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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4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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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给江东手工行业带来最大的改变,应该还是生产工序的简化和生产规模的扩大,这也是由于现实处境的制约。
  沈家早年虽有江东豪首之称,但是说到底不过一个吴中土豪门户,权门手中一棋子罢了。除了地位上的争取,还有就是基础产能的提升所带来的大量储备。
  但这并不意味着沈哲子对于真正高精尖的产业技术就没有追求,此前主要还在于积累和扩张,如今将要转为一个相对平缓的消化和经营。
  他脑海中确是不乏一些后世的技术原理,但若想要将之付诸现实,仍然需要一个高水准的工匠团体予以配合,大量尝试将那些原理转化为能够在当下世道实现的技术。这也是他为什么急于召集大量北方工匠的原因之一。
  技艺精湛的工匠,在豪宗私门便等于经营家业的根本,意义几乎等同于田亩。而在国家社稷,则更具有着非凡意义。
  早在中朝时期,像洛阳、邺城这样的大邑便云集大量匠户,及后兵灾乱世,这些人口也屡被争夺。待到石勒以异族而统一北方,为了夯实自己的统治基础,大量生民迁徙到河北,这其中自然就包括许多匠户人家。
  此前淮南军攻破的邺城,正是石赵统治中心之一,在石勒统治的后期,这里也是频频大兴土木营建都城。而聚集在邺地周边的匠户人家,更是广达十数万户之多,以满足石赵营建并享乐需求。
  当然这些匠户人家,未必人人都有一技之长,其中大多数还是作为力役驱使。但就算其中仅仅只有一部分才掌握着各种精湛技艺,这也是一个极为惊人的数量。
  讲到这一点,沈哲子也不得不感慨,江东朝廷虽然名义上继承了中朝正统,但是在真正的遗产接受方面,还是不如北方的胡虏政权。元帝司马睿本身就是一个远裔宗王,也根本没有接触过中朝核心权力便南下江东。
  所以那些被集中控制在中原、河洛地区的匠人们,大部分还是沉沦于北为胡虏所奴役。
  南北技艺层面的差距,沈哲子本来感触还不算太深刻,一则他对这方面本就了解不深,二则也没有太多精力去过问指导,基本上各种产业只要能够满足他的需求,便也不会制定什么太高精的目标。
  可是年前收复河洛时,他也亲眼见识到洛阳旧城,虽然仅仅只残留下一片遗迹,但就算只是这些残骸,所彰显出的技艺高超便远远胜过了江东。
  尤其沈哲子早前主持建康城的营建,也曾为自己一手主导的成果不乏沾沾自喜,但在真正见识过如今这个世界最高端的工艺结晶哪怕仅仅只是残留,也足以令他感触良多。
  今次北方各地召集筛选工匠,要求还是比较高的,主要还是集中在一些世代相传的匠户人家。这个时代不独文化多有家传垄断,工匠技艺的传承也多有这种连续性,许多人家往往父子相继,几代人从事某一行业,这一点南北皆同。
  像是沈家自己就供养着一批此类匠人荫户,他们要将自己的核心技术进行保密,哪怕主家在这方面也不能过分强求苛责,这一点实在无可厚非。
  通过这样的标准稍作筛选,那些在邺城招抚的所谓匠户人家便大幅度的缩水,堪堪达到七千余户。这也是因为淮南军在邺城抄没许多羯国内部籍册资料,这些匠户自然要进行集中管理,倒给淮南军省了不小的麻烦。
  眼下沈哲子的根基还是安放在淮南,但也不甘心就将这些世传匠户们就此闲置于河南,索性将其中一部分都转移过来。正好淮南眼下各类产业人力匮乏,可以以此补充。
  大规模的人口迁徙本就困难多多,哪怕没有兵灾侵扰也并不轻松。尤其这些匠户们有许多都是数代人传承一些独到技巧,损失一个都令人痛心。
  沈哲子之所以欣喜,还在于度这次任务完成的实在漂亮,三千多户的匠户人家自河南一路行来,沿途折损不过区区几百人。
  沈哲子行入席中,将这籍册摆在书案上后,便望着于度笑语道:“早听说叔宏有此贤能,如今看来,往年才任偏颇倒是我失于明察了。”
  “属下不过行伍残生之末流,能够继续再为大都督效力已是大幸,如此重誉实在不敢当。”
  听到大都督如此夸赞,于度自是难免欣喜,也对自己的未来再次充满期待。
  纪友也在旁侧笑语道:“府下各有良才秀出,这也是苍天垂爱于此,各方才力尽用,也实在无惧世事艰深。”
  “文学此言确是公允,叔宏你积此事功,的确应当着重褒扬。不过眼下府内也是方得重誉,这件事我会深记心内,不久之后必有厚补!”
