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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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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切,都是这次工程的“总设计师”郑国的功劳……
  “不愧是开凿郑国渠的郑先生啊。”
  王离满心钦佩,同时捏着拳头对帅帐内的父亲道:“父亲,如此一来,大梁城内恐怕已是悬釜为炊,不能下脚了,此城,指日可下啊!”
  “隳百年名城,灭万乘之国,哪那么容易。”
  王贲换下了甲胄,穿着一身常服,坐在案后,却没有在看大梁城的地图,而是在翻阅军吏递送来的一批简牍。
  这是关于军中存粮的数据,每看一卷,王贲的眉头就紧一分。
  王离虽出身将门,从小在祖、父熏陶下苦读兵书,但尚且稚嫩,并不知道父亲在如此大好的形势下忧虑什么,王贲便问了他一个问题。
  “今王十八年时,汝大父奉大王命,提二十万大军下井陉,与赵国李牧鏖战,相持甚久,到了十九年时,才终破邯郸。”
  “前年,燕太子丹使荆轲刺杀大王,事败后,大王又令汝大父帅师伐燕,北上燕地千里迢迢,入冬之后更是艰难,经过数月围困,到了去年春末,才终于攻破燕都,杀太子丹,走燕王。”
  这些战争,都是王离的祖父,大庶长王翦名驰天下的功绩,王离不知听过多少次,又给咸阳的同龄人吹嘘过多少次了。
  然而,父亲却话锋一转,问他道:“汝可知,汝大父归来后,说能打赢这两仗,最该谢谁?”
  “谢大王?”王离挠着头问。
  王贲起身向西方拱手:“若无大王作制明法,兴兵诛暴,并信赖王氏,自然不会有破赵、残燕之功。”
  而后他却摇了摇头道:“但汝大父说最该谢的,是郑国先生!”
  “谢郑先生?”
  王离呆愣半晌,他虽然佩服郑国匠心独运,将大河,这匹桀骜不驯的黄马引导成为秦军利刃,却又未波及周边城池百姓。但却一时间没想明白,郑国与这两场战争有何直接关联。
  王贲对这个比父亲和自己都迟钝一些的儿子有些失望,提点他道:“《吴孙子》作战篇,速速背来。”
  王离一个激灵,立刻背着手诵道:“孙子曰,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
  “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挫锐,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
  一直背到这,他才作恍然大悟状,激动地说道:“父亲,我懂了!大父之意是,若无郑国先生早几年开凿的郑国渠,使关中为沃野,无凶年,秦国得以富强,粮食得以满仓,就不会有足够的粮食发往前线,支撑他打赢这两场经年累月的破国之战!对不对!”
  王贲点了点头,指着外面层层叠叠的营帐,在期间忙碌生活的十余万之众道:“由我做主帅的这场大仗,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在王贲看来,这场战争,决定胜负的因素已经只剩下一样,那就是粮食。
  据投降的人说,魏王魏相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大梁城内粟积一年,粮食是不缺的,省着点,能让全城的人吃到入秋。所以尽管水漫城池,但魏王仍在苦撑,魏国唯一的指望,便是城外的秦军粮草不济,再也围不下去……
  这希望虽然渺茫,但不是没可能,作为主将,王贲很清楚,虽然修建了郑国渠后,关中几乎年年大丰。但近三年用兵次数太多,仗打得太远太大,就算是关中沃野的粮食,也有些难以供应上。
  “都怪燕太子丹。”
  王贲继承了他父亲的“稳”,是个喜欢按部就班出招的将领,不喜欢计划被打乱。
  “若无荆轲行刺一事,本该是先灭魏,再徐徐图燕的。结果次序全变了,父亲伐燕一战,因为燕境太远,光从关中运粮已经不够,半年下来,几乎耗尽了整个河东、河内、东郡的存粮,劳役也冻饿而死不少。赵地刚归附不久,动荡不安,征不到太多粮食,这节骨眼上,颍川郡新郑还闹了叛乱。”
  “故而,到我主持的伐魏之战时,只能靠南阳、三川之粮供给,大军、戍卒十余万人吃马嚼,两个月下来,已经所剩不多。”
  关中的粮食依然在源源不断运出来,但吴孙子那句话说的好啊,“国之贫于师者远输,远输则百姓贫。”关中离大梁实在是远了点,三石米送到来,可能吃的只剩下一石了,最后的结果是:“百姓之费,十去其七;公家之费,破车罢马”。
  秦国可不能在这场仗里把老底子耗尽,在王贲眼里,他这所谓的主将,其实只是一踵军先锋。灭魏只是餐前小菜,真正的浩大宴飨,还在后面。
  楚国,那必须慢火细烹才能食用的肥美熊掌,得由他父亲王翦亲自去收尾呢……
  所以,为了解决粮食问题,减轻关内供粮的压力,王贲想了两个法子。
  第一个,就是让杨端和、羌瘣率领偏师去进攻济阳、陶丘、睢阳,一来可以拔除魏国的这些大城市,二来,也可以让主战部队分地就食,减轻负担。
  第二个,则是让来自南阳、南郡的杂牌军们攻略邻近各县。等那些火线上任的县尉、游徼控制县乡后,王贲就发出将令,要他们火速在当地搜粮,送到大梁城下来!
