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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5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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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王羲之那个人乏甚实务才能,但也是学养深厚,天下总不可能一直混乱下去,一旦到了文治盛世,难保其家门不会再次昌盛起来。
  所以说这个高门望族,实在是附骨之疽,弘农杨和琅琊王这种门户不提,就是沈哲子出身的吴兴沈氏,由原本的武宗门户艰难转型,到了南朝便成了彻底的文化世族,甚至远及明清都不乏人以此门第相传。
  且不说世家大族的难除,针对弘农杨氏家门,李炳又有诸多细节补充,多是其家串联乡宗势力的实证细节,另外还发现杨琳在集结乡勇的过程中,背后似乎还不乏上洛郭敬所部涉入其中的影子。甚至有一部分郭敬的部将,眼下就在杨氏华阴坞壁周遭出没。
  当然这并不足说明杨琳就是郭敬所扶立起来的傀儡,毕竟郭敬的势力较之石生还要不如,就连石生都溃逃了,郭敬所部更加不是王师大军的对手。杨琳再怎么蠢,也不可能在这样一个时节跳出来作为郭敬扶立在外的藩篱保障。
  沈哲子自南面泥沼中挣扎跃出,对于这些所谓世家大族嘴脸如何了解入微,简直就是他们一翘屁股便能猜到他们要放什么味道的屁。
  这个杨琳凭其家世旧声串联乡人,经营起一个看似浩大声势,未必就是对王师怀揣恶意,更大可能是要以此乡土声势来对行台稍作逼迫,从而提出一些诉求。
  老实说,虽然王师如今已是大势巩固,但若是能够有成本更低的解决方法,沈哲子倒也并不会一味强求凡事付诸兵戈。
  如果这个杨琳安守乡境、不作妄动,或是干脆直接来投,沈哲子倒也不介意将之竖作一个典型礼待起来,若其人果有庶务之能,甚至不排除真正将之举用起来。
  但也不知其人太蠢又或太精明,以这种方式来谋求与行台对话,这已经逾越了沈哲子的底线。眼下弘农还仅仅只是关中外围,沈哲子经营军事多年,筹划西征大事也这么长的时间,怎么可能会因这区区乡贼阻挠便放软姿态、谋求苟合!
  不要说区区弘农杨氏,哪怕是眼下仍有大义在身的河内司马氏,若是阻挠了他的大计,统统碾碎没商量!
  这个杨琳寄望于以乡势软作胁迫而达成一些政治目的,而沈哲子也的确需要一个目标来杀鸡儆猴,告诫关中群贼尤其是盘踞于三辅之地的那些强梁武宗们,有人敢作死,他就敢将之埋葬!
  早在沈哲子到来之前,潼关各种军事准备早已经极尽周详,各军整装待发。至于弘农杨氏出面串结乡势,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变数,但也并没有大到影响王师部署的程度。
  沈哲子略作沉吟之后便下令,奋武军等各路新到人马暂作休养三日,并下令弘武军广出弘农乡境,遍告郡中乡宗三日后王师入境,凡仍各据坞壁而不远出拜迎王师者,俱都视为贼逆,一并逐出。在此之前,郡中凡有徇私求拜者,俱不收纳!
  这是沈哲子对那些弘农乡众串结的回应,而在这正式发兵的前夕,他又热情邀请此前入境归乡的薛涛并一部分河东乡贤们南来入关,稍后随军出征观战。
  弘武军军士人人如龙,单兵作战能力已是顽强,如今几乎倾巢而出,很快足迹就遍布弘农郡境之中。与此同时,沈大将军军令也因之传播四方。就算有偏远之地一时未曾得讯,也通过乡宗彼此的交流而有所得知。
  能够在乱世中存活至今的人,没有傻子,最起码审时度势之能不乏。王师所散播的这条军令意指何处,这些乡宗坞壁主们稍加沉吟也能思得。
  类似孟方这种此前被走访家门而被说动的乡豪们,原本还以为能够托庇弘农杨氏这种高望门户之下,以乡情大势争取王师对他们稍加善待。可是现在看来,弘农杨氏虽然名气不小,但却丝毫未被那位沈大将军放在眼中,反而专程予以说明,指点活路。
  杨氏此前说辞再怎么深入人心,但毕竟眼下大势不在几方,所以在得知王师态度如何之后,这些乡宗们也是各自心里发毛,纷纷派遣子弟前往郡治华阴杨氏家门询问该要如何应对。
  华阴地处渭南,本也是一片膏腴之地,杨氏立足于此数百年之久,可以说凡县境之中生民俱都与其家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
  杨琳这个人虽然久不居乡整治家业,但其杨氏嫡系传人的身份不容置疑,一旦归乡,大量族亲来投,所居坞壁深阔宏大,容纳民户数万之多,再加上坞壁周边一些连寨建设,可以说半郡生民俱都集聚于此。
  王师如此不假辞色的回应,也给杨琳为首的一众杨氏族人们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可是现在乡势已经结成,也不可能说散就散。
  面对一众乡徒们的惶急求告询问,杨琳也不得不亲自出面安抚众人:“此前所虑南土强臣功大志骄,如今看来确是如此。王业避行江表,本已亏欠教化,我等乡徒存活至今,全凭自身奋力争命。南乡土貉幸起当时,又知我弘农乡困几何?其人自恃王命专擅威刑,丝毫不恤中朝以来人伦种种,若是如此便容其悍卒入郡,乡情乡势更将为其强权败坏!”
