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秦吏-第5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不是吧。”
  连黑夫都有些震惊,踵军前锋也就在己方前面十里,难道说他们那两千人只花了一个时辰,就把这座城池打下来了?陈留就没有进行有效的反抗?
  不是说陈留城,还有三千魏军么?
  带着这样的疑问,戍卒们被要求入城维持秩序,搜索残敌。
  走入陈留西门,黑夫才发现,城门内侧,还是发生过一场战斗的,此处横七竖八地躺着百余具尸体,死相惨烈,或中弩箭而亡,或被戈矛戳出了几个血窟窿。
  “是魏军么?”走在黑夫身后的季婴小声说道。
  “看这些人衣着、兵器五花八门,不像是魏卒……”共敖接话道。
  “是当地的轻侠。”
  黑夫已经猜出了他们的身份,不由感慨,这驻守在陈留的魏军,竟然不战而走,反倒是本地游侠儿,为保卫他们的故里流了血。
  半个时辰后,城内为数不多的残敌也被肃清了,很遗憾,因为秦军太多,抵抗的轻侠却太少,黑夫他们这个屯,只混到了两具首级,根本达不到他这屯长获集体功升爵的标准……
  那些抵抗者的大好头颅被砍了下来,堆成一堆,无首尸体,则被高高悬挂在城门内侧,看上去十分骇人。
  陈留城内的里民被秦卒从家中驱赶出来,战战兢兢地站在门边,一边望着亲朋的尸首,一边等待将军羌瘣的入城仪式。
  黑夫也带着部下们站在门边,手持戈矛维持秩序。
  他放目望去,在道路两侧那些或畏惧,或仇恨的脸庞中,黑夫看到有个四十多岁的儒服中年人,他的儒冠戴得歪歪斜斜,衣襟上沾满酒渍,看上去不伦不类。
  此人正指点着入城的秦军,在一个目光满是愤恨的青年耳边,说着什么……
  ……
  “可恨!那校尉明明有三千兵卒,竟不战而逃!真是可恨!”
  高阳里的郦商在陈留游侠中小有名气,凡事都喜欢出头,颇受同龄人尊崇。
  但今日,他却因为被兄长拦下,未能加入在陈留令带领下,那百余轻侠、门客的最后抵抗。
  此时此刻,他站在跪迎秦军入城的人群中,看着那些昔日同伴的尸体,还有耀武扬威秦卒,不禁愤恨难平,差点就没忍住,想过去刺那披着甲,正在往他们这边看的黑脸秦吏一剑了!
  “若不是为兄拉着你,你此刻已是那些无头死尸中的一员了。”
  一旁的郦食其却对此不屑一顾,在他看来,这些游侠儿免冠徒跣,以头抢地的死法是不值得的。
  大丈夫生于世上,当效仿张仪公孙衍,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息!即便是死,也要像苏秦那样,做下大震动诸侯的大事后,死得轰轰烈烈,让天下侧目!岂能为了一个注定灭亡的政权,轻易付出自己的宝贵性命呢?
  “商,收起你的愤恨罢。”
  郦食其拍了拍郦商,在耳边说道:“陈留令食君之禄,守土有责,只能以一死而报魏王。但魏国对你我兄弟,却无一粟之恩,何必为其殉葬?魏国覆灭,已是定局。还是想想,往后在秦国治下,要如何活下去吧,我倒是听闻,秦国不喜游侠,你以后如何打算?”
  郦商依然有些愤愤不平,对兄长这种态度十分不满,便回头怼他道:“我也听闻,秦国亦不喜儒生。”
  郦食其低声笑了起来。
  “我虽然穿着儒服,看似儒生,但学的却是纵横策士之术,当然,如今的世道,秦国横扫中原,没有了诸侯混战,纵横之术也派不上用场了……”
  郦食其难免有些遗憾,他这一副伶牙利齿,能言善辩,嘘枯吹生的本事,未能生于大争之世,还真是可惜了。
  “对啊。”郦商讥讽道:“不管是做儒生,还是做纵横策士,都没了出路,兄长又要如何打算?”
  郦食其却面色如常,淡淡地说道:“我听人说,楚国屈原自尽时,有个渔父对他说,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世人皆浊,何不淈其泥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哺其糟而歠(chuò)其醨?”
  “渔父之言,我深以为然!”
