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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柯山)-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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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队战兵看到居然有人敢对自己的军官不敬,全都跃跃欲试,他们每日单调的训练,被操练得精神超级旺盛,又经常挨打,憋了一肚子的怨气还没处发泄,每天都有想找人打架的欲望,平时军律约束着,现在出了军营,早有种困兽出笼的感觉。这些军官虽然平时经常打骂,但下来对他们都很好,有被打伤的还经常亲自上药,连吃饭都没特殊,两三个月天天相处下来,大家都有了不错的感情,现在就等着陈新一声令下,把这壮汉痛打一顿。
那壮汉兀自不觉,还走到卢传宗面前,和卢传宗对视着,卢驴子经过海上血战又在登州组织刺杀,气质已经大不同于以前,他背着手一脸不屑的注视这个壮汉,冷冷道:“老子就说你。”
那壮汉看卢驴子眼中凶光毕露,此时也有些害怕,但又不愿丢了面子,听了这话下不来台,一挽袖子就要上来打架,陈新正要叫代正刚教训那人,那壮汉背后突然冒出一根棍子,往他背上连打几下,一看却是曾千户过来了,曾千户边打边骂,那壮汉也是左千户所的,不敢和千户顶嘴,也算有个台阶下台,跳着脚跑开了,但走远后还转头对这边吐口水。
这下连朱国斌和代正刚都忍不住,两人看着陈新,看他怎么表示,陈新微笑着摆摆手,两人才愤愤不平的回去队列。聂洪在陈新耳边问道:“大人,这厮实在可恶,要不要属下路上做了他。”
陈新还是带着笑轻轻道:“如此小角色,不值得花心思,咱们不是随便杀人,有目的有好处才杀人。”
聂洪这才不甘的退下,但眼睛一直没离开那个壮汉,狠狠的看着。
曾千户打跑了那壮汉,过来跟陈新连连道歉,说属下不懂事,陈新身后那些战兵这才稍稍消气。
就这样一直闹哄哄的又等了一个多时辰,几名千户连连派人催促,剩下的人终于陆续到齐,此时竟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场中人等又吵闹起来,这些人平日一见上官胆子小得不得了,现在聚在一起,又过于得寸进尺。
杨指挥使无奈,只好又同意大伙做饭,军户打仗粮食都是自备,不过卫中多少还是要出些,一群守城兵运来些粮食,各千户所的人唯恐人后,也不分什么编制,一哄而上围着发粮的佥事,一个前千户所军户扛了本所的粮袋出来,被旁边人一挤,粮袋打翻在地,洒得到处都是,旁边人看了粮食,许是饿得急了,一群人猛地围过去,爬在地上用手往怀里装,互相又抢着别人怀里的,打成一团。
杨云浓忍无可忍,派出家丁一顿乱打,终于打散了这群人后,地上已经一片狼藉。反正粮食是发了,各个墩堡的人多少领到些,乱哄哄的就在较场中开始煮饭,陈新的人没去抢东西,他看着这些军户直摇头,简直连地痞斗殴都比不上。
五队战兵和一队后勤兵都各自有火兵,架起锅来,又在曾千户那里借了些柴火,很快煮好了干米,不到一刻钟就吃好饭,然后他们将自己背上的被褥放在地上,整齐的坐在上面休息。
这顿饭直吃到未时一刻,杨云浓在郑典史面前丢了面子,也不管这些军户吃完没吃完,叫起家丁催促他们上路,一上路就更乱了,原来杨大人气急败坏之下,居然忘了安排行军序列,大家都往外走,上了大路挤作一团。
杨云浓只好又停下大队,叫过几个千户和镇抚,定下了行军序列,也不知杨大人是不是忙晕了头,竟然忘了陈新的强军,把左千户所排在了最后,他自己带着家丁和几十名守城军走在中间。
一路拖拖拉拉,众军官打骂不断,天黑前沿着海岸向南走了不到十里,有些军户本就是这个方向来的,折腾了一天居然又原路折回,又吵闹起来,杨云浓看众人怨气都大,他也没有什么王霸之气,干脆就停下宿营,他们走了一天竟然还能看到威海卫城。
晚上宿营的时候也没有多复杂,大家都累了,也没挖壕沟,陈新选了近海的一方宿营,这边更不易被袭击,左千户所的营地大多都在靠山的一边。
