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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30-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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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麻?又如何不能信佛?”
  这两人听了这话,不由得越发的惊讶,再看郑森,却见他双目圆睁,站的笔挺笔挺的,倒似乎有些宝剑出鞘的锋利之感。
  “章侯兄孟浪了。”那写字的盯着郑森看了一会儿,却又转过头来对那画画的儒生道,“对子而论其父,如今被这孩子教训了吧?”
  那个画画的儒生也是一愣,然后苦笑道:“彦灏兄说得是,确实是我孟浪失礼了。”说完这话,这人站直身子,向着郑森双手一揖到地,正色说:“不知其实而妄议汝父,是我失礼,还乞小哥见谅一二。”
  郑森也不避让,只站在那里受了这人一礼。却听得那人又道:“小哥转令尊之‘无慈悲心不可以为将’,此乃正理,小生口出不逊之言,而得闻正道,幸何如哉!还请再受一礼。”说完便要再一揖到地。
  这一次郑森却不敢再受,忙要躲开。那人却又道:“小哥莫躲,这一礼不是给你的,却是敬给汝父之嘉言的。”郑森听了,却不敢再躲了,便又受了一礼。
  这人行完了礼,却又打听起郑森的名字,郑森自然便告诉了他们,却又问起了这两人的姓名。
  那个题字的便说道:“某是南安洪承畯,这位陈先生是诸暨人,讳洪绶,乃是蕺山先生的高足。”
  “可是山阴的刘蕺山先生?”郑森立刻两只眼睛亮晶晶的问道,“小子在日本时,就曾多次从日本学者哪里听到过刘蕺山先生的大名。”
  陈洪绶听了这话,立刻便笑道:“除了山阴的刘蕺山先生,这天下哪里还有第二个蕺山先生?却不想恩师的大名居然传到了海外。”显然,听到自己老师的名气传到了海外让他非常高兴,自然看郑森就越发的顺眼了。由此可见,拍马屁绝对是一门学问,一定要拍到点子上,才能寄不显形,效果又好。
  陈洪绶高兴起来了,便又转过头去对那位洪承畯说:“彦灏兄,你看此子,是不是颇有令兄当年以三字经为祭文的风采?”
  郑森上一辈子对于历史并没有太认真的研究,所以这位陈先生是谁,他是一点都不知道的,甚至就连那位刘蕺山(刘宗周)先生,他也是最近有意做功课才了解到的当世的闻人。不过这位洪承畯的大哥是什么人,那倒是根本不需要知道什么历史就能知道的。什么“君恩深似海矣,臣节重如山乎”,什么“多愁多病的身,打你个倾国倾城的貌(清国清城的帽子)”都是在讽刺这个背叛民族的汉奸败类的。因为这个大汉奸实在是太出名了,连带着和他坚决划清界限的兄弟和母亲也跟着一起出了名。
  郑森记得,这位洪承畯,在满清已经统治天下之后,避居到一条江船上,再也不出来见人,自称“头不戴清天,脚不履清地”。后来大汉奸洪承畴回到家乡给自己盖了一间大宅院,好炫耀富贵。洪承畯便在洪承畴的家门口建起一座“双忠庙”,祭祀唐朝的抵抗安禄山的民族英雄许远、张巡。传说庙中的许远怒目圆睁,两个手指头正指着洪承畴家的大门。人皆谓“指打奸邪”。可惜的是,这座庙后来却没能保存下来。后来某些脑袋有贵恙的家伙,居然在洪承畴的故居弄出了个纪念汉奸的洪承畴纪念园,好进行“爱国主义教育”。却没有人记得在这个纪念园的大门口把双忠庙重新盖起来,让许远的那两个手指头再直挺挺的指过去,真是令人扼腕太息。
  如今有人居然拿自己和那位促进了民族融合的“功臣”洪承畴相比,虽然知道那人是出于好意,但是郑森的心里还是很有些不舒服。
  “家兄那个时候也是八岁,这一点都还真像。”想起自己一向引以为荣的哥哥,厚道的洪承畯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缕着胡子笑呵呵的说道,“不过说老实话,家兄那时候只是应对敏捷,而郑家小哥不仅仅是应对敏捷,更是能讲出义理。这就高出家兄一筹了,将来小兄弟的前途不可估量,怕是家兄也比不了的了。至于你我,更是不能比了。不过到了将来,有记载野史之人,将你我今日与郑家小哥的交谈作为逸事记录下来,也算能留下个名声了,青蝇附于骐尾,何其有幸呀。”


第六章 神童(2)
  陈洪绶听了洪承畯的话不由得仰头大笑起来,又说道:“彦灏兄自谦了,别的不说,单是彦灏兄这字,就可传于后世而不朽了。小哥,你说可是?”