  在这世道,人要活下去,关键在于一个变字,既然时势如此,那么……
  郦食其扯下了自己头上戴得歪歪斜斜的儒冠,又将衣襟扯开,顿时成了个放荡不羁的狂生。
  “圣王在世,我便是郁郁乎文哉的儒生;诸侯争衡,我便是纵横睥睨的策士;如今秦国已占陈留,我做不了儒生策士,却还可以哺其糟而歠其醨,效仿众人之醉……”
  他笑了起来:“从现在起,我便是高阳酒徒!郦食其当谋求做一秦国小吏,与世俗同流合污!”
  ……
  PS:另外,事实是,不管是郦食其、郦商兄弟,还是陈胜、共敖、刘邦、张耳之辈,要么和黑夫同龄,要么都已经三四十岁了,这些人的一生,本就是跨越战国、秦、楚汉、汉朝,这段时间并不长,所以也不必觉得奇怪。在秦国的经历,恰恰决定了这些人未来的选择,他们是和黑夫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的人物。


第0122章 积粟
  秦人占领陈留的第三天,郦商在高阳里的家中,坐在草席上,擦拭着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铜剑。一边擦,还一边咬牙切齿。
  被异邦统治的耻辱,对死难同伴的愧疚,种种情绪,让他心中义愤难平。
  身为游侠,郦商对秦国是半点好感都没有,今日,新上任的秦吏在城门边宣读了律令文书,要求陈留人遵守。诸如“三人以上无故群饮,罚金三两”“壮者不事生产,终日游荡,为将阳罪”等……
  这就意味着,魏国轻侠们曾经喜爱的丈夫相聚游戏,悲歌慷慨,举酒高会,都将被禁止。若是没有验、传,甚至连城门都出不去,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嘛!
  自由自在,游侠儿最看重的东西,一下子就被严苛的秦律箍住了,在秦国治下,他们只能老老实实种田当兵。
  愤慨之余,郦商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也顾不上跟大哥怄气了,立刻对捧着一卷破竹简翻阅的郦食其道:
  “兄长,既然秦国禁绝游侠、策士,不重儒生,吾等不如离开陈留,前往睢阳!”
  郦食其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头脑发热的弟弟。
  郦商兴奋地道:“先前那三千魏卒就退往了那边,据说魏王之弟,宁陵君公子咎就在睢阳,正招募三晋之士,背靠齐楚,一同抗秦。以兄长之才,未尝不能为他所用,说不定,还能说动齐楚合纵,反攻回来,赶走秦人呢!”
  他想要这么做的初衷,倒不是“光复魏国”之类的念头,而是为了夺回自己“自由”的生活。
  然而,郦食其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天真的弟弟。
  “去睢阳?说服齐楚合纵攻秦?吾弟啊,你是平日里,听那些自称做过信陵君门客的轻侠吹嘘太多了罢。信陵君、唐公都办不到的事情,我一介高阳贱民,能做得到?”
  放在十年前,郦食其何尝没有类似的理想?
  他家道中落,年轻时候连衣食都没着落,为了将幼弟抚养长大,只能从酤酒小贩做起,后来又装过儒士,替人写信为生,慢慢地才拜某位没名气的魏国策士为师,学了点纵横短长之术。
  他们这些纵横者,都有自己崇拜的偶像,远的有张仪苏秦,近的有大梁城里的唐雎。
  郦食其本想效仿苏秦头悬梁锥刺股,遍读策士之术,并采儒生学问,再游走天下诸侯,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
  可这十年间,他等来的,却是六国相继沦亡的消息。
  于是聪明的他便明白,纵横家的好时代,永远过去了。
  纵横之术要想有用,必须是天下诸侯保持均势,这种秦国独大,一边倒的战争,说客策士就成了小道,无用耳。
  这时候去投靠秦国,似乎也迟了点,秦王的身边,已经站满了各方面的人才。想再像魏国的前辈张仪、范雎一样,来一场君臣际会?
  四十岁的郦食其摸了摸自己一把胡子,觉得不太现实。
  他很清楚自己的斤两,咸阳朝堂上,并不缺他这样的出谋划策之人。
  骤然富贵是别想了,先活下来再说吧。
  但首先,郦食其得将他这个难以割舍游侠儿生活的弟弟骂醒。
  “吾弟。”郦食其也不客气,夺过弟弟的剑道:“睢阳你不必去了,我猜不出两月,非但大梁会陷落,大宋郡也必然不守!”
  “兄长为何如此笃定!”郦商不服气。
  郦食其自得地说道:“我不必出门,便知天下大势。”
  接下来的一番话,听得郦商目瞪口呆。
  “陈留,乃是魏国之冲要,四通五达之郊,兵之会地也,积粟数万石,城守甚坚。然而,魏将却不守而弃,将此地的积粟粮食尽数留给秦国,可见其愚昧不可救药!”
