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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3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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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如此优越的地理条件,加之沈家在江东经济圈所拥有的号召力和影响力,当然会令大量商贾涌入。商品就近产地,单单节省出来的物流成本,便超过商品本身价值的数倍乃至数十倍。
  当然最主要还是生产环境的改善,淮上大胜之后,梁郡彻底没有了兵灾隐患。所以在淮南大捷前后,梁郡这些工坊地租,价格飙升达十数倍。当然,梁郡荒土连绵,如果想要私下圈地生产,实在再简单不过。
  可是,梁郡与江东交流的水陆通道,几乎尽在淮南都督府控制之内。生产了运不出,照样不能变现获利。而就算是能够小规模私运过江,同样还要面对市场的监察。无论是都中的鼎仓,还是京府的商盟,对于货品来源都有一定的控制权。来历不明的商品,极难抵达进入市场。
  这是从生产到销售一整条线的监控,就算全部能够摆脱,那么所需要付出的成本之大,已经远远超过了正轨途径的成本。
  所以说,无论任何经济组织,一旦构架起来,无论标榜多么高尚,其核心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欺行霸市。这一个道理,古今皆同。哪怕是后世一些以民主福利为名的工会组织,精髓同样在此,控制生产力,控制票源,你只要有了资源,就有话语权,有了话语权,便能兑现为利益。甚至就连一些纯福利机构,都需要竞争受惠群体,竞争募捐权。
  沈哲子苦心打造的商贸体系,其威力已经逐渐显露出来,而且并不是通过政治权利来体现。当然,其存在的前提和保障还是沈家所拥有的权位和军队。否则,根本不会发展成这么大规模,早已经不知道被宰杀多少回了。
  随着梁郡商品生产基地的规模成型,对于商贾的入场,也已经有了一个比较稳定的流程。首先想要获得资格,必须是商盟或隐爵成员,商盟是人脉途径,至于隐爵则就是缴纳准备金。其次想要正常生产,则就必须租用比例一半的淮南都督府籍民。
  沈哲子也知道这些商贾敢于离乡经营产业,自然不可能是寻常人家,必然会有大量的荫户人丁。他也不奢望这些人全部使用淮南籍民,一半一半也是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比例。而且对于商贾,如果愿意将荫户转化为籍民,也都有多项福利褒扬,比如减免地租又或提供物运服务之类,算是拿钱买人。
  这样一种模式,对于一些想要试水的商贾吸引力是巨大的。他们甚至什么都不用准备,只需要带来足够的钱财,就能在梁郡进行生产,工匠、场地、材料、运输乃至于销售途径一应俱全。而且随着淮南的经营和发展,还有最重要的边贸开市,未来的淮上才是一个较之江东还要更大的市场。
  梁郡的财政收入不独于此,由于境中绝少民渠、私埭,仓储货栈之类也都属于郡府和都督府所有,只要有货品产出,无论是存储于仓,还是浮运水上,都会有源源不断的利润产出。
  虽然收入不菲,但是开支也大。最大宗的军费暂且不提,单单境中各项基础建设,尤其对水道的维持和修葺,便是一个不能间断投入的无底洞。
  水利自古以来便是一个怎么重视都不为过的大难题,许多兴盛一时的大一统朝代都在这方面栽了跟头。如今的淮南之所以能够维持经营,那是因为获利的仅仅只有淮南军一方,所以成本还能得到有效控制。
  从梁郡的财政情况也能看出来,收入主要来自于对境外资财的涌入。这也是沈哲子急于将鼎仓拉到江北来的原因之一,许多更深刻的政令,以淮南都督府立场都不便去做,但是借助鼎仓则就没有这种问题。鼎仓是一个民资基础,但是官方经营,彼此互有制约,是一个非常合适的债券承销机构,能够大大加强民财募集规模和效率。
  而且一旦鼎仓得以过江,沈哲子便可以将众多由梁郡郡府掌握的经济资源并入鼎仓中,削弱郡府对于市场的干预。到时候,无论何人担任梁郡太守,那也就坐享太平富足。就算有人想要再用江东那些旧方法大肆侵占土地人丁,但想要真正获利的话,还需要受到多方面的限制。
  未来的梁郡,乃是淮南与江东朝廷的缓冲地,所以沈哲子致力于将之打造为一个官民共营的特区。至于更往北的淮南本镇和豫南等地,他便不会再与民分利,而是要由都督府完全占据主导的先军基地。所以从这方面而言,梁郡也是一个包装甜美的陷阱,一旦人、资受惑于此继续北上,那就是来得去不得,会深刻感受到乱世中那种铁血作风。
  淮南的现状,沈哲子与一众属官们讨论良多,主要还是集中在管理制度化。在不刺痛台中的前提下,将一些商贸和民政规定以淮南都督府军令形式颁行确立。这样之后,未来谁想违禁,那就真要试一试沈哲子符令法剑利或不利!