  郑森自然知道花花轿子人人抬的道理,便说道:“小子虽然识字不多,读的书少,但看洪先生的字,虽然是一个都不认识,却觉得极为好看。”
  洪承畯听了,也不禁露出了笑容。如果是换个连他写的什么都不认得的成年人来这么说,洪承畯多半是要鄙视人家面谀无耻了。但是孩子断然不会这些,他们口中的称赞自然是发自至诚,所以洪承畯听了,却反而很高兴。但却又笑着对陈洪绶说:“章侯兄的画远过我的字,章侯兄这样说,莫不是说自家的画也必能传后世而不朽。”
  “我的画自然能传后世不朽,此岂有疑哉。”陈洪绶却也不谦让,直接就认了,“若我画的不好,彦灏兄岂肯让我画这承给令堂的画,那岂不是不孝了。”
  “家母信佛,一直想到开元寺礼佛,只是身体不好,出不得门。如今有这画,却也能借此一睹,慰其心怀。真是要感谢章侯兄了。”洪承畯拱手道。
  “你这人,就是凡礼太多,好不爽气。”陈洪绶笑道,却又突然转过头来,问郑森道:“小哥,你父亲信佛,你可信佛?”
  郑森低头想了想,回答说:“信,也不信。有些信,有些不信。”
  这个回答显然又一次出乎了两人的预料。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陈洪绶便又问道:“你却说说,哪些信,哪些不信?”
  “我信‘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信佛陀肝脑涂地布施众生,却不信世外有灵山净土,有阿鼻地狱,不信什么今生来世善恶果报。”郑森回答说,声音虽然稚嫩,却自有一种铿锵之气。
  “这里面又有什么道理?小哥可能讲讲?而且,若是不信因果报应,那岂不是可以无所不为了?”洪承畯问道。
  不信因果报应,也不会无所不为。这样的道理洪承畯和陈洪绶自然是知道,如今这样问,其实也是有考校的意思在里面了。
  郑森肃然道:“我看《论语》上说‘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又说‘为仁由己,岂由人乎哉’。又读《三字经》,见到上面说‘人之初,性本善’,可知仁德之心,是人本来就有的,不是外来的。所以‘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然是不错的,是要信的。至于因果报应什么的,志士仁人,杀身成仁舍身取义,又哪里是为了后来福报?若是为了后来福报,则志士仁人和商贾之流又有何区别?”
  这一问,问得两人都是一震,再往郑森脸上看去,只见阳光穿过旁边高大的皂角树的枝叶,正照耀着他的小脸,泛起一层微微的光晕。
  郑森却继续讲道:“陆放翁《示儿》诗曰:‘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由此看来,放翁应该是不信死后有灵的了,但忠于君国之心,虽死不变。这便是真正的忠臣义士。我又看《孟子》,上面说‘所欲有甚于生者,所恶有甚于死者’,所以仁德之心本来就是高于生死祸福的,割肉断首布施众生,本我所愿,又何必要什么因果报应?且君子慎独,为的是不自欺,却不是因为有神佛盯着,若是不好,便要下地狱。所以,我何必要信因果报应之类?”
  “若是依小友之说,佛陀又为何要讲这些因果报应之类?”陈洪绶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对郑森的称呼,竟好像是真的将他当成了可以砥砺道德学业的朋友了。
  “我在日本时,听一和尚讲《金刚经》,言须菩提长老问佛陀曰:‘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褥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应云何住,云何降伏其心?’佛陀答曰:‘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褥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应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当时我不懂,便问和尚:‘佛陀说了不和没说一样吗?’那和尚告诉我说,须菩提长老,问这话时,满心皆是众生,无有一丝一毫私欲,是以此时须菩提长老已住,已降伏其心。所以佛陀告之曰:‘应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此第一义也。若得此义,便真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也便是禅宗的顿悟。只是世人不是个个都有如此悟性,佛陀只能以第二义广为教导,使众生离恶。所以佛陀要讲地狱净土。况且佛不诳语,地狱净土也是有的。志士仁人,若孔子‘饭疏食,饮水,乐亦在其中’,颜回‘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这岂不是身处净土?相反,秦桧梦王氏披枷带锁对泣曰:‘东窗事发矣!’虽身居高位,锦衣玉食,然思虑难定,梦魂不宁,食不甘味,睡不安席,此岂非身落地狱?是以佛陀乃有因果之说。”
  这话说完,洪承畯和陈洪绶都愣住了,过了半天,陈洪绶才问道:“小友今年几岁了?却读了多少书?”
