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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谋天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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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媚一边翻看,一边回想着自己每次罚李弘下跪时的情景,每次罚完了后,也不见他像其他皇子般,膝盖酸痛或是难以站起来。每次都是罚完后,他就自己飞快的站起来跑了,看起来像是没有跪过一样,好啊,原来是早有准备啊。
  上身的唯一一件衣服也被扒掉了,武媚此时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在收拾孩儿的衣裳,拿起上衣抖了几下不存在的灰尘,只听见从衣裳的袖袋里掉出几个小木块儿。
  疑惑的皱着眉头,看着宫女匆匆捡起来放在她手里,武媚拿起一个小木块儿仔细的查看,只见小木块儿上面像是刻着“字”。
  武媚让宫女帮李弘穿上衣服,雨后的清晨还是有些凉意,可别让小东西生病了。
  然后武媚拿着小木块细细的看着上面的“字”,皱着眉头看了半天,也不懂上面刻着的到底是不是字,于是一只手无意识的在空中按照木块儿上的笔画画着。
  “德?”武媚轻轻的念了一声,这是反着的字,而且还像是被墨沾染过的,刻着字的那面残留着黑黑的墨汁。
  武媚再换了一个看,这次就好认了,只见上面反写着一个“夫”字,再换一个,上面赫然是反写“行”字。
  “这是何物?”武媚望着穿戴整齐的李弘质问道。
  “哦,不是什么新奇的东西,是儿臣无聊刻着玩儿的。”李弘若无其事地说道,走到武媚跟前就要拿走揣起来。
  “你刻的?”武媚怀疑的问道。
  这小木块的木头看起来很坚硬,他一个三岁多的孩童儿,怎么有那么大的力气刻字?其中定有隐情。
  “夏至,这到底是什么?如实告诉本宫。”武媚俏脸寒霜,面对宫女,她脸上的表情,就不像面对李弘时那么柔和了,皇后的威严体现的淋漓尽致。
  噗通,夏至吓得急忙再次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时的偷偷瞄一眼代王,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快说,这到底是做什么用的,是谁刻的?”武媚的声音变得冰冷。
  “禀皇后,是代王命奴婢在将作监找人刻的。”夏至颤抖地说道。
  “刻来何用?”武媚继续冷冷的问道,直觉告诉她,这个小木方块肯定不简单。
  “母后,别为难她了,是儿臣的错,儿臣这就去门口罚跪。”李弘眼见瞒不住了,也怕母后惩戒夏至,于是沮丧地说道。
  “先给我说清楚了然后再去门口跪着去。”武媚把几个小木方块放在案几上说道。
  “呃……怎么说呢,这是儿臣抄写《诫子书》用的。”李弘低着头说道。
  “《诫子书》?如何使用?”武媚步步紧逼,不给李弘一丝喘息的机会,快速问道。
  “前几日上官仪罚儿臣抄写《诫子书》百遍,儿臣怕在限定的日期完成不了,所以就……就用了这个。”李弘吞吞吐吐地说道。
  “诸葛孔明的《诫子书》一文共86字,你用这么几个小木块儿如何抄写?”武媚显然是不光只懂权谋之术的宫斗行家,对一些名家名篇也是颇为通晓。
  李弘表情苦恼,抓耳挠腮般的迟疑道:“这几个是前几日用坏了,然后重新找人刻的。加上其他的就可以抄写了。”
  “如何抄写?”武媚脸色铁青,这小皮猴子肯定是偷奸耍滑了,难怪前几日李治一直在她面前夸小家伙现在一直在用心受学,说什么上官仪交代的《戒子书》《千字文》等,李弘都能字迹工整的抄写下来,现在看来,这个皮猴子又把所有人给骗了!
