,良久后,他放走了臂膀上的鹰隼,让它重新飞上高空。
  他南下的目的很简单,便是乘着中原一统之前的混乱,最后再抢一波,但蒯彻的一番说辞,倒是让冒顿意识到,这场仗,匈奴还真的不得不打。
  至少得试一试,只要能在落雪时保住代国,匈奴就能再拖一年,让中原的伤疤,再晚一年方能你凝结。
  他只剩下一个疑问。
  “蒯先生。”
  冒顿露出不解之色:“过去,那燕国的太傅鞠武为头曼出力,是因为他想要借助匈奴的力量,恢复燕国。”
  “但蒯先生,你如此尽力为我出谋划策,又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让蒯彻哈哈大笑起来。
  “大单于,我做这件事,没什么想要得到的。”
  冒顿却不相信:“不可能,或是金帛,或是羊群,或是女人,或是权势,你的目的,肯定在其中。”
  否则,作为中夏之人,蒯彻为什么会出卖他的冠带同族,让他们给匈奴做隶臣呢?冒顿不太明白。
  他倒是十分大方:“说出来罢,撑犁孤涂单于,会满足你!”
  哪怕是阏氏,也不是不能考虑,毕竟蒯彻可以说是冒顿见过的,最聪明的中原士人……
  甚至不亚于十多年前,那个曾用一封信,坑了他的陈平。
  蒯彻却嘿然,他看向随着匈奴骑兵南下,烟尘滚滚的南方,城邑中面露惊骇的众人,表明了自己的心迹:
  “有不少人希望天下一统,国泰民安。”
  “但我,却觉得那样太过无趣!”
  蒯彻张开手:“我只想单纯的想让这天下,永远乱下去!”
  “对吾等纵横之士而言。”
  “混乱与纷争,不只是能拾级而上的梯子。”
  “它亦是吾等作为鱼儿,一旦离开,就会干涸而死的水!”
  “鱼能离开水么?”
  “纵横之辈,能离开乱世么?”
  蒯彻眼中,除了诡计韬略外,已尽是疯狂,为了阻止黑夫一统,不择一切手段的偏执。
  “没有乱世。”
  “那就制造乱世!”


第1017章 风萧萧兮易水寒
  摄政二年,十月中旬,广阳郡南部,奔流不息的易水南岸,韩信正沿着这条河流巡视。
  虽然已至正午,但天气依然阴森森的,风不断从北方吹来,让韩信感受到了燕地的寒意,脑中不由想起了一首歌。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过去要是有人敢随便念这句话,形同反诗,要被抓捕询问的。
  可现如今,这天下名为大秦,连皇帝都没了,大家暗地里都说,真正的皇帝其实是夏公,毕竟他已经不再称“代天子摄政”,而成了“代天摄政”,昔日荆轲刺秦的事,也可以聊一聊了。
  “当年荆轲,便是在此与燕太子丹诀别南下的?”
  属下中有燕地降士禀道:“然,太子及宾客皆白衣冠以送之。至易水之上,时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为变徵之声,士皆垂泪涕泣,歌后,复为羽声伉慨,士皆嗔目,发尽指冠,而荆轲就车而去,再无还顾。”
  时隔多年,说起此事,燕地人都有些抱憾,一边遗憾荆轲失手,一边埋怨因为他刺秦的关系,燕国遭到了狠狠报复!至今元气未复。
  但韩信却摇头道:“邦无良将,却将国运寄托在刺客手里的匕首上,燕活该灭亡!”
  而今日要渡过易水的,不是绝境里只能放手一搏的荆轲,而是挟灭赵之功,要北上一统冀州的天下名将,淮安侯韩信!
