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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第4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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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在渡海途中牺牲的楚人空冢。
  她已为这村子,还有孩子,取了同一个名。
  “郢。”
  “项郢!”
  八百年了,不论楚人如何迁徙,如何沦亡,他们的都城,一直都叫做“郢”。
  从丹阳到鄢,从江陵到鄀,从陈到寿春,变得是地域,不变的是火红的楚声楚色。
  而现在,楚人的郢,在黑势力的威逼下,漂泊到了海外……
  “将军放心,楚国没有亡。”
  虞村长怀抱着越来越健壮的孩童,她的目光看向大海茫茫的西方,似乎在对亡夫发誓。
  “赫赫大楚,会在这扶桑汤谷之地,浴火重生!”


第1033章 最后的审判
  “选择西去的人,家已经不在后方了。”
  “而在前方!”
  喜牢牢记得,两年多前,站在皑皑白雪的葱岭之下,李信曾如此对自己说。
  对李信而言,家在雪山的那一边,在那些尚未被探索和征服的土地城郭,在马蹄尽处!
  李信像是秦始皇帝在最后的生命里,用力射出的一支箭,承载了其遗愿,一旦离弦,不抵达终点,他就不会回头!哪怕是胡亥的诏令,哪怕死亡,也无法带走李信对始皇帝的忠诚!
  于是整整八千人向西进发,他们大多是无牵无挂的青壮,良家子、恶少年,紧随李信步伐,毫不犹豫,彼辈去到另一片天地后,会有如何作为,喜无从知晓。
  但对于远征军大多数人而言,家依然在东方。中原有他们祖先的坟冢松柏,有日复一日在里闾门前眺望的妻儿,熟悉的衣冠乡音,让人安心合口的粒食羹汤。
  于是在喜等人的带领下,万余远征军开始了东归之旅,并于他们自行纪年的“秦始皇四十年”,也就是“摄政元年”的三月,回到了张掖郡敦煌。
  进入玉门关时,他们人数已经减半,上千人倒毙在干涸的戈壁上,其他人则留在了沙漠里的绿洲国度,放弃了回家的希望……
  因为家太远了,哪怕喜等人到了敦煌,复见秦之郡县楼阙,可距离关中,尚有一半的路程。
  好在流经敦煌的党河滋润了干渴已久的西征军,鸣沙山相比于西域的大沙漠,根本不算什么。
  他们在敦煌重整旗鼓,开始从西边打通河西走廊,将试图回到这片沃土的月氏王子击败,守住了大秦的新领地。
  为此耽搁了很多时间,直到摄政二年开春,他们才重新出发。
  接下来的旅途还很长。
  从酒泉乱石耸立的黑山峡谷。
  到张掖附近色彩绚丽的丹霞奇观,这些他们西行时走过的路,都需要大军用脚步重新丈量一遍。
  只要是还在河西走廊,这绵延千里的漫长路途里,人只要一抬头,便能看到西南方连绵不绝的祁连山,似乎永无尽头,牢牢占据着天际线。
  难怪它被月氏、匈奴人唤作“天”。
  看着祁连山上的积雪,喜也摸了摸自己的发髻。
  多年前被发配西域的瘦削老吏,头发尚且乌黑,如今却渐染霜色。
  随着脚步向东,士卒们不知道磨破了多少双鞋,河西走廊越来越窄,似已到尽头,但西征军若想回家,还得过最后一关:素来凶险的乌鞘岭。
  两侧有高大的雪山终年积雪,寒气常侵乌鞘岭,形成东西壁立的严寒气带,季春飞雪,寒气砭骨,西征军们相互搀扶着攀爬,忍受着气候骤变带来的寒冷,才越过了这道天险。
  翻过乌鞘岭,过了令居县,在大河渡口,喜遇到了新任张掖郡守的羌华,而从他口中,喜也基本得知了这些年天下的分分合合。
  羌华大赞黑夫勘乱定难,重新一统天下,喜却未置可否,西征军人数多,渡河慢,行进也慢,他则得到了特许,可以乘坐最快的邮驿去往咸阳。
  “夏公日夜盼着重新见到喜君,以高爵重职相待。”羌华如是说。
  但喜却不为所动,断然拒绝。
  “我是监军。”
  “我终日向将士宣扬军法,岂能离开军队,擅离职守?”