  “小子今年8岁了,七岁前一直在日本。”郑森低头回答说,他知道,自己好像一不小心表现得过头了一点,赶忙想些话来弥补,“日本书少,《四书》都难得找到全的。全靠母亲大人帮着小子四处借阅。日本人珍爱这些书籍,断断是不准小子借回去看的,小子只能在别人家里看看,又加上时不时的,主人出门了,或是其他,就没得可看了,所以这《四书》小子也只是片段的看过一些,很是零散。最近回了中国,才得以将那些东西连起来。只是小子愚笨,在心里,这些东西却还是连不起来。”
  洪承畯听了,不由苦笑道:“你这样若是算愚笨,却让我们去街市上买根绳子回去上吊?你自己借阅四书,而能有这等见识,这真是……章侯兄,古人云有生而知之者,我今天才算是信了。”
  郑森正想要在谦虚两句,却有一个仆役远远地跑过来道:“大少爷,老爷在找你。”郑森听了,忙向两人告辞,两人都道:“汝父有唤,你快快去吧。”郑森便跟着那仆役走了。
  郑森走后,洪承畯看画上的墨迹都已经干透了,便让书童将这画收了起来,然后带着陈洪绶一边在这寺庙里信步游览,一边谈论着突然冒出来的这个神童。
  “真没想到彦灏兄的乡里,还有这样的孩子。此子非池中物,将来扬名声显父母自不待言,怕是我大明百姓都能得其恩泽了。”陈洪绶笑道,显然遇到郑森的事情让他心情很好。
  “说要泽及万民,却还早了点,不过此子确实不凡,若是上天不使夭折,我大明又当多一大儒却是真的。”洪承畯也笑着回答说。
  陈洪绶点点头,突然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洪承畯忙问道:“章侯兄笑什么?”
  “我……我……”陈洪绶居然越笑越厉害了,好不容易才忍住笑,回答道,“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好玩的事情。老实说,这小友如今的道德见识,大多数进了学,带了头巾的都比不了。却不知他的蒙师,在教他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怕是不知道谁更像是老师一点。”
  说到这里,陈洪绶又忍不住笑起来了。
  “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洪承畯道,“前些天我听说本郡出了个神童,几个月里,他父亲给他请了好几个蒙师,其中甚至包括一些生员。但这些老师没几天就一个个宣称自己才识不足,不敢当这神童的老师,一个个自己辞了馆。当时我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还以为是出了个既顽皮又有些小聪明,爱挑老师刺的小孩子。今日想来,这传说里的神童说的大概就是郑森小友了。这郑小友倒是绝对不会对蒙师无礼的,只是,当他的蒙师,却着实不是随便挑个秀才就能当的。便是你我,恐怕都会有点麻爪子。”
  “郑森小友其实已经不需要蒙师了,他需要的是一个传道受业的老师。得天下之英才而教育之,本来是人生一大乐事。只是这天下英才岂是好教育的,若是自己德行学问不够,将人家教坏了,心里岂不愧疚。换了我,怕也是要辞馆的。只不过,若是没个大儒指导,单靠郑森小友自学,怕也是耽误了他。可惜他还是太小了点,若是再年长几岁,进了学,我倒是愿意引他去见见恩师。”陈洪绶这时候也不笑了,而是正色这样说。
  两人这样说着,穿过了一扇院门,却见院子里满院的朱砂梅正开得盛,幽香扑鼻,令人精神一振。
  “这空明和尚,倒是藏着这样好的梅花!却不早叫我来看,真不是个好和尚!”洪承畯笑骂道。
  随着这一句话,梅花树后面却突然冒出了一个和尚,那和尚双手合十微微一笑向两人施礼道:“施主人后说短长,却也不是君子之风。”却正是空明和尚。
  洪承畯和空明和尚是老朋友了,自然不把这放在心上,两人哈哈一笑,洪承畯便向空明介绍了陈洪绶,三个人便谈了起来。谈了几句,洪承畯发现空明和尚似乎心里有事,便问道:“和尚,你可是有什么事情,不如说出来,我帮你想想。”
  空明和尚听了一笑说:“也没啥,不过本寺有一位大施主托我帮他儿子找个蒙师……”


第七章 洪氏族学
  这次之后又过了半个月,那空明和尚又来郑家拜访郑芝龙,恰好郑芝龙在会客,听说空明和尚来了,他想了想,便对来通禀的仆役道:“且引着空明大叔到东边小客堂里略等一等,让阿彩陪陪大师,就说我一会儿便到。”