  理虽如此,可问题是王师发兵在即,凭他们这群草草集结的乌合之众又怎么能够阻止?眼下很明显是软胁的意图彻底落空,人家根本就不与他们进行对话,难道真的要一意孤行以螳臂挡车?
  “我与乡亲,俱为此方水土所养成人,同情同困。潼关悍卒若只强军过境,即便索求再甚,若能保于长久周全,也只能暂作忍耐。可其军却以王命大义为名,图求长治我乡。我等目下所争,已非一时之祸福安危,而是百代之子孙生计俯仰。软弱一时,乡伦将再无所存,父老亲众俱都要受系苛刑法鞭之下!”
  杨琳先是对乡众稍作煽动鼓舞,然后又放缓语调说道:“依我观之,土貉凶言不过厉态诈作,我等凶徒若果真不出,难道他就真敢一路血肉垫途?这是旧年刘石匪徒都不敢为的大恶,他既以王命大义自持,也断断不敢为此令人发指的凶恶事迹!”
  不独杨琳这么想,就连远在上洛的郭敬在得知弘农乡事之后,也是喜出望外。
  他资助杨琳乡中弄事,也是盼望其人能够对王师征途稍作阻拦,但收效如何其实忐忑。确是没想到那个沈维周如此嚣张、意气用事,甚至还没有等到他再施加别的手段,便如此凶恶威胁,彻底激化与弘农乡众的矛盾。
  单凭弘农乡众自然不可能阻止得了潼关强军前进步伐,但多多少少也能拖延一些时间。
  郭敬一方面调集精锐陈兵弘农郡边以等待略收渔利的战机,另一方面也派人前往三辅游说那些豪强武宗,就连天下名门的弘农杨氏都遭受如此待遇,这些豪强难道还能妄想王师行入关中会对他们稍有关照?
  在几方各存怀抱的窥望中,三天时间须臾而过,而王师大军也的确遵守军令,行出潼关关城,浩浩荡荡往弘农境中而进。
  弘农乡境中虽然也不乏乡户仍存侥幸之想,但类似孟氏坞壁这种首当其中的坞壁主,在眼见王师如此强盛军容后,半点顽抗之心都生不出,早在王师距离乡境还有十数里外,全家老小便都齐齐行出,拜伏乡道侧方恭迎王师。
  这些承受不了压力出降者暂不必论,至于那些怀揣侥幸、暂不出降的坞壁们也并没有即刻便祸及门庭。但他们庆幸并未维持太久,因为王师一路不作旁顾,直往华阴杨氏家门而去,目标明确,不乏坚定。
  尽管杨氏也在积极笼络乡众,但空口许诺又怎么比得上实实在在的兵势威胁,所以当王师抵达华阴境中时,原本依附于杨氏家门周边的乡众们早已逃散大半,将杨氏坞壁彻底暴露在王师兵锋之下。
  两百余架威力强大的大将军炮被推上战阵,在弓弩射程之外整整齐齐摆列成排,而后雄浑的鼓声响彻云霄,在坞壁城头上那些乡勇们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几百巨石重器轰然上天,于半空之中结成一道乌云迅速催压而来!
  一阵雷鸣巨响压过这方天地间所有声音,伫立于前方望去颇有宏大姿态的杨氏坞壁,数息之后便被彻底撕开,壁墙倒塌后坞壁内那些哭号惊走的身影俱都袒露于外!
  很快,千数名王师精骑便于阵前成列,各持弓刀战械直往洞开的坞壁冲去:“生民无辜,伏地免死!杨氏首恶,串结乡徒强阻王师,杀无赦!”


