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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2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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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痒,事后更是懒得作态补救。
  但最过分的还是东扬州沈充,虽然送来一些钱粮,但是送来的人更多,足足有二十多个人。只是这二十多个人却不是什么大头兵,而是来建康打算做官的。
  在其奏书中是这么说的,都中乱后新治,动荡难免,中枢乏人可用,自是政事不修;他心忧国计,走访乡野拜访遗贤,成果颇为卓著,这二十多人虽然殊少显名,但却都有非凡的才干,希望中枢勿以名断才实,权衡取用。
  看这名单里过半姓沈的名字,王导真要忍不住盛赞一声这沈充真有举贤而不避亲的古贤遗风,只是想问问沈充,沈家何时成了一个能够批量培养贤良的仁德门庭?这哪里是在为国举贤,分明是他家借州府资财公费旅游来了!
  同样有这情况的便是江州的王舒,他并没有如王导提议将儿子王允之送回都中,而是也为中枢举荐了十几人,多为江州本地人家的族人。
  时下各家,无论在中枢怎样强势,出镇地方之后,必须要与当地人家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最起码也要拉一派打一派。没有本地人的支持,不要说施政有困难,就连军队都有可能脱离掌控!
  毕竟眼下居于方镇者,真正像沈家那样深植乡里、家资丰厚同时又厚结乡人的几乎是一个孤立。这样的方镇,独立性太强,如果不是有苏峻之乱,那么无论是庾亮执政还是王导执政,必然要对沈家动手。可惜现在,中枢权弱,其他方镇也都各有牵绊,已成尾大不掉之势!
  既要处理各地方镇给中枢出的难题,又要让局面尽快平稳下来,将一切都纳入正轨。王导近来也是忙得很,所幸尚书令温峤眼下也在积极参与事务,替他分担些许。
  虽然早先他独断政事的局面被打破,在许多事情上也时常会与温峤或虞潭发生争执,但是求同存异、处理人际关系是他的专长。眼下台中各司其职,整体局面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
  其实王导本质上并不是一个权欲太盛的人,能够包容诸多不同意见,这是他与庾亮最大的不同。他或许没有什么太强的进取心和控制欲,但是对于定乱兴废却有独到信得,或许不能做成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是如果没有人过分掣肘,守成绰绰有余。
  眼下的工事营建已经扩展到了台城,老实说对于工事的进度管理,王导还是颇感欣慰的。以往这样的大型工事,不只耗日持久,监管也是混乱不堪。
  可是眼下台中的工事管理却很有条理,首先会有人将那些破损的建筑用竹栅圈出一片范围,然后快速的拆除残余,清理场地,有人专门负责运送物料,有人挖掘地基,有人负责垒砌,有人负责上梁架顶。各司其职,完成手头上的工作后,负责该项事宜的劳役便转入下一个场地。
  这样的工事管理,不只清晰明白,效率也是极高。而且更难得的是,并不过分干扰台中正常的办公。如今工事开展已经将近两个月,有的台臣还在原本的故址办公,有的却已经迁入了新的官署。
  傍晚时,王导吩咐掾属送来一些文籍,从事袁耽将文籍送来后并没有急着离去,而是立在房中一副欲言又止状。王导看他一眼,笑语道:“彦道久在台中,应是许久没有归家了吧?今日台中告假者不少,彦道你是否也想归家探望一下?去吧,回家休息一下。”
  袁耽听到这话,眸中闪过一丝讥诮,继而便沉声道:“今日告假者,其中泰半,太保真的以为他们是思家成疾?职下听说,眼下乌衣巷里车马云集,道途拥堵,风声阻滞啊!”
  王导听到这话,正在书写的手臂顿了一顿,略一沉吟后才笑道:“人情所系,俱在迎送吊贺之间。驸马旧勋卓著,名重当时,如今位与名符,人皆相贺,都是正常。这也说明今次台中选任驸马,是深得众愿啊。”


第0469章 远见
  听到太保的这个回答,袁耽当即便是一愣,继而脸上便流露出一丝尴尬和局促,有种做了坏事被人当场抓住的羞耻感。
  他自然不相信什么深得众愿的鬼话,区区一个束发之龄的少年,即便再有什么名望,甫一入仕便被任命为东曹掾这种显职,还是太过夸张了。
  其实袁耽与沈哲子交集并不多,也谈不上什么嫉妒。毕竟嫉妒那是在处境相类似的人之间才会产生,沈哲子贵戚得用、武事得显,而袁耽却是走的典型的世家子弟路线,行迹不同,自然也谈不上嫉妒。
  他之所以对沈哲子有所不满,主要还是因为谢尚的缘故,更确切的说,他是看不惯沈家自恃得势,以资财诱人,将名位私许,把持权柄,蛊惑人心!