  县城六千石,大乡两千石,小乡千石!
  “正合了兵法所说的,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王离这下完全明白了,父亲的这一手布置,是想让那些本属于魏国的县乡,源源不断地向大梁城输粮,好让大军撑到城破的那天。
  王贲点了点头:“若能得十万石,便足够大军一月之用。”
  但王离又有些担心:“但魏地也刚刚经过战乱,夏收还未到,我来的时候,菽、麦均未成熟,只怕各县乡搜不到太多粮食。”
  还有句话他没说,若是强行搜粮,当地魏人没吃的又该如何是好?
  “总会有的。”
  王贲眼神冰冷似铁,看着帐外,淡淡地说道:“军令如山律如铁,此事,诸县、乡驻军就算将当地地皮刮一层,也必须完成!要么押送粮食来缴,要么,就提着人头来见我罢!”
  ……
  “军令是什么?”
  百余里外的阳武县户牖乡,黑夫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军令就是不管你高兴不高兴开心不开心,一旦下达,就必须完成的任务。
  在秦国,律令如铁,守法守职之吏有不行王法者,罪死不赦,刑及三族。
  军中,将令亦如王法……下级对于上级的命令,不允许质疑,只有无条件的服从。
  将军命你克敌,攻之则必克,不克则死,或战死于阵上,或死于军法官之手,顺便把你同什同伍的人一起坑进去。
  将军命你守城,守之则必守,不守则死,或战死于城头,或死于战后审判,留下一个“军贼”的名声,殃及家人。
  搜粮亦然,这就是黑夫来此地做游徼的主要任务。
  军令要求上缴两千石粮食,你却只交了一千石,然后硬着脖子说不应该对当地民众太苛刻以免他们造反云云。军法官点了点头表示你真是深思熟虑,但归根结底,你没有完成任务,违令,罪当重罚,脱下冠带,去加入挖沟渠的刑徒大军吧。
  军令要求上缴两千石粮食,指明要五谷,你却只交了一千石陈年谷子,其余都是鱼干葛根粉。或许你会笑着说这些东西更营养,但在军法官眼里,这就跟要求百人斩首三十三级,你却夹带了三个妇孺首级一样,算偷奸耍滑,不仅违令,还犯了“不直”罪,罚的更重。
  有功于前,有败于后,不为损刑。有善于前,有过于后,不为亏法。
  即便你违令有隐情,也不影响对你判刑,这就是秦军的规矩。
  黑夫总结之后,发现最容易完成任务的,是凡事谨遵上令的秦吏。最容易挨刀的,反而是喜欢瞎想主意的现代穿越者。
  主意越多,麻烦越大。
  其实选择就两个,要么做没人记得住的老好人,完不成任务,引颈待戮。
  要么做你本就该扮演的“秦寇”,做个坏人,板下脸来,该怎样就怎样。
  左思右想后,黑夫决定做坏人。
  他点了东门豹、共敖等几个战斗力最强的手下。
  “随我去一趟三老、啬夫家。”
  光靠黑夫自己,是没办法征粮的,他必须同本地乡豪协商过,借他们之手来完成此事。
  然而在出了营门之后,黑夫却发现,本该回家的陈平,却站在门边朝他行礼。
  “平斗胆,敢问游徼,征粮之事,打算怎么个征法?”