  若非喜一路上尽力控制,这支西征军,恐怕无数次分崩离析,或者在饥寒交迫中,沦为群盗兵匪了。
  喜决定将他们照看到终点,有始有终,不能出任何差错。
  他们渡过大河,进入临兆的长城内,沿着秦始皇帝当年西巡复返的路线,穿过陇坂,到了关中……
  至此,才算是到了家,景致也变得不一样起来,少了大片大片的荒野,多了阡陌相连的农田里闾,周原岐山之下,男耕女织,一片祥和景象,让人很难想象,两年前这还是战场。
  西征军大部被留在了雍地就食,等待复原命令发回原籍,而喜也在众人垂泪相送中,告别了朝夕相处三年的将士,继续向东行进。
  离开雍地时,喜的马车上多了几策新近修订的秦律,沿途休憩时,喜便皱着眉一条一条地看,他想知道,这几年里,律令有何损益之处。
  入夜时分,亭长知道他身份,提出要加灯盏,并提供鱼、肉等,却被喜拒绝。
  “我卸任西征军监军身份后,便只是一个被秦始皇帝贬爵为上造的戴罪之人,《传食律》有言,但凡留宿亭舍,不更以下到谋人,粺米一斗,酱半升,菜羹一升,喂养马匹的刍草半石,夜里不可提供灯烛,既然这一点律令未改,便不要对我特殊对待。”
  黑夫夺取咸阳后,倒是曾发文书去西北,恢复喜在朝中做官时的地位,但喜在敦煌看到这份文书时,却没接。
  喜当时不认为那道诏令是合法有效的,因为两边信息的偏差,此事便不了了之。
  于是固执的喜,只能在白天观看抄录律令,当看花了眼睛时,他便在沿途村邑,走到田埂上,向农夫小贩们问好,询问近来官府种种施政之策。
  犹如一个即将办理一场大案,进行一次审判的令史,默默记住所见所闻的一切,要将它们都充当呈堂证供……
  摄政二年七月二十日,风尘仆仆的喜,即将抵达咸阳西十里外的杜亭。
  而就在这时,他的马车,却被人拦了下来!
  赶车的仆不认得眼前的人,见其伸臂拦车,连忙拉住缰绳,马车在其面前丈余外停下,因为此行关系重大,不免紧张,呵斥道:
  “汝乃何人,可知车中是谁?竟敢当涂阻拦?”
  “我知道。”
  那声音铿锵有力,一如当年。
  纵是车里闭目的喜,也不由睁开了眼,他握着书的指尖,有些微微发颤。
  “车中坐着的,是天下闻名的喜君。”
  “喜君为官数十年来,恪尽职守,对律令烂熟于心,断狱数百,其手中绝无冤假错案,每一个,都做到了律令上的公正。”
  “喜君面上冷酷,实则心怀百姓,更敢当朝质问始皇帝,而今沉冤昭雪,西行复返,我作为晚辈同乡,特来此相迎。”
  马车的竹帘缓缓掀开,喜探出头来,他已是满头灰发,饱经塞外风沙,老吏眯着眼,辨认出了来者身份。
  眼前的人,已不再是当年在安陆湖阳亭,拦车喊冤的年轻后生了。
  他一身常服,束冠深衣,唇上两撇矢状浓须,腰间带剑,就站在满是尘土的道路中央,合拢双手,朝喜作揖。
  只有那张与黔首一般黝黑的脸上,笑容依旧。
  “喜君,别来无恙乎?”
  ……
  喜与黑夫二人,在杜亭中对坐。
  恍惚记得,二十年前,他们的初次相识,也是在安陆县一个不起眼的小亭驿。
  只是两人的命运不一,都为这大时代的浪潮所激,脱离了原先的轨迹,只是黑夫最终以下克上,成了弄潮儿,喜则漂得更远些,倒是更像一个见证者……
  见证了一个小人物从区区黔首成长为帝国真正的统治者。
  也见证了一个时代的风起云涌,壮怀激烈,趋于平淡……
  喜目光看向一旁,传说是白起自刎时溅红的拴马石墩就在一旁,当年就是在这,喜被始皇帝西贬,落魄地要踏上漫长谪路时,途经杜亭。
  因为有扶苏为喜求情被斥在先,满朝文武无一敢来道别,唯独黑夫之妻叶氏单车而行,赠酒相送。还赠了一舍人,供喜使唤,一女佣,供喜沿途洗衣造饭之用。
  为此,喜特地对黑夫作揖:
  “若无这对仆役一路照料,我恐怕撑不到李信那,多谢摄政夫人,我去西域时,他们留在了敦煌,如今已有一儿一女,不欲东归,恐怕无法将他们送还摄政夫人了……”
  “此外,也要多谢摄政那捎人送到西域的相赠之言。”
  黑夫还礼,对佩服的人,不论他到了什么地位,都是恭敬如初: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李将军的确识得喜君,而喜君,也未辜负他和众将士的信任,将西征之人平安带回,沿途未曾有一起冒犯百姓的冲突,殊为不易也。”
  喜说道:“李将军亦深知摄政,他越过葱岭前,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什么话?”
