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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柯山)-第1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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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所有人都戴好明盔,小队长一个向上的手势低声道:“起立!”
关大弟的小队全部站起,接着周围的其他队伍也起立,林中人影闪动,一水的锁子甲发出轻微的碰撞声。片刻后,树林中变得静悄悄的,所有士兵安静的肃立,等待进攻的命令。
一声奇特的鸟鸣。
“出发!”分遣队队长举起旗枪,四个连前面的分遣队穿过边缘的树林开始前进,树林中一片沙沙的脚步声。关大弟压下兴奋的心情,看着他们的身影在林木中穿行。
又一声鸟鸣,“出发!”旗队长压着嗓子下令,然后领头往前走去,关大弟迈开步子,跟着旗队长的步速前进,手中长长的长枪往后斜着,不断被上面横着的枝桠挂到,发出啪啪的脆响,一些枯枝落下砸在士兵的明盔上,造成小小的混乱,关大弟此时不由特别羡慕那些分遣队,他们的刺刀燧发枪显得那么精悍。
行进的方阵队列被林中的树木打乱成无数破碎小队,就如同水流一般不断汇集又不断被分割,好在他们离边缘不远,树木很快变得稀疏,前面是大概百步的灌木和草丛。
两千多方阵编制的登州兵按连排成六排,缓缓出现在树林外,月光照在他们的明盔上,给树林边缘镶上一条银白色的漫长链条。两个方阵千总部在第一线展开他们所有的八个连,前面是四百名分遣队,两翼外侧是第一千总部的两个司一千余人,他们全部编组为灵活的二十四人战斗组。
前排方阵之后,跟着两百多人的刺刀燧发枪兵,这些士兵分别是第五营营属分遣队和近卫第三总的两个分遣队,陈新留下近卫营一个司守卫营地,但是抽调了最灵活的分遣队,这些人由祝代春控制,作为预备队,最后便是陈新和他的卫队。
边缘区的树枝基本被流寇砍光了,变成了坡下的篝火,没有了树枝树叶的烦扰,关大弟的长枪变得轻松,外面的光线也更好,月光映照着前面分遣队密集的头盔,发出银白色的光华。那些光点开始晃动,带着锁子甲抖动的哗哗声,分遣队开始加速。
关大弟跟在旗队长后面,脚下踩着右边战友的影子,在齐膝的长草中前进,偷空把眼光看向自己连长周少儿的连队旗,月光下的连旗有点模糊,但看得出连旗步幅也在加快,副连长此时越到前排,边走把他的旗枪往前倾斜,同时转头看向两边,对着关大弟这边伸出左臂压了两下。
关大弟知道他在调节阵形,示意这边稍缓,脚下稍稍变慢,直到副连长收回左手,然后便维持着步速,在连旗的引导下他们越来越快,逐渐变为了快步行进,士兵们低低的喘气,队列中依然没有任何说话,只有越来越密集的脚步声和铁器碰撞的声音。
一种动静之间的奇异感觉充斥在大地上,关大弟心跳加速,双手抓住枪杆,让它不至于晃动太厉害。他前面的分遣队已经慢跑到了五十步以外。此时脚下一松,草丛变得稀落,关大弟终于又回到了平原区,他一边跑一边向着两翼外侧张望,隐约能看到一些亮点突到了两翼的前方,他们的前进十分快速。
一里多以外残余着一些篝火,一直蔓延到六七里之外,数万的流寇正在安睡,此时也是值夜的人最疲倦的时候,连很多伏路军都沉沉睡去,整个营地依然一片安静,茫然不知他们准备暗算的官军已经到了身边。