战兵队从骡子背上取下帐篷,四个杀手队的帐篷在四边,陈新的亲兵队、火器队和后勤队在中间,也不是大家轻视,实在是扎稳固的营地太过费劲,戚家军内线作战时扎营也是很简易的。
等到晚上周围的军户点起篝火,喧闹一片,倒像是野营,特别是抢粮食抢得多的,煮了一大锅饭,不时传出笑声。
陈新远远看着那些篝火出神,朱国斌来到陈新身边道:“大人,没想到腹地的卫所差到这个地步,不知是否都是如此。”
“我也不知道,但这些兵打仗是无论如何不行的。我已经找过曾千户了,既然左千户所在最后,我们就做最后的最后,和这帮人分开来,要是安排到中间,更加麻烦。但是如此一来,我们就只有忍受他们的蜗牛速度了。”
注1:戚家军接敌三吹三进便是齐呼“虎”。
第三十章 着棋山
第二日又只走了十来里路,这群衣衫褴褛的军户手里拿了些乱糟糟的兵器,在初春的寒冷中艰难行走,刚过金线顶山脚,就冻死了两个老年军户,只好又停下宿营,他们基本都没经过训练,最多到蓟镇或辽镇修过乌龟壳。卫里发的粮食只够吃两三天,他们大多还自己带了些干粮,正月里出来卖命还要自己带粮草,也难怪他们怨言大。
第三日终于有了个好消息,百石崖守御所的千户带了五十多人来与大队会合,下午的时候,成山卫的张同知也带了十多个家丁和两百军户到了,只有路程最远的靖海卫没到,靖海卫不走这条路,只有一个佥事运往威海的货被通天梁劫了,所以不积极可以理解。这次主力就是威海卫和成山卫,被通天梁这样一直打劫的话,两地的商路就要断了,两卫的官员无论于公于私都必须打这一仗,这也是为啥杨云浓这么冷也要出兵的原因。
两下会合之后,总共有了七百几十人,虽是卫所军,但好歹是官军,人手一把武器还是有的,各位大人的家丁加起来也有五六十个,大家不认为那通天梁能打得过官军,这里以杨云浓官职最高,第四日一早,离着棋山已经不远,他便分派了百石崖所的千户带所属人马先行,他总算还是想起了要有个前哨。
前面慢慢开拔后,陈新的队伍还是走在最后,这段道路是到文登县的官道,路况还不错,战兵还是两列纵队行进,前面是代正刚的两个杀手队,最后面是卢传宗两个杀手队,中间走了火器队和后勤。
陈新自己带着亲兵也走在中间,跟在火器队后面,朱国斌正好在陈新身边,他这几天都在摆弄新要来的三把弓,原来福船上用的弓威力偏小,朱国斌不是太喜欢,从左千户所要的这几把弓,因为是交兵部剩下的,质量稍差,不过还是能用,威力也不错,他选了两把好点的,陈新队中只有他和周世发能射箭,两人都带了一副弓插和箭插,箭插中带了三十支重箭。聂洪拿了最后一把,他虽然力气大,但还不会用弓,这几天没事就在练习射击树干,成绩却很差。
队伍前方的着棋山,山势连绵,总共五个大的山峰,平均海拔只有两百多米,最高峰玉皇顶就是通天梁的老巢,大概有四百多米,,很多地方山势陡峭,冬季山上树木都光秃秃的,前几日下的雪还未化,山上形成黑白相间的斑驳之色。
其实着棋山离威海卫很近,大概在威海和文登的中间,离文登县五十里,离威海四十里,山脉纵横近二十里。通天梁要是死守不出,这个天气下时间稍微拖久点的话,估计这支叫花子军队或许自己就会溃散。
才走了半个时辰,前面又停了下来,周世发一路跑到前面看了,回报说五锗河上的木桥被人拆了,百石崖的人正在搭桥。
陈新听了周世发的回报,皱着眉头道:“这匪首怕是早知道咱们来了,不知在哪里等着呢,不过他能打仗的也不过百把人,还真敢来攻官军?”
周世发道:“通天梁当过登州的战兵,怕是多少懂点。”
朱国斌也觉得不妥,问周世发道:“前哨有没有派出斥候先过河哨探?”
“好像没有,都在搭桥。”
朱国斌气道:“走得慢也就罢了,行军时怎能不派出斥候。”
陈新道:“那些百石崖的人就都是斥候,国斌跟我一起去河边看看。”
两人带着亲兵来到河边,河中水不多,河面上还有些浮冰,但不能过人,原来官道上的木桥被人拆毁,桥桩和木板歪倒在河中间。百石崖千户的几个家丁正押着三十多个军户搭桥,他们就直接在河床下安桥板,没有像原来一样架起来。
陈新往河对岸望去,河边十分平坦,两岸的田地中有耕种过的痕迹,看来去年这附近还是很平静,河岸约一里多外有几座山坡,山上都是落叶后光秃秃的密集树丫,看上去一片寂静。
陈新对朱国斌道:“山后面藏几百人很容易,树林子里面伪装一下也能藏不少,难不成通天梁真要在这里伏击官军?”