  “李将军只想问。”
  喜抬起头,目视黑夫:
  “黑夫,还记得始皇帝的志向么?”
  “始皇帝的志向……”
  黑夫默然良久,叹息道:“都明明白白,篆刻在恒山、芝罘、碣石、琅琊的刻石上啊!”
  他站起身来,念起那些仿佛上个时代的迷梦呓语来。
  “六合之内,皇帝之土。西涉流沙,南尽北户。东有东海,北过大夏。人迹所至,无不臣者。”
  “这是始皇帝对拓展华夏领土的雄浑大志,只可惜天下负担不起这么多征伐,不过足以欣慰的是,李信,他能继承此志,率军西征,替长眠骊山的始皇帝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九州之外的其他文明,以李信之能,或许真能打下一片山河,让始皇帝的威名,传到极西之国罢?”
  “这份开疆拓土的遗志,已由李信继之。”
  喜点了点头,认同了,李信的确是如此认为的。
  “还有,始皇帝令人不以谥号论己,後世以计数,二世三世至于万世,传之无穷。他希望大秦世世永昌,千秋万岁,永远延续下去。”
  “可这世上,没有不灭的王朝,夏商周皆是如此,秦又岂能例外?我虽撑住了这摇摇欲坠的社稷,但我死之后,一切犹未可知。”
  “不过,扶苏之子公孙俊,他已被封在海东,偏居一隅,只要没有太大变数,或许真的能在那江山永固,万世一系呢。”
  “所以,这份万世一系的遗志,或由海东侯继之,就像殷商已亡,宋国却承袭也子姓社稷一样。”
  对这一点,喜皱着眉,不置可否。
  “始皇帝还曾承诺过,说地势既定,黎庶无繇,天下咸抚。男乐其畴,女修其业,事各有序。惠被诸产,久并来田,莫不安所。节事以时,诸产繁殖。黔首安宁,不用兵革……”
  “他活着时没能做到,反倒是徭役无度,大兴宫室,南征北战,天下疲敝不堪,以至于酿成了大祸,不过如今好了,我再度一统九州,六国灭尽,关东安定,就连边疆的隐患匈奴,也已残破北遁,奔走于天南海北的戍卒可以回家,农夫只需缴纳十一之租,也算是男乐其畴,女修其业,各有序乐。”
  黑夫摊开手,笑道:“这一点遗志,由我来继承!”
  “如此观之,不论东去,西行,还是留在中原,吾等,皆是始皇帝的继业者!”
  喜感慨道:
  “你所继的这份志向,最难办到,四十八郡,两千余万口人,还有难以调解的六国之人,可不是李信、公孙俊只需对数千人负责能比的。”
  “很难罢?”喜问黑夫,这一刻,他又成了那个对黑夫敦敦教导的同乡长辈。
  “难。”
  黑夫先是一愣神,感慨地颔首:“真正承载重担,方知创业难,守业更难。”
  他接着避席长拜道:
  “喜君,除了这三点外,始皇帝还有一份遗志,还未能实现!”
  “那便是初平法式,审别职任,以立恒常。”
  “大圣作治,建定法度,显箸纲纪!”
  “要让秦法律令,因地制宜,真正布于天下,作为万世纲举!”
  喜默不作声,只嘿然道:“这,当真是始皇帝的遗愿么?”
  他当年不就是以此相劝,劝秦始皇帝不要为了一己私欲,带头破坏律令,才被迁怒远徙的么?
  黑夫道:“不论是他真心也好,吹嘘也罢,既然承诺了,作为继业者,便要办到。我期望,有那么一天,这天下,能真正依法治国。”
  “哪怕穷尽一代人的努力,也只能朝那个目标,行进一小步!”
  “但想要做到这点,光靠我不行,光靠这满朝只想着子孙富贵的列侯功臣们更不行。”
  在天下大定后,功臣们,已然成了黑夫必须提防的对象,这群实现了阶级飞跃的家伙,要堕落腐化起来,也是很快的。
  所以,需要一个真正公正的人站出来,重新构建起司法体系。
  “若说这世上还有能公正无私,能公正执法的人,也非喜君莫属!”