月光下闪耀着银色的明军大阵形成一个巨大的弧形,如同一道蜿蜒的海潮潮头,漫过太行山南麓尽头的灌木和草丛区,无声的涌向山林外毫无察觉的流寇营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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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破营

月光下的视野一片朦胧,关大弟快步行进,不时转头盯着旗队长的明盔光亮,前面的分遣队已变成一片跃动起伏的光点。
他们距离流寇营区边缘三百步距离,分遣队在大队前方六七十步,他们采用四行的进攻队形,担任锋头集中攻击某一处,为大阵破营提供便利。
两翼的鸳鸯阵各有十六个战斗组,他们前后各八个战斗组,在特勤队引领下从两翼对紫金梁老营位置进行快速合击。担任同样任务的是中路的分遣队,他们的步速越来越快,登州镇分为了前后两阵,只有中路的明军的大阵依旧保持着快步行进,关大弟偏头看看两翼,两旁是无数涌动的士兵和矛杆,明盔的反光一直蔓延到黑暗的尽头,从周少儿的角度看过去,仿佛千军万马一般。
前面一声惊叫,接着是几声嘣嘣的震响,一声惊叫戛然而止,关大弟知道是开路的特勤队在射杀残留的伏路军,越往前会越多。
很快有几个零散的流寇从地窝子里面跳起来,他们扔掉兵器朝着大营的方向逃去,这些人都是伏路军,可他们连报警的响箭都没有带,只有靠着不停的大喊来告警。
分遣队长控制着队伍,不让士兵向那些稀落的流寇射击,而是跟在他们身后继续跑步前进,担任前锋的是特勤队和哨骑,他们开始用弓箭和强弩射杀附近出现的流寇。前面出现连续的喊叫,一些分遣队士兵开始离队刺杀附近逃窜的伏路军。
营地边缘的火堆边依稀出现了一些人影,关大弟紧紧握了一下自己的枪杆……
流寇营地里面走动着少许人。陆续有人起来,低低的对话声表明新一天很快要到来。这些最早起来的都是流寇丁壮的家眷。他们的编组是按五十丁一队,这些丁壮的家口也都属于这一队。加起来有将近两百人,一般由一个或两个老寇带领。
那些流民的家眷早早起来,往那些快熄灭的火堆中加柴,好在天亮前给马兵和老寇煮好饭食。一名提着水桶的流民打着哈欠,慢悠悠走出营地边缘去打水,晃眼间发现远处似乎有啥东西在动,还好长的一条。
“是啥东西?”流民嘀咕了一句,他有夜盲症,擦擦眼睛看过去。似乎是一些光亮。但他从来没有想过有官军会从山里面来偷袭,也从未想象出铠甲在夜间是这副模样,一时摸不着头脑。
“哪个营头这么早就起来了?”这流民对旁边地窝子里的老寇道,“蒋爷,有营头比咱们还早,没准去抢柴去了。”
那老寇刚刚醒来,拿着一个杂粮饼咬着,无精打采躺在地窝子里面,虽然点了火堆引虫。但他昨晚还是被咬得够呛,全身抓了好多红杠杠。这时听了也不去看,翻一个身又要睡。
流民扁扁嘴,抓起一个水桶就要去水塘打水。北面突然一声叫喊,远远的没有听清楚是什么,随后嘣嘣两声。隐约有一声叫唤,地窝子里面的老寇猛地翻身站起来。他跳出地窝子一把推开那流民,老寇的经验丰富。虽然刚才的声响在营地的杂音中并不明显,但他依然一听便知是弓弦震动声,老寇拿着杂粮饼往北一看,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一道无数银色光点组成的长线不停起伏,正向大营而来,这个时候悄悄出现的人马,来干什么的,不问可知。
那流民爬起来捡起水桶,讨好的问道:“蒋爷,那边是啥哩?总不会是山里的恶鬼出来了?”
“有,有……”那老寇半天没有说出来,旁边的流民陪着笑看着那老寇,那老寇猛地大喊道:“有官军啊!!!”
