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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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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对方自报家门,两人才长长松了一口气,褚季野上前道:“刘仆至此可是为邀道晖?先前我等于道途偶遇尊府任令,已知沈郎礼邀,来日必当过府拜会。”
  刘长如今已是颇有气度,闻言后微微一笑:“正因任令归府复命,我家郎君才让仆下来此。郎君素知褚文学清雅廉洁,甘于静室,因而特令仆下前来邀请杜君另择住所,不扰褚文学清趣。”
  听到这话,杜赫神态更是激动,沈家人来得如此迅速,由此可见那位沈郎对他的重视。一时间,长久以来在都中饱受冷眼的忿怨顿时烟消云散,对于沈哲子已是大生知己之感。
  “沈郎盛意拳拳,实在不便相却。我之随员众多,也实在不便过分叨扰季野兄。”
  听到杜赫这么说,褚季野也只能点点头。他对杜赫虽然感情颇深,但确也不愿让杜家那些劣迹部曲们住进他家中,毕竟他家也非深宅大院,况且还有不少女眷,也实在不便相留。
  沈家来人极多,加上杜家原本的部曲,很快便将杜赫的行李都装上了车。旋即一行人便行出了青石巷,转往城南长干里。
  过了将近半个时辰,队伍停在了长干里内一所颇为宏大的宅院前,刘长上前对杜赫说道:“此处虽是略有喧嚣,但胜在可便于杜君居近照顾尊府亲眷。稍后请杜君派一随员与我同往郡府,将宅籍地契转入杜君名下。”
  杜赫听到这话,神态更是惊异,一方面诧异于沈家的考虑周到,一方面则是震惊于其手笔之豪迈。如今他对都中物价颇有了解,如长干里这种繁华之地,如此规模宅院最少要在数百万钱往上,而且还要等待良久才能等到交易。
  见杜赫要张口拒绝,刘长又说道:“我家郎君有言,男儿不可居无所,寄人篱下,久而伤志。杜君之才,足堪此居,若是拒绝,乃是自轻,贤者不取。”
  杜赫听到此言,心中波澜骤起,几近口不能言,他徐徐转身,面向沈园所在方位深揖而拜,再起身时,已是泪流满面。


第0262章 琅琊豪族
  刘长回府的时候,沈哲子还在与任球商议事情,见状后刘长便立在廊前等待传唤。
  “那琅琊卞氏亦算是郡中豪宗,早年间曾与诸葛氏有旧,渡江后却颇生嫌隙,如今已是渐渐疏远了。早年丹阳乱民冲击京畿,背后便不乏其家鼓动。因于郡中颇生事端,所以与郡内人家关系都不甚和睦。早先其家卞咸曾为琅琊县丞,去年也因罪被免,不过年初又入都在宿卫担任执事。”
  调查那个杜赫只是闲来之笔,最近这几天,任球主要的任务还是受了沈哲子指派去调查琅琊郡中一户卞氏人家。
  一边听任球讲述,一边翻看着更详细的卷宗资料。这个琅琊卞氏,便是沈哲子由韩晃那里得来消息言道已与南顿王混在一处沆瀣一气,约定起事时在琅琊郡有所呼应。
  翻看这个卞氏的卷宗资料时,沈哲子恍惚间似是看到数年前的自家,当然是缩小了许多倍的。其家也确是武风浓厚,祖辈数人都有从戎履历,南渡来时,裹挟乡人近千户,可见人丁乡望之隆厚。
  但这卞氏也面对与早先的沈家一样的困境,那就是清望不备,没有政治上的资本。而且相较于沈家,这个卞氏要更窘迫得多,因为南渡以后,连豪族最重要的田亩乡资优势都已不再,可以说是彻底的沦为寒门卑流之中。
  这一类的豪族,想要重振家势,重新获得对时局的影响力,似乎只有作乱一途。以前的沈家是如此,无论是老爹投靠王敦起兵为乱,还是沈哲子的和平借势崛起,其实本质都是一样,破坏固有的秩序,通过武力震慑来达成自己的意图,攫取更多资本。