  沈哲子又笑语说道,说实话于度诸多转运之功意义并不逊于直接沙场战功,如果再算上当中的表率意味,封侯绰绰有余。不过眼下淮南诸将大赏未久,台内也在衔愤磨刀霍霍,沈哲子就算向台中推举,也未必就能获得通过。所以这项事功,也只能暂时积攒下来了。
  念及近来与台内僵持的关系,沈哲子也是不由得一叹。彼此矛盾倒也无谓贤愚,只是在于立场的不同,且随着淮南日益强大,这矛盾也会越来越尖锐,只是在等待一个临界点的爆发。
  “叔宏奔波远归,我也就不再久阻你安养休息,只是记得明日归府与我同往营地巡望。最近这几日你就先作静养,养足精神再来听用。”
  沈哲子又微笑着吩咐一声,而后便吩咐人引领于度出府。于度在听到这话后,也是不由得喜上眉梢,看来大都督肯定是又要予他新的任命了。
  待到于度离开后,沈哲子又召来杜赫、王述等人,讨论吩咐该要如何安置这一批珍贵匠人。此前其实都督府已经有所计划,眼下再讨论不过是又确认一番。
  等到第二天一早,除了要跟随沈哲子同往营地巡察的属官们齐聚一堂,就连一些商户乡宗都闻讯赶来。他们绝大多数都在淮南兴置产业,正苦困于工人不足,得知都督府在河南调集来大批的匠人,自然也都渴求能够稍作分润。
  这些商户的到来,倒让沈哲子有些始料不及,也不得不感慨一旦资本开始运转,那么其牟利性便彰显无遗。他也不得不庆幸虽然准许民资加入,但并未给他们开放更多自由,尤其在工人租赁方面更是严令不得越过都督府中介而自主招工。
  这一举措原本只是为了便于监管工坊生产并抽取工佣,和保障工匠们的相关利益。如今看来,倒也不失为控制这些民资无限壮大的一个手段。
  说到底,在这个年代工商仅仅只是一种财富的调配手段,若因此侵蚀农本便是本末倒置。一旦在这方面不加节制,那些被放免户籍的农户极有可能转头就被工坊招走,令农业人口严重不足。
  那些商户们还不知自己的这一番踊跃反倒加深了大都督钳制他们发展的念头,一路兴高采烈的跟随着都督府车驾前往安置在八公山脚下的匠户营地。
  沈哲子等人抵达后,自有相关人员跟随指点,于度也在沿途进行介绍。
  这一次转移到淮南的匠户们,主要来自于石赵朝廷的材官署。材官署便是掌管各类工匠的官署,汉制隶属将作,而在江东则隶属少府,主要的职能倒是类同,负责宗庙、陵寝、宫室、园林等土木工程,一旦战事有用,还要负责军械打制、防务营建包括直接参与作战等等。
  石赵一直到石勒死之前,都在营建襄国、邺城两都。而后发生内乱,留在邺城的匠户们也直接被石堪编入行伍,不过毕竟不是专业的战卒,所以一直留于防守,也因此给了淮南军一个打包全收的机会。
  所以这些匠户中不独只有寻常匠户,还包括许多石赵材官署管理,比如材官校尉、右校令等等。这些人如今流落淮南,对于沈哲子这个南国权臣也是十足的恭谨,极力表现自己才用所在以期能够获得更好待遇。
  经过这些官吏的介绍,沈哲子也了解到这些匠人们可谓包罗万象,分工明细,各有擅长,小到木石、金玉、皮具、绘染、陶瓷等小型工艺品,大到殿堂、城建、水利等大型建筑项目,各类人才可谓应有尽有。
  除了人力之外,这些人还进献了许多理论上的旧籍图书等等,包括郑玄注《考工记》、杜预著《陈农》数笺等等,甚至包括《九章算术》等学术论著。这些旧籍,有的在江东早已失传,有的即便有存也都缺损良多。


第1011章 独牛连磨
  当然,无论人才多少又或古籍高深与否,说再多都是虚的。技艺层面有一点好处,那就是能够最快得到检验,算命先生可能糊弄人十年八年,但若真的学艺不精,那真的是高低立判,须臾可见分晓。
  所以在营中稍作巡察后,沈哲子与一众属官们便来到一座被重点保护的营帐中。这营帐里堆积着大量的器皿物件,有的是在邺城掳得,有的则是这些工匠们赶制得来,算是能够代表这些工匠们的工艺水平。