第1169章 老奴途穷
  渭水河畔一处干枯的苇塘附近,正有近千骑众驻扎于此,为首者乃是一名须发俱都花白的老将,这老将正是羯赵仍然存在于关中的最后一股势力的首领郭敬。
  如今的郭敬,早已年近七十,哪怕戎马半生,到了如今这一步也已经是将要油尽灯枯。
  郭敬的部众,原本早已经交由其族子郭时统率,可是这一次在弘农郡境之外的布设可谓关乎存亡,所将要迎战的敌人又是前所未有的强大,郭敬也实在不放心由郭时指挥作战,强打起精神来坐镇此间。
  “伯父,野中风寒,东面战况如何总要一段时间才见分晓,还是暂入帐中休息片刻罢。”
  郭时眼见到身裹大氅兀自瑟瑟发抖的叔父郭敬,心内颇多不忍,上前劝告道。
  “若是见了分晓,那一切也就晚了!”
  郭敬闻言后却是长叹一声,神色间充满了忧愁。他虽然从未直接与潼关王师对战,但对于此前王师所战胜的对手实力如何却是心知肚明。
  单凭弘农那些乌合之众,不可能会是此等强军的对手,而他所部唯一的战机就在于趁着王师与弘农乡徒们纠缠不清之际突袭杀出,不求能够重创对手,只要能够小得渔利,便能对士气有极大的回挽与振奋。
  所以今次他也是严选麾下嫡系精锐得此近千卒众,几乎都是跟随他征战多年的老卒,只求能得一场初捷。
  这一路人马,最大的特色一如郭敬,那就是老,年纪最轻的也在三四十岁之间,就连他的族子郭时,也早已经是年近五旬。若是论及血勇,这些老卒们自然过了巅峰,但对战的经验和忠心却是毋庸置疑。
  郭敬麾下部众自然不只这一点,上洛与冯翊之间尚有三万出头的卒众。但他虽然不是什么名将之选,也知与晋军这种新锐屡胜之师对战,兵在精而不在多。
  况且他麾下那些卒众成分也是驳杂,若是尽数征发而出,且不说军资械用方面能不能满足,单单见识到敌众那种锐猛的气焰,就不知会有多少人畏惧怯战而奔逃,反而累事。
  “今次若能奇袭成功,于人心乃是极大安抚。届时不可恋战,挟此捷势引众退走京兆,广结境域各方,应该能够分据一时。”
  郭敬浑浊老眼望向东方,言中多有苍凉:“我如今这身老朽,也难再作更大指望,也不盼阿郎你再于此境奢求霸图,若能将身边这些乡亲引领归乡,我就算是魂在异国,也能畅笑合眼了。”
  身边这近千老卒,可以说是一路跟随郭敬转战南北的心腹乡党,早年他受先主石勒所遣南下谋攻汉沔,南来不乏意气风发,穷攻之下南贼节节败退。
  然而十年前石虎南征败逃,也累及江汉战线的崩溃,郭敬不得不引众退入关中,这一退便在关中窝了十年之久!关东大战连场,关中同样也不安宁。
  当时郭家在关中势力还不算弱,甚至还要超过石生这个河东王,外有郭敬统率乡曲居于上洛,内有郭权把持群胡义从权重三辅及于陇上,甚至逼得石生都不得不出走三辅,退居弘农。
  可是关中虽只一隅,形势变化较之关东还要迅猛得多。首先便是陇上群胡作乱,兼之凉州张氏频频入寇,尤其三辅豪强并起,竟将郭权围杀于灞上。
  郭敬救之不及,很快便发现自己也陷入了进退两难。原本他与郭权合力将石生排挤出三辅,也是存着几分称霸关中的意图。可是随着郭权身死,三辅豪强已成仇敌,原本被排挤在弘农的石生又成了郭敬身后一柄刀,令他不敢放心进攻三辅。
  幸在三辅豪强各自也在内斗、无力外掠,加上羯国于关中势力更加衰竭,石生恐于独木难支,郭敬这几年才在夹缝中得以生存下来,然而却也丧失了辗转腾挪的空间。三辅道途已经不通,弘农又为石生所控,郭敬就算想要引部退回太原乡土都无路可走。
  眼下石生逃是逃了,郭敬却不敢循迹北上,且不说潼关方面的晋军会不会攻出追杀,单单先走一步的石生大概也要给他设置障碍,寻机兼并他的部众。
  关中形势虽然复杂,各方仇杀不止,但这是因为各方势力没有任何一方能够独大压倒其余。可是随着晋军西进,形势又有不同,晋军之强,各方俱知,他们若还维持旧态,必然难免被分头击破的下场。
  目下各方希望郭敬挡在前面,也都频频派人前来沟通,甚至不乏人、物方面的资助。郭敬再怎么自大,也不觉得凭着自己这些老弱病残能够将晋军阻拦在三辅之外。
  所以他最大的意图就是能够略得小胜,或者在小损的境况下退入三辅,与各家联结起来,共同对抗西来的晋军。总之,关中腹心各方目下虽然对他不乏温和,但他若真不战而走,对晋军的战斗力丝毫不作试探,那些人不会让他从容抽身的!