  谢裒如今已经确定出任吴兴郡太守,而且甚至有南迁安置家业的迹象。这件事在时下这个氛围中,虽然没有激起太大的回响,但是在一些私底下的聚会中,提起谢家的选择,不乏人为此扼腕叹息,不齿谢家向貉子门庭靠拢的选择,清誉尽丧,故旧心寒。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袁耽没有意识到,或者说不愿意承认的原因,那就是沈哲子挡了他的路。
  东曹掾这个职位具有审评举荐之责,任职者除了要身具清望以外,因为品秩不高,往往长者羞于担当,成了世家子弟一个比较重要的跳板,一般是由台辅重臣推举亲信或是自己看重的旧姓子弟担任。
  按照过往的默契,袁耽其实很有希望担任这个职事的。而担任这个职位的好处也是极多,要知道东曹掾可是直接面对内外两千石的大员,对于人脉的积累实在裨益极大。如果在这个位置上担任几年,来日大郡可期啊!
  可是现在沈哲子横插进来,而且还不知要在这个职位上担任多久,打乱了袁耽的升迁步骤。未来就算他也有可能外放治郡,但缺少了这一份履历和人脉,选择性和进步空间都会小上许多。
  可是太保这么回答,倒让袁耽感觉自己是一个背后鼓动唇舌的小人,不过话题既然已经打开,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太保觉得贺客云集是深得众愿?晚辈却不这么看,狂风骤雨,直木易折,形势有迫,人皆趋势啊。”
  “这么说,彦道是觉得驸马这任命略有不妥?”
  王导眉头微微一锁,继而又舒展开,放下了手中笔,望着袁耽笑语道。
  听到这个问题,袁耽心绪当即一乱,沉吟片刻后才说道:“诚如太保所言,驸马旧勋卓著,又是清誉加身,显用也是理所当然。不过查其旧迹,多是军略建功。而东曹掾所任,却是品鉴赏识之位。彼此疏离甚远,所用非其才长啊。”
  顿了一顿后,他又说道:“察其势,如热鼎沸汤,烟气蒸腾,可谓一时煊赫。但烟气盛则盛矣,其实难附,若能抽薪止沸,久则自散。甘醇之浆,终究还是需要久酿,才能成就佳饮啊。”
  这些话,便是在意指沈家底蕴浅薄,不过是借势才能获得一时的煊赫。那些趋炎附势的人家,不过是热汤上缭绕的蒸汽,火一断、风一吹,其势不在,很快就会被打落原形,终究要比那些旧姓人家差了不只一筹。
  袁耽这么说,其实也是在暗劝王导实在不必对沈氏过分容忍,乃至于要用显职去安抚拉拢。彼此底蕴相差悬殊,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但他却不知道,如今市面上最好的佳饮醴泉真浆,就是用猛火热鼎蒸腾出来,要比那些年份久远的酒水甘醇得多!
  “抽薪止沸?那么依彦道你来看,时下之薪为何物?如何抽取?”
  王导嘴角仍挂着笑意,两眼饶有兴致的望着袁耽,摆出一副聆听的姿态。
  袁耽闻言后,脸上便流露出思索之意,他担任王导的从事已经有一段时间,对于沈家的崛起也不乏认知。
  往年的沈家之所以能够得起,那是在大将军王敦作乱时,背弃王氏投靠了庾亮,继而沈充才被推举为会稽内史。后来先帝垂危之际,厚结吴中人家,以女幸之。再然后,那就是去年的苏峻之乱,沈氏远望时局,诸多钻营,便有所势成。
  这一路的崛起,都是在动荡之时敏察时局,做出正确的选择,然后大受其利。那么所谓的薪柴,自然就是局势的动荡了。而想要抽薪,那么就要天下大治……
  沿着这个思路想下来,袁耽渐渐有所体悟,继而便是蓦地一惊:太保这么问他,哪里是在请教什么答案,那是在暗示他多嘴话多啊!