“官军?”老寇这一声叫喊很大声,旁边的人都停下来,几个地窝子里的人也被惊醒,睡眼朦胧的抬头张望,周围正在忙活的流民家眷也走到营地边缘看是咋回事。
此时那道密集亮点组成的长线已在两百步内,锋利矛刃和刺刀反射的月光隐约可见。这个时候来的人,不是官军会是谁。
一众人呆站在那里看着老寇,他们都没有任何训练,只是跟着大营流动,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们官军就在眼前正冲过来,没一个人知道该怎么办。
那老寇呆了片刻,一边往后面倒退一边道:“都给咱老子上,拿你们的棍子上去,谁也不许跑。”他说完没一个人动,都傻傻看着他,那边的亮点越跑越快,远远传来哗哗的声响,老寇不及威胁这些人,突然转身就跑。
一群流民呆望片刻,突然齐齐大声嚎叫,扔下手中的锅碗水桶棍棒,发狂一般往后面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尖叫“官军来了”,沿路的流民不明所以,听说官军来了,看到有人逃窜,都爬起来跟着跑,有些还在睡觉的人惊醒后一时反应不过来,起来后看见眼前的慌乱景象,也不知该如何做,跟在其他人后面乱跑,边缘处的流民陆续都有人发现了官兵,开始慌乱的逃窜,营地北部边缘区一片混乱。
片刻后,那道光点到了营地边缘,第一批明军身影出现在火光中,如同从黑暗中闪现的山魈,一排排锋利的刺刀在火光映照下闪闪发亮,分遣队快速的冲入了营区,凶猛的刺杀面前一切活动的流民,惨叫声连绵不绝的响起,流寇营地北面喧嚣四起,平静的大营出现第一波混乱的涟漪……
四百名分遣队火枪兵和第一千总部的士兵开始猛烈的向心突击,如同快刀切黄油般杀入庞大的流寇营地,明军暂时没有用火枪射击,以最大可能的拖延紫金梁逃窜的时间。
毫无训练的流民们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下惊慌失措,许多人从睡梦中惊醒。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黑暗中四处充斥的尖叫加剧着他们的恐慌。不少人还患有夜盲症,他们慌不择路。直接撞进明军的前进路线,然后被数支刺刀捅刺而死。混乱沿着登州镇进攻的方向一波波扩散,杂乱的尖叫汇聚成巨大的啸声。
两翼的鸳鸯阵各自分出一个局向外侧攻击,将混乱的范围往两翼扩展,以掩护阵线薄弱的侧翼。中间分遣队的士兵每小队为一排,迅猛冲入流寇营地中,用刺刀杀死面前挡路的流民,对旁边那些乱跑的家眷并不理会,一直往流寇营地内部快速冲击。他们的后面约百步则是快步推进的明军的大阵。
八个方阵组成的大阵中,一片密集的脚步声,夹杂着哗哗的锁子甲振动声响,如同水银泻地般涌入流寇的营区。
第二总千总的位置一声军号,周少儿和副连长同时抽出腰刀直指着正前方,一边大声下令,各旗队长旗枪前指,前排长矛兵齐齐将长矛放平,他们采用最省力的握持法。握枪位置在枪身中段两侧,这在夜战中更灵活也更能持久。
关大弟挺着长矛绕过一个火堆,他们刚刚进入流寇的营区,前方是分遣队在火堆间闪动的身影。更前方是无数流寇,前方的喊叫声惊天动地,地上一片狼藉。摆满无数被抛掉的东西以及满地的尸体,队列中不停有人被绊倒。
