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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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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才是项荣手头最重要的事,至于那数百秦军?若是他们投上蔡,正好跟自己派去的踵军前锋碰上,若是西渡汝水逃窜,兴许会和从新蔡北上的五千淮南援军撞到一块呢!
  ……
  十一月初五,鲖阳之战后第三天,西南方百五十里外,距离汝水不远处的涂道岔路口,钟离眛蹲在地上,看着密密麻麻通往西面的脚印、车辙,陷入了沉思……
  “这是半个时辰前的痕迹。”
  数月前,一直在冥厄之塞鼓吹进军南郡,开辟第二战线的钟离眛遭到上司嫌恶,索性将他调到了息县,好让耳边清净。
  钟离眛运气不太好,错过了十月份秦楚鏖战最激烈的时刻,直到前几天,在得知项燕将军逆转战局的消息后,息县才派遣五千淮南楚兵,经由新蔡北上,想要配合平舆的项荣进攻上蔡,收复失地。
  在这场战争里,钟离眛被调入负责侦查的兴军中,担任“骑吏”。
  骑兵编制与车兵、步兵都不同,五骑一长,十骑一吏,百骑一率,二百骑一将。虽说骑吏和两司马俸禄相同,但在管辖的人数上却更少,倒霉的钟离眛又被降职了。
  尽管和自己的上司,骑兵率长有些不合,但钟离眛还是兢兢业业地执行着任务。此时此刻,当发现岔路口异样后,敏感的他立刻就觉得不对。
  “这是一支数百上千人的兵马,还有战车,车辙印还很深,怕是载了不止三个人。军中素来不许在车上多载人员,如此看来,要么是拉着粮草、军械……”
  钟离眛往前走了几步,捡起一块已经被脚步踩入尘土里的布帛,展开一看,上面满是干涸的血迹,是裹伤用的布……
  “或是伤员!”
  他扔了这块布:“如此多人数的调动,为何吾等事先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站起身后,钟离眛向西面眺望,从这里往西,是一条狭窄的道路,两侧是普通田地,除了少数田亩种着冬小麦外,其余都光秃秃的空无一物。
  “我记得沿着这条路往西十里,便是汝水,还有一个渡口,可渡至慎阳县安城乡……”
  “但淮北淮南各军都奉命调往汝水以东的上蔡,参与围城,为何这支兵马要渡汝西行?”
  一旁的手下骑从喝了一口水道:“兴许是临时调派,去汝西参与设防?或者是从平舆撤下来的人,奉命带伤员去汝西休整?”
  在他们看来,反正将军只要求他们向北侦查,西面有什么,管他呢!
  这些猜测都很有可能,但钟离眛还是让众人跟着自己,他非得去一探究竟,才能放心。
  一行十骑缓缓沿着道路走着,期间那些脚步、车辙印记不断,但路面上,钟离眛也没有再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不多时,名为“安城渡”的小渡口便遥遥在望。
  “还真有人在渡水。”
  众人望去,却见一里开外的渡口处,的确有一支七八百人的军队等待,再走近一点,却见他们衣是褚色,甲是赤甲,旗帜也是鲜明的楚式旗帜,其中有一面千人率旗,五六面百人卒旗。
  战车已解下了马匹,停在河边,不断有人马乘着这个渡口仅有的四五艘小舟,由船夫摇晃着木桨,缓缓朝对岸驶去……
  看这架势,这些人起码在这渡了小半个时辰,已有大半过了河,东岸仅剩下一两百人。
  见的确是楚军不假,钟离眛的手下们都松了口气,但钟离眛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这支楚军给他的感觉,和一般的楚军不太一样,可隔着大老远,又说不上来是哪不对劲。
  也许再靠近些,他就能看出端倪来!
  “走,过去问问。”
  钟离眛继续打马向前,这时候,一行数人的行踪亦被对方发现,他们也立刻也派了一个人骑马过来。
  “这位骑吏。”
  隔着大老远,钟离眛就看到对面骑在马上,尖嘴猴腮的青年朝自己打招呼:“不知是从何处来此?”
  手下欲如实相告,钟离眛也摆手制止了他们,反问道:“吾等乃大军斥候,奉命查探这一带,汝等又是从何处来的?”
  那尖嘴猴腮的青年有些尴尬,看了看身后也在朝这里走来的一队人,笑道:“吾等是从平舆来,奉命带着伤兵去汝西休整。”
  和钟离眛手下猜测的一样,但钟离眛却皱起了眉来:“我听说平舆已被我军攻克,汝等为何不原地休整,而非要到汝西去?”
