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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30-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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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钱谦益的话,郑森心中也有点觉得好笑。因为这两句话其实是郑森从历史掌故里面抄袭来的。而钱谦益要是知道这两句的来历,一定哭不出来。
  这两句话都出自论语,第一句“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唯我与尔有是夫。”出自《论语·述而》,原本是孔子表扬得意弟子颜回的,意思是:得到任用,救出来推行仁政王道;得不到任用,就隐居起来保持自己的的德行。只有你(颜回)和我有这样的德行。
  在原本的历史上,钱谦益在自己的一根手杖上就刻上了这么一行字,这文字看起来就像是在一边以拐杖自比,一边自诩为孔子颜回了。只是在原本的历史上,满清南侵,南明灭亡之后,钱谦益因为水太凉投降了满清,那根拐棍也弄丢了。后来过了几年,那根拐杖又找到了,只是上面又多了一行字:“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
  这一句同样出自《论语》,本来是孔子责备弟子冉有没能尽到辅佐季氏的责任的,如今被人刻在这里,表面上看是在说这拐棍弄丢了,没能尽到拐棍的责任,但实际上是在讽刺钱谦益作为南明的大臣,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
  这上下两句,全都出自《论语》而且居然就凑成了一副浑然天成对联。同时这两句还都可以明指手杖,暗喻德行。确实是难得的两句。在历史上,这后面的一句是在打钱谦益的脸,但在这个时候,说是自我警醒,也完全可以。所以,就是钱谦益,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赞叹郑森才思敏捷。
  这时候,有船过来了,自是郑森要去的方向和钱谦益张岱都不一样,便让他们先上船去了。
  ……
  此后又过了几日,郑森这天散学回来,不多时就有陈洪绶的仆人送上了一份请柬,原来是复社的一群人准备在这个月的下旬日在雨花台举行文会,所以给郑森送来了这份请柬。
  “这次文会都有哪些人参加?”郑森问道。
  “主要有张宗子先生,桐城方密之方公子,余姚黄太冲黄先生,还有贵阳杨龙友先生……”这个仆人一口气说出了一串名字。
  “张天如先生不去吗?”郑森又问。
  “张先生这两天就要上京去了,所以就不参加了。”那个仆人回答说。
  “辛苦你了,请回去告诉陈先生,到时候我一定到。”郑森说,然后他又回头对仆人说,“去取一两银子,给这位大哥回去坐船用。”
  ……
  雨花台这个地点在郑森听来,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因为后世这里曾经是kmt的刑场,再后来又成了赤兔国的烈士陵园。想想一群人,搂着一群歌妓,跑到哪里去搞什么文会,郑森总觉得感觉有点怪怪的。
  不过在那个时候,选择这个地方其实并不奇怪,这地方距离夫子庙不远,环境却又相对清幽。而且,这里还有号称江南第二泉的雨花泉,正可以用来泡茶品茗。在这附近又有很多伽蓝古寺,在这个时候到真的是文人墨客们高会的好去处。
  聚会的地点就在雨花泉的旁边,郑森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有一些人在这里了。这次聚会是以张岱和方以智的名义发起的,所以他们两个自然早就到了这里。只是张岱是个玩主,一般这类事情,他总是只顾着自己高乐,具体的那些事务他却不太管,基本上都丢给了别人。至于方以智,其实也强不到哪里去。如今他们两人正凑在一起下围棋呢,另有两个女子在一旁观看。不过其他的事本来也不用他们多管,这些事情,他们两家的仆役们见的多了,自然知道该干些什么,自己就干起来了,倒也不用他们多费心。