  明白了太保的意思之后,袁耽脸色蓦地一敛,恭敬回答道:“职下年少智浅,哪敢质疑台辅英断。或是眼见驸马年少居显,哀于自身马齿虚长,一时偏见蔽我,偶有失言,还请太保见谅。”
  听到袁耽的回答,王导才笑了笑,笑容倒是变得简单没有再掺杂太多意味。他近来确是很少关注属下言行,但并不意味着对袁耽的想法就全无把握,能够明白这个年轻人求进心切。
  但是今次显用沈哲子,除了沈哲子早先的暗示之外,他其实也还有其他考量。本来这件事是因他家子弟所为而起,他虽然不担心沈家在政治上的报复,但却担心对方不按规矩反击。
  任用沈哲子担任东曹掾,一方面是解怨,另一方面其实也是给自己争取一个机会。
  时下皇权虽然弱,但也并不是可有可无。王导检讨今次之事,察觉到皇太后流露出来对他有所提防和抗拒的意味,否则不会发生温峤抢占护军府的情况。
  这对他而言,其实是有些不利的。平常可能意义不大,但是如果再发生前次那样的突发恶劣事件,皇太后的态度便有可能成为锁定结果的胜负手。
  皇太后对驸马信重有加,这一点是无法离间的。王导也不奢望能够获得同样待遇,但却希望能够再搭建一个对皇太后施加影响的桥梁。正如往年他的长子担任琅琊王友,便是这一个角色。
  如今长子已经不在,王导只能退求其次,希望次子王恬担任此职。所以今次任命沈哲子为东曹掾,其实也是在做出一个交换。毕竟往年长子王悦担任琅琊王友,就连庾亮都赞赏有加。可是次子王恬无论秉性还是才能,都相差极远,并不是无可争议之选。
  之所以这两项任命没有一起发出来,那是为了避嫌,避免被人指责台辅重臣将官位私相授受。这一点考虑,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而且,王导也并不觉得显用沈哲子有什么不妥。老实说,对于沈哲子他还是比较欣赏的,这是一个能做实事且愿意做实事的年轻人。他本身其实并没有什么立场之念,只要沈家不危害到他家具体的利益,他也是愿意相安无事,共同进步的。
  袁耽有一句话说的不错,抽薪止沸,沈家眼下的煊赫只是一个余波,只要局势不再发生什么太大的变故,终究会缓缓归于平静。眼下时人热衷于追捧其家,那是因为被局势动荡影响到识见不明,等到一切归于正轨,这种现象自然会渐渐消停下来。
  沈家如今在时局中的位置,强按是不可能再按下去了,否则必然要激发动荡,但这并不意味着沈家就有了取代执政门户的实力。无论是沈充举荐族人还是沈哲子策划营建新都,都流露出极强的分权中枢的意图。在常人看来,王导作为台辅重臣,被挑战的一方,应该是要感到忧虑的。
  但事实恰恰相反,对于这个局面,王导是比较乐见的。倒不是他有自虐之瘾,而是因为沈家在积极向中枢靠拢,反而是一个好的信号。
  假如其家龟缩吴中不出,只是要安心做一个半独立的方镇,那么别的也不用再考虑,厉兵秣马准备一战吧!就算是血流成河,也要把这个分裂江东的隐患给扼杀!
  但是眼下,政局不过是又退回到了庾亮执政的年代。而且他家所面对的处境,甚至因为缺了庾亮这个手段强硬之人还要好了几分。无论是温峤还是虞潭,都不具备取代庾亮的资本,这样的三方格局,自己反而是最强的一方。
  只要时局能够维持稳定,不再有大的动乱发生,那么王导也乐得安闲。至于真正面对沈哲子挑战的,那是后续继任者需要考虑的问题。但是就王导自己的观察,他是不怎么乐观的。
  这个年轻人对于局势似乎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洞察力,一举一动似乎都有深远的打算。比如苏峻之乱后,包括时局中许多名流重臣,都还着眼在战后的利益分配,可是这位驸马已经提前在江北落子。
  祖约的败亡,势必会影响到江北的局势,乃至于危及江东,未来必成焦点。时下众人或是没有预见到,或是不敢深想多谈,然而这个年轻人却已经开始动手。无论成效如何,这一份洞察力和行动力已经远超同侪!
  袁耽虽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但也点明了求进之心。王导还是有意栽培的,毕竟叛军据城危难时不弃也是一份情义,沉吟片刻后,他开口问道:“彦道,你有没有过江去经营的打算?”