  “若非家贼作恶,我父子不至于陷此死境!”
  听到郭敬这话,郭时又忿忿骂道。他们眼下之所以进退维谷,也与一人有着极大的关系,那就是早前中原大战、石堪覆灭后,与郭时一同逃窜西来的族人郭荣。
  郭荣自以太原郭氏嫡系为美,看不起郭敬他们这些庶支,行入关中后先是跟随郭权镇守长安,郭权身死后其人竟招引一部分残部投靠石生。而今次石生之所以溃走北上,也正是出于郭荣的建议,教石生趁着实力尚存一部分,北进并州再作徐图。
  郭荣临走前,还假惺惺传信郭敬让他固守关中,而他则北上招揽乡曲,待到恢复实力后便南来救援。
  “人皆向生,这一点也无谓迁怒。你日后做事,也该要多向郭荣学一学。他鼓动河东王北进入控平阳,下可挟持蒲津河道,上可联结太原乡境,危局盘活,这就是谋世之能啊。”
  讲到这里,郭敬才又望着郭时说道:“所以无论此战如何,你也要引部退入三辅。襄国天王不能容于河东王,也绝不可能容忍其人久占司、并,及后必有所图。我族中仍有亲长近事天王,届时郭荣必将反噬河东王以求近于襄国。他乡势寡弱,必求外结,你只要能在关中熬过年余,自有北路之众前来救你……”
  说话间,东面突然有烟尘升腾而起,郭敬见状,连忙派出斥候上前探望,不多久,斥候便又飞驰而回,腋下则夹着几名仓皇卒众。
  “主公,大事不妙,华阴已被攻破,晋军轻骑正向郡边扫荡而来!”
  听到这话,郭敬与郭时脸色已是陡然一变,郭时更是惊声道:“这不可能!华阴虽然只得弘农蚁众驻守,但也足足数万伧徒,更兼坞壁为补,晋军一路西行,如今堪堪抵境,怎么可能这么快便攻克……”
  说话间,他已经一把抓起斥候抓回的几名华阴逃人,厉声逼问详情。然而那几人已是肝胆俱裂,这会儿遭受逼问更加语焉不详,翻来覆去只是说王师得天相助,降下雷霆杀敌云云,全是一些荒诞而不可信的话语。
  郭时还待要再派斥候去探,郭敬却摆手道不必了,因为东面眼见大团烟尘升腾而起,必是大股的骑兵正向此方奔驰而来。
  “速退,速退!”
  郭敬虽然也好奇何以华阴战事结束的如此迅猛,全无征兆,但好奇之外,他更知保命当先,尤其身畔这近千卒众俱是他心腹部曲,也是得以掌控后路数万卒众的根本所在,既然战机已经失去,更加不可能留在这里白白送死!
  听到伯父这么说,郭时也不敢要强,当即便将郭敬搀扶上了马车,而后传令士卒们全都上马撤离此境。
  马车速度再怎么快,也都比不上轻骑奔驰,郭敬所部骑士们虽然俱是经验丰富的老卒,但是因为要照顾郭敬,行速难免被拖延。
  很快,后方的追兵便显露出了行迹,观其行阵虽然也是只有千数卒,但自有一股大胜锐气,远非他们这些仓皇避走的卒众能敌。
  “放下我罢,你们自去逃命!”
  郭敬眼见此状,也是当机立断,不愿再作拖累。
  郭时闻言后却是目眦尽裂:“伯父放心,我必护你……”
  “逆子!此前道你种种,难道你转头就忘了?若再不走,我即刻落车跌死!”
  郭敬听到这话,已是破口大骂,夺过车夫马鞭劈头抽向郭时,并作势要跳下马车,郭时见状,眼眶中顿时热泪迸溅:“伯父……我、我听伯父的,你、你保重……”
  “我们走!”