  对于法规的创制,沈哲子手下如今也有人才,那就是今次随同过江的江夏李充。李充这个人,意趣本就悖于世风,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刑名之徒。至于时下所言刑名,倒也并非完全是指的信奉法家义理的人,而是指的凡事讲规矩、讲法度,不循人情,少于变通,所以是一个颇有贬义的词。
  其实任何受过后世现代生活熏陶的人,到了魏晋这种放达年代,都可称之刑名之类。尤其沈哲子这种务实的作风,更是不折不扣的刑名之徒。所以许多对他看不顺眼的时人私下对他不乏抨议,言道他也是跟庾亮一类,都是外则玄雅,内则刻薄,表里不一的人。


第0846章 不死何为
  李充其人,在刑法律令方面造诣浅薄,完全比不上杜赫那种家传律学深厚的人。但其人有一项天赋,那就是能够将模糊且不乏歧义矛盾的话语提炼成为清晰准确的条目。所以在席中旁听众人议论,很快便总结出来几十条律令条目,交由沈哲子并众人过目传阅。
  当然,有了律令条目,该要如何执行监察也是一个问题。后世言及东晋,往往下意识将之视作一个世族无法无天的时代。当然某种程度上而言是这样,但其实东晋朝廷的法令还是比较完备,主要继承了中朝的《泰始律》。
  泰始律乃是司马昭时期便开始编纂,避免了秦律过苛、汉律过繁的旧弊,在古代漫长的法制建设过程中是有着很大意义。当然,再好的律令如果执行不到位,那也只能是满牍空文,无甚意义。
  在执行律令方面,沈哲子今次归都也挑选了一个可用之才,其人也在席中,名为山遐,乃是竹林七贤中山涛的孙子。
  南渡之后,侨门世家多有衰落,河内山氏也不例外。而山遐其人,性格又颇有几分乖戾暴躁,并无祖辈那种玄雅名士做派,所以自然无甚清誉,多受冷眼。兼之其父山简当年在世时,华轶与琅琊王司马睿爆发内讧,山简又没有坚定立在江东一方,没有给子辈留下什么遗泽。因而山简虽然年近四旬,但在江东一直没有担任什么显任职事。
  沈哲子之所以留意山遐这个人,还是由于琅琊太妃山氏的推荐。老实说,对于山遐这个人,他印象非常不好。侨人多有鄙视南人的传统,虽然随着沈哲子的崛起,在他周围这种风气已经有所收敛。但仍然不乏侨人固执己见,对南人态度一直很恶劣,山遐便属此流。
  在准备接纳山遐之前,沈哲子也让人搜集一些早前其人在台内上奏的文书卷宗之类,字里行间对于南人尤其是吴人可谓恶意满满,数次建议要以类似土断的形式以打击吴人乡宗势力,否则社稷便难久安于江东。其中一些对吴人的贬低之言,在沈哲子看来,跟指着他家鼻子骂无甚区别。
  不过沈哲子最终还是决定接纳山遐,倒不是犯贱又或故示大度,而是山遐其人除了对吴人的恶视之外,对于侨人尤其是同样荫庇蓄私的侨人门户同样不乏恶感,甚至曾经直接向廷尉递交一份关于琅琊王氏在琅琊侨郡中横行不法的罪状。简而言之,此人虽然有些地域歧视,但更根本的则是他是一个老愤青,看谁都不顺眼。
  当众人将李充撰写的条文传阅一遍后,沈哲子特意让人抄写一份摆在山遐面前案上,笑语问道:“山君观此条律,是否可以行之于乡,以收诫民警世之效?”