  而这琅琊卞氏也是如此,至于他们比沈家更窘迫的地方在于,早先在琅琊故土,似这等豪族可以依附于郡中高门而生,负责处理一些高门顾及清望而不方便去做的事情,给那些高门站场子、擦屁股。
  但是南渡以后,乡土实资俱失,无论高门寒庶都要从头开始,渐渐地高门也就不再那么顾及脸面。于是如琅琊卞氏这种豪族,与高门之间就从原本的依附关系转为了竞争关系,在这一场不对等的竞争中,他们自然毫无悬念的落在了下风。
  卷宗中记载的很明白,南渡之处,为了能够在江东立住脚,琅琊卞氏向郡中高门投献大笔钱财,想要谋求任事,但结果却不尽如人意,迟迟难得如愿,即便是获得一二任事,过不了多久就被革除。显而易见那些高门是在耍他们,由此来榨取他家更多家财。
  除此之外,在侨立的琅琊郡中,卞氏得到的安家之地也多为贫瘠之地,即便是花费极大代价将荒地开垦出来,转头便有自家荫户裹挟着新垦田亩转投高门之下。此一类荫户田亩本就不在籍中,自家守产不利也是咎由自取,连官司都没得打。
  沈哲子翻看着这些卷宗,心内不禁感慨,琅琊郡中这些高门简直是变着花样吊打郡内豪族,明明可以一棍子抡死,却偏偏要吊着一口气,似乎不将对方所有价值榨干净便不罢手,吃相简直就是饕餮姿态。
  明白了这些,沈哲子便也能想透为何这琅琊卞氏义无反顾扎入南顿王一方面,这已经不是在通过作乱来攫取更大利益,分明是孤注一掷的死中求活。
  沈哲子之所以对这琅琊卞氏如此关心,除了这一个隐患或会影响到曲阿、句容的布置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沈哲子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契机插手侨立的琅琊郡。琅琊郡中高门林立,琅琊王、葛更是如今侨门领袖,因而早先沈哲子虽有发力,但却迟迟不能在琅琊郡内有所布置。
  但现在琅琊郡内自己窝里反,应该会有裂痕产生。若能将自家的影响渗入到琅琊郡中,围绕建康城的一圈布局才算有了一个稳定的格局。
  这种乡土上的较量,又不同于政治上的冲突,要更加直白一些。诚然王、葛高门在政治上煊赫无比,在这方面,沈家跟他们比不过是一个刚刚上场的小学生,但政治上的优势想要转化为对乡土的控制力,并不是一以贯之的关系,通过自身的权柄去直接掌握乡人们的人身和财产是最拙劣的手段。
  沈家在吴中乡土的经营,就是权钱兑换的显著例子,并不是通过武力和权势去直接侵夺乡人财产,而是利用这一优势扶植各项产业,继而通过产业将乡人们囊括进来。这样的手段并不激进,而且彼此都能得利,效果才是最好。
  如今谁要敢在吴中对沈家不利,那就是侵害这些乡人们的身家财产,是不用犹豫就要直接操刀子拼命的事情。
  然而琅琊高门位则尊矣,却没能与乡人们之间达成利益的共识,甚至将要有兵戎相见的冲突。如今彼此已是比邻而居,如果不能趁机兴风作浪重创一下这些高门的乡望,沈哲子觉得有点说不过去,无法面对自己。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沈哲子并不强求能够摧枯拉朽的瓦解这些高门,闲来无事挥几锹,总有一天,这些高门会自己不堪其重轰然倒塌。
  将卷宗翻阅完毕后,沈哲子才又微笑着对任球说道:“稍后还请家令继续搜罗一下这卞氏更细致情况,尤其他族中有什么早失怙恃、身世可悲可悯又颇有令誉的子弟,不妨可以稍作接触。”
  任球点头应道:“郎主请放心,此事我稍后就去安排。”
  “近来事务繁多,实在有劳家令了。”
  沈哲子一边说着,一边对门外的刘长说道:“进来吧,那位杜君可曾安顿好了?”