  “秦人却看得清楚,先来攻取陈留,正是为了控制这里道里辐辏的要道,并夺取陈留的积粟粮食。王者以民人为天,而民人以食为天,秦军据陈留之粟,大军东进,很快便能扫荡魏东诸县,再汇集到睢阳。宁陵君一向懦弱,担不起重任,他绝不可能挽狂澜于既倒,不可能成为第二个信陵君!”
  郦食其笃定地说道:“这魏国,是亡定了!反正不管逃往何处,都是秦之郡县,你还是早早绝了这个念头,收敛游侠行径,好好做秦国治下顺民吧。”
  郦商听得十分泄气,一屁股坐在草席上,抱着剑鞘一言不发。
  郦食其拍了拍他的发髻道:“你与那些与秦军交战的轻侠交好,难说会有人告发你。从明日起,你且在家中,哪都别去。我去结交新任的秦国官员,再试试看,能否也做秦国的本地小吏。”
  “兄长先前都不欲做魏吏,为何如今却想要做秦吏?”郦商十分不解。
  郦食其看着弟弟,叹息道:“我不是说过了么,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者,方能存于世间。我若不做秦吏,庇护着你,指不定哪天,你就被秦吏按轻侠游荡罪抓了!”
  ……
  郦食其猜想的没错,秦军之所以发兵占领陈留,第一目标,的确是陈留的积粟。
  在陈留仓库处,奉命在附近驻守的正是黑夫所在的部队,回头看着那堆积如山的粮仓,他有些感慨。
  说来也让人哭笑不得,那三千魏卒跑得太快,没来得及烧毁这座粮仓。而魏国的陈留令知道陈留恐怕是守不住了,正打算一发狠,举火将其焚之一炬的时候,却是陈留的父老拦下了他。
  “春耕已被耽误,陈留仓里的粮食便是最后的指望,若一朝焚毁,陈留数万百姓,将何以为食?”
  陈留令心软,在本地百姓的苦苦哀求下,竟放弃了焚粮,最后便宜了秦军。
  民以食为天,谁控制了粮食,谁就扼住了当地百姓的命脉,所以陈留人虽然依然仇视征服此地的秦军,却已经没有人跳出来反抗了。
  此时此刻,秦军正忙着清点陈留仓的粮食,将那些谷子舂成米,以充军粮呢。
  这时候,黑夫便惊奇地看到,几架踏碓,被从辎重部队那边运送过来,安放完毕后,让戍卒们就着粮仓外的石臼,日夜不息地舂了起来。
  距离他家向安陆县工师献上此物,才过了短短一年。不曾想,秦国官府竟如此高效,不但在南郡各县,各乡得到了普及,在秦国军队里,也把被命名为“安陆碓”的踏碓当成了军队出征必须携带的器械,广泛使用了。
  这下子,安陆县的众人可自豪得不行,尤其是多嘴的季婴,开始对来自其他郡县的同袍吹嘘起来。
  “此物可是安陆县做出来的,所以叫安陆碓!什么,你居然连安陆在何处都不知?嘿,真是无知,浅薄!”
  他又指着黑夫道:“制作此物的工匠,正是黑夫的姊丈!黑夫,这些人不信,你过来说句话啊!”
  黑夫笑了笑,没有理会,让季婴继续吹牛。
  他想道:“看来在传播科技方面,秦国官府的确是极其高效的,这样一来,踏碓也会随着秦军征服的步伐,传遍山东六国吧,或许能让战后凋敝的经济,快些恢复。”
  这么一想,黑夫就觉得,自己算是为这个时代的生产力进步,做出了巨大贡献。
  额,虽然这次,黑夫算是做好事不留名。
  他一下子想起在安陆县,春耕也正进行地如火如荼,大哥衷帮田佐吏试验堆肥之法,没有自己在,又进行得如何了?那法子传到中原来,又要到什么时候?