  郑森走过来的时候,两人正下到紧要处,方以智想尽了办法,总算是给自己的白棋找到了摆出两个眼的办法,只是这样做却要亏上一大堆的官子,怕是等做活了,这棋也就已经输了。想要打劫活,却算不清楚劫材,正捏着一枚棋子,低着头在那里沉吟。倒是张岱,大约因为局面很好,而且觉得自己已经算清楚了。此时却是轻松得很,正一手轻轻地摇着折扇,一边东张西望。远远地就望见郑森带着海大富走了过来,于是便很是高兴的向他招了招手。
  郑森走上前去,张岱却向郑森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免得打扰了方以智。郑森也就不做声,只在一旁默默观看。
  方以智最终还是选择了打劫,结果,一番劫打下来,方以智的劫材还是少了一点,最终被张岱靠着这个劫争,一家伙吃掉了一条二十余子的大龙。方以智看了看棋盘,棋盘上如今已经没了可以争胜负的地方了。于是他叹了口气,道:“又被宗子你捡了一盘。”
  “什么叫捡了一盘?”张岱笑道,“输了就是输了,找借口可就不好玩了。”
  方以智这时候却也已经注意到了郑森的到来,于是向郑森拱手道:“不知这位朋友如何称呼。”
  “南安郑森。”郑森也拱手回答说。
  “可是为《三角》做注解的那位郑大木?”方以智站起身来,差一点带倒了棋盘。
  “不是他还能是谁?”张岱笑道,“密之你不知道,大木兄弟可是文武全才,那身功夫,呵呵,打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书生,一个能打八个。你看看你这样的出门都是拿着折扇的,再看看人家出门,那可是正宗的挂剑游学的,你看人家腰间可是挂着宝剑的。”
  “如果打我这样如果能打八个,打你张宗子这样的呢?”方以智笑道。
  “大概四个吧。”张岱说,“因为我从小就比较淘气,喜欢打架。”
  方以智知道张岱是个没正经的人,于是也只是笑笑罢了。倒是郑森忍不住又瞅了瞅张岱,心里估摸了一下,然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这老兄要是打架不怕死,空手还真打不了四个,不过要是大家都上兵刃铠甲,估计砍八个还是做得到的。”
  “我是桐城方以智。”方以智郑重行礼道,“在看过令尊飞黄先生为《论各种三角型》做的注解之后,我早就想要和你探讨一下这些问题了。只是福建太远,又都是山路,是在难走。要坐海船的话,我这人又最怕晕船,加上杂事也多,一直也没法成行,今日能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一边这样说着,方以智还一边将放在旁边的书囊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份笔记,然后翻开来道:“大木,你来看,这是《几何原本》中的……”
  张岱也凑了过来,不过听了几句之后,发现自己好像完全跟不上这两个人的思路,变无奈的走到一边去了。
  “怎么?绝顶聪明的张宗子,居然插不进话去?”旁边的顾横波笑了起来。
  “这个没办法,”张岱摊开双手道,“首先,有些事情确实是有天赋的,勉强不得。方密之在这方面的天赋本来就不会比我差,而且又喜欢这些,日夜深思,我要是听听就能明白,就能和他们讨论,那不是对密之太不公平了。而且,他们的这些东西都太艰深,一点都不好玩。”
  这时候又有几位书生模样的人过来了。张岱和他们一一见礼。而方以智就不同了,他正低着头在计算着什么,不时地和郑森交谈两句,然后又低下头计算。他们还在地上画了一个坐标系,以及正弦函数曲线。
  正在忙这些的方以智自然没工夫搭理其他人,至于郑森,似乎也不好一边和别人寒暄,一边和方以智讨论复杂的数学问题。虽然这些数学对于郑森来说,并不是太困难。当然,有些问题也是很讨厌的,明明用高等代数的方法,分分钟就能搞定的玩意儿,却偏偏只能用算术手段来解决,这对于上辈子已经很长时间不用这种原始的手段的郑森也很不习惯,好在他可以在心里用高等代数算出结果,然后再逆推过程,相对来说,还是省力了不少的。
  好在这些人对于方以智的状态似乎也很习惯了,并不以为意。
  “那个正在和密之谈论的是谁?”一个书生问道。
  “是南安郑大木。”张岱说,“虽然如今年岁还小,但是学问上却不错的。”
  那人听了点点头,又看了郑森两眼。
  这时候,郑森和方以智也已经解决了那个问题。两个人直起身子来,方以智也就携了郑森的手,四处开始向他介绍那些朋友了。
  “大木,这是嘉兴王孟起王兄,王兄是嘉兴府的案首,如今在南京游学……这是李长儒李兄……这是昆山归玄恭……”最后他介绍到了这一位:
  “大木,这是昆山顾忠清顾兄……”郑森还没有明白过来,却见那人脸色微微一变,回答道:“密之兄,小弟如今已经改字宁人了。”
  郑森立刻反应过来了,顾宁人,这不就是顾炎武吗?