  淮安侯,这就是韩信从关内侯升彻侯后的新封号,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列侯们都请以家乡为封,哪怕户邑少一点也无所谓,韩信也不例外,但黑夫却以“阴者不吉”为由,改淮阴为淮安,遂为韩信侯名。
  夏公的策命发来后,除了韩信为彻侯外,他军中大小将尉也皆得封赏升爵,军中将士皆大喜,按捺着立刻回乡报恩报怨的心思,韩信明白,自己的战争,还没结束。
  易水北面,是一道绵延上百里,看也看不到尽头的夯土墙,它挡住了韩信的视线,让他没法将燕地一目而尽,这就是燕国的南长城——易水长城。
  这道长城始建于一百年前,那时候的中山国正强,多次与燕国交战,乘着燕国子之之乱,中山王派兵夺取燕国南境城池十余,占领其疆土方圆百里,同时还掠取了燕国许多财物礼器,于是燕国便在易水北岸筑长城,以拱卫其下都。
  到了后来,这长城,又成了防御赵、秦的边境。
  它对韩信来说不是阻碍,且不说,秦始皇帝灭燕后,已派人拆了一部分,防御功能大减。就说先前在恒山郡响应夏公的陈胜,在被李左车击败后,便是退走到这一带,又配合韩信夺取巨鹿郡的。
  眼下陈胜成了韩信的前锋,以燕下都临易为基地,北上攻取了涿县,与代王韩广的军队交过几次火,互有胜负。但陈胜派人来禀报,说已难以再继续北进,因为上个月来,有大量匈奴骑兵从上谷南下,陈胜手下的恒山残兵,绝非其敌手……
  韩信一年多前虽曾奉命去上郡防御匈奴,但冒顿很狡猾,大掠新秦中和边塞后,见韩信军至,遂退走到阴山下的王庭处,未曾与之交战,所以匈奴人,是新颖而陌生的敌人。
  即将进入的燕代地区,也是全新的战场。
  但有一个人,却十分了解匈奴虚实,且长于代地,更是连韩信也十分欣赏的良将之材……
  他回过头,对都尉赵衍道:
  “将李左车带来,我要与他在这易水畔对饮。”
  ……
  李左车被带来时,韩信大概是做了侯爷后,心态不同了,此刻表现得十分礼贤下士,东乡坐,西乡对,对李左车长拜作揖,竟以师事之。
  “韩将军这是作甚?”
  如此热情,这倒是让李左车有些不适,他这数月来憔悴了许多,脖子上,甚至多了一块深深的疤痕……
  这是他曾自刎留下的印记,九月份,就在黑夫刚刚灭楚之际,李左车还在邯郸艰难抵御韩信,他甚至带着从太原一路带过来的残赵三万之军,击败了秦军的进攻,但谁料,对面根本不是韩信……
  韩信已自带轻兵取道济北、河间,袭破巨鹿,虏赵王歇,又让赵王歇写信劝降李左车,承诺不戮一人。
  得知巨鹿被破,自家大王也成了俘虏,邯郸剩下的三万赵卒士气低落,李左车则哀叹数声后,下令部属投降,他自己则试图自刎,被部下死命拦住,只割破了皮。
  那之后,他便一直被软禁,每日鱼肉不绝,只是李左车不欲食,经常是被强灌些汤水,勉强续命,人变得清瘦不已,风一吹就摇摇晃晃,韩信倒是对其彬彬有礼,此番北上燕地,也带上了他。
  眼下韩信便道:“信欲北攻燕,西取代,以得全冀之功,但不瞒广武君,因为分兵驻守各处,韩信手下,能灵活调用的,不过三万之卒,车骑更是尽数被夏公南调,以吾之众,对代、胡之兵,广武君可有破虏之策?”
  李左车辞谢道:“仆闻败军之将,不可以言勇,亡国之大夫,不可以图存。今我已是败亡之虏,何足以权大事乎?”
  韩信却摇头道:“韩信自从独自领兵以来,天下兵家,只佩服三人。”
  “其一是夏公,真乃兵权谋之翘楚;其二是王贲,并重权谋、形势;第三便是广武君了,单论兵形势,若是让我与你换一下所率兵卒,我恐怕早已为君所擒。”
  这话倒是谦逊,觉得自己能胜过李左车,靠的是强大的国力和以众凌寡。
  当然,韩信觉得,若二人兵力相当……
  当然还是自己能赢!