  抹去脸上泪花,郭时又看一眼孤零零落在野地中的马车,口中发出一声猛兽受伤一般的咆哮,继而便拼命抽打胯下战马。
  后方晋军追兵们也俱都是精锐之选,郭时等人离开未久,便快速追赶上来。郭时眼见伯父乘坐的马车被敌军骑士围拢淹没,抽出腰畔佩刀割下尾指一截,恨声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第1170章 乡情凛然
  华阴战事结束的这么迅速,不独令设伏在郡境外围的郭敬所部大感猝不及防,就连就连随军观战的一些时流尤其是薛涛等河东乡党们,一时间也全都傻了眼。
  这甚至不能言之为战事,完全就是一边倒的欺负人。原本这些随军观战者在看到王师优越的装备配给后,心内凛然的同时,也是隐隐有些抵触。
  如此精锐强军不用于扫荡胡虏,却用在欺凌弘农乡众身上,这难免令那些河东乡徒们有一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悲愤感。
  在这些河东乡豪们看来,平心而论,弘农杨氏如此广结乡势或许是稍有出格,但又何尝不是人之常情?
  河东与弘农其实境遇类似,他们这些乡徒能够存活至今,靠的可不是什么王道威望的庇护,全凭乡众们自己的辛苦维持,以命搏命。而这样的乡情乡势,便决定了他们这些乡豪们所看重的只有确凿可见的利好,而不是那狗屁不通的所谓王命大义。
  这个世道就是弱肉强食,诚然王师势大,但也不能仗势欺人到连稍作抗拒都不允许他们做。若王师仅仅只是过境强梁那也就罢了,他们也可以稍作低头让步,但既然是以播洒王治为名,总要对他们的乡情稍作关照。若仍是一味的凌辱鱼肉,与那些戕害乡土的胡虏又有何异!
  正因存有这种心理,所以这些被迫随军观战的河东乡党们对弘农杨氏将要遭遇的命运也是颇有同情,以至于对全无立场原则的薛涛都颇怀怨望。
  甚至不乏人讥笑当面,言是薛涛其人烈气半生,晚节有亏,迫于强势阿事行台,售卖乡资乡望、结果只得一临时职任的参谋祭酒,实在是得不偿失。
  可是凡事或有道理,但若突破一个临界点之后,道理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弘农虽然久为胡统,但去年年初霸住此境的石生便北逃,也给乡境留下了一年多、将近两年的空白期,杨氏这座坞壁又是乡势所系,因此修筑的也是极为深阔坚固,较之河东薛氏经营数十年之久的汾阴坞壁也不过一线之差。
  这种规模的坞壁已经不逊于一座坚城要塞,哪怕是有着全套的攻城器械,想要攻占下来也绝非容易的事情。薛氏汾阴坞壁能够占据汾阴要塞多年而屹立不倒,便足以说明问题。虽然王师各种攻城器械精良远非两赵胡众可比,但想要攻下华阴坞壁肯定也要费上一番手脚。
  然而那响彻这一番天地之间的轰鸣声不只在极短时间内便轰开了坞壁,更将这些河东乡豪们的旧观念敲打粉碎!
  原来他们往年所恃之自保的坞壁竟然如此脆弱,就连华阴这种档次的坞壁都不能支持一轮的攻击,可以想象若王师将这种强攻手段施用在他们乡境之中,他们又会面对怎样的下场。
  凡事眼见为实,王师的强大他们早有听闻,虽然也自认不敌,但也并不觉得对方强出天际。若真到兵戎相见的地步,他们也不是吃素的。
  七尺大汉捶打黄口小儿,胜之不武,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王师若仅仅只是以常规手段攻下华阴坞壁,即便胜果再怎么辉煌,也难以令人心服。
  可是人行途中,不经意间踩死一只蝼蚁,那蝼蚁又该向谁去哭诉世道不公?只能怪自己不知凶险,何苦要往人足底去爬行!
  王师各路军卒业已冲入坞壁中开始追杀一些顽抗之众,搜捕杨氏族人,而那些河东乡豪们则一个个聚集在沈大将军的中军大帐之外,紧张得足底冷汗直涌。
  薛涛原本颇受乡众非议,可是当战果呈现在眼前后,乡众们对待他的态度又有不同,有的人还要上前致歉几句,言是自己浅见陋识,不知王师战力竟然如此凶猛。
  有的人干脆连道歉都说不出,只是催促薛涛赶紧入见沈大将军,代表河东乡众再告他们心仰王治日久,渴盼归于行台统治的热切心肠。
  眼见乡众们如此反应,薛涛心内也是苦笑连连。他此前虽然也曾参与过西征计划的制定,但像大将军炮这样的军务绝密,却是难以得知。
  华阴坞壁轰然倒塌那场景映入眼帘,也深深烙印在薛涛的心里。迎接弘农杨氏将会是怎样的命运,他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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