  陈平同样是思虑再三才等在这的,尽管他曾经受到乡人诽谤,尽管他人微言轻,但今日得知了此事,身为户牖乡人,本乡受损,他亦受损,故无法袖手旁观。
  而且,这何尝不是一个让自己在乡人面前,在秦吏面前都大放异彩的机会呢?
  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自受伤以来,好久没活动筋骨的东门豹闻言大怒:“孺子,你只是一个区区文书,怎敢过问此事?”说着就大步走过来,像拎小鸡似的揪起陈平,就要扔到一边去。
  “且慢。”
  黑夫却拦住了东门豹,看着差点被揍,面色却并不惊慌的陈平,心想,眼前这个在历史上大放光彩的人物,或许能帮上自己呢……
  于是他便对陈平道:“那我便告诉你罢,军令如山律如铁,粮食非征不可,且两千石,一升都不能少,只是这征法嘛……”
  黑夫设想过三个法子,其一,是将两千石均分给全乡邑一千多户人家,每家两石。这将使大多数人家在冬小麦和菽豆成熟前,要饿一个月肚子,每天仅能以一碗稀粥果腹。
  此举可以讨好本地乡豪,但却要得罪普通民众,在以周市为首的魏国反抗团体在阳武县出没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将本地百姓逼得太狠。
  计划二是反过来,只让东张、西张为首的乡豪出粮。黑夫知道,这两家的余粮加起来,就不止两千石,再加上那天赴宴的大大小小乡贤士人,总能凑齐。
  但此举虽然让普通民户受惠,却相当于打土豪吃大户,将让乡豪们彻底和黑夫翻脸,指不定就会有心存不满者和周市联络,派僮仆、门客配合周市,把黑夫他们这五十来人弄死……
  到时候黑夫就算喊破嗓子,也不会有本地民户来帮他的,你自以为施惠,别人却未必如此认为。
  所以计划一,计划二,最初都被黑夫否定了。
  唯一看上去可行的,就是计划三了。
  乡豪和普通民户,各出一千石,这样一来,乡豪损失不算大,而百姓也能留点粮食,撑到夏收麦熟。
  但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真的有区别么?
  黑夫很担心,这么做,还是会两面不讨好,把双方都得罪。
  所以思来想去,黑夫又把计划二拾了起来。
  “我有一策,或许可以说服张氏出粮,不必让民户受累挨饿,但能不能成,我想听听你的主意。”黑夫指着陈平道。
  陈平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鼓舞,也垂首道:“平也有一策,或能说服张氏全额承担这两千石粮食……”
  “那还真是巧了。”
  黑夫微微一愣,哈哈大笑起来:“难道你我想的计策,不谋而合?陈平,你可带了笔墨?”
  “读书人,岂敢不带此物?”
  陈平放下身后的背篓,拿出了他那支秃笔,还有一块劣墨。
  黑夫笑道:“你我且将各自的计策写在手心,再同时展开,何如?”
  陈平眼睛一亮,当即应诺,于是东门豹和共敖便找个块石头,将陈平的劣墨磨了。
  “游徼先请。”
  黑夫也不客气,先拿起秃笔,沾了点墨,在自己手心快速地写了一个字,而后将笔递给陈平……
  陈平接笔,迟疑了一下,也在自己手心写了一个字。
  二人走近,在夕阳之下,同时展开了手掌,一个满是老茧的武士之手,一个却是不事生产的书生之手,一黑一白,对比分明。
  却见黑夫的手心,写着一个“爵”字,见到此字,陈平面露惊讶,这是他事先没想到的。
  黑夫也看向陈平的掌心,那儿也写了一个字,秦国篆字,却与他的不同……
  “贷?”


第0148章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是夜,位于邑东的啬夫张博宅邸处,张博与张负在低声商议良久后,终于给了坐在他们对面的黑夫一个答复。
  “东张可出三百石。”
  “西张可出两百石。”
  “剩下的一千五百石,就得由乡邑一千家民户出了,每家一石半,也不算多……”
  张博朝黑夫拱手道:“游徼,这便是吾等商议的结果。”
  黑夫心中一叹,看了看厅堂末尾处,正襟危坐的陈平。
  果不其然,和陈平预料的一模一样,占有全乡已开垦土地一半的张氏,只愿意出四分之一的征粮。
  五十年前的秦昭王时期,范雎曾提出过一个《徕民令》,基本思路就是,秦国的土地广袤,人口却少,无法充分开发田地、资源,所以需要招徕来自崤山以东的移民。
  而韩魏位处中原之地,城郭比邻相望,人烟稠密,与秦国的人口、土地情况正好相反,他们是人多而地少。《徕民令》里比喻说,韩魏等国,其土狭而民众,其宅参居而并处。因为缺少足够的田地,大量人口涌入山区、沼泽,开发荒地,即便如此,每家也只能像陈平家那样,分到二三十亩勉强维系生活,这样还有大量人口没有田地,只能去做佃农,或经商、游荡、为奴婢。
  此其土之不足以生其民也,似有过秦民之不足以实其土也!