关大弟全神贯注。借着月光识别着地上的障碍,前面十多步外突然窜出一股流民。他们嚎叫着直冲过来,关大弟也不知他们有没有兵器,与旁边的长矛兵同时大喊,对着那些黑影一通乱刺,对面一片惨叫,片刻后残余者往南逃入黑暗中。
那种莫名的刺激感觉又涌上心头,急剧分泌的肾上腺素让关大弟有种要冲锋的欲望,但他还能记住军律,他压住心中那种冲动,眼角余光留意着旗队长头盔亮光的位置,保持快步的推进速度。
越进入流寇营地,出现在面前的流民越多,长矛兵不断的将眼前出现的黑影杀死,有些惨叫听着像女子,但关大弟也没有空闲去同情,只要没有明盔的都是敌人。
前方出现一个窝棚,里面黑洞洞的一团,旗队长一声令下,十多名前排长矛手对着里面连续突刺,听到几声惨叫后他们绕过窝棚继续前进,依然没有使用火枪兵齐射。方阵不断被营地的窝棚地窝子隔断扭曲,只能维持着基本完整的阵形快步推进。圆弧形的明军阵线将正面所有流寇都向中心的位置驱赶,逼迫他们冲击紫金梁的老营位置。
此时整个流寇营地都震动了,北部上万流寇在其中胡乱奔逃,混乱已经扩展到营地的中间位置,无数熟睡的流寇被震天的嚎叫声惊醒,在黑暗中根本不知是什么情况,甚至连方向都辨不明白,就这样赤身裸体就开始不知缘由的乱跑。
这时左翼响起第一声喇叭声,尖利的喇叭音在夜空中远远传开,紧接着响起火枪齐射。这意味着左翼遭遇了第一波有力的抵抗,需要火枪的火力打击来击溃敌军。
这一轮火枪齐射之后,登州镇再没有隐藏的必要,明军阵线鼓号齐鸣,全线陆续开始齐射,密集的枪焰将夜空映照出一片片的红光,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十分耀眼。
流民的神经在雷鸣般的枪声中彻底崩溃,这是再明白不过的夜袭,突如其来的打击,加上不能视物加剧的恐惧感,人人都开始歇斯底里的尖叫逃命,在集体的惶恐中,开始还能保持冷静的人也被惊慌的气氛包围,变得不知所措,其中的几千步军大多分散宿营,绝大部分人都丢失了兵器,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被数万流民挟裹冲散,丝毫发挥不出他们的战力。
枪声一轮轮的鸣响,逐渐接近紫金梁营地的中心,混乱从紫金梁的营区扩散到其他流寇的营区,庞大的营地区如同沸腾的大锅,数万流寇犹如惊慌的蚂蚁,不辨方向的四处乱撞,密集的人群互相推挤着,无数人被撞翻在地,然后被人群踩过,数百马匹也被人群惊吓,它们在营地中左冲右突胡乱踩踏,整个营地人喊马嘶,宛如黑暗的地狱。
陈新穿着一身锁子甲,此时刚刚进入营地不久,旁边就是祝代春带领的中军预备队。陈新顺着中军突击的方向前进,卫队在身边小心护卫着他。
陈新跟着走了一晚上的路,他平日的锻炼远不如这些战兵,自从当上总兵后,每天要处理的事情越来越多,别说训练,连健身的时间都少了,这一趟下来累得够呛,此时还要强撑着继续前进。
眼前的地上满是尸体和杂物,附近有几个窝棚在燃烧,不少的受伤流寇在地上哀嚎,祝代春的预备队也不理会他们,只将路线上的伤员刺杀。
听到流寇营地惊天动地的哭喊声传来,王码夫兴奋的道:“打赢了。”
陈新摇头笑道:“从咱们成功到达营地北面,咱们就赢了这一仗,不过如果没有拿到紫金梁的人头,就不是真正的赢。我还是担心他跑掉,骑兵联络员回来没有?”