  那个石赵的材官校尉名为雷须羊,听名字便知有着羌人血统。诸夷汉化程度各有高低,所以许多蛮夷在命名的时候往往指物为名,鱼虫猪狗之类用作名字并不奇怪。
  这雷须羊名字虽然粗鄙,但却不多伧胡劣态,只是言行之间谄媚逢迎的有些过分,每当沈哲子转头询问又或主动汇报时,则必先大礼叩拜,弄得沈哲子都略感不自在,随口点了几句其人仍旧故我,沈哲子也就由之。
  雷须羊自知自己一众人祸福与前程全都系于这位年轻大都督的喜恶动念之间,应答起来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当沈哲子在营帐中观赏那些陈列的珍器物品时,膝行在侧小心翼翼的各作讲解,同时也在心里默记这位大都督欣赏各种器物所用的时间,以期能够窥望其人喜好一二。
  能够从诸多战利品当中挑选出来进奉淮南的,自然各有奇异之处,像是冠冕、衣袍、珍饰、玩器等物,或是材质奇妙,或是造型、技艺精美,无不彰显出制作者匠心独运的高超技艺。
  但是对于这一类的器物,沈哲子兴趣却不算太大,这些器物虽然精美华丽,对技巧性要求很高,但却止于炫技,只是停在了手熟用心层面,或许有着不低的艺术价值,在技术层面却没有太大的借鉴性和推广性。
  他更感兴趣的,还是那些构造机巧别致,或在物理、化学方面有着独特构思,最好是能够将这技巧借鉴,用于生产力提高这一方面的器物。
  所以对于那些令人惊叹称奇、华美精致的器物,沈哲子只是走马观花的草草一览,毕竟他不缺见识,也没有什么艺术鉴赏力,那些东西美则美矣,实在很难给他带来太大触动。
  不过很快,便有一些器物引得沈哲子驻足观望把玩,且啧啧称奇。
  首先一件是一个木制模型,这模型体积不小,架设起来有丈余见方,是一座硬木雕刻搭建的庄园模型,近乎等比缩小,大到内外摆设的屋舍阁楼,小到围篱内的鸡鹅豚犬,俱都栩栩如生。
  更奇妙处则在于这庄园模型是一个半活动结构,就像是后世的益智积木玩具,各个组件都能拆分再重新搭建起来。
  沈哲子最开始受到吸引也在于此,有了儿子之后,他的父爱情怀也是蓬勃难遏,停下来细作赏玩,准备等到儿子再大一些便也打造几件供儿子摆弄玩乐。
  可是在稍作欣赏后,沈哲子顿时便发现了这模型不同寻常之处。因为是等比缩小,整个模型除了庄园生活区之外还有生产区,像是水车、水碓等械物俱都清晰可见,且能灵活摆弄。
  但最让沈哲子感到惊异的,则是在那屋舍之间有几个石磨结环摆列,似乎暗合某种规律。更惊人的则在于,这几个石磨中间有一木盘转轴,而连接在这转轴的则只有一头牛。这似乎意味着,这几个石磨可以单凭一头牛的拉力便全都能够运转!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沈哲子亲行上前,用手去推那不足尺余高的木雕牛。果然,随着牛雕活动起来,连带转轴转动,而周围那几个石磨竟然也一起转动起来。
  看到这一幕,沈哲子眸光顿时一亮,而旁侧几名淮南属官也都惊叹连连,大受吸引。这件器物的奇妙之处,沈哲子自然也能猜到,必然是因为齿轮扣合连接导力。
  但明白原理是一方面,构造如何却需要高明的工艺配合。听到木板下传来轻微的齿轮扣咬磨合声,沈哲子强自按捺住亲自动手拆卸的冲动,转而望向那个奴国的材官校尉。
  那个雷须羊眼见大都督如此表现,自然明白其心意,连忙上前跪拜说道:“木工技艺实非贼奴所长,但打制此物匠人眼下正在营中……”
  “速速召来。”
  沈哲子这会儿正是好奇心炽热,不待那雷须羊说完便摆手道。
  雷须羊眼见大都督如此急切,也不再虚礼作态,爬起来便往营帐外冲去,过了小半刻钟便脸色潮红喘着气趋行返回,身后还跟着三名匠人。
  那三名匠人自然不如雷须羊尚能应对从容,本身被召来便已经惴惴不安,眼见沈哲子身畔十多名如狼似虎亲卫悍卒,更是惊悸的站都站不稳当,更是哆哆嗦嗦不知该要如何回话。