  青年眼里闪过一丝惊诧,似乎不知道这件事,但他立刻掩饰过去,摇头道:“这就得问上吏了,吾等也是奉命行事,也许是想要吾等去汝西就地驻防罢。”
  可接下来,钟离眛便连珠炮地发问,他们属于那支部队?率长叫什么?一连串下来,虽然青年对答如流,而钟离眛也不知道淮北每支楚军的情况,找不出明显的破绽,但他却注意到了另一点。
  这青年说的虽是淮北的西楚方言,但明显是学来的,那些淮北楚人常用的词汇,掩盖不住他本来的口音。可惜,钟离眛一时半会想不起这口音是哪里的。
  “你的籍贯在哪?”
  青年一愣,笑道:“我是城阳人。”
  城阳,是楚国最西边的一个城邑,与楚国南郡的随、唐紧邻,口音也与那边极其相似。
  “是这样……”
  钟离眛没有发现更多疑点,还待继续追问,却发现青年额头上已经流出了汗,再一瞧他身后,已有十多个全副武装的楚卒,在一个黑面楚国军吏的带领下,朝这边走来。
  那黑面汉子看向钟离眛,钟离眛亦看向他,两人虽隔着十多步,却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这时候,季婴还在努力稳住面前的楚国骑吏,他指着身后笑道:“这位骑吏,你若是有事,便问吾等的卒长罢,他……”
  然而话音未落,钟离眛却猛地推了他一把,将季婴推下了马,而后便一夹马腹,大声呼道:“快走!”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还笑容满脸朝他们走来的“楚卒”,在那黑面汉子的招呼下,或是手持利刃猛地向前冲来刺死靠前的几个骑从,或是亮出弩机,朝着愣在原地的钟离眛手下射箭!
  事情来得突然,众骑从猝不及防,不断有人中箭,不断有人落马,但钟离眛却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死死伏在马背上,飞速朝前方疾驰而去!
  没错的,难怪那青年的口音听起来那么耳熟,可不就是安陆话么!乡音是刻骨铭心的,除非花几年时间刻意纠正,否则,掩盖得再好都听得出来些。
  至于那黑面汉子,不是在安陆县时,曾经和钟离眛打过一个照面的湖阳亭长黑夫么!
  “他怎么在这?”
  下一刻,钟离眛便来不及思考了,只感觉身后一阵剧痛,有支箭矢不偏不倚,射到了他的后背,箭簇破开甲衣,绞碎血肉,深深扎了进去!
  这是黑夫往前狂奔一阵后,亲自射出的弩矢!见钟离眛中箭,他露出了满意的笑,但随后笑容又收了起来。
  因为钟离眛居然没有掉落下来。
  忽如其来的剧痛让钟离眛差点摔下马,但他还是摇摇晃晃地稳住了身体,死死抱着马脖子,飞也似的朝前方冲去。
  他必须回到大部队,将这件事告知将军!
  一支秦军,竟易装打扮成楚兵的模样,堂而皇之地在楚境穿梭!


第0196章 卸甲
  “将军,汝等可算是来了,秦寇真是无恶不作啊……”
  十一月初八这天,位于楚国汝西地区的朗陵县阳安乡,年轻的楚国贵族景驹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当地父老的哭诉,一边暗骂自己为何摊上了这么一桩难办的差事。
  “都怪那个叫钟离眛的小骑吏!”
  事情,还得从三天前说起。景驹乃景氏子弟,这个家族源于楚平王,因为楚平王完整的谥号应是“楚景平王”,其中一位公子便以此为氏,繁衍三百年后,已经开枝散叶,成了楚国三大公族之一。
  所以景驹虽才二十出头年纪,却已经是一位率长,跟着大军北上与项荣汇合,围困上蔡。
  不料就在他们行进到汝水边上时,一个叫钟离眛的斥候骑吏却疾驰而返,身上中了一箭,马屁股上亦有两箭。钟离眛回到大军处时已将近晕厥,但还是拼着最后一丝清醒,将见到的告诉了将军。
  与此同时,他们这支五千人的军队也接到了项荣派人送来的消息,说东北面一百里外的鲖阳邑,有一支漏网的秦国残兵,或在向汝水方向逃窜,若是发觉,便顺便将其消灭……
  两相一对比,这不就是钟离眛瞧见的那支,伪装成楚人的秦军么!