“没有。”王码夫还是信心满满的道:“龅牙当时说紫金梁扎营一般是挖一道壕沟,处于整个营地的最中央,如今营地大乱,他们的马兵跑不出去,走路他走不过咱们,他一个人也未必敢跑,出来没准被踩死,对咱们来说,唯一就是那道壕沟费事些。”
“不费事。”陈新看看满地尸体淡淡道,“营地乱成这样,这些流民足够填平那道壕沟了。我还是担心他跑掉,就看咱们的骑兵什么时候能到。”
这时前方跑回来一个传令兵,他气喘吁吁的道:“大人,前阵分遣队已发现紫金梁老营营墙,两翼战兵正往南合围,马上会展开攻击。”
“知道了,让他们派兵保持对外围压力,加剧流寇崩溃的势头,让其他各营无法来援,也让紫金梁的马兵无法快速逃窜,咱们对紫金梁老营的攻击一定要迅速有力,不要顾忌伤亡,竭尽全力在天亮前解决中间的老营。”陈新说完转头看看东方,一道鱼肚白正在天际出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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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杀戮(求月票)

黑沉沉的大地上,布满大大小小的火堆,不少窝棚被点燃,周围其他流寇营地中同样大乱,成千上万的流寇在黑暗中奔逃,北面不断闪动着一排排火枪齐射的亮光,分遣队和鸳鸯阵战斗组都朝着紫金梁的中心位置急速推进。
流寇营地的正中央,是紫金梁的老营所在,这里原来是个二十多户人的村庄,还有几间完好的房屋,其中最好的一间便住着紫金梁,周围扩展出去,则住着他最精锐的马兵和部分步军,马兵和老寇的家眷也在营墙内。
老营的外面是一道壕沟和一道土墙,此时图墙外的混乱如同山洪暴发般骇人,数万精神崩溃的流民在黑暗中奔跑嘶叫,又疯狂的互相厮打,一群群乱民的落入老营外的壕沟,被里面布下的尖木桩扎穿,后面的人跟着又被挤下来,还不及站起就被后来者踩到在地,再也无法爬起来。
层层叠叠的尸体和伤者几乎将壕沟填满,后续的流民慌不择路,踩着那些尸体顺着矮墙往上爬,上面站了一些老营步军,他们用刀枪拼命砍杀要冲进去的流民,倒下的尸体顺着矮墙形成一道平缓的斜坡,虽然马兵全力拦截,但昏暗的环境下,还是有许多流民越过矮墙。冲入了老营营地,他们不但和那些马兵打斗,还疯狂的放火抢掠。
老营里面有不少帐篷,他们的住宿条件远超过外边的流民,不过此时同样的宛如地狱,营中哭喊震天。许多帐篷被点着,燃起熊熊大火。一些火把到处晃动,火光中无数人影和马匹跑来跑去。许多人互相砍杀,争抢着马匹,地上的尸体间落满金银,部分冲入老营的流民还在各处帐篷中抢夺财物。
紫金梁只穿了一件里衣,外面套着一件锁子甲,狼狈不堪的带着一群心腹收罗人马,一开始出现混乱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营啸,这在饥饿压抑的流民群中经常出现。连步军中也常有,所以他要用土墙隔开马兵和流民。所以他开始只是不断派步军去弹压,后来火枪声一起,他才知道是夜袭,到处乱喊官军来了,但外面黑灯瞎火的,他也不知是哪股官军,来了多少人,但听火枪的密度。他估计有万人上下,他实在想不出哪里冒出这么大一股明军。
明军的火枪和号音越来越近,紫金梁不由心急如焚,他顾不得去猜这股官军哪里来的。此时外面哭喊震天,孤身逃出十分危险,没准稀里糊涂死在癫狂的流民手中。他带着一群义子和亲随守着大帐,又连连派人去收罗马兵。
他抓住两个义子大喝道:“去找些步军。守住北面的营墙。”
“大王,额收拢了两百人。马都抢到了,咱们跑。”
紫金梁转眼一看,是个义子跑来,顺着他指的方向上,有一团人马聚集在营地中间,外围的人用刀枪砍杀任何逼近的流民,中间的人打着火把,死死拉着狂躁的马匹。
紫金梁多次遭遇曹文诏的突袭,对这种崩营早有经验,那就是纠集一伙人先逃出大营,然后趁乱狂奔百里,就算马跑死,但能摆脱官军的追踪,到时再慢慢收拢溃散的人马。
“走!”紫金梁大喝一声,带着身边一群赤膊的手下,往那里跑去。
“大哥,那些家眷和银子咋办?”