  李弘心里叹口气,完了,今日肯定是难逃厄运了,罚跪是罚定了,就是不知道母后会让自己跪多久了,这都什么时候了,父皇怎么还不下朝啊,赶紧救救你儿子吧……
  李弘老老实实的走到武媚跟前,拿起小木块儿把有字的一面向上,然后整齐的排列在案几上,又示意夏至取来墨水跟一个块儿布来。
  接着李弘就在武媚监视的目光下,拿起布轻轻的在砚台里蘸上墨水,偷偷的瞄了一眼脸色渐缓和的武媚,小嘴又叹了口气,认命的把步上的墨水均匀的涂抹在小木块上。
  “好了。”
  “这就好了?”武媚有些看明白了,示意宫女拿来一张纸交给李弘。
  李弘哭丧着脸,拿起纸轻轻的铺在了小木块儿上,手轻轻的均匀的涂抹过白纸,然后再把白纸从小木块儿上拿下来。
  只见原本空无一字的白纸整齐的写着:“夫、德、行、悲等字。”
  李弘递给武媚后说道:“就是这样了,无论先生让我抄写什么,只要我把不同的字按排列好后。哦……”李弘看武媚似懂非懂,进一步解释道:“比如抄写《戒子书》: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我就挑出这几个字的木块儿排列好后,然后重复一遍刚才的动作,就抄写完了。”
  “出去给我跪着去。”武媚玉手颤抖着指着门外,银牙紧咬,头痛的说道!
  “哦。”


第13章 义阳
  武媚扶着额头接连叹气,无奈的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自己到底是生了一个什么样儿的儿子啊这是,这……这……这都能想的出来!
  武媚手里拿着木块凝思着,这可不是说只靠小聪明,就能够凭空想象制造出来的,她心里可是知道李弘制出的这东西意味着什么!这对大唐来讲简直就是一个壮举啊。
  细细品味起来,这与现在大唐所通用的雕版制书比起来,可就是要便捷快速太多了啊。而且如果有错字也容易更改,这样的小木块存放方便,而大版的雕版如果坏掉几个字,或者更多的字,那么就完全废弃,不能用了。
  武媚扶着额头唉声叹气,门外笔挺消瘦的小背影跪在那里稍显落寞,而且还是一副可怜的模样,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怎么了弘儿?又干什么错事儿被你母后抓到了?”李治笑呵呵的揉了揉李弘的脑袋,并没有让他起来,反而是从他身旁经过直接跨进了宫殿,也不给李弘说话的机会。
  李弘任由李治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继续跪在那里,两只耳朵却是竖的高高的,就等着听父皇让他赶紧起来吧,地上怪凉的。可惜,一切未如他所愿,李治对他是置之不理。
  现在武媚是后宫之主,这后宫里的一切都得是人武媚做主,李治自然也就不会再如从前般为李弘开脱了,皇后的面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要给的。
  “这是又怎么了?”李治回头看看李弘,然后再看看一进来就扶着额头叹气的武媚起身给他行礼,淡淡的问道。
  “唉……妾身……妾身真是不知道造了什么孽了,竟然为陛下生下这么一个天天让人操心的主儿。您看看吧。”武媚把手里的木块儿递给了李弘。
  李治莫名其妙的接过小木块儿,拿走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来看去:“这是何物?”
  武媚不出声,然后把刚才拓印在纸上的几个字拿给他看。
  李治看看纸,然后再看看手里的木块儿,虽然他现在不懂武媚让他看这些到底是何用意,但上面的字迹他倒是熟悉的很。
  今日下朝后,上官仪给他看李弘罚抄的一百遍《诫子书》,上面的字迹就跟这个字迹简直一模一样,整整一百张纸上的字迹,工整的简直就像是模版刻出来的。
  李治还记得刚才上官仪满脸问号的表情,捋着颔下的胡须疑惑摇头地说道:“陛下,这……代王心思聪颖这是众所周知,但如此小小年纪,孩童心性,臣罚抄他一百遍《诫子书》,竟然能够抄写的如此工整,就是每一个字看起来都是太过工整。”
  李治当时还说:“这不是很好吗?说明朕的弘儿长大了,心性慢慢稳定了。”
  “可……”上官仪思索着还是说道:“陛下,非是臣怀疑代王聪颖过人,刻苦用功了。只是这上面的字迹,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完全不像是手写啊,而且您看,以一个孩童的心性,如何能够完完全全静下心来乏味的抄写一百遍?就算是臣,您让臣抄写一百遍,臣也完全做不到每一张纸上的字迹都一模一样啊。”
  李治伸手从扬武手里接过上官仪给他的,李弘抄写的厚厚一沓《诫子书》,一手拿着武媚给的几个字的纸,一手拿着完整《诫子书》,细细打量两张纸上的字迹,竟然是完全一模一样,一样的就像是雕版刻印的。
  “这……这是弘儿的字?”李治疑惑道。
  “您把这木块儿印在这字上瞧瞧。”武媚真的很头痛,这小东西都是这么想到的?难道真是天上文曲星下凡?不然他一个小小孩童,怎么竟然能够制出这极为方便的印刷来!