  袁耽听到这话,双肩蓦地一颤,拜在地上涩声道:“晚辈所学尚微,才亦未足,何敢轻进弄潮!但若太保有用,不敢辞行……”
  看到袁耽如此反应,王导顿感意兴阑珊,摆摆手说道:“罢了,我只随口一说,彦道你下去吧。”


第0470章 元子途穷
  因为大量物资的涌入,建康城很快变得繁华起来。尤其是作为江州物用抵达建康的第一线,石头城一带更是成为时下都中最喧闹之处。虽然吴中也有大量物资涌入京畿,但是这些物资多数直接投入到了新城的营建中,流入到市场中的反而不多。
  许多历经劫难的良家百姓,或是几近破产的本地人家,还有南来北往的客商流民,在极短时间内便将这里营造成为一个繁荣地带。
  人性如何?或善或恶,或有长忧,或有近虑。但最真实最纯粹的,还是人欲。
  随着大量的人员涌入,石头城近畔很快便出现了连片的简陋竹楼,还有水边码头附近大量的竹筏蓬舟。
  这些竹楼或是舟船上,有的堆积着丰富的南北物货,品类齐全,供人挑选购买。有的则摆放着佳肴珍馐,香气四溢,供人大朵快颐。有的则居住着吴娃北姝,秀色可餐,供人春宵一度。
  一艘乌蓬小船缓缓靠岸,旋即便有一个身穿猎装的年轻人抖开船帘,自船舱中跨步行上了甲板。这年轻人身材魁梧,鬓发横张,环眼湛湛有神,颌下短须如猬刺钢针,神态虽然略显散漫消沉,但整个人身上还是洋溢着一股蕴而不放的朝气蓬勃。
  “郎君慢行,不知何日妾能再见郎君?”
  后方的船舱里又行出一个身穿翠裙的小娘子,姿容不算是极美,但却有一种生在水塘江畔的兰花之韵。周遭嘈杂的环境并没有引起她的关注,晶亮的眸子只是盯住那年轻人厚实的肩背,趋行上前,手指轻轻勾住年轻人衣带软语低问道。
  “今日来见,已是逾礼。你常在这江畔杂乱之处,自己要小心。若再发生昨日那般恶客有扰,再来道我。”
  年轻人侧首看了一眼那小娘子,继而指着船尾的船夫说道:“老奴贪要米粮钱帛,把你家小娘子目作米仓,但也要细审来访之客!你记住,来日我若得显却不见娘子身影,要把你这身老骨沉江喂鱼!”
  那船夫一脸的忧苦,跪在那船梢叹声道:“桓郎心好这小娘子,是她自己命数得幸。要不是家中委实缺粮开灶,生机将断,老奴哪敢做这种事……只求桓郎善念,早早将这娘子接去府上闲养!”
  年轻人正是桓温,听到那船夫的话,再看身畔小娘子眸底的希冀,脸上便露出几分尴尬:“我、我丧热未除……我、唉……”
  “妾知郎君有虑,不敢强求,只盼郎君常来相见……妾、妾父母生养有恩,未有身偿,也不敢弃……”
  听到小娘子这话,桓温脸色变得更加不自然,他对那小娘子点点头,又瞪了船夫一眼,继而便跳下了船。那小娘子眼见着郎君渐行渐远,眸中渐有水汽氤氲,往前方行了几步,立在那船头,俏脸上满是黯然。
  过不多久,小娘子转回头,眼看到那船夫将一杆绑着淡红布条的竹竿立在了船侧,脸上不禁涌出更多的无奈,她行过去,小嘴翕动良久最终还是低语道:“阿爷,能不能歇上一天?我、我……”
  “歇上一天?昨天已经没有了进项,今天再歇上一天?那你能不能歇上一天不吃饭?”
  听到这话,船夫脸上闪过一丝戾气,望一望桓温离开的方向,再见那小女郎脸庞上掩饰不去的憔悴,终究还是心里一软,上前一步帮小女提起了衣带,慨然道:“阿葵,那桓家郎不是能托养的良人,你不要再有太大指望。他只贪你早晚一乐,要是真心喜你,哪怕丧热,也能把我家娘子别养起来,何至于见你在这江边皮肉过活……”
  “不、不是的!阿爷,郎君他是心善,他是好人!昨夜他虽然留宿,却不碰我,只是怕强人再扰……他是君子的风骨,他、他只是……”
  “他?他只是嫌弃我家小娘子只是一个娼女,恐怕纳了娘子会遭人耻笑!又嫌弃娘子家里人丁太多,一起收养起来太耗盐米!”