  所以在韩魏,土地兼并的问题已经出现,地方乡豪往往占有本地泰半土地,大量无地人口沦为庸耕佃农。
  “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并不是秦国本土的情况,而是韩、魏、齐的现状。
  在这种情况下,黑夫奉命征粮,出粮大头自然是张氏等乡豪,可现如今,他们却不愿意承担太多的份额。
  张博还苦着一张胖脸,对他说道什么,“乡豪家也没有余粮啊,先前供应游徼及诸兵士口粮,已搬空仓禀了。”
  对这话,黑夫是半点不信的,他若不是调查清楚了,也不会登门拜访。
  “是么,我怎么听闻,东张在户牖乡有地三十顷,岁收6000石,西张有地二十顷,岁收4000石?”黑夫笑着说道。
  “且张子瓠在咸阳为吏,常与家中往来书信,我听说,其数年前便预言秦魏必有一战,二张三年前就开始四处购粮积粟,如今两家粮仓里,起码有四五千石粮食吧……”
  黑夫估算的数量,与张氏的积粮相差无几,张博脸色顿时就僵硬了。而后收起笑脸,硬声硬气地说道:
  “那又如何?这些粮食,都是我兄弟二人省吃俭用,一粒一粒省下的,就怕战乱刀兵四起,家里饿死了人。张氏家大业大,要养活的人也多,光僮仆奴婢就有数百,月食五百石。难不成,游徼还想让张氏将那两千石征粮,全都出了不成?”
  我就是这么打算的,黑夫心道,五月麦熟,七月秋收,就算出两千石,张氏剩下的粮食,也足够饱饱地吃到那时候了。
  但他嘴上却笑着说:“自然不是,只不过,两家乃乡贤之冠,莫不如再多出一些,凑够一千,不但能减轻百姓负担,还会有额外好处……”
  “什么!”要张博出粮比割他肉还难受,顿时拍案咆哮。
  比他更精明的张负则拦下了冲动的族弟,询问道:“敢问游徼,有何好处?”
  “爵位。”黑夫笑了笑,指着自己头顶的板冠道:“我已是不更,门外的武士东门豹,已是簪袅,这位坐于我下首的仲鸣,也已是上造,敢问二君,又是何等爵位?”
  张博张负有些尴尬,他们虽然是本地乡吏,却只是在投降后被赐予了“公士”爵位。
  “果然如此。”黑夫叹了口气,一副为二人担忧的模样:“秦不同于魏,一切都得按爵位来。亦如商君之言,必令其财富与爵位匹配,二君享有大夫之富贵,却只有公士之爵位,此乃名实不相符也。”
  张负应道:“但秦爵难获,非战阵斩首不可得,乡中大多数人,不论贫富,皆为士伍……莫非游徼还知道其他途径?”
  黑夫拊掌道:“然也,秦国有一项内粟拜爵之制,在荒年和战时实行,此策或能让张氏受益!”