紫金梁头也不回,“顾不了,让他们自己逃命。”
片刻后他们就到了那处地方,几个义子大声嚎叫,提醒那边是大王过来了,对面收起刀枪,紫金梁冲入人圈取了马,吆喝一声后众马兵纷纷上马,紫金梁辨明方向,领头往南边的营门跑去,他们一路跑一路吆喝,许多乱窜的马兵跟在他们后面,形成了最大的一股逃命团体。
这一股马兵策骑开路,手中刀枪对着挡路的流民死命挥砍,密集的马蹄踩踏着尸体往营门而去,地上的杂物和尸体严重影响着马兵的速度,黑暗中又看不清楚,许多马匹不停的采空歪倒,速度比步行还慢。
北面东面一阵阵猛烈的齐射,听着离营墙已经不远,紫金梁心中大急,催促着手下赶紧加速,几名骑术精良的义子亲自开路,两扇营门歪倒在一旁,其中还有不少是骑马逃走的流寇,土垒上面还有些老营步军在守卫,前面的马兵拿起长矛对着人群乱扎,几个步军拿着刀枪还击,还将前面的马兵刺翻两个,紫金梁等人一起涌上,营门处惨叫连连,一片人仰马翻,打堆的流寇一哄而散。
马兵们蜂拥出营门,紫金梁终于来到营门外,抬眼间外边火光冲天,许多窝棚被点燃,变成一个个巨大的火炬,火光中无数流民胡乱奔跑,整个营区充斥着疯狂的哭喊声。
营门东面突然一通火枪鸣响,一波波男女如浪潮般往营门方向而来,刚出营门的马队瞬间被那些人流包围,顿时变得寸步难行,无论他们怎么砍杀,潮涌而来的流民依然将他们的队形冲乱,上千的流民从马兵的缝隙中钻入,甚至将马匹都推得站立不稳,受惊的马匹惊慌跳跃,有些凶狠的步军则乘机将身边的马兵杀死,自己抢夺马匹,马队中人喊马嘶乱成一团,紫金梁这股马队被死死堵在营门,后队还掉在营门内。
一片混乱中,第一伙官军出现在紫金梁视野中,他们约有四五十人,快速的从东侧冲来,一名军官挥手停下队伍,部分士兵举枪对着挤成一团的流民一轮齐射,人群中血花四射,附近的流民几近癫狂,无数人被推翻踩死。
那股明军开火的士兵留在后排装弹,其他人则大喝一声,挺着刀枪蜂拥而上,从背后对着那些流民砍杀,流民们狂叫着往西南方逃跑。
紫金梁被这一波涌动的人群带着往西南方而去。身边只有十多个义子和亲兵还跟着,他们挥刀猛砍着周围的男女流民。刀口砍得发卷也无法驱散那些癫狂的人。其他马兵要么被堵在了营中,要么被人群冲散。紫金梁逃走前回头看营门方向。只见又新出现了几十名官军,他们堵住营门,丝毫不惧里面全是马军,凶猛的冲上去,将那些拥挤着原地打转的马军一一斩杀,连那些想冲出的空马也被他们密集的兵器扎翻。
紫金梁看得心惊胆战,这么凶猛的官军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连惊马都不怕。他的老营马军是完了,紫金梁也不及去心痛。反正他曾经多次被打到这个境地,总会有人跑出来,到时再收集就是,他唯一担心的是,眼下要如何才能逃脱。
无法转向南方,只能顺着人群的方向逃跑,身后的义子越跑越少,不断有人被旁边的流民拖到马下,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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