  “这位便是淮南梁公沈大都督,沈大都督眼见尔等进奉有喜,上前恭谨问答,若是分明清楚,尔等自有奖赏。”
  眼见那三人吓得头都不敢抬,于度上前一步说道。他南行一路与这些匠户们同行,也已经积攒起不低的威望。
  听到于度这么说后,那三人情绪才稍有平复,上前一步指着那庄园模型嚅嚅说起,只是语调仍含糊不清,再加上难辨的口音,沈哲子并众人都听得一头雾水。
  见这三人如此不堪表现,雷须羊更是暗恨得频频跺脚,若眼下还是由他话事,早将这三人推倒一顿猛抽重罚,可是现在实在不敢放肆,焦急得额头冷汗都直涌。
  对于有本事的人,沈哲子向来不乏包容,眼见这三人如此表现,便也不再为难他们,索性摆手道:“无需讲解了,直接动手拆开,尤其是这独牛连磨,千万不要拆毁了!”
  雷须羊连忙将大都督命令复述一边,然后才又瞪眼望着那三人恶狠狠道:“小心一些,若是拆毁,小心你们的性命!”
  三人之中有一个唇角薄须的少年,听到这雷须羊的忿声,忍不住嘟噜道:“大都督是我们晋人倚靠,不会让你胡奴借威!这木组是我父子做成,拆坏了也能再做得出!”
  这几句对答都是洛声,沈哲子倒是听明白了,闻言后便大笑起来,指着那少年笑语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小民傅桄,劣子傅文、傅理,都是洛中匠家,被北胡掳过河……”
  听到沈哲子的话,那三人中年长一个脸色已是蓦地一变,拉着身畔两子便扑倒叩头。
  “起身吧,你等本就无罪,寻常无需大礼。”
  沈哲子微笑着摆手说道,继而又对身后属官道:“将这父子姓名录下。”
  听到沈哲子这话,那材官校尉雷须羊不禁充满了嫉妒羡慕,心知一旦被录姓名,这父子在淮南便算是无有烦忧侵扰了。他有心要为自己分讲几句,但一想到刚才那少年匠人傅理所言,更加不敢发声,只是深跪一侧瑟瑟发抖,不敢抬头发声。
  那父子三人见大都督如此和蔼,总算松了一口气,然后便侧行上前,将丈余大小的模型完全拆解开来,自然重点关照大都督所指出的那个独牛连磨。
  沈哲子也蹲在一侧认真观察,兴致盎然。很快他便看清楚了这木板下的结构,果然是大大小小齿轮扣合,再辅以轴杆传导放大力道,共同组成整个精巧构架。
  趁着这父子忙碌时候,沈哲子也随口问了几个问题。那父子三人因有擅长的事物分神,所以倒也不再像此前那么拘谨,口齿也算清晰。
  原来他们这些匠户在途中也得到命令,若是条件允许便根据自己擅长,沿途打造器物以供赏鉴。这座精致的庄园模型,便是他们父子沿途打造出来,又在昨夜连夜赶工组合起来。
  听到这父子讲述,沈哲子对他们不免更加高看一眼,他是知道这沿途中自然不可能给他们提供尺墨等工具,顶多一些刻刀等物。单凭着手感经验,便能打造出如此精巧的众多部件且成功组合在一起,可见这父子三人技艺之高明。
  当然沈哲子重点还在关注那独牛连磨的结构,问起是否有实物借鉴,还是他们父子凭空造物。那个老父傅桄便回答道这模型原物都有可考,包括此物在内,早年洛上不乏人家使用,能够极大节省畜力并提高效率。
  听到这话,沈哲子不免更大笑起来。他所看重的甚至还不是这个独牛连磨的结构,而是其核心这种齿轮导力的思路,这父子几人在这方面有如此高的造诣,若将这种技术单摘出来深加挖掘,无疑能够在此基础上创造出更多简繁不一的器械,运用到更广阔的用途上去。
  “淮南向来才用不拘,你父子有此庶事之能,大可安身立命。若是营中还有此类才力者,可都聚至身畔,等待都督府政令调用。”
  能够发掘出这傅姓父子如此优秀的机械类人才,沈哲子大感欣慰,同时也对这满营的匠户充满期待,然后便更加用心赏玩这营中的诸多器物,希望能够再有所得。


第1012章 工程院
  接下来仍是一个惊喜不断的过程,或许是早年沈哲子精力更多专注于军政,即便偶有巡察第一线的技术生产,也都匆匆一览、浅尝辄止,对于这个时代的工艺水平仍有看轻。