  刘长趋行进房中,笑着对沈哲子说道:“杜君并其家人已经住进了长干里宅中,宅籍也已经过户。早先他家在都中售卖先人之物,也都派人赎买回来,等待过几日便送去。”
  一边说着,刘长又将杜赫接受馈赠后的种种反应都详述一遍。
  沈哲子一边听着一边微微颔首,相对于那些泛泛空谈的世家子弟,这杜赫确是一个难得人才,因而沈哲子对他也非常重视。南渡未久,门庭中衰,若利用得好,其人能发挥出远超其才能的效果来。
  沈哲子是准备将杜赫招揽过来有所大用,才能之外,对其品性也要有所了解。所以他才抽出时间来,用手段将这杜赫逼到绝境再将之拉起,一方面凸显施恩之重,另一方面则是考验一下这个人的品性。
  若是杜赫为了前程而轻易抛弃自家忠心耿耿的部曲,可知此人薄幸寡恩,豺狼之性,饱则远飙,甚至来日会为了利益转头相噬。这样的人,自然不值得再去大力扶植,随便一份礼货将人打发了就是,不结恩亦不结怨。
  好在这杜赫通过了考验,为了解救自家部曲,敢于放弃唾手可得的机会。这样的品性才值得施恩更多,施恩越重,便越能将之捆缚得更加牢固。
  小节上沈哲子并不在意,若此人真有伯夷、叔齐之纯,反倒不好驾驭,困境中懂得变通,危急时能守住大义,这样的性格,哪怕是中人之姿,只要给其机会,就能顺势而起!当然在真正起用之前,沈哲子还要将人放在身边仔细观察一段时间。
  沉吟少许后,沈哲子又吩咐刘长道:“这几日你勤往杜君家中去几次,若还有什么困难不便之处,只要不是太过分逾礼,都帮忙解决一下。”
  刘长虽然不理解郎君为何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伧子如此关照,但既然吩咐下来了,便也点头领命。
  接着,沈哲子又转头对任球说道:“能者多劳,还有一事要麻烦家令。稍后请家令多邀都中名流,越多越好,过几日我要在沈园宴请杜君。我要在一宴之后,杜赫之名,都中无人不知!”
  任球听到这话,心内不由得都隐隐有些妒忌这个杜赫的际遇,虽然早先被刻意为难了一下,但随后却能得到自家郎主发力力挺,扶摇直上,只在须臾之间!
  沈哲子也不是喜新厌旧,有了新人就罔顾旧人感受,又笑着对任球说道:“今岁注定多事之秋,诸多事务我一人实在分身乏术,只能再勉强家令担当一段时间。行过此节,来日任君或是外任,或是归朝,无论要去何方,我都会鼎力而助。”
  “郎主不以愚之粗鄙而简拔显用,此恩已是难偿,岂敢再有进望!郎主若是不弃,愚愿长附骥尾。”
  任球闻言后,却是肃容表态道。早年间他确有将公主府当做一个踏板,担任几年家令而后谋求外任的想法。但随着在这执事上待得越久,眼见着沈家越来越兴旺,想法却渐渐发生了变化。
  家臣之名终究不及廷臣来得好听,但既然冠以“家”字,那么与主家自有一种不须言的默契。任球虽然只是公主府一个卑品家令,但如今在都中也算是风云人物,无论旁人心中作何想,见到他总要以礼相待,因为他身后站的是沈哲子乃至于整个沈家。
  任球本就是着重实际之人,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是长于交际,真正的实务非其所长,只有在如今这个位置上才能发挥出优势。若是真的外任一方,未必能够有什么善治事功。凭他的门第,不能寄望什么方镇大员,哪怕是离开公主府,同样要依附于沈家才能宦途通畅。既然都是依附,还不如待在一个更亲近的位置上。
  听到任球不打算外任,大有在公主府养老的架势,沈哲子也颇感欣慰,毕竟任球长袖善舞,这几年在家令位置上做得也不错,换一个人未必会这么称职。
  但只要有功劳,就要褒奖,略一沉吟后,沈哲子又笑道:“令郎应该也足龄进学,不妨送去吴兴我宗家学。我家学中有会稽大儒虞喜虞先生并江表儒宗贺氏饱学之士常年驻留,令郎潜心进学,应会有所成就。”既然任球不再有大的抱负,不妨把前程送给他儿子。
  任球听到这话,已是激动得伏地而拜:“犬子何幸,竟得郎主如此厚爱……”


第0263章 玉树生于江东
  如今的沈园,已经是建康城内秦淮河畔最负盛名的园墅建筑,整个园墅横跨秦淮河,北面主要是游园亭台休憩之所,南面则就是著名的摘星楼所在。