  秦军在陈留驻留四日,稳定了当地秩序后,中更羌瘣下达了新的作战方略。
  万余戍卒被分成了四个部分:一千人留守陈留,一名来自关中的二五百主被任命为临时的陈留令,两名五百主分别为陈留丞、陈留尉。这是秦军征服一地后经常做的事情,让军吏就地上任,实行军管。
  此外,一千人运送陈留仓的粮食西返,大梁城下集结了十万多人,吃饭可是个大问题,羌瘣的使命之一,就是因粮于敌,反哺大军。
  羌瘣自己,则亲帅六千主力继续东进,前往东边的魏国大宋郡:那里是魏国残余势力聚集的中心,宁陵君魏咎拥兵五千,在睢阳背靠齐楚,招募三晋之士,试图负隅顽抗,这些顽固分子,必须扫清。
  至于剩下的三千人,则被分成了三个部分,分出朝陈留县的南边、北边、东北边进发,去攻取附近的三个县。
  好消息是,黑夫他们所在的这个千人,也将向北进发,目标外黄县!
  “万人军中,功劳不易得,但在千人的单独作战里,机会就多出了数倍!”
  黑夫暗暗下了决定,这次,他一定不能错过!
  ……
  就在郦食其穿戴好衣冠,开始试着与留守当地的秦吏攀谈之际,黑夫等人也随军离开陈留,朝外黄县进发。
  与此同时,北方五十里外,魏国外黄令张耳,也正焦虑不安地在府邸内踱步……
  ……
  PS:郦生食其者,陈留高阳人也。好读书,家贫落魄,无以为衣食业,为里监门吏。——《史记·郦生陆贾列传》
  张耳者,大梁人也。其少时,及魏公子毋忌为客。张耳尝亡命游外黄。外黄富人女甚美,嫁庸奴,亡其夫,去抵父客。父客素知张耳,乃谓女曰:“必欲求贤夫,从张耳。”女听,乃卒为请决,嫁之张耳。张耳是时脱身游,女家厚奉给张耳,张耳以故致千里客。乃宦魏为外黄令。名由此益贤。——《史记·张耳陈馀列传》


第0123章 任侠
  “汝等离开外黄之后,勿往济阳,亦勿往陶丘,我听门客回报,说那两处正被秦国河内、东郡两军围攻,不安全。”
  二月下旬的一天,外黄城北门外,张耳正在送别自己的岳丈、妻子,还有八岁的儿子张敖。
  张耳正当壮年,年纪三十七八,黑脸长须,穿着轻纱衣,头戴皮制束髻小冠,腰挂长剑。
  他是魏国大梁人,发迹孤微,家境贫寒,年少时便在梁市做一个小游侠,整日混迹街头,因为喜欢行侠仗义,还得了个“好义”的名声。
  张耳的命运,在魏安釐王三十年(前247)被改变了。
  当时,魏国受到秦军的猛攻,危在旦夕。在魏王的一再请求下,因窃符救赵而远走邯郸的信陵君,终于结束了侨居赵国十年的流亡生涯。
  在魏国军民的期盼下,公子回到大梁,扛起了合纵抗秦的重任!
  那是张耳在二十年后的今天回忆起来,依旧心驰神往的岁月。信陵君接受魏王的任命,出任上将军。他联络山东各国,组成魏、楚、赵、韩、燕五国联军合纵攻秦,大败秦军于河东,迫使秦将蒙骜退守函谷关,秦人数年内不敢东出。
  这次合纵击秦的成功,使信陵君再一次名扬天下,宾客盈门!
  热血任侠张耳,也是在那时候靠着自己“好义”的名声,得以击败了许多竞争者,投身于信陵君门下,做了他的门客!
  虽然,他只是一个下宾,混迹在信陵君的数千食客中。不但无法与昔日的侯嬴、朱亥这两位大名鼎鼎的国士相比,甚至连信陵君的面,也只是远远见到过几次。
  在张耳眼中,只能远远仰望的门主信陵君,是越来越瘦削了。
  信陵公子的心志是高昂的,但遭受魏王猜忌的现实,却让他只能纵情声色,日渐虚弱,终于撒手西去……
  信陵君死后,除了部分宾客坚持留在他的坟墓前守着外,其余数千宾客,几乎都在一朝散尽。
  失去了主人的张耳,也失去了饭碗,散落民间,重新成为里闾游侠。但此时此刻的魏国,已经在秦国逼压下日益衰微,不事生产的游侠生计愈发艰难,不同团伙的游侠之间,矛盾也愈发尖锐起来,为了争夺地盘,动辄见血死人。
  十年前,张耳在大梁任侠时失手杀了人,于是只能脱籍亡命,流落到东边二百里的外黄县藏匿。
  这是他命运第二次发生改变的地方。
  外黄在大梁东边二百里,城里最著名的富豪是黄氏,黄翁有女,是外黄远近闻名的美人。只可惜所托非人,被黄翁嫁给了黄氏的故旧,一个出身虽高贵,为人却平庸不堪的士人。
  黄氏淑女不仅人美,还心高气傲,她难以忍受丈夫的平庸愚蠢,便干出了一件惊动外黄县的大事:出奔!