  李治按着武媚的意思,把武媚挑选的一个木块儿印在一个字上,看起来大小正好合适。
  武媚拿起手里的一个蘸满墨汁的木块儿,拿过李治手里那张纸,毫不犹豫的在字迹工整的《诫子书》空白处拓了下去。
  李治奇怪的看着武媚的举动,等武媚玉手抬起,赫然见刚才木块儿拓印之处写着一个“夫”字。
  “您这下明白了吧,那小东西会费时费力的去抄写《诫子书》?我们都被他骗了,他这是拓印的。”武媚没好气地说道,眼睛狠狠的瞪了一眼门口摇摇欲坠的小身影。
  “不可能。”李治立刻否认道:“如果《诫子书》是雕版印制而来,那这《千字文》呢,难道弘儿能有两个雕版不成?”
  “唉……这就是那小东西让妾身头疼,以及防不胜防的地方啊陛下。他制的这些字都是活的,需要拓印哪一句话,就把刻着哪一句话的字找出来,然后排列整齐,这样就可以拓印了。”
  “不用雕版?”李治的声音高了八度,这……这太不可思议了吧,小家伙是怎么想到的?难道是上官仪?不可能,上官仪还疑惑呢。
  “不用。”武媚长吁短叹道:“那小东西把这称之为‘活字印刷术’,有了它,想要印什么书,只要把那些字刻放在这木块儿上就可以了,不用再像以前一样,弄那么多的雕版存放了,哪个字坏了,就换新的就是了。”
  李治此刻已经完全明白了,兴奋的脸色潮红,快速的站起来来回踱步着:“太好了、太好了!弘儿这是为我大唐立下一大奇功啊,对,这样一来,我们想要保存、印刷什么的书籍不是都很简单了?再也不用费时费力费料的刻雕版了,无论是多少字的书籍,有了弘儿这活……活字印,那就比什么都便捷啊!”
  武媚笑着看着李治兴奋激动的走来走去,眼神里有对李弘苦涩的无奈,也有母亲对儿子的骄傲跟满足。
  “他是怎么做到的?”李弘停下脚步问道。
  武媚笑着摇摇头,红唇轻启缓缓道:“不知道,或许这小东西是被上官仪生生逼出来的吧。”
  两人相视一笑,一同望向门外,只见小小的身形竟然跪趴在那里睡着了,屁股撅的老高,半边脸紧贴着地面,哈喇子都从嘴里流到了地上。
  武媚面目一寒,如利剑般的目光让夏至跟芒种一阵惊悚,急忙跑向门口抱起睡着的李弘。
  “放到寝室等他睡醒了再带走吧。”武媚望了一眼门外的景色说道。
  跪了一小会儿就睡着了的李弘,还是让武媚一阵心疼,想来昨夜未曾好睡,不然今日也不会这么困,跪着就能睡着了。
  李治望着熟睡的李弘从身边经过,因为兴奋而脸上涌起的潮红还没有完全下去,看着李弘熟睡的乖巧模样儿,不由自主的伸手,轻轻掐了掐李弘的小脸儿,然后看着李弘被夏至抱进了寝室。
  “吾儿真乃神童也,近几日就有相传吾儿乃文曲星下凡,如此看来,果真不假啊,哈哈……立下如此奇功,皇后你说朕该怎么赏他。”
  武媚望着兴高采烈的夫君,眉目之间甚有隐忧,缓缓张口念道:“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咦?这可是皇后新作?”李弘被武媚的吟诗声吸引,问道。
  武媚苦笑着摇摇头:“还是寝室里的小东西所做。”
  李治低声念了几遍,眉头也渐渐的皱了起来,不由的摇头叹息道:“这是似有隐喻啊,弘儿昨夜是不是未曾好睡?”
  武媚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衫,红绿之色向来是自己的最爱,特别是贴身衣物,基本上都是以绿色、或者红色为主,而外面的衫裙,在刚进宫时,则是经常以水绿衫裙示人。
  “他日妾身在考校考校他,看看是否是他所做这诗。”武媚走到李治跟前并肩而立,笑着说道。
  两人心照不宣的都略过了昨夜后宫之内发生的事情,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去谈那些煞风景的事情。
  里面的李弘,在被夏至抱起来的那一刻便已醒了,听着武媚再次把今日一早,自己所念的《如梦令》念了一遍,心里默默的念道:“知否,知否,应是废王立武。”
  而对于为何母后为何知道今日一早自己念的诗,李弘一点儿也不感到奇怪,如果母后不知晓那才叫奇怪了。虽然拥有九世记忆,但现在孩童的身体还是无法消耗他过多的心思,不知不觉间又再次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的时候,李治已经离开母后的寝宫,回到了甘露殿。武媚坐在榻边看着小眼睛咕噜咕噜乱转的李弘,掐了下小鼻子说道:“小东西醒了?”