  摘星楼乃是都中时人俗称的名字,取自沈哲子那五言绝句。这座楼还有另一个称呼,名为嗣圣承箓师君楼,里面供奉着道尊老子以及天师道的上三代祖师师君。
  这也是无奈之下所取的一个变通之策,毕竟此楼太过高耸,若身临顶点可俯瞰全城,甚至就连苑城都能远远观望。为了不至于过分撩动台中那些敏感神经,沈哲子只能为之加以一层宗教色彩。也正因此楼的建立,沈哲子这个不信天师道者,已经成为江东天师道大祭酒以下品级最高的受箓道官。
  而且他早先面驳竺法深的事迹又得以传颂开来,被江东一众天师道信众视为守卫道统、抵御番教的旗帜人物。声势一时无两,以至于江东这些各派系的天师道大祭酒们争相交好,各种别出心裁的道官称谓不要钱的往沈哲子身上扣,以期能获得他的声援支持,从而在一众派系中脱颖而出。
  对于天师道,沈哲子向来是敬而远之,不亲近也不打压,彼此相安无事。本身在这时局中浮沉已经不容易,更不想沾染天师道那些复杂的派系学说倾轧。虽然借了天师道的便利建起高楼,但也给他们迎来了许多民望好处,彼此仍是不拖不欠。而且从摘星楼建起之后,他便已经开始着手抹杀此楼的宗教色彩,并不过分强调渲染。
  整座摘星楼,楼高三十丈,共分十二层,采用的是沈哲子所知后世已经发展成熟的楼阁高塔建筑。虽然随着时下佛教的流传,南北都有不少佛塔建筑,但风格仍然趋向于天竺异域,塔身臃肿且低矮。
  虽然主体取自后世的高塔,但在细微处仍有差别,飞檐取代了密檐,并不过分庄重,反有活泼之感,更适合于时人的审美观。飞檐之下有回廊观景台,可临风远眺。而在这层层飞檐尖端,有内伏铜管导引添油的风灯,等到夜间点起风灯,整座高楼笼罩在朦胧灯火之中,恍如群星环绕的仙家楼宇。
  而在楼身中间一部分,时常有彩帛垂下,组成色彩鲜明的庞大图案,几乎全城都能看见。最初这些图画尚是山水图画、神仙肖像。但是近来,沈哲子渐渐让人将之作为南苑的新品广告牌来使用,试水几次后,只要图画够漂亮,民众们对此也并无太多反感。
  尽管托以天师道师君之名,但此楼位于都中,台中仍然专门下了诏令,平时只允许开放六层供人游览。至于上六层想要开启,则必须要向台中请示,并为此专门派来一个郎官掌管上六层的钥匙。沈哲子对此倒也并不怎么在意,没有望远镜,就算登上顶层也看不见苑中宫女洗澡。
  摘星楼建成之日,在都中便饱受瞩目,无论士庶闲来都习惯于绕着沈园高高围墙在左近游玩观赏,心内也不乏希望有日自己也能等上楼去一览盛景。而关于摘星楼的诗作文赋,短短两年时间里便积攒了数百篇,水平或有参差,但能够流传开来的名篇也已经有了十数篇。
  这一天傍晚,人们在行过摘星楼时,便发现气氛有些不一样。其中最醒目的自然是楼上风灯六层齐亮,这便让人诧异不已,摘星楼风灯已成都中一景,每天人们都要看一看亮几层来判断楼中宴会规模的大小。
  早先十二层齐亮时,乃是当今皇帝陛下率领一众台中众臣御驾亲临,那一夜仿佛银河星斗泄于人间,楼外诸多仙姬灵禽图画在夜风中摇曳,仿佛真的瑶台群仙盛会,美轮美奂的景象至今让人回味。
  可是从那以后,此楼便不再风灯齐亮,寻常时节只亮两三层而已。其中亮的次数最多还是年初陈留阮孚登楼,那一夜五层齐亮,虽然不及皇帝陛下到来时盛大,但也足堪回味。今日六层风灯齐亮,众人便纷纷猜测,又有哪一位享誉南北的名士大驾光临?
  沈园巍峨的仪门前,有一众人正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什么人。有好事者行上前去一看,更觉惊诧不已。
  这一众人当中,站得最靠前的便是如今在都中名列三甲的千金沈郎。今日的沈哲子,身披一件博领素白鹤氅,腰佩金玉犀带,就连丢在库房中蒙尘已久的御赐玳瑁梁冠都找出来戴起来,可谓盛装。
  虽然面貌并不符合时人审美的玉白,但自有一种健康的英朗。近年来因身高激长过快,体型便有些单薄,看去便近似于柔弱名士风范。在他身后左右各立三名娇美襦裙侍女,手中或持琴箫,或捧熏香、罗扇,一起构成一幅夺人眼球的美好画面。
  “美哉沈郎!”