  听到沈哲子特意问自己,山遐不免愣了一愣,似是颇感意外。说实话,他自己至今都还不明白这一位江东新贵的少年都督为何要将自己征辟入府。无论是从家声、名望和个人能力,当然他是觉得自己不乏才能的,可惜人不识其才,不用其能,总之无论各项,实在是无一可夸。
  时下都内南北少进,俱都以从事于沈都督为荣,而他甚至连少进都算不上,也实在想不到因何会得沈哲子青眼。不过话说回来,对于沈哲子这个人,他还是比较欣赏的。不同于时下吴人狭念自守乡土,也不同于侨门鼠辈苟活于江东,这位驸马真的敢过江去与羯国悍卒厮杀争胜,以驱逐胡虏恢复王业为己任,这才是社稷真正需要的良臣姿态。
  不过除此之外,对于沈哲子,山遐还是颇多不满。那就是其人过分拘泥于邀集众宠,没有那种改天换地的气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名禄之徒。比如过江收复失土,明明是有益于社稷的良事,结果其人却纠集乡宗亲故门户,将如此义事败坏成为谋取私利的恶事!
  在山遐看来,凭沈哲子如今的功勋名位,是完全不需要顾及旁人看法如何,完全有能力让江东最起码是江北淮南这一片区域生民安居乐业,吏治清明简正。可是如今的梁郡,他是亲眼所见,生民羁在籍中,不得自在,而众多吴乡貉子包括一些侨姓宗门,依靠着与沈家的关系,在这里大肆役使民力,谋私牟利!
  可见这一位驸马虽是广受时誉,但实在名实不符,跟那些罔顾法度礼制、败坏社稷根本的南北时人并无本质区别。这样的人,即便是能够驱逐胡虏,收复中原,晋祚也不会从根本上得到改善。
  所以对于沈哲子,山遐真的是不乏痛惜,重其才而薄其德。如果不是他自己在江东本身便被投闲置散,兼之也想留在江北为晋祚复兴而尽一份力,他早就要拂袖而去了。
  此时听到沈哲子的问话,山遐便拿起那一份律令条文略作阅读,继而便冷笑道:“这些条目倒是撰写简明,只是刑罚量裁实在太轻!”
  众人听到这话后,俱都忍不住抽一口凉气,这还算轻?要知道这一份条文是以军法标准制定,除了保留了原本民律中的徒、罚之外,甚至还有军法当中的笞、杖乃至于枭首、弃市等最为严重的刑罚,因此才要以军法形式讨论,如果跟民律相比,绝对是令人侧目惊悸的酷烈法律。
  山遐并不理会旁人神情目光,只是抬头望向沈哲子肃声道:“都督能在淮上击破羯国大军,自然也是才器宏大,精勇护国的贤良,应知国朝积弊杂陈,远非胡乱一桩。如今受命于北,更是王命嘉厚付以重用,未来晋祚能否大兴,便在江北群众能否忠勇用事!”
  “国难深刻,若于此危难之时仍然还要私计自谋,触犯国律,那与中原群逆又有何异?此等害国之贼若不尽诛,晋祚又如何能够大昌?王鼎如何归国?膏肓之疾若只施腠理之药,又如何能够除患?”
  眼见山遐义正辞严、痛心疾首的表态,沈哲子也更加感受到此人那种愤世嫉俗的悲亢心境。这样的观念,其实也跟那些崇玄务虚之流不乏类似,都是失于偏颇、流于极端。在此人看来,人或生来便具原罪,大好社稷便因一个个人的私心自谋而彻底败坏,若不穷杀不足泄愤。
  是的,只是泄愤而已。大概在他们看来,只要将那些罪恶之众统统杀光,新的秩序、美好生活便能自然而然滋生出来,除灭诸邪,正道自昌。
  这种性情是好是坏,沈哲子懒于评判。不过他所看中的,正是山遐这一点,这是一个非常适合的酷吏之选。世道荒驰良久,需要有一些警惕之声发出。很明显山遐不是那种适合主政一方的人才,但在执行法度律令方面,却是一个非常适合的人选。如今沈哲子麾下之中,也的确缺少这样一种角色。
  山遐见沈哲子皱眉沉吟,心内不免生出一丝希望,继而又疾声道:“诸胡祸乱诸夏,此祸古来未闻!都督本有惊人武略、破贼殊功,若能再深持报国报君忠义之念,扫荡海内诸邪,匡扶世道正风,功德并厚,必能彪炳青史,为后世千载贤良标榜!大誉广为流传,又岂是当下区区小利薄名可比!”