第一百零五章 实学(1)
  在明末的名人中,顾炎武的名字大概是折腾得最厉害的之一了。顾炎武原名顾绛,南都败后,因为仰慕文天祥学生王炎午的为人,改名炎武。当然这个时候他还是叫顾绛。只是他的字却已经改了。顾绛原本字忠清,忠诚而又清廉,这个意思其实也很不错。不过去年黄台吉把后金的国号改成了“大清”,这样一来,顾绛的这个字立马就变得尴尬起来了,似乎变成“忠于大清”的意思了。于是顾绛只好改了字,变成了宁人。
  “小子见过顾先生。”郑森赶忙向顾绛行礼。
  “南安郑大木的名声,我也是久仰了。”顾绛也笑了笑,不过他似乎不是很爱说话,说完这话也就不再做声了。
  “密之,你和大木兄弟研究的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呢?”突然,一个很好听的女声响了起来。
  郑森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看到一个矮矮小小的有着一张圆圆的娃娃脸的萝莉或者合法萝莉正在向方以智发问。
  “也没什么,只是我喜欢这些东西罢了。就像有人喜欢画画,有人喜欢诗词一样。”方以智回答说。
  那个女子却道:“方先生久负大名,海内士子皆有望于先生。我看先生研究这个比起人家画画吟诗,要伤脑筋得多。先生虽是大才,但精力总是有限的,奴愿先生着力于经济之道,不要在这些无用的小道上花费太多时间。”
  听了这女子的话,郑森忍不住想到:“这女子是谁?她该不会是想借着劝诫方以智出名吧?想不到这卖直求名的路数,居然已经从士林流传到青楼中来了。”
  “我一般也不会在那上面花掉太多时间的。”方以智很温和的笑了笑,“不过香君说得确实是有道理。”
  “香君,原来是李香君呀。个子小小的,难怪叫香扇坠。不过她似乎还要过两年才能遇到侯方域吧?”郑森想道。
  因为《桃花扇》的缘故,李香君的名气相当大,不过在这个时候,她还远没有后世那么大的名气。甚至于,李香君真正出名,恐怕还得到她砸了阮大铖为了讨好侯方域,出钱给她买的嫁妆首饰之后了。郑森觉得这个合法萝莉似乎很有些心机。
  不过李香君的命运却不算太好,后来跟上了复社四公子之一的侯方域,原以为也算是傍上一棵大树了。结果南明灭亡后,侯方域去考了满清的科举,还帮满清出谋划,用扒开黄河河堤的办法,杀害了数以百万计的人民,镇压了抗清的榆园起义军。成了人所不齿的汉奸。而李香君呢,跟着侯方域隐姓埋名回了河南老家,不小心身份泄露,结果被侯方域的老爹,就是传说中义正辞严的怒斥被俘的农民起义军士兵说:“汝辈黔墨(其实他自己祖上也是贱民出身,比良民低贱),自当安居乡里,既无以食,唯坐死而已,勿为朝廷拖赘。今竟起而为祸,掠富户以就食,起无人心哉?”的那位侯恂,在知道自己儿子居然伤风败俗的带了个妓。女回家,(他儿子考满清的科举,为满清出谋划策消灭抗清义军,这老东西到好像没什么愤怒的表现),顿时大怒,于是就不顾李香君已有身孕,将她从家里赶了出去,后经人讲情,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让她住到离城十五里的侯氏柴草园——打鸡园(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凉村落)。后来又搬到离城同样偏远的另一处庄园,结果忧虑成病,染上了肺痨,三十岁就死了。
  而作为李香君的丈夫的侯方域显然并没有有效的保护她。就这一点来说,李香君看人的眼光不要说和最后嫁给了冒辟疆,虽然后来生活艰难,但是夫妇两个却一直能相濡以沫的董小宛比,就是和嫁给了水太凉的柳如是,嫁给了大汉奸龚鼎孳的顾横波都是大大不如。水太凉虽然软弱,但至少良心未泯;龚鼎孳虽然全无心肝,但至少还能保住顾横波。
  郑森正在心里为这个合法萝莉悲惨的未来感叹,谁知这个萝莉居然有盯上了自己。
  “这位可是南安郑大木?”李香君又问道。
  “正是。不知姑娘有何见教。”虽然在心里并不太欣赏这个有心机的萝莉,但是基本的怜香惜玉的样子还是要摆出来的。
  “我听人说起公子,说公子将来必成大儒。小女子想,数虽然是六艺之一,但未曾听说有以数而成大儒者。且古人所言三不朽,立德立言立功是也。然以数而不朽者鲜。愿公子留意五经,以就懿德。”李香君又说道,态度很是诚恳的样子。
  郑森想:“张爱玲说,要出名要趁早。你急于打响名声,我可以理解,但你不能拿我做垫脚石。况且我要出名,要有影响,很大程度上就是要靠数学这些东西,要是今日认同了你这观点,日后难道还真的去皓首穷经不成?”