  将军对此很重视,于是就点了景驹的名,让他带着千余人,前去追击那支秦军……
  于是景驹就这么被打发来了汝西。
  钟离眛受了重伤,被扔在车舆上载着不知生死,景驹他们便由另一个逃回来的斥候带路,赶到那个小渡口时,发现秦人已完全渡了过去,还顺手把渡口连带船只统统烧了……
  烧了一个也就罢了,景驹带着人,继续沿汝水东岸向北进发,希望赶到下一个渡口。结果才发觉,接下来的两个渡口,皆被秦人烧毁!
  景驹也不敢泅渡,生怕被这支秦军来个半渡而击,他们只能又走了一天,直到次日中午,往对岸派了斥候,确定秦军的确不在,才找了几条船,花了好几个时辰,将一千人慢慢渡了过去。
  至此,景驹的部队已经落后了秦人大半天路程。
  到了十一月初八入夜时分,来到阳安乡时,景驹又得知了秦人今早冒充楚师,诈开邑门之事……
  阳安乡只是一个户数不到五百的小邑,景驹来到时,却不见邑主迎接,只剩下几个当地的年长父老向他哭诉秦人的“暴行”。
  “秦寇由一个黑脸男子统帅,他们自称是胡县斗公的族兵,但刚进邑门,就凶相毕露,将邑主大夫擒拿。接着寻医觅药,给那些臭烘烘的伤卒使用。然后就强占了邑主府,请一个车舆上病怏怏的男子入内,勒令邑人烧水、杀狗、杀鸡、造饭。饱食一顿后,眼看天色不早,又抢了不少粮食扛在肩上,顺便将邑主大夫也一并掳走了……”
  当地父老山羊胡子一抖一抖,显然是被吓得不轻,虽然郎陵县与秦国紧邻,但因为这里不是交通要道,过去两国开战,秦人对此地兴趣不大,没有太多兵卒过境。
  “走了几个时辰了?”
  “三个时辰前离开的。”
  听完之后,景驹做出了判断。
  “秦人从鲖阳带出来的粮食多半是吃完了,所以才要冒险来诈开这座小邑,就地补充,也顺便休憩一番,如今他们就在半日的行程之外。”
  这时候,一个手下凑过来道:“听骑吏钟离眛说,秦人带了不少伤卒,而车舆因时间仓促,尽数抛弃在汝水东岸了,带着如此多的伤员,定然行走不快。此外,彼辈在楚地行军,连夜逃窜,上百里不顿舍,定然疲倦至极,饥肠辘辘,若是疾行追击,景公定能将其击溃!”
  那个手下还没说完,就被景驹不耐烦地赶走了,他可是听说了,与自己相熟的胡公斗然,就带着两千人,在鲖阳被这一千不到的秦军大败,自己还做了俘虏,景驹可不想步他后尘。
  赢了还好说,输了的话,不但给家族丢脸,说不定还要迫于压力自杀……何苦来哉?
  谨慎小心一点没有坏事,景驹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他还一本正经地说道:“将军也说了,驱逐这支秦寇出境,不要让他们影响大军围攻上蔡即可,这才是首要大事!”
  于是,他们就索性在这座小邑休憩下了,让当地父老再度烧水、杀狗、杀鸡、造饭,将秦寇干过的事又做了一遍。
  直到休憩一夜后,景驹才剔着牙,拍着饱饱的肚子带着兵卒离开了这个倒霉的小邑,继续不紧不慢地“追击”秦军,可在旁人看来,已与护送无异。
  在景驹看来,战争已经告一段落了,楚国也没了亡国之危,各大家族可以照旧统治领地民众,就没必要像项燕老将军那样拼命了。
  虽然走的不紧不慢,但到了十一月初九,景驹安排在前方的车骑,还是追上了秦人的尾巴。
  得知消息的景驹乘轻车来到灈(zhuó)水南岸时,便看到,那些穿着楚军装束,打着楚军旗号的秦人,已经全部渡过了这条宽不过十丈的水流,走出老远了。
  这条河相当于秦楚两国的分界线,至今依然,过了河,就是归属秦国的吴房、灈阳两城了,秦楚两国已经再度在上蔡、阳城一线对峙,这两处恐怕也驻扎着不少兵卒。
  对面的秦人亦看到了他们,几个在河边喝水的秦人甲士立刻叫嚷起来,甚至有个大汉人解开腰带往河里撒尿以示挑衅。
  然而景驹却不以为忤,他让御者调转车头,待回到大部队后,满脸笑容地对众人道:
  “本将已将秦人驱逐出境,立即掉头,回师上蔡!向项将军报功!”