“很有可能,他搞不好是要半渡而击。我马上让火器队装弹。”
这时曾千户也到了,陈新跟他说了自己的担忧,曾千户倒不相信通天梁敢出来,不过还是找了杨指挥和蒋同知说了,杨云浓则根本不担心,他对土匪不屑一顾,仍然没有派出斥候,只是觉得速度太慢,让曾千户在下游另外找个地方再搭个桥。
陈新等人无奈,只好跟着左千户的百多人到下游五十步外又找了一个浅水处,这里水只有齐膝深,但冬季涉水后鞋裤不易干,曾千户派家丁带领军户开始收集木材,准备搭桥。
左千户所的桥还没搭好,大队那边的桥已经好了,百石崖千户所的五十多人先过了河,那千户过河后就派出两个骑马的家丁往南边小山过去,陈新看了松一口气,转头一看桥边,心又悬起来。
威海卫大队也不等那两个家丁回来,迫不及待的开始渡河,家丁到山脚时已经过去了好几十人,一个家丁下马往山上走去,身影消失在林木中,又过了一会,前所的百多人都过去了,岸边稍稍列队,跟百石崖的人一起又往前面走去,杨云浓直领的守城军也开始过河,陈新看到王元正带着七个家丁也跟在队列中。
曾千户这边的浮桥才搭了一半,他已经准备放弃,直接从大队那边过河,他旁边家丁突然往对岸一指,曾千户和陈新等人抬头看去,山下那个家丁正没命的往这边跑来,身后树林中钻出几十个人影,其中一人骑了剩下的那匹马,跟在家丁背后狂追。
后面那人骑术更好,追了百多步,到了家丁身后,那骑手大喝一声,手中一根标枪疾飞而出,将家丁扎个对穿,那家丁满口吐血,手在胸前冒出的枪头上握了几下,似乎想把它扯掉,又跑几步后终于一软,跌落马下,土匪骑手继续追了一段,拉住了家丁的空马站在原地,打量着对面五六十步外的卫所军,大群土匪仍在从树林中不断涌出,陆续在他身后站定。
“你娘的,真是悍匪啊。”曾千户看着那些人影傻了眼,不用说都知道先前那个家丁也完了。
过河的前所军户一片大乱,前所和百石崖的两个千户带着几个家丁连连喝骂,让他们列成队形,河这边的杨云浓也是连声催促守城军士过河,没过河的军户们也慌乱起来,镇抚带着两个士兵抽出腰刀弹压,防止这些人逃走。
陈新对曾千户道:“曾大人,应当马上让军士涉水渡河。”
曾千户看看还有浮冰的河边,迟疑道:“水这么冷…”
陈新也不再等他,回头大声命令自己的战兵队脱鞋卷裤脚,各队长喝令中,战兵纷纷卷起裤脚,踏入刺骨的河水中,快速进到南岸,四个杀手队排为两列,前后各两个小队,火器队在杀手队后面。
曾千户看了,也吹促着自己的手下渡河,那些军户拖拖拉拉,好一会才过来了三十多人,曾千户多少懂点带兵,不敢拖延太久,先带着那三十多人赶往前锋的左翼。
他们渡河的时候,土匪已经尽数来到卫所军对面,人数四五百人,卫所军虽然有七百多,但还有小半未渡河,渡河的人中列阵完的只有三百人,反而处于以少打多的状态。
双方相距只剩下五十步,同样的瘦弱和衣衫褴褛,土匪那边前面的悍匪都手执兵器,后面的人看着就是纯粹的农民,拿锄头扁担的都有,少数人干脆就拿的一根大树枝。先到的十多个匪徒看到地上的家丁尸体,一拥而上,剥衣的剥衣,脱鞋的脱鞋,片刻就把那家丁剥个精光,连一双袜子也是被两个土匪分享。
随后前排土匪分开,露出后面一面黑红色的大旗,上面歪歪扭扭写了个梁字。旗下也是一个骑马的匪首,体型粗壮,远远的看不清相貌,应当便是通天梁本人了。
“大人,我们在哪里列阵。”朱国斌看两边马上要开始群殴,杨云浓那边却一直没有命令传来,急忙问陈新。
“往左翼移动,从左边侧击,别到卫所军后面去。”陈新也没等到明确的命令,看着卫所军前锋已经缩成一团,后面的守城军正在列阵,还没调到一线,担心这帮人添乱,干脆自行往左翼移动。
战兵队排成两列的鸳鸯阵,快速向左翼跑去,后勤队的十一个士兵也放下辎重,人手一把刀棍,跟在后面。