  那仆役听了,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郑芝龙送走了客人,边往东边的小客堂里去了,还没进门,却听到里面穿出郑彩的笑声。
  “这和尚,无论和什么人都能谈笑风生,却也是着实个人才。”郑芝龙这样想着,一面便有仆役掀开门帘道:“老爷来了。”
  郑芝龙呵呵的笑着走进去,却见空明和尚和郑彩都已经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了,于是笑道:“大师光临,郑某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那和尚也满脸堆笑的回答道:“岂敢岂敢。”
  郑芝龙在主位上坐定,空明和尚也在椅子上坐好了。郑芝龙因问道:“大师此来,可是上次郑某和大师提到的那件事情有了眉目?”
  “阿弥陀佛。”空明和尚先是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然后回答道,“贫僧这些日子为此奔走,却也稍微有了一点眉目。只是……”
  “只是怎样?”郑芝龙明知道这和尚是在吊他胃口,只是事关自己最看重的儿子,却也不得不配合一下。
  “施主可知道上次施主来开元寺的时候,令郎在寺院中遇到了什么人?”空明和尚却问了这一句。
  郑森回来后并没有对郑芝龙提起他遇到了洪承畯和陈洪绶的事情,所以郑芝龙并不清楚此事。如今听到空明和尚问起,郑芝龙只得摇摇头回答说:“小儿上次回来,并没有和郑某说到这些。”
  “小公子在开元寺中遇到了延绥巡抚洪承畴的弟弟洪承畯以及蕺山先生的弟子陈洪绶……”空明和尚便将从洪承畯他们那里听来的有关郑森的事情和郑芝龙慢慢说了一遍,听到郑森为郑芝龙辩解,编出所谓的“无慈悲之心不可为将”也忍不住露出微笑道:“这孩子,只会胡说。”
  “施主过谦了,洪先生和陈先生对小公子那都是赞不绝口。都说小公子将来长大了,必定是国家栋梁。这也是施主平日好善积德。贫僧听他们如此称道小公子,就顺便将施主想要为小公子找个好老师的打算和两位先生谈了谈。洪先生听了,到是给贫僧出了这么个主意。”
  “大师请讲,芝龙洗耳恭听。”郑芝龙道。
  “洪先生说,以小公子的才德和聪慧,怕是一般的附学生员断断是教不了小公子的。而施主家里的族学也是新建,自家并没有名师,又有武将的身份,怕是有意功名的读书人也不愿意到施主家的族学里来教书。”说到这里,空明和尚略停了一下,看了看郑芝龙的脸色。
  郑芝龙的脸上有点黯然,他知道,空明和尚并没有说假话,如今武将地位卑微,莫说是朝廷中的文官,便是一般的秀才之类的,也多半看不起他这个从三品的游击将军,任何一个有些进取心,还想要当官的读书人,是绝对不会到一个从三品的武将家里去当蒙师的,这会被人笑死的。
  见到郑芝龙的表现,空明和尚便继续说道:“洪先生说了,他和郑施主也是同乡,加上又欣赏小公子的才德,所以想不如就让小公子到洪家的族学中去开蒙。洪家族学原本有他的族叔洪老先生主持,这位洪老先生讳启胤,乃是万历乙酉科的举人,如今在云南作按察使。当初洪亨九便是他教导出来的。如今他虽然不在族学中,但是族学里风气颇好,而且族学里请的那位王先生,却也是癝生出身,只是后来无意于功名,又和洪亨九先生乃是至交好友,却才在洪氏族学中授馆。洪先生说,施主若是愿意,可以让小公子去洪氏族学,和洪家后辈们一起读书。洪先生还有他交游的那些朋友,也不时地可以去指导一下小公子的学业。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郑芝龙皱起了眉头,洪家族学的水平当然不成问题,至少比起郑芝龙的那个刚刚办起来的族学是要强多了。只是让郑森到洪家的族学里去读书,似乎、似乎很没面子。
  “郑施主,有句话贫僧不知道当说不当说。”空明和尚又道。
  “大师但说无妨。”郑芝龙赶忙回答道。
  “郑施主如此关心为小公子选老师的事情,怕是想要让他将来走科考功名之路吧。”空明和尚微笑着问道。
  郑芝龙点了点头,如今郑家不缺钱财,但是却没有地位。如果能出一个文官,那就截然不同,至少,自己的这份家产也就能保得安稳了。
  “阿弥陀佛。”空明和尚又念了一声佛号道,“若是要走科举这条路,没有学问固然不行,但没有人脉,却也是举步维艰。郑施主,你看这话可有道理?”