  于是郑森想了想,笑道:“姑娘这话虽然不能说全然没有道理,但郑森却有自己的想法。姑娘可知道成佛有八万四千法门,门虽不同,却殊途而同归。正所谓‘文殊驾狮子,普贤跨宝象。新来一个佛,骑马也无妨’。数也是六艺之一,自然也有成圣贤之路。姑娘前面既然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可见不凡,不知道姑娘觉得如今我大明治学之风,最大的问题在哪里?”
  刚才李香君的那一番表演,已经吸引了不少的目光。所以如今郑森公然说“数也是六艺之一,自然也有成圣贤之路”,这样的大言,当然更是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明朝时候的文人,吹牛逼乃是一种常态。但是直接说要当圣贤的,却还不多。
  所谓不多,当然也是有的。最为著名的就是王阳明先生了,他当年就说过自己的人生目标是要当圣人。至少,在历史记载中,公然这样宣称的人,在明朝似乎也就是阳明先生一人了。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是,这样吹牛的人其实不少,然而他们都没成功,“死而湮没不足道”了,所以史书上没有相关的记载。不过,如今在场的大多都是有些名气的人了,但是这些人好像都没有吹过这样的牛。估计不少人听了这话,心里都会想:“尼玛的,老子已经成名这么久了,也没这样吹过,你丫的怎么就这么敢吹?”
  而后面郑森的那个问题就更严重了,什么叫做“大明治学之风的最大的问题”?这还真是把自己当圣贤了呀。
  这个问题可不是李香君这个萝莉的那点学识能回答得了的,而且李香君也明白,以自己的身份,这个问题也不是自己可以乱说的。青楼名妓什么的,瞎扯一下忧国忧民,吟一下诗,作一下画,装装才女什么的,一大堆人会来追捧。但是如果真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就学统这样的问题胡说八道,那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了。
  “香君才疏学浅,怎么敢想这样的问题?还是请先生为我等解惑。”李香君回答说,看来这个萝莉还是有几分聪明的。
  “不敢。”郑森道,“郑森以为,当今学风最大的缺陷在于不实。”
  李香君不敢说,不能说的东西,并不等于郑森也不能说。因为双方的身份不一样,郑森可是正儿八经的士子,对于郑森来说,就算说不出太好的道理,最多也就是被笑一下狂生,只要能说出一些道理,反而会对他大大加分。
  “何谓不实?”顾绛问道。
  郑森知道后来顾炎武在治学的时候提倡经世致用,反对空谈。这个时候的顾绛估计应该还没有完全形成这样的思想,但是可能已经隐隐约约的有了这样的想法了,所以才会在自己说出当今学风不实的时候,赶忙如此发问。
  “如今的学者,大多出于阳明。阳明先生自然是圣贤,只是学他的能不能学成圣贤就未可知。阳明先生之学,颇类禅宗,对悟性要求太高。学阳明之学者,很容易画虎不成反类犬。”郑森缓缓的说道,“毕竟,心学要靠悟道,到底悟了没有,是真的悟了,还是假的悟了,怕是学的人自己都不一定清楚。当然若阳明先生,那是真的悟了,所以悟道之后,无论是治理地方,还是处理军务,都从容不迫,成效显著。但是那些学阳明之学的有几个能做到这一点的呢?大部分其实都是空谈心性,真遇到了事情,却手足无措。我大明养士三百年,难道就是为了养出一批等闲袖手谈心性,临难一死报君王的士子出来?