他们刚开始走,中间就开打了,那通天梁对匪徒吼道:“官军来抢咱粮草,让他们得了手,咱们都得饿死,后退者一律杀头,杀一官军者赏银一两,晚上可以睡小娘啦。”众匪一阵嚎叫,这些土匪都有着一股子血勇,他们大多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农夫,一旦超过他们的忍耐极限,这些最老实本分的农民就会成为嗜血的狂徒,疯狂报复社会。
通天梁随即一挥手,大群土匪两眼血红,兴奋的呐喊着往卫所军冲过去,土匪也没有什么阵势,悍匪在前,胁从在后,最前面的五六个匪徒最强悍,他们手持步弓,跑前几步就停下射一箭,似乎都是练过的,片刻就每人射出三四枝。
卫所军堆在一起,前排有些人有盾牌还好,连忙拿起挡着,没有盾牌的立即被射中七八人,传出阵阵惨叫,队列中一片慌乱,前所千户连忙让自己的家丁开始还击,双方箭来箭往,土匪也有几人被射中倒地,马上就被后面无数脚板踩过。
“举枪!树盾、举枪!”卫所军中的正副千户、百户都大声叫喊,众军户忙忙平举起手中兵刃,朝着土匪过来的方向,卫所军本来应当前排刀盾,后排长枪,但他们的装备本来就差,遭到袭击匆忙列阵之下,队列都是乱的,前排有枪的寥寥无几,根本无法吓阻匪徒。
五十步的距离转眼就跑完,汹涌的土匪人潮迎面而来,很多卫所军户大喊着给自己壮胆,也有控制不住害怕而尖叫的,人挤人的卫所军队列中充满了嘶声力竭的叫声。
“轰”一声,高速冲来的土匪夹着兵器,狠狠撞入卫所军的前排人丛中,战场上一阵人仰马翻,兵刃撞击和惨叫声混成一片。
陈新带队正绕过左翼,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只见到一片的兵器和手臂乱舞,人群中还不断喷出阵阵血雾。近身肉搏的残酷和血腥远远超过后世的战争,威海的军户连训练都很少,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出现伤亡后前排已经开始节节后退,陈新转眼看杨云浓的认旗,只见杨指挥大人在马上大喊着,指挥守城军往前顶住。
双方混乱的战斗中,土匪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仗着血勇打仗,此时略站上风后气势更盛,卫所军后面的守城军填上来,稍稍稳住阵脚。
突然前排中间一阵惊叫,只见通天梁的红旗已经到了那处,这匪首亲自带着十多个悍匪冲击前排中间,他们都手执长矛、大刀大斧等重兵,这些人是土匪中最悍勇的,面前的卫所军户接连被杀死七八人,周围军户控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大喊大叫着拼命往两边逃散,被通天梁打出一个缺口。
土匪们顺着缺口往两边杀去,通天梁更带着三十多个悍匪从缺口冲出,直往杨云浓的认旗杀过去。
“逃命啊!”第一个威海军户喊出这句话后,混乱迅速扩大,前排的卫所军阵型轰一声溃散,所有军户大喊着逃命,丢下手中的兵器往河边拼命逃去,镇抚用腰刀连杀几人也无济于事,刚刚过河的左千户所军户刚列队完毕,一见之下,也争前恐后的逃回对岸。此时陈新的人马刚刚出现在匪徒的右翼三十多步外。
第三十一章 战场初哥
几名溃散的左所军户慌不择路,看这边有官军,往这里拼命跑来,其中便有那日挑衅卢传宗的那名壮汉。
陈新刚指挥战兵列好队,抬头便见到那几个逃兵,他看了几眼后,发现了那名壮汉,冷冷的对聂洪道,“取下他人头。”
聂洪那日就看这人很不顺眼,闻言毫不迟疑,抽刀就迎过去,那壮汉绕过前排杀手队,没命的跑着,一边还喊叫着,“逃命啊!”,影响得陈新的几队人马也微微波动。
他绕过第二队战兵,刚喊出一个“逃”字,一道刀光从侧边迅疾无比的划来,将他的后面两字留在了肚子里,人头飞起老高,断开的颈子冒起红色的喷泉,无头的尸身靠着惯性,冲跌到几米外。
战兵队虽然每日练习杀人,也有模拟的猪羊内脏和血水,但真杀过人的寥寥无几,刚刚看了血腥厮杀,此时又近距离观看斩首,个个脸色苍白。