  沈哲子听到这话后,已经忍不住笑起来,他本来还打算着劝一劝山遐,事分轻重缓急,如今时局中沉疴积弊已非甲子之困,就算想要并施猛药改变世风,也要考虑到世道的承受能力。没想到山遐这里反而劝起了自己,让他不要为了短利而放弃名传千古的机会。
  未来自己会不会名传千古,沈哲子倒不知,也不去想。不过他倒是很清楚一点,如果真要跟随着山遐去作死,晋祚可能真的苟延残喘不了几天。
  不过沈哲子这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旁侧坐在一边旁听的沈劲已经忍不住嘟囔道:“阁下怎知都督无有忠义之念?我在乡中游戏,都知壮牛负重少鸣叫,老驴无用声震天……”
  山遐听到这话后,脸庞顿时变得通红。与此同时,席内淮南一众属官也都忍不住笑起来,实在是山遐这种目中无人、狂言臧否的语气口吻让人非常接受不了。
  “不可对贤长无礼,快起身向山君道歉!”
  听到自家兄弟热切维护自己,沈哲子心内倒是颇有欣慰,但还是板起脸来低斥一声。
  沈劲这里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山遐却已经离席而起,语调也转为羞愤:“尊府诚是吴中名门,果然满门俱贤!匹夫虚长,久无劳用,无寸益社稷,自是当辱!才薄力弱,实在难为都督信用,告辞!”
  说罢,他便拂袖向外行出。
  而沈劲这时候才从席中站起来,不乏忐忑望向阿兄。沈哲子递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继而才望着山遐的背影冷笑道:“我向来都觉得,人不耻名之不著,尤恨怯不敢争!国若不争,王道难久,人若不争,不死何为?在座凡众,谁人没有在微之时?我非自美,向来都觉得自己颇有识人之明,因知山君也是忠义满怀之士,因是力邀共举王事。”
  “前路荆棘满途,须臾或有丧命之灾,本就一条艰难之路。如今不过孺子区区无知闲言,山君便要弃我。如此薄义轻率,又怎么能寄望来日能够同危共难?怎么能寄望野贤俱为国用?怎么能寄望正道长行此世?”
  山遐本是愤懑满怀,可是听到沈哲子这一番话后,脚下如坠千钧之重,立在了门口进退两难。而这时候,沈哲子也从席中站起行至山遐身后,先是长揖一礼,而后才又说道:“今日一揖,或因薄于贤,或因守于礼。眼下尚未可知,恳请山君留此与我共望。”
  听到这话后,山遐嘴角蓦地一颤,此话言外之意,他若果真贤能,这一揖便是向贤长道歉,但他如果真的只是一个声高无用之辈,人家则仅仅只是出于礼节。尤其他如果离开,那么满腔忠义之念,原来不敌童子无知之辱,又恰恰坐实了人家说的没错。


第0847章 教化万众
  最终,山遐还是选择留了下来,当然是在沈劲郑重道歉、给了台阶的情况下。不过虽然留了下来,但他对沈家这兄弟俩印象却实在恶劣到了一定程度。
  山遐对自己印象如何,沈哲子倒不在意。他只是要用其人,又不是要谈恋爱,无所谓相见两欢。而且,随着他获得开府权力后,日后麾下属员肯定也会得以大大扩充,而能否驾驭得住麾下一众性情、心迹都不相同的僚属,也是对他的考验之一。
  除了李充、山遐等人之外,沈哲子今次过江,还招揽到许多其他南北人家子弟。这些人也都有一个比较类似的方面,那就是时誉不算太高,但又确实有某一方面的才能。虽然没有发现什么惊才绝艳的王佐能士,但如果能够各尽其能的话,搭建起都督府的框架绰绰有余。
  譬如山遐,沈哲子看重其人的就是那一股孤愤之气。诚然这种性情的人过于偏激,是不能作为决策者来使用,但却是一个很好的执法者,因为自己本身有着浓厚的道德优越感,所以在执法的时候,便能做到不徇私不软弱。
  所以在经过一番观察和考虑之后,沈哲子便签署升任以来第一项比较重要的人事任命,将山遐任命为都督府功曹从事,监察六郡行政吏治和民律执法。
  对于这一份任命,镇内不乏哗然,甚至包括山遐自己在接到任命之后,都有些不敢相信。要知道前几日那一场小纠纷,彼此闹得都很尴尬,他本以为沈哲子言语挤兑留下自己,只是因为不愿承受苛待礼慢远投之士的恶名,顶多只会安排自己一个无足轻重的闲职,又或干脆发配到荒县由其蹉跎下去。