  她跑到了黄翁的一位宾客处,正巧,张耳也在那位宾客家里躲避魏国官府缉拿。这宾客与张耳相善,有意做牵线人,便对黄氏女子说:“必欲求贤夫,除张耳无人与淑女相配!”
  于是在宾客的介绍下,黄氏女子便与张耳见了面。张耳虽然出身贫寒,还是亡命逃犯,可他相貌俊朗,身材魁梧,更因为在信陵君门下混过,见多识广,谈吐十分不俗,一下子就俘获了黄氏女子的芳心……
  战国时民风开放,男女交往比较自由,婚姻嫁娶也没有从一而终的妇德讲究。丈夫主动休弃妻子,亦或是妻子主动离弃丈夫,都是经常发生的事,大家好聚好散,也不会被舆论谴责。
  于是黄氏淑女便与庸碌的前夫结束了婚姻关系,改嫁张耳。
  张耳亡命外黄,穷困无援,如今有富家美人愿意委身下嫁,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当即同意了这门婚事。
  魏国比不了秦国,虽然也有成文的律法,但人情关系无处不在,只要使的钱够多,打通大梁朝堂的关节,哪怕是杀人罪也能免除。
  于是在黄氏的内外打点下,张耳竟真的脱罪了!
  不仅如此,他还开始发挥自己曾是信陵门客的优势,在妻家重金厚财的资助下,疏财仗义,广交豪杰,使得远近八方的轻侠少年们,都跑来投靠他。于是张耳便从昔日信陵下宾,成了今日门主,号称外黄第一豪侠。
  这时候,张耳的雄心也愈发膨胀,不满足于只做一个黑社会老大,他在妻家及宾客们的声援下进入政界,靠着贿赂和游说,竟被魏国官府任命为外黄令。
  昔日的亡命逃犯,摇身一变,成为外黄的父母官,这在秦国绝不可能出现的事情,放在六国却并不奇怪。
  因为六国与秦不同,在贵族官府之下的广大民间,是一个宽舒的社会,任侠风气极重。游侠们在各国间奔走往来,纷纷寄托于贵族门下,促成了各国的养士之风。
  除了已经逝去的四大公子外,燕国的太子丹等人,本人或是王族公子,或是高官豪门,身居国都,别有领地封邑行侠养士,手下宾客,来自全国,甚至外国,数量以千人计,他们是势力足以敌国的游侠养主,可以称为国侠。
  次一级的游侠,就是张耳这一类,他们或是土生土长的豪富,或者是与豪富关系密切的游士,身居郡县,饶有资产,一县之内的游侠,慕名附势于其门下,人数可以数十百人计,可以称为县侠。
  在六国,从县侠到县官的距离,并不遥远。在秦国注定要被通缉捉拿的县侠张耳,不管是黑道的游侠儿,还是白道的官府,都混得如鱼得水!他的名声,不但超越外黄县、及于魏都大梁,进而超越国界,成为梁、楚、赵都声闻遐迩的名士。
  只可惜,张耳的好日子没持续几年,现如今,他命运的第三次转折,就要来了。
  一月份,秦将王贲伐魏,大梁被围。
  二月份,秦国中更羌瘣帅偏师东进,二月中旬占领了陈留,并分兵攻略邻近各县。
  距离陈留不过五六十里的外黄县,也无法幸免。
  张耳也听说过秦国最痛恨游侠,尤其是他这种影响极大的县侠,直接被认为是祸害国家的“五蠹”(dù),被斥为“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毕竟任侠风气,是植根于人性中的自由放任,不愿受社会群体约束的天性,简直是秦国律令吏治的天敌!
  一旦秦军占领外黄,张耳肯定要被缉捕,甚至会丢了脑袋。
  于是,在秦军尚未到来之前,张耳便在走与留之间,踌躇不已。
  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留下。
  “我既然被魏王任命为外黄令,食魏禄米,佩戴魏印官服,那便不能弃城而走。”
  张耳对自己的妻儿、宾客如是说。
  “我当信如尾生,宁可在骇浪中抱柱而死,也不愿离弃苟活!”
  但在这大义凛然的背后,其实也有张耳自己的私心。
  他从信陵君处学到了一件事:有取必予,有恩必报,讲的是义;承诺的事,一定做到,救人之难,不避生死,讲的是信。信义,这是任侠者生存于世的基础,没了这两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