  旁边的宫女急忙拿来湿巾帮李弘擦脸,然后等李弘清醒起身后,便开始侍候李弘与皇后的饭食。
  李弘匆匆吃了几口,欠揍的把武媚怀里的李贤,再次逗弄的大哭起来,抹抹嘴说道:“母后,儿臣告辞了,回去还有事儿呢。”
  “你个小东西……”武媚急忙哄着怀里被李弘逗哭的李贤,等想要拍打他时,只见小身影已经走出了门口,夏至跟芒种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缓缓的消失在视线里。
  清晨湿润的空气已经被烈日蒸发殆尽,太阳的高温跟死气沉沉的空气,配合着制造出这个夏天一直持续着的闷热。
  走在后花园里的小道上,突然间听见一个小脑袋隐藏在花簇间朝他喊道:“李弘,过来。”
  李弘停住脚步,看了看那个跟花朵凑在一起的黑脑袋,发髻上一个金簪子熠熠生辉,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什么事儿?别藏了,你脑袋顶上的簪子已经把你出卖了,笨死了。”李弘没好气地说道。
  义阳就是这样,无论大事小情,总喜欢扮成神神秘秘的模样,跟搞地下工作似的。


第14章 萧淑妃
  义阳神情紧张,鬼鬼祟祟的从花簇后面,探出一张吹弹可破的漂亮白嫩脸颊,左右张望着,确定四下无人后,蹦跳着走到李弘跟前。
  “我母妃请你过去。”义阳小声的在李弘耳边说道。
  “请?”李弘避开义阳都快贴到他耳朵上的红唇,惊讶的问道。
  义阳认真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前几日母妃就说了,如果她被安置于深宫时就要立刻请你过去,还特别告诉我说,要用请字。刚才去找你,你没在,知道你去了你母后那里,我不敢过去,所以就在这里等你了。”
  李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萧淑妃看来不笨啊,知道母后一旦被父皇立后,她的处境就极为危险了。
  义阳看着显然在走神的李弘,神情焦急的扯了扯李弘的衣服催促道:“你到底去不去啊?我母妃还在等着我回信呢。”
  “去去,能不去吗?”李弘瞟了一眼义阳,神色焦急中带着深深的不安。长吁一口气,便问道:“你知道萧母妃被安置到哪里了吗?”
  李弘如此问义阳,是因为他想知道萧淑妃到底给自己留了什么后路,除了义阳是不是还有其他后路?虽然他知道萧淑妃现在在哪里,但他还是想问问义阳。
  义阳点点头,做贼似的看看四周,伸出纤纤玉指把李弘的脑袋勾过来,又要凑到耳边悄声说。
  “你傻啊,既然知道咱们现在过去就是,你干嘛还要神神秘秘的告诉我,你不跟着一起去吗?”李弘不耐烦地说道。
  “我当然跟着过去啊,可是我不告诉你,你怎么知道?”义阳理直气壮道。
  李弘气的想骂娘,叹口气说道:“大姐,您带我过去就是了,您觉得还有必要在这里先告诉我吗?”