  功曹乃是府下相当重要的属员之一,像是上下官吏政绩考评、功过奖惩,俱为本署事务,甚至还有一部分民事司讼权。虽然淮南都督府如今军事先行,但是功曹也可以称得上是名列前茅的一个属官。
  所以在接受到任命后,山遐也是第一时间前往郡公府,想要询问究竟。
  沈哲子对此回应倒是很简单:“功曹严肃之职,正待峻整之人,山君正宜其选。我是假王命举贤良,希望山君能勤恳用事,不负所用。”
  山遐听到这话后,长久默然无语,只是觉得自己更加看不清楚沈哲子这个人,究竟是一个利禄熏心之徒,还是一个竭诚王事的忠勇之辈。
  又过了好一会儿,山遐才沉声道:“正如都督所见,某性非仁善宏雅之类,也无德名能令近者心折。既受所命,凡有历事,则必深持绳法,绝不徇私罔纵,久则必失人情。都督若无容忍庇护之量,还请收回此令,不可因一人而害群情。”
  “山君多虑了,我所重者正是你这一点。守土安民,何以乡伦人情之外,还要再以律令规治?乡伦有短,人情有偏,佐以律令,才可不偏不倚。如今镇内,乡伦和睦,人情也多兼顾,正欠律令刑徒持斧以正。山君若能长持此态,不酷厉不和流,律行于众,凡我在职,则必以山君为臂助,毋须自疑,毋须互疑。”
  沈哲子这番话,就等于在说山遐是一个远于乡伦、悖于人情的乖戾之人。对别人而言,或许会觉得遭受侮辱,但山遐在听到这番话后,反而颇生知己之感,感慨道:“虚行于世几十载,长恨人不能知。与都督相见日短,但却知我颇深,识人之明,诚非虚言。身负重用,不敢狂言,惟求尽力,必使镇治清明如洗!”
  讲到这里,他本来还想再劝告沈哲子几句,不过又想到早前所受讥言,满腹牢骚便按捺下来,转而又对沈哲子说道:“既受所命,请乞二三佐吏引我入乡,稍作审辨巡察,来日执事才可持正于怀,不失偏颇。”
  对于山遐这种雷厉风行的风格,沈哲子倒是比较欣赏。而且他与此人也确实没有什么私谊可论,于是当即便挑选十多名书吏佐员跟随山遐入乡巡察。不过他倒是没有给山遐便宜行事的权力,凡有所见,只录得失,不可私自处置。
  毕竟,就算是要整顿吏治,也要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先让镇中感受到这种肃杀的气氛,如果还有人要怙恶不悛,那时候自有山遐派上用场的机会。
  除了山遐之外,沈哲子随后又任命太原王述为治中从事。王述是一个长处不明显,也没有太大短板的人,治中居中任事,掌管各曹文书,辅佐杜赫管理镇中一应政务,正宜其选。
  另有比较重要的任命便是江虨出任督学从事,刘超的儿子刘讷则任作劝学从事。这两个职事都颇有一点三国割据时期的风格,并非汉、晋旧制本有的职位,用在礼乐崩驰、思想不能统一的年代,言则督学、劝学,实则就是统一治下庶民的思想,宣传一些有益于自己的理念和主张。
  由于镇中不同于江东,在籍之民众多,生产、生活都能纳于组织,所以很多事情做起来都十分方便。在开蒙进学方面,沈哲子也有一个很庞大的计划,打算镇中普立蒙学,除了扫盲识字以外,还要传授一些技术之类,当然思想教育也必须都要跟上。
  这一个计划,看似宏大,实际做起来的话,并不困难。眼下镇中年十四为中男,十六则就算作成丁,中男以前并不归于徭役赋税之列,换言之并不组织十四岁以下的进行生产劳作。
  如果是原本各家农户私耕,那么肯定是凡有少力俱都要投入耕作生产,哪怕满箱经史典籍俱都摆在他们面前,肯定也没有心思去学。但是如今镇内籍民多入屯垦等集中劳作,按劳配给,中男以前既不组织生产,也不记载劳用,即便是参与劳作也只是帮一帮自家大人,但分配口粮的时候,仍作半数。
  各屯分立蒙学,拨付一定钱粮,进行为时一到两年的开蒙教育,而后再考业甄选,优者进,劣者退。基本上三四年之内,便可以涌现出一批基层人才,只要具备了一定基础,未来便可以逐次扩大规模。即便最开始的几年里是纯投入无产出,但想到未来深入底层的组织构架和节约的行政成本,完全值得去做。
  至于这教育计划所需要的教员人才,眼下也有所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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