  “若说这世上还有能监督我的人,也非喜君莫属!”
  “所以,喜君,此事非有你参与不可。”
  黑夫长拜,俨然刘备请诸葛亮出山的姿态:
  “请喜君作为朝廷的御史大夫!监督天下官吏,也包括我这摄政!并重新核定律令,改始皇帝时律令之弊,使秦之律令,再度行于天下。”
  “让这法崩礼坏的世道,再度拥有天下程式!”
  喜有些动容,但却并未答应黑夫。
  也没有拒绝。
  喜的眼神锐利,定定地看着黑夫:“和李信一样,老朽也有一个问题。”
  如同令史在审判时,不论案情如何,不论主观判断如何,不论掌握客观证据如何,都要按照既定程式,对嫌疑犯发出的诘问。
  他问的只是黑夫,却好像又在问众生、后人,所有将这个故事从开始,看到结尾的人!
  喜的问题,仿佛跨越了时空,甚至穿透了薄薄纸面!
  “黑夫,还是秦吏么?”


第1034章 秦吏(大结局)
  “黑夫,还是秦吏么?”
  离开杜亭的路上,喜一直在想着,黑夫对他那个问题的答案。
  喜将这两个字看得很重很重,这可以说,是他能在浑浊的官场,动荡的时局里,坚持到现在的信仰。
  喜在秦王政元年,十七岁时傅籍服役,三年被安陆县揄为斗食吏,从此开始了作为秦吏的生涯。
  他在基层一干就是许多年:四年十一月,成为狱吏,六年四月,为安陆令史,七年正月甲寅,调任鄢县令史。十二年四月癸丑,升为鄢县狱掾,成了一县司法主官。
  秦王政十三年,喜开始从军,之后数载一直在外征战。十四年,加入了秦将桓齮的队伍,充当百将,攻赵军於平阳。十五年,入王翦、杨端和军,一军至邺,一军至太原,取狼孟,在战争胜利后归乡,开始在安陆县任狱掾。
  他经历了十九年的南郡备警事件,审理了诸多案件,至二十年,因为母亲病逝回家筹备丧事,丧期结束后去县城的路上,遇到了一个拦路喊冤的,名叫“黑夫”的同乡后生……
  而后十多年,喜也被时代的波浪所激,为南郡狱掾,洞庭郡丞,大病侥幸未死后,调到朝中当御史,又因一封抨击秦始皇帝本人的奏疏,踏上了西贬的路……
  如今一晃眼,40年过去了,从始至终,喜一直笃信着律令教给他的信条:准于法度,敬上忠君,为善守信,公正爱民。
  对大秦的忠诚,对为吏之道的信奉,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头里。
  他亦曾以此教诲黑夫,希望这个年轻的后辈,也能如自己一样,成为一个尽忠职守的秦吏……
  所以他隐隐期待,听到“是”。
  但黑夫的回答,却出乎喜的预料。
  “这不重要……”
  黑夫当时对喜如是说:“喜君,很久以前你便教过我,说令史断案,从来不是看一个人自己怎么说。”
  “而是看他做了何事,所以,光凭我一张嘴自我辩护是没用的。”
  “喜君东来的路上,或已经见到了如今的民生景象,但咸阳附近的变化也很大啊,不妨在周边多走动走动,自己看看罢。”
  喜记着黑夫的这个回答。
  但他却拒绝了黑夫派来陪同的人,只穿着一身常服,以及已在廷尉为官,告假来接父亲的次子恢,父子二人连同赶车的老仆,在渭水两岸晃晃悠悠。
  但他们才过了便门桥,便被阿北亭长拦下,查证验传。
  这亭长头戴赤帻,腰缠绳索,手持木牍,标准的基层小吏打扮,背后还插着一根藤条——这是用来抽打那些无所事事祸害乡里的恶少年的。
  亏得有黑夫让内史签署的符节,喜才能畅通无阻,不至于像商君当年那样,寸步难行。
  面对详细的检查和盘问,喜却不怒反乐,因为这意味着,旧日秦朝在基层的统治,至少在咸阳周边,完全恢复,亭长不会再像乱世那样,尸位素餐,坐视盗寇横行,随着控制的严密,盗贼逃犯将无处藏身。而大乱之后的关中,也能早日恢复犬不夜吠,道不拾遗的光景。
  一同在这亭舍接受检查的还有两个官吏,他们据说是从北地郡去往章台宫进行集中培训的……
  恢告诉喜,和先前不同,如今朝廷已经有了系统的官吏选拔,各郡先通过郡考,考察郡学弟子和地方年轻官吏的律法、数术、文书三项,合格者方可为长吏。
  如果先前没有为官经历的学室弟子,会先被派到乡里实习,至少要在基层待够三年,才得继续升迁,哪怕是彻侯功臣的子孙也是如此。
  恢还告诉喜,如今每个官吏任职时都要进行宣誓:
  “法者,天下之程式也。”
  “吏者,民至所悬命也!”