  ……
  与此同时,灈水北岸,已经让全军隐蔽在灌木丛里,随时准备打一场半渡而击的黑夫,看着对面楚军放弃渡河追击,整齐地撤退,只能挠了挠脸,有些悻悻然。
  “这楚将是怕死还是聪明?”
  而后他又对绑在车舆里,和他们昨天抢来的几袋粮食睡在一起的斗然笑道:“斗公,看来并不是所有帝高阳苗裔,都如你一般高贵轻死啊。”
  斗然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一路来,他都对黑夫的询问采取不理不睬的态度。所以,黑夫什么都没问出来,自然也无法知道,到底是谁将安陆县发生的事写信告诉斗然的。
  “我不信到了秦国,你还能三缄其口。”
  黑夫没时间对斗然用刑,立刻招呼他安排在灈水边,挑衅对岸楚人的东门豹等人撤回来。
  “加快速度向西进发,吾等争取去吴房过夜!”
  七八天时间,走了三百多里路,大家的体力已经达到了极限……
  好在,距离终点已经不远了。
  ……
  黑夫他们渡河地点以西二十里的吴房城(今驻马店遂平县),此刻已全城动员,如临大敌。
  这几日,秦楚的战争形势又有了新的变化:曾经在楚国消失的李信,带着他仅剩的两万兵卒,绕了个大圈,绕回了阳城一带,而后便配合蒙恬,在阳城、上蔡布下防线,挫败了楚军几次进攻。
  楚人这时候也不敢分兵了,项燕一声令下,十万大军也集中在这一线上,双方以相同的兵力对峙,自项城以来秦国节节败退的情况,得到了很大缓解,随着天气一日冷过一日,战争又进入了微妙的平衡……
  这种对峙是打不长的,不论秦人楚人,在寒风中哆嗦发抖的同时也在想:“等到初雪降下,大概便是两国罢兵的时候吧。”
  到那时双方就会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冬天。若还无所顾忌地顿兵于外,被寒冬冷死冻伤的人,也许比被兵戈杀掉的还多。
  岂料,就在这时刻,斥候却来报,说有一支数量不多的“楚军”渡灈水北上,直趋吴房城而来!
  听闻此讯,吴房县尉顿时大惊!
  “难道楚军真正的计划,是兵走偏锋,先破吴房,再北上颍川,或者西击南阳?”
  但又不像,因为这支楚军人数太少。在斥候反复确认说,这支楚军只有七八百人,后方也并无援兵后,一向胆大的吴房县尉,决定带着从南阳郡调来的一千兵卒,出城击敌!
  半个时辰后,远远望见这支“楚军”的时候,他们正沿着灈水行进,阵列松散,看上去疲倦不堪。发现前方井然有序的秦军阵列后,竟不赶紧停下列队,反而面露喜色,加快了脚步。
  而且,对面还派了几个骑手过来,他们高举着秦国的黑色旗帜,奔到箭矢射程以外,大声呼喊道:“别射箭,吾等是秦军,秦人!”
  “秦人?”县尉大惊,接着看到了让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似乎是在与之呼应,那走在灈水边的七八百人,也不约而同地开始卸甲。
  他们卸下了满是箭矢刀剑孔洞的赤色楚甲,统统扔到潺潺流淌的灈水中,让这些沉重的皮甲沉到冰冷的水底……
  他们脱下了穿了七八天后,肮脏不堪的褚色楚裳,也扔到灈水中,任它们随着水流往下流漂去……
  瑟瑟寒风中,卸甲脱衣后,只穿着单薄夏裳的众人,又将手里所持的楚军赤旗统统放到,换上了掩藏多日,却洗得崭新的秦国玄色旗……
  手在哆嗦,旗在飘扬。
  放目望去,有一面五百主的旗帜,数面百人的小旗,都神采奕奕,这和脱了外裳后,冻得牙齿打颤的众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而一面都尉的虎熊牙旗在最前方,安放在一辆戎车上,车内躺着一位满脸欣慰的虚弱都尉,他让车夫驾车近前,向县尉展示了他的都尉虎符。
  “你是李由都尉!”