  昔年禅宗有慧能与神秀的故事,神秀大师做偈曰:‘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慧能大师则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以意境见识而言,慧能高于神秀。但学佛者若学神秀,‘日日勤拂拭’,虽然最终未必能大彻大悟,但也必能有得。若是学慧能,而自己有没有这等根器悟性,又能得到什么?便如夫子,七十而后,从心所欲,而不逾规矩。若学者直接便学这从心所欲,又能学成什么?如今心学遍于天下,而学者未必皆有其根器悟性,则其为弊可知。”


第一百零六章 实学(2)
  顾绛听了,皱着眉毛又想了一想道:“大木你说得不是没有道理,那你觉得如何才能扭转这种学风?”
  郑森听了,正色道:“小弟不才,有这样一些粗浅的想法。首先,治学需要有本。‘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本在何处?若夫子,若阳明先生,从心所欲可也。若我等则不可。昔者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颜渊曰:‘请问其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以颜渊之才,犹需时刻巡礼而动,何况我等?故而,我等治学,当本于经,脱经而言心性,非我等之道。故而凡研学术,所论必有据,所据必可查,可证,不可向壁而构。”
  顾绛听了,将折扇在左手的掌心啪的一击道:“此言大善!若如此,则学者不下功夫读书,怕是连文章都没法写了。”
  郑森听了,只是笑笑又道:“此其一也,若止于此,恐怕狂生虽然少了点,但是寻章摘句的老雕虫,书呆子恐怕却又要多了。所以这实学之本还要再加上一条。”
  这时候在一边听的方以智插嘴问道:“敢问还要加上哪一条?”显然,郑森的这个设想让他也很感兴趣。
  “理论联系实际,密……密之先生,”郑森一不留神差点把“密切联系群众”给说出来了,“你也知道,学是为了用,学好了没有,唯一可以证明的就是会不会用。赵括马谡学兵法,若是以兵法出题科举,当是状元榜眼,怕是韩信白起也要甘拜下风。但不能用,何益?夫子之时,子游学礼乐于夫子,用之于武城;子路冉有学政治于夫子,以辅季氏。所学用于所事,而后知不足,而后又请于夫子,如是者数矣,而后可称之为贤人。故凡所学,必以实用验之,乃知不足,知不足,乃能完善之。而凡实用,必有学问导之,有学问导之,乃有方向目标,有方向目标,乃不至妄为。如此相得益彰,方为成就圣贤之道。此其二也。”
  顾绛听了,收起折扇,一揖至地道:“古人云:‘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真非虚言。先生之言,令顾绛茅塞顿开。今日能得闻先生高论,幸之如何,幸之如何!”
  和激动的顾绛不同,方以智听了郑森的这些话虽然很是赞赏,但也还保持着冷静。他想了想又道:“方才大木说,‘此其二也’,莫非还有其三?”
  这时候,他们的讨论已经吸引到了更多的人的注意了,郑森身边开始围拢了不少的士子。很多人都在相互打听,这个看起来还很小的小孩子是谁。
  郑森道:“方先生说的是,确实还有其三。”
  “愿闻其详。”方以智道。
  “方先生,圣人的知识智慧自何处而来?”郑森却不直接讲,而是先问了这样一句。
  这个问题如果是抛给合法萝莉李香君,估计李香君真的是回答不出来的,因为她虽然读过一些书,但是她读书的目的乃是学会一些高雅的文艺范儿,并不是用来对付这样的问题的。不过这个问题对于方以智这样的正宗儒生来说,却不是太难。所以方以智略作思考,就做出了这样的回答:
  “圣人的知识和智慧,一部分来自往圣所传,一部分来自天授。”
  所谓“往圣所传”,指的是对先代知识的继承,以孔子为例,孔子师郯子、苌弘、师襄、老聃。从他们那里学到了很多三代积累下来的知识,夫子自称“学而不厌”,向前辈学习,自然是圣人知识智慧的来源之一了。
  至于天授,一般的理解也就是生而知之的天赋了。
  郑森笑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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