  这恰恰是喜当年最喜欢的两句话……
  身为官吏,要承诺忠于邦国,忠于律法,忠于人民,不过是《为吏之道》的简洁版……
  虽然看似形式主义,但若能以此为出发点,总比封建大夫们,连这些都意识不到要强。
  此外,地方上,尤其是关东地区,每年还会选出表现突出的官吏,集中到关中参观,在章台宫学习夏公再一统的艰辛历程,领会朝廷的施政纲领……
  新时代的秦吏们,与旧时代虽是一脉相承,但他们的构成和所面对情势,已渐渐不同。
  在亭舍检查完毕,主仆三人才能继续上路,他们去往的第一站,是渭南的阿房宫……
  ……
  咸阳没有外城墙,因为在秦始皇帝的设想里,函谷、武关、萧关、陇关,它们便是秦都的四座城门!而这四关之内,将被建设成地上天宫,处处有楼,步步是阁。
  于是在扩建章台宫之余,又大兴土木,修筑阿房宫,前后动用民夫数十万,耗钱粮不知凡几。
  当年对这件事,喜在上书里批评尤甚,也触了始皇帝的霉头。
  这次回到关中,他倒也曾听闻有一首新颖的赋在坊间流传,其名《阿房宫赋》,赋曰:“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
  赋中极写阿房之瑰丽,但却不是羡慕其奢华,而是叹息骄横敛怨之至,而民不堪命也,正说中了天下士人的想法,故虽体例与世间文章略有不同,但却深受好评,在官府有意无意的推动下,连连传抄,一时间咸阳纸贵。
  喜则只是默默听完后,评价说作者本意不错。
  “但其中许多地方,过于夸大,而天下人不加辨识,容易尽信。”
  又问起,此赋是谁人所作?其文采,有宋玉之风了。
  恢感慨道:“不知,作者匿名,或言是商山四皓所作,他们在胡亥篡位时隐居商山,后见夏公轻徭薄赋,与民休憩,又被黄石先生所劝,如今入朝为黄老博士。”
  不过商山四皓否认了这点,于是这首近来在识字人里流传颇广的赋,便只能归“无名氏”所作,成了抨击旧朝施政的战歌,也在关中掀起了一场反思始皇帝时弊政,并提倡节俭的运动……
  当然,“独夫之心,日益骄固。戍卒叫,函谷举;楚人一炬,可怜焦土”这几句,肯定是被某人删过没有的。
  其实,此赋的“作者”本来想加上对阿房现状的描述,但那腹中其实没有多少文采,搔短了头发,添上去的词句也总有狗尾续貂之嫌,御用文人们也差强人意……
  除非是李斯还在人世,否则再难有人能写出符合“作者”心意,并有如此皮相的续篇。
  于是便只算半篇文章,倒是被怀疑是此赋作者的商山四皓,如今正在阿房与胶西盖公一起,重立黄老之学。
  来到阿房宫前,在上林掖池环绕下,宫殿还是如喜上一次远眺它时那般壮丽,只是其中传出的,不再是管弦呕哑,而是郎朗读书声……
  在魏秦宫女子和北伐军士卒举办完集体婚礼后,阿房宫也没闲着,在张苍、陆贾主导下,御史府所藏,当年秦始皇令李斯从六国收集来的诗书、诸子百家之学,陆续由刀笔吏从竹简誊抄到纸上,送到阿房宫石室存放,这儿被建设成了一个大图书馆。
  恢说道:“夏公说了,有资格住进这耗费天下民力所筑华丽殿堂里的,不是皇帝,不是官吏,只有一样。”
  “那便是知识,是从三代以来,华夏流传至今的绝学们!”
  “儒、墨、黄老、道、法、名、杂、农、阴阳、小说,甚至是曾为祸天下的纵横策士之书,除了兵家之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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