  有了这营帐中诸多实物摆在眼前,当中无论是机械的构造还是机械的内部动力都大有可观。或许囿于基本生产方式的差异,无法做出后世那么高精复杂的器械,但在人力操作上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高的水平。
  而且这些匠户们各有专精独到技艺,父子为继、门户传承的这种传承方式,能够最大程度将前人经验累积保留,同时又能保证丰富的实际操作以磨练技艺。当然,这一点是建立在长久的劳力剥削上面。
  总之,说这些工匠们能够代表这个时代最高端的生产技艺,这一点无可置疑。甚至就连那个看起来一脸谄媚的羌人校尉雷须羊,都是一位技艺非常精湛的金铜器物工匠,进献自己亲手打造的金鉔。
  所谓金鉔,便是一种球形的香炉,在后世又被称作被中香炉,用金、铜等金属打造圆形球壁,内外环扣,在内圆里悬以碗型炉身用于盛放炭火、香料。这碗型两端用光滑轴杆与圆形外壳相连,重心能够始终保持平稳而不倾斜,当外面的球形闭合后可以任意翻滚而不倾斜炭火。
  沈家也算是江东豪富门户,门下颇多技巧匠人,但是如此精良的器物,还是在兴男公主的嫁妆里才看到两件,当时便觉得大开眼界。后来也曾稍作寻访,但拥有此类工艺的匠人在江东却几乎没有,就连苑中也只是在南渡时携来一些。
  所以这个金鉔在江东可谓十足的奢侈物,一旦坊市间有出现,多在数万乃至十数万钱的价格。虽然若只是取暖,什么器物都能满足,但此类物件仍然广受追捧,无他,高端奢华上档次而已。
  而且简单的器物在沈哲子看来,除了那种穷奢极欲对生活品质的追求外,也体现出非常精巧的机械结构思路。
  沈哲子用了一整天的时间,终于将这营地中人、物包括书籍资料都观赏一遍,大开眼界之余,也是多有感慨。
  诚然这些工匠们各自都具有不凡技艺,但局限也大,都是专精于某事,余者却都甚少涉猎。包括这个原本的掌管雷须羊在内,除了保持自己的技艺钻研之外,顶多只是知道何人擅长何事,在工艺应用方面的眼界可谓狭窄至极。
  这应该也是长久以来在工匠技艺方面的一个缺陷,长久只是停滞在技术和工用层面,而没能上升到成体系的科学乃至于哲学层面。
  虽然说悬言物理,空口无凭,但是如果没有理论上的体系支持,技术应用层面则就没有一个大的提高方向。很多道理讲述不清的问题,自然而然上升到玄学层次。
  比如那个雷须羊在进献金鉔的时候,其机理本来三两句话可以讲清楚,也要掰哧几句天圆地方、五气运行之类的歪理,大概他自己都弄不清楚。
  这种上升到意识形态层面的思辨,是一个长期导引过程,尤其涉及到对社会的根本认知层面,则就需要更加的慎重。
  类似玄学或者宗教这种神秘学,于人而言其实是一种保护,对世界认识的太真切同样是一种残忍。哪怕到了后世科学昌明的年代,仍有许多高学历乃至于真正的大科学家对神学情有独钟。想要在中古年代树立一种完全的唯物理论体系,那是痴人说梦。
  其实科学的进步,仍要源于经验的累积和总结,观察的角度不同,所得出的结论便有可能南辕北辙。真正的历史拐点只在于几个契机,当人有了更大的能力去利用自然、改造自然,视野自然不复以往。
  结束了对这匠户营地的巡察后,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当沈哲子并属官们离开营地时,营地外尚有大量商户乡宗聚集于此,不过这一次他们多半要失望了,围绕这一批匠人沈哲子有诸多设想,但唯独不会放之私户而为人雇佣。
  半途中,沈哲子直接转向返回千金邸别业。今天见识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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