  “大师说的是。”郑芝龙点了点头。
  “小公子的天资自然是不用说了,若是和洪家交好,便可以借助于洪家的人脉,这对于小公子的未来可是大有好处。况且,这举业和学问也有些不同,学问再好,也未见得就一定能连中三元。这考试的时文也是大有讲究。若是只想着能得到个生员功名,倒是容易,无非郑施主多使点银子便是了,但贫僧想,郑施主的期望断断不止是一个生员吧?只是这举人进士却不是使银子能成的。洪家如今出过举人进士,出的生员更是数不胜数。小公子到洪家的族学里去就学对小公子的前途绝对是大有好处的。”
  郑芝龙知道,空明和尚说的没错,现在他也完全想明白了,面子什么的相比里子根本就不值一提,而且作为一个武官,能够和文官家族搭上关系,这绝对是有面子的事情。于是郑芝龙回答说:“如此就真是多谢大师了……”
  ……
  送走了空明和尚,郑芝龙也没什么事情,便往郑森住的小院里走了过去。走到小院门口,却见一个小厮正蹲在门口,低着头看蚂蚁。郑芝龙一直走到他跟前,这小厮才发现。那小厮忙道:“老爷好。公子正在里面读书呢。我去通……”
  郑芝龙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这小厮不要出声说话,然后轻轻的走了进去。穿过游廊,走到了靠南边的书房外面,书房的门开着,郑芝龙向里面望去,却见郑森的两手正拿着一本书,两眼闭着,嘴里倒是念念有词,道是:“子曰:‘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
  知斯三者,则知所以修身。知所以修身,则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则知所以治天下国家矣……”
  这是《中庸》中的章节,上辈子的时候,郑森多多少少的接触过一些儒家的东西,但是论到基础底子却还是远远不够的,而郑森也明白,虽然自己并不真的需要一路考举人考进士,大明皇朝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让自己来玩科举的了,但是至少在这几年,为了获得家族中的地位,并且在社会上打开局面,一个神童的形象以及一个一等秀才的身份还是必须的。所以这些时间里郑森也没闲着,虽然目前还没有足够好的老师,但是先行将四书连带着朱熹的注解都背下来,却是可以自己做的。
  背完了这几句,郑森睁开眼睛,对照着书本又看了一遍,确定并没有背错,便伸手到桌子旁边去拿水杯,准备喝口水再接着背。这一动才发现郑芝龙正站在门口。
  “父亲大人。”郑森赶忙放下水杯和书本,站起身来。
  “在家里就不要这么讲规矩了。”郑芝龙很满意的笑了笑,走了进来,对郑森说:“先坐下,为父有事情和你说。”
  郑森坐了下来。郑芝龙微笑着看着郑森,说道:“森儿,你还记得我上次带你到开元寺去见空明大师的事情吧?如今大师给你找了个可以读书的地方,我觉得不错,就答应了。”
  郑森也不问,只是静静的等着郑芝龙继续往下说。
  “森儿,上次你在开元寺遇到了一位洪先生是吧?”郑芝龙问道。
  “是的。”郑森点点头回答道。
  “你可知道这位洪先生的身份?”郑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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