聂洪将人头高高举起,陈新在后面大声道:“我战兵队中,有战场退缩、抗命者,军官可以即刻斩首,而且没有抚恤银,有家室的,还要逐出威海卫,自生自灭。”
血淋淋的人头就在聂洪手上提着,所有战兵都明白没有了退路,对于初次上战场的新兵,威胁比鼓动有效得多,陈新用其他人的人头做警告,既不用损失自己的人手,又达到了效果。而且还干掉一个讨厌的人。
“火器队前排列阵!”陈新对着后面的朱国斌大喊。他没想到卫所军溃退如此之快,只好赶快用火器吸引土匪注意,让大队整顿队形。
朱国斌迅速带领着火器队在杀手队前面列了个一字横队,每人间隔三尺,他自己和周世发则取下弓箭,对着最近的几名匪徒射去,掩护火器队展开。此时指挥权已经交给火器队的队长。
“检查火绳!”火器队长有点发抖的声音响起。
十名鸟铳手紧张的吹亮火绳,并且让火头对准火门盖,有一名熄灭的赶快举手,甲长立即取出火种盒给他点好。这边的动静已经引起土匪右翼一些人注意,一个小头目正杀得兴起,看到这股官军还敢挑衅,带着五十多个匪徒就冲过来。
朱国斌和周世发对着密集的土匪连连发箭,射翻前面数人。
“开,开火门。”
鸟铳手们的弹药都是过河前就装好,打开火门后已经处于待发状态。
陈新看着火器队面前冲来的土匪,心口咚咚的跳着,陆上厮杀还是比海上更加具有震撼性,他对自己训练的军队也没有什么底,成效到底如何,就看转眼到来的战斗了。聂洪也嘴角抽动,和海狗子等人站到了陈新侧前方,随时准备保护陈新。
“瞄准!”
五十多个匪徒脱离了大队,冲到了二十步外,眉目清晰可见,鸟铳手们的手都微微发抖。
“开火!”火器队长自己也拿了一把斑鸠铳,用力扣动了扳钩。火器队阵列上连珠爆响,同时向前方和上方喷出大股白烟。巨大的轰鸣声震得双方士兵都耳鸣不已。
冲来的土匪前面七八人同时倒在地上,十毫米左右的铅弹(注1)轻松破开他们的身体,柔软的铅弹遇到阻力后,在肌肉和内脏中翻滚变形,形成一个个外小内粗的创口,他们倒地后一时都没死去,发出渗人的惨叫声,二十步的距离内,没有什么甲胄能挡住合格鸟铳的射击,何况这些衣服都没穿完整的土匪。
火器队射击后立即退回后排装弹,烟雾消散后,准备迎战的杀手队便看到了还在地上翻滚的匪徒,以及…一片逃散的背影。
前面最凶悍的匪徒死伤惨重,而且火枪齐射的轰鸣和火光对心理有很大震撼,后面的胁从受此打击,迅速丧失了士气,又变回胆小的农民,转身逃往本队。
陈新松了一口气,这些匪徒还真是匪徒,一贯的欺软怕硬,近距离的火枪齐射连训练有素的军队也难以承受,何况这些贼寇。前面的杀手队战兵似乎也轻松了一些,用远距打击取得心理优势非常有效。
大家都没料到穷凶极恶的土匪一次排枪就吓跑了,朱国斌倒是有点经验,他跑回陈新身边低声道:“大人,咱们掩杀过去,只要击溃中路,这仗就赢了。”
陈新毕竟第一次上战场,没能抓住追杀的机会,刚才的火枪齐射之后,右翼的匪徒惊恐之下都逃回中路,中路也乱了一阵,通天梁的反应很快,他大声呼喝着附近的匪徒,他周围的土匪都停下追击,匪旗已经往右翼移动过来,陈新经验不足,丧失了一次大好的掩杀机会,陈新在心里埋怨自己两句,又深吸两口气,让自己稍稍平静一些。
剩余的土匪还在追赶卫所军,陈新看到杨云浓的大旗已经被挤到了河边,大批的卫所军尖叫跳入河中,往对岸逃跑,还没过河的部分军户也队形动摇,随时可能崩溃,但守城军和家丁的阵型还有部分完整,此时自己只能直攻中路,如果能停止土匪的攻击,还有可能扭转形势,毕竟这些军官都有家丁,而且土匪真正能打的不会超过一百五十。
“杀手队便步前进,弓箭手跟进掩护。后勤队保护火器队,火器队装弹完毕后追赶大队。”
“一二、一二。”前排两个杀手队队长喊着口号,用便步往土匪大队逼去,后面两个杀手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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