  “更何况,君之大父,赵武安君李牧,曾在雁门大破匈奴,广武君泽长于代地,与胡濒临,当颇知代、胡甲兵虚实才对。”
  话说到这份上,见李左车还在沉吟,似仍有顾虑,韩信便道:“我倒是有一疑问,君在太原,在恒山,都以绝境之兵,全须全尾而退,但在邯郸时,分明已击败了我设在城外的疑兵,大可向北退往恒山,为何却放弃继续作战,下令投降?”
  观李左车下令士卒投降后的自刎之举,绝非贪生怕死,或者是因为赵王歇被俘后,觉得赵已必亡,心灰意冷?
  李左车饮下一盏温过的酒,今日也终于说了实话:“其实,促使我下令士卒投降的,不是赵王的劝降信,而是韩广引匈奴入代的消息……”
  他说起了许多年前的一件往事:“韩将军当知,我因大父之事,一直隐居在代地,当时代郡人民间皆暗暗祭奠吾大父,并非因为他数却秦军的事,而是在雁门大破匈奴,保住代北平安的事。”
  “原本那些祭祀,秦吏是严令制止的,甚至连连捣毁了几座祠堂,直到秦始皇三十年时,却来了一份诏令……”
  至今李左车仍记得那篇诏令的内容:
  “夫振刷靡夷,扫迅风尘,尊天子而攘戎狄,执朱旗而平戎庭者,贤能之略也。气有前往,义无反顾,异域赴而如归,三族坑而不悔者,国士之勇也。”
  “自平王东迁,南夷与北狄交,中国不绝若线,能尊王攘夷、御戎狄交侵、为诸夏开疆拓土者,功莫大于五人:曰管夷吾,曰由余,曰司马错,曰秦开……”
  “曰李牧!”
  他笑道:“我没想到,大父的名,这个在代北一直不许百姓提的名,竟然能出现在秦的诏令上。”
  “而且秦始皇还说,微李牧,匈奴仍凌暴代北,杀略人民!”
  “又说,其为华夏靖边之功,遗泽后世,秦始皇壮其志,特令边郡设‘靖边祠’以祭之。太原、雁门、代郡、云中四地祠庙主祭我大父,四时祭扫,使其得以血食,亦使之见今边境安宁,不复先时丧乱也……”
  “我当时只是代郡一樵夫,心中百感交集,大父一生忠于赵国,到头来,却遭了王翦老儿的奸计,被赵迁、郭开这对昏君奸臣逼死。不念他二十载奔波,也不念他内战强秦,外御匈奴的功劳。不曾想,到头来,竟是他一生为敌的秦帝,为其设立祠庙!”
  “而后来,我又听闻,倡议建靖边祠,让我大父入祠者,乃是当时北地郡尉,黑夫……”
  “我记住了这名,看来贪鄙残暴的秦吏中,竟也有个记得大父功绩的好官。”
  韩信颔首:“既如此,那李兄又为何反秦?”
  李左车昂起胸膛:“因为我是赵人!”
  “秦在赵地的苛政,让赵人难熬,人人皆知,时戍卒暴乱,彼辈推举我为首,我自在柏人举事,以保全一方百姓,至于后来参与到复辟赵国,能做到广武君,执掌赵国泰半军权,这是我未曾预料到的。”
  当被推举为首领时起,背后便多出了无数推手,事情变不受李左车控制了。
  “位置渐高,我需要考虑的便不再是自己,而是对我寄予厚望的赵人,所以即便在艰难,我也要带着他们死里求生!”
  他做到了,太原军跟着李左车转战恒山,击走陈胜,又南下邯郸,打败了韩信的疑兵部队,竟还剩下三万之众。
  直到最后的时刻。
  李左车傲然道:“在西河时,我便说过,我不会与匈奴人为伍,今日亦然。”
  “秦与赵,绝不是一路人,但若对面有一个东胡人,或者匈奴人,相比之下,秦人虽然贪鄙凶恶,却好歹也扎髻,穿深衣,吃五谷,可以交谈商量。而胡人,则与中国殊章服,异习俗,饮食不同,言语不通,还同代北赵人世代有杀戮劫掠之仇!”