  “内粟拜爵?”二张面面相觑。
  黑夫知道他们不会轻易相信,便朝一旁的仲鸣点了点头,让他将情况像二张说明。
  “下吏乃是河内郡人。”
  仲鸣朝二张拱手:“三十多年前,那时候我尚未出生,秦与赵大战于上党长平,赵军被秦军围困。当是时,秦王闻赵食道绝,便亲自抵达河内,赐民爵各一级,发年十五以上者赶往长平,遮绝赵国救兵及粮食。此外,还令河东、河内乡豪大户能出粮千石充作军粮者,均赐爵一级……下吏所在的温县,便有三户人家献粟千石,从士伍升为公士。”
  “还有此等事?”张博和张负因为是魏人,对秦国制度很不了解。
  “这是真事,且不是孤例。”
  黑夫接话道:“二十年前,也就是今王三年时,蝗虫从东方来,蔽天,关中大荒。且南郡、南阳也染了瘟疫,各郡缺粮。于是大王便下令,百姓内粟千石,拜爵一级。本县有一家商贾,便在那时献粟一千石,竟得以拜爵,从公士升为上造……”
  黑夫说的不是别人,就是他在安陆县服徭役时打过交道,还白送了他不少钱的垣柏家。
  “几年前的伐赵、伐燕之战,都就近让前线附近郡县人家献粟拜爵,此乃成例。我没有料错的话,王将军已经请示大王,也会在归附秦国的魏地实行内粟拜爵之令,只是还没及时下达。”
  这看似是后世诟病的“买官鬻(yù)爵”,其实不然,因为商鞅制定爵位,就是为了鼓励耕战,耕,是为了多得粮食,秦国本土农夫勤勉农耕,让田地有了好收成,有时候都会被赐爵一级奖励,而在秦国刚占领不久的郡县,内粟拜爵,因为当地有爵位的人很少,顶多赐个公士,赐个上造,却能得粮一千,让一千兵卒吃半个多月,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而且,内粟所得之爵,不会超过大夫,不会危害军爵制度的根基。
  讲完内粟拜爵制度后,黑夫又道:“故而我才说,既然二张终归要出粮,不如多出一些,凑齐千石,就说成是一家所出,届时爵位补发下来,谁家先得,二君自行商议……”
  “这样的话,倒也未尝不可。”
  远在咸阳的张苍写信回家,没少讲述秦国极重爵位,眼下听说献粟一千,有很大机会得爵,张氏兄弟的心思,便活络起来了。
  在低头商议一番后,二人做出了决定,反正都是要献粮的,献600石没有任何好处,献1000石却有机会得爵,那还是多出点算了。反正因为他们准备的早,家中积粟数千,根本不缺粮。
  “善!”
  黑夫得到答复后,松了口气,但就在张氏兄弟以为事情完了时,他却突然道:“如今青黄不接,乡中百姓家中余粮不多,若每户出一石,则只能勉强果腹,有的人家,甚至撑不到夏收麦熟。既然二君一千石都出了,莫不如,连要均摊给乡中农户那一千石粮食,也先出了罢!”
  “什么!”
  此言一出,二张面露惊骇,张博更是拍案而起,指着黑夫道:“黑夫,你不要太过分!以为我张氏软弱可欺?”
  黑夫却看向了陈平,他写在手心的“爵”字之策已用完,接下来,就要看陈平的了……
  陈平当即起身,恭恭敬敬地朝暴跳如雷的张博,还有缄默不言的张负作揖道:“二君且勿急躁,游徼之意,并不是让张氏白出,而是在此青黄不接,百姓家中无粮缴纳的时节,先将家中多出的余粮,借给邑内一千民户,每户一石。与其定下契约,待到夏、秋丰收之时,再收回不迟……”
  “贷粮给乡人?”张博张负皆一愣,作为乡中大户,借贷粮食、钱帛之事没少做,但一次性给乡中每家每户都贷一石,却是从未有过的。
  这便是陈平写在掌心那个“贷”字的真实含义,也是往年常见的事,二张当不会陌生,但要说服他们先出粮,还需要费一番口舌。
  于是陈平便道:“平在邻县游学时,曾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在齐国,有一个叫东郭敞的人,家有万金,志向远大。他的弟子家贫,请求救济,东郭敞却不给,还扬言说,‘我打算积攒到万金,再用钱财去临淄求官’。事后,齐人皆言,东郭敞爱惜尚未获得的东西,却不愿意救济他就要饿死的弟子,此乃不仁,于是东郭敞最终积攒万金,在临淄求得官职,但回乡为官,乡人却对他不敬……”
  讲完这个故事后,陈平又道:“现在二君愿意出一千石粟,去获取秦国爵位,却不愿意借贷等额的粮食帮乡党渡过难关,此事若是传出去,必受乡人谴责,这与齐人东郭敞何异?切不可只追求爵位,却失去了本地乡望啊……”
  一席话下来,张博还在那琢磨,张负却已经若有所思了。
  黑夫亦赞叹陈平的口才,这些中原的士人,在说服别人时,总喜欢先讲一个寓言故事。
  见二张已开始考虑此事,陈平便再接再厉地劝道:“更何况,君不闻孟尝君狡兔三窟之事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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