  船夫讲到这里,脸上已经涌出了怒气。
  小娘子听到这话,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望着那不吝毒舌的阿爷满是幽怨:“郎君好或不好,阿爷不能给我留一点念想?清白已经不复,只剩一点真心……又能碍着阿爷多少?”
  眼望着小娘子踉跄着行入船舱,那船夫怔怔良久,眼中的愤怒渐渐转为了无希望的死灰,继而又变得狰狞起来。他蓦地飞起一脚踢断船边挂着红布的竹竿,继而抓起一柄锈迹斑斑的柴刀,向着桓温离去的方向大步追去。
  桓温离开了江边,心情却很恶劣,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城内行去。
  江边那一位阿葵小娘子,不是他的新欢,而是旧识。这娘子一家是世居丹阳的良家,往年虽然不算富贵,但也殷实。早年桓家居于建康,便与这娘子一家比邻而居。少年总有懵懂,这一个温婉可人的小娘子便代表着他整个少年时代对异性美好的幻想。
  乱后再相见,已经物是人非,早年朝气蓬勃的少年郎已失怙养,不只身负血仇,还要承担起整个家业。而昔日天真烂漫的小娘子,家园已被战火摧毁,父兄俱有损伤,已成江畔一娼女。
  两小无猜,相见情伤,可是桓温又能为其做什么?他父亲死在了广德,家业也都凋零,门人四散一空。虽然朝廷对他父亲有所封赠,但那点微薄的钱粮供养母亲幼弟都不足。
  赏赐的田亩因为没有家人耕种只能任其荒废,早先都中米贵,日常的开销都靠故旧接济几分才能勉强维持。自家已是如此,他又哪有余力去接济旁人!
  离别时小娘子那隐忍凄楚的眼神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桓温心情不免又焦躁了几分,乃至于生出几分自暴自弃。
  当他行过一座小楼时,内里喧哗的叫嚷声涌进他耳中,那里在进行樗蒲赌戏。似乎有一人掷卢得中,因而大声欢呼。
  樗蒲这种闲戏,往年桓温也有涉猎。可是随着父亲去世,整个家业落在他身上,故旧都有冷落,对于这些消遣的游戏也就渐渐不再热衷。
  可是今天,他心情实在烦闷,待听到楼内博采声如雷鸣,心内却是忍不住有所悸动,有些跃跃欲试。既是想试一试自己运数到底如何,又是想博一些采金,或能暂解燃眉之急。
  他举步行入楼内,刚刚跨过门去,便被楼内那热火朝天的场面感染的心头火热。这楼内空间不小,十几个赌台同时开赌,或是两两对战,或是三五对决。
  樗蒲这种闲戏,时下男女老幼多有玩耍,风靡一时。有复杂些的掷五木行棋,一手抓住五木,两眼则紧紧盯住棋盘,口中呼卢喝雉,只求一个贵采抢占先机。但眼下这楼内不乏粗鄙闲人,或是嫌弃行棋太慢,只取五木投掷,五木落案,输赢便已经定出,干脆利索。
  这样的赌博闲戏,有人运气好,那自然就有人运气坏。有人接连掷出卢、雉贵采,身后已经堆满了赢来的钱帛。也有人手气不顺,杂采频出,脸色灰败,满头的大汗,身躯都站立不稳,摇摇欲坠。
  在角落里站了良久,桓温最终还是没有上前游戏。一来他身上并没有太多赌资,若是输了一次,或要举家饮粥。二来他本就不擅此道,往年输了还可以求助友人,可是如今他已经落魄,更不愿被人看到自己更加落魄的一面。
  当然他也不是没想过自己会一路赢下去,可是那又如何?即便是赢了,不过能得满台的赌资,庶民或为之欢呼忘形。可是,桓元子何至于此!
  退出了这个赌楼之后,桓温焦躁的心情变得平和了一些,益发坚定了信念,事皆在人为,困顿只是一时,只要余生尚在,那便永无绝路!
  是啊,他并不是没有出路。前不久镇守大业关的庾翼还传信来,愿意帮他谋求一个军职。可是因为眼下丧服未除,父仇未报,加上家无成丁,桓温也很难直接投军。
  他正待要举步离开,忽然身后传来一声高呼:“桓郎请留步!”
  听到这声音后,桓温停下脚步循声望去,只见刚刚分别的那个阿葵娘子的父亲正从后方匆匆追来。他眉头一皱,不悦道:“又有何事?”
  船夫行到近前来,眼望着桓温,过片刻后突然自怀中抽出那一柄锈迹斑斑的柴刀。
  “你要做什么?”
  桓温见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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