  “此仇,甚于长平之战,甚于邯郸之围!”
  “所以,只面对秦国时,我是赵人,要为赵而战。”
  “但当匈奴人掺和进来后。”
  “我便不只是赵人……”
  李左车拍着自己的右衽道:“我,亦是诸夏之人,冠带之人!”
  ……
  “匈奴寇乱北方,这绝非我大父之愿。”
  “也绝非燕、代、赵百姓之愿!”
  “韩广引狼入室,我哪怕无法与之交战,诛此贼子,驱逐匈奴,但至少,不能拖后腿!”
  “我在南方多抵抗一日,便让匈奴深入边境一日,他们的穷凶极恶,可是十倍于秦人。”
  “这大好山河,与其被匈奴人践踏,倒不如给黑夫得了去,至少韩将军确实未戮赵俘,而黑夫,夏公,他既然能为我大父立祠,应当是分得清大是大非的!我不希望,因为一己固执,成为燕赵代三地的千古罪人。”
  听闻李左车此言,韩信目光炯炯,起身举樽,向李左车敬酒道:
  “壮哉!诸夏之人,在夏公统领下,一致对外,当浮一大白!”
  “所以,李兄会帮我,帮我收取燕代,匈奴人驱逐出去罢!”
  李左车没说话,只是站起来,与之对饮,算是默认了:
  “将军若能安抚赵人,以那些被俘后,看押在巨鹿修城垣的赵卒为辅,答应事后让他们恢复自由,我愿为将军说之,让他们倾心效力,取燕地广阳郡,克复蓟城,易如反掌。”
  这就是韩信礼遇李左车的原因,此人在赵人心中地位之高,远超赵歇!
  岂料李左车又道:“但若想速得代地,驱逐匈奴,却十分困难。”
  “李兄是觉得我兵少?”
  韩信笑道:“不瞒李兄,夏公已灭楚国,将大军北上,如今已抵达邺县,将进入赵地。”
  “不然,在代北用兵,兵越多,越麻烦。”李左车却摇头道:
  “夏公方灭楚国,而将军也才收取赵地,众劳卒罢,其实难用。今若夏公欲举倦罢之兵,北入代地,燕山、句注以北,地广人稀,绝非燕赵可比,欲战恐难觅匈奴踪迹,反倒会为其遮绝后援,情见势屈,旷日粮竭,一旦大雪降临,大军为之奈何?恐会有破军杀将之虞啊。”
  “更何况,代北多土山丘陵,曼衍相属,平原广野,此车骑之地,步兵十不当一。而匈奴人生于苦寒之地,以肉酪为食,风雨疲劳,饥渴不困,中国之人弗与也,此匈奴之长技也。以中夏之短,击匈奴之长,不智!”
  “所以,这场仗,绝不能在冬天打!”
  韩信却觉得,李左车言过其实,或者说,他对自己十分自信,乐观地说道:
  “但夏公已经北上,三军同仇敌忾,让我指挥,又有李兄出谋划策的话,必能击退匈奴。”
  “将军只见其一,未见其二。”李左车拱手,韩信这些时日的礼遇,让他有些感动,也便说出了肺腑之言。
  “依我之见,夏公之所以灭楚后立刻北上,除了要灭代驱逐匈奴外,还有两个原因。”
  “哦?李兄足不出户,却知道夏公心思?愿闻其详。”
  李左车一手指向东方:“其一,是两辽‘扶苏’。”
  又指向韩信:
  “其二,就是韩将军你啊!”


第1018章 韩信之信
  李左车走后,回到营中,方才听了二人全部谈话的汉中人,都尉赵衍却若有所思,屏退军士后对韩信道:
  “方才李左车所言,君侯以为如何?”
  赵衍是亲信,韩信在他面前十分轻松,一边自己脱着足下的鞮,还闻了闻,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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