  路人行过此处看到这一幕后,便有人拍掌赞叹喊道。
  听到这赞美声,沈哲子忍不住矜持一笑,益发有感于自己名气的增长,终于摆脱了要雇佣水军才会有人夸赞的窘迫处境。
  而在沈哲子的后方,则站立着一群时常出入沈园的都中一众年轻名流,诸如河东卫崇、太原王濛、陈郡袁乔、吴郡陆堪等等,俱为南北高门子弟。
  看到众多都中高门人家子弟都站在庭门前摆出等待迎接阵仗,路人们更加好奇他们迎接的是什么人。时下天色已经渐渐晚了,仍有众多庶人拼却犯夜流连在此,定要看一看这一众权贵子弟迎接的是哪一位大人物。
  有巡夜宿卫经过此处,看到这一幕阵仗也吓了一跳,甚至忘了去驱赶那些犯了夜禁的路人们。沈家仆人适时迎上来略作打点,那些宿卫们便索性绕过此处。
  时下民风开放活泼,虽然有宵禁之令,但执行的并不严格。中书执政后靠近台城中枢虽然要严明一些,但像秦淮河沿岸这样的繁荣之地,便已经是形同虚设。若真的严厉执行下去,那些台中官员们也不用上班了,天天去衙署领自家犯禁子弟都忙得不可开交。
  “来了,来了!”
  突然一人惊呼,众人转头望去,只见行人渐少的大街上,正有一驾牛车徐徐驶来。牛车内情形众人看不见,但是前后簇拥而行的精壮部曲却颇夺人眼球,尤其众人看到那驾车者竟是丹阳公主府家令任球,则更不免惊呼出声。
  杜赫端坐在牛车上,却有如坐针毡之感。近来他多受沈氏恩惠,心中已是难以自安,几乎已经忍不住要徒步登门叩拜,今天沈家又亲派任球前来相迎,更让他感动得无以复加。
  远远看到沈园门前那么大的迎接阵仗,杜赫整个人都不能淡定起来,浑身都涌出汗水。他实在忍耐不住,于车中对任球说道:“万乞任君停车由赫亲行上前拜见沈郎,如此阵势,实在是让我惶恐欲死!”
  任球在前方低笑道:“我家郎主要助杜君成名,些许不适,杜君还是暂且忍耐少许吧。”
  “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杜赫只是在车中不断念叨,已经不敢安坐下来,只是蹲在任球身后。等到牛车缓缓停在沈园门前,杜赫已经忍不住要一个箭步冲下来,却被任球眼疾手快的摁住旋即作恭敬搀扶状请其下车。
  沈哲子见状,便也大袖飘飘行上来,到了近前后,先作揖礼,然后才指着早已局促不安的杜赫大笑道:“久慕贤逸,如沙洲行旅之渴。半生之憾,不见杜氏穆侯之清。杜君南来,幸而此刻,清风拂我,可以无憾!”
  杜赫这会儿却是唇角翕动,看到这个于他命蹇途穷之时施加援手、大恩与他的少年,更是激动得口不能言。
  他站在原地深吸几口气,终究也是世家出身,并不至于完全怯场,同样对沈哲子深施一礼,才肃容说道:“北地失家浪人,惴惴不安于世,沈郎厚德皎皎,驱我心中积尘。玉树生于江东,清风自萦其枝。徜徉庭门之下,士心可以无忧。”
  沈哲子闻言亦是一乐,上前一步挽住杜赫手腕,然后转行向众人,笑着说道:“我来为杜君引见诸位良友,今日芝兰归于清谷,馨香毕集于此,可谓快意!”
  庭前各家一众子弟见沈哲子对杜赫如此礼待,无论心中作何想,这会儿也都不好忤其面子,纷纷上前见礼,一时间气氛很是热烈融洽,或赞武库遗风传承,或赞杜侯清逸余韵。
  被众人簇拥在当中热烈欢迎,杜赫心中却是颇为复杂,仿佛一个高门私生子今日终于得到合法身份,原本北地望宗的门第,在这一瞬间在此被人记起,较之早先饱受冷眼的际遇简直有了云泥之差!
  庭门前虽然气氛热烈,但落在那些围观路人眼中却有些不明就里,想不出这个被沈郎如此礼待的年轻人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来历。京兆杜氏虽是北地望族,但在江东影响力实在太小,并不像早渡江的王、葛侨门那样一提起来便人尽皆知。
  不过自有沈家仆人前来为他们解惑,倍言京兆杜氏的辉煌历史,待说到那个统军灭吴的杜预杜武库,众人心里终于有了对号入座的感觉,当即便有人忿忿道:“沈郎乃我江东之俊,怎可与这害我乡土伧贼后人为伍!”
  而后又有人耐心开解道:“这伧子门庭早先倒是煊赫,作恶太多终究累及后嗣,如今也要寄养在我们吴人门庭下乞食!沈会稽号为江东武库,来日率我江东子弟肆虐他家乡土也未尝不可!”
  无论感官如何,最起码人们已经知道都中又有了这么一号人物。


第0264章 坐论苍生
  沈园内的建筑风格并不像外人所想象那样极尽时下园墅周圆曲折之美,反而没有太多的建筑,迈步行入庭中,视野开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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