  “哦,也是啊,那你跟我走吧。”义阳脑袋确实少一根筋,看了看李弘身后不言不语的芒种跟夏至,小嘴一撅,扭身在前面带着李弘往深宫走去。
  四人不说话的深宫处行去,经过王皇后的住所时,依稀还能够看见,昨夜残留在墙壁上的血迹,整个宫殿显得静悄悄,毫无生机。
  宫殿外的花草也被践踏的一片狼藉,一些未完全被人为践踏凋零的花儿,在阳光的照耀下,依旧顽强的挺立着,像是要恢复昨日的盛艳。
  越往深处走,人迹越少,只有高高的树木上,隐藏的知了在不知疲倦的叫着。这里的建筑显然从大唐立国到现在,都没有怎么整修过,整体显得荒凉落魄。
  斑驳的宫墙、栖息的乌鸦,偶尔微风下响起的残缺风铃声。发黄的窗户、落寞的门楣,寂静如死寂般的青石板路,两边长满了杂草。
  虽然现在是日照正当中,但闷热的空气中,却流动着一股诡异的惊悚落寞跟阴冷。
  义阳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红润的小脸儿显得有些苍白,看了看身后的李弘,李弘不出声的向前一步,伸出小手握住她的玉手,轻声说道:“走吧。”
  远方僻静处,人头忽闪忽现,显然还是有人在暗中监视着这里。
  走过阳光阴影下的长长甬道,气温仿佛又斗降了好几度,义阳的小手冰冷被李弘握着。穿过甬道,只见一条更狭窄的小巷出现在四人眼前。
  义阳有些害怕,脚步变得缓慢起来,有些不敢再往前走。门口站着两个面色不像正常人般白皙的太监,看见李弘跟义阳走过来,立刻双目如鹰般锐利直射过来。
  “啊……”义阳被吓得叫了出来。
  李弘拉着她的手继续坚定的往前走去,门口两个太监显然是认识李弘的,见到李弘毫不犹豫的走过来,两人对望一眼,急忙行礼道:“奴婢见过代王。”
  李弘看了看两个人,两人的面色惨白,甚至连细青色的毛细血管都能看得清楚。小嘴撅起来努努嘴,示意两人把门打开,自己要进去。
  “望代王恕罪,这……奴婢做不了主……”左边的太监说道。
  李弘使劲的攥了下义阳的小手,义阳低头看向他,只见李弘另外一只手伸进了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随手往后一扔:“芒种,杀了他。”
  孩童般的声音却带着七分杀意三分狠劲,“啪”匕首被芒种握在手里:“母后怪罪下来自会有我来承担。”
  芒种眼睛中闪过一丝杀气,不出声的抽出匕首向前一步,手里的匕首穿过门口一道光束,折射出一道肃杀的亮光。
  “代王勿恼,这些不开眼的下人交给奴婢就是了。”一个声音从拐角处闪身出来,急忙说道。
  芒种显然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停下手里的动作,招式依旧不变,手里的匕首直指那个太监的心窝。
  李弘眯着眼睛不出声,也不去看刚刚那个发声的人,眼睛自始至终一直盯着芒种手里的匕首。
  “哼。”一声闷哼从前面的太监嘴中传出,然后身子缓缓的倒了下去。
  “代王……奴婢该死。”从拐角处冒出来的太监加快身形跑到李弘跟前跪下说道。
  义阳都快要站不住了,如果不是李弘一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她恐怕已经转身要跑了,要不然就是得软趴下去了。
  刚才的李弘跟平时与他们玩闹、受学的李弘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果断的杀伐、凌厉的狠劲。义阳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攥着她玉手的,就是平时老捉弄他们的那个可爱又可恶的老五了,简直……现在眼前的老五更像是一个小修罗般的存在。
  “开门。”李弘并不看向那个阻拦他的太监,直视着门口另外一个太监淡淡说道。
  门口的太监显然是被李弘的狠劲给吓住了,脸色更加的苍白,哆嗦着从倒下的太监身上摸索出钥匙,颤抖着双手急忙把门打开。
  此时李弘并未直接进去,先是看了一眼还在地上抽搐,心窝冒血的太监,然后再看看跪在他跟前的太监,冷冷说道:“搞明白你们自己的身份!不过是皇家的一条狗,别以为身后有个好主子给你撑腰,就可以把皇子跟公主不放在眼里,告诉你们,以后在宫里,谁敢对皇子、公主不敬,知晓一个杀一个!滚。”
  孩童般冰冷的声音让义阳都吓了一跳,特别是最后那个滚字,像是踢在了她义阳的心房,令她心头一阵惊惧。
  “你俩在门口守着,没我的命令,闲杂人员一概不许进来!”李弘说完后,一脚踢开跪在他跟前太监,领着义阳径直向里面走去。
  昏暗的房间内点着几根蜡烛,四周的窗户都被封的死死的,进不来一丝光亮。
  李弘牵着义阳的手,刚跨进屏风后面的那道门,只见一个身影就冲他们扑了过来。
  “啊……”义阳、李弘先后被吓的大叫一声,急忙各后退一步。
  两人惊魂未定,还没有看清楚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芒种与夏至已经冲到了两人跟前,把两人死死的护在身后,紧张警惕的望着眼前。
  李弘小手也在冒汗,他是被义阳的一惊一乍给吓的,倒不是因为刚才眼前的一道人影。
  这他嘛的太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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