  这县尉瞪大了眼睛,前线消息传回来不少,这次伐楚的大败,秦军损兵折将,前后共有八位都尉战死或失踪,其中一个就是眼前这位李由,他可是秦王之婿,廷尉之子……
  如今,在消失了十天后,李由终于活着出现了!这可是能让全军震惊的大消息啊。
  而看着这些兵卒抛弃的楚甲楚衣,以及他们缴获的楚国军旗,吴房县尉也差不多能将他们经历的事情,猜出个大概来。
  “我能活着回来,皆是黑夫之功,以及众兵士之功也!”李由无力地笑了笑,朝吴房县尉拱了拱手,请他带众人入城。
  吴房县尉这才如梦初醒,叫道:“快,快安排都尉和众将士入城,再去让城内准备衣衫被褥,烧热灶火,让这些袍泽暖和身子!”
  一千南阳郡兵卒从中间散开,让出了一条路,他们目送李由的马车驶过,又侧目看着一个个只着单衣,甚至赤裸着上身的同袍经过。
  这些人虽被寒冷的风吹得直哆嗦,但精神却很不错,一个个高昂着头,因为他们不认为自己是残兵败卒,他们是反败为胜后,又在敌后转战三百里,最终得胜归来的英雄、勇士!
  不过,走在黑夫前面的东门豹已没了放在水边迎风撒尿嘲讽楚人时的嚣张,他鼻涕拉得老长,打了个喷嚏后嘟囔道:“终于把那破甲卸了,这场仗,也总算结束了……”
  黑夫倒是没有那么狼狈,他让所有人都往前走后,才站在队伍的末尾,看向身后,看向对岸辽阔的楚地。
  那里有他许下的承诺,有不少魂魄听令,等着他去将他们接回家……
  “不对。”
  他轻声道:“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第0197章 弟子
  秦王政二十三年冬,十二月下旬。
  安陆县才刚刚下过一场雪,天气十分寒冷,但安陆县学室内,三个新来的弟子依然挤在火塘边上,带着期盼的眼神,开始自己的第一堂课。
  而他们的夫子“敢”,则让一旁帮忙的惊,将砚台里冻住的墨慢慢用热水化开,再将毫笔润湿,在粗糙的木板上写了一个很大的篆字。
  “灋!”(fǎ)
  惊帮忙把墨化开后,也坐到了火塘边上烘烤着手,作为去年就入学的老弟子,夫子接下来要教导众人的内容,他几乎闭上眼都能背出来。因为每逢有新弟子入学,夫子都要专门给他们上一堂课,学室弟子的学习生涯,便从了解这个字开始……
  让众人将这个字在木牍上照着写了一遍后,夫子继续道:
  “灋者,刑也。平之如水,从水,廌(zhì)乃上古之兽獬豸(xièzhì),懂人言知人性,能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发现奸邪,便以角触之,故以此为法兽,狱掾审案,便戴獬豸冠,县狱大堂外,亦有石雕獬豸。”
  “来,再写三遍,好好感受此字。”
  惊看着三个新弟子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地抄写此字,不由好笑,未来一年里,他们还要抄上百遍呢……
  学室,是培养能胜任各种基层工作的秦国公务员——法吏的干部培训学校,所以第一堂课,必须让众人明白,何谓法,何谓吏。
  “法者,天下之程式也,万事之仪表也;吏者,民之所悬命也!”
  夫子又激动了,他敲着案几道:“我秦国与他国不同,依法治罪,民受死也无所抱怨;依法量功,民受赏也不必感恩。这些都是按照法度处理事情的功效。故,《明法》篇言:以法治国,则举错而已!”
  那么,法来自何方呢?来自昊天神明么?来自人民意志么?
  不,都不是。
  “夫生法者,君也!”
  “守法者,臣也;法于法者,民也。”
  立法是君主的专有权,臣是法的维护者,民必须服从于法,以法为生活的章程。
  学室夫子要将这个理念,深深灌输进所有弟子脑子里,让他们在今后的仕途中严格奉行这个原则。不管是作为基层佐吏,还是飞黄腾达做了郡县大官,都要忠于大王,忠于法度。
  新弟子们频频颔首,惊却在一旁烤着火,神游天外,一年多前刚入学时,他也像这样,对周遭一切充满好奇,充满饥渴地追求一切不知道的知识。可现如今,他早已适应了学室弟子的生活,新奇消失后,剩下的更多是枯燥和疲惫。
  还记得去年秋天,兄长刚送他入学,上完第一堂法制课后,弟子们被要求进行了一场“摸底考试”,用小篆写一篇三百字的司法公文。
  那些世代做吏的吏子从小就跟这些东西打交道,下笔如飞,很快就完成了,像惊这样基础较差的乡下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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