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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6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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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石虎也明白他这么长时间停留在护国寺,难免会令人心生猜测。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石斌昼夜兼程,午夜之后便可抵达信都,届时父子齐齐亮相人前,纵然有什么暗潮激涌,也必将烟消云散。
随着时间越来越近,石虎心情也更加放松起来。用餐用药完毕,午后小憩片刻,醒来时精神体力都有恢复。
目下国中的新局面算是已经完成多半,石虎不再担心朝局还会有所反复,只是有些担心内庭家事。石斌这个儿子归国助他掌控大势,石虎是比较放心的。但与此同时这个儿子所表露出来的跋扈性情,又让石虎不能完全安心。
他并没有下令让石斌杀掉张离,只是吩咐将之囚禁起来押回国中,必要时当作与张豺沟通的一个筹码。但却没想到石斌竟然杀掉了张离,虽然张豺目下已经被多重压制的无力反扑,张离的死也不算什么大事,但石斌所表现出来的凶残却令石虎有种不受控制的不喜。
当然他也并没有传令训斥石斌,只要大势方面能够稳定得住,国中也正需要石斌这样一个强势宗王镇压局面。让石虎比较担心的是,石斌这样的性格,只怕不能如他所希望的那般包容庇护家门兄弟。
石世是他钦定的嗣子,又有着各方势力的护持,还有自己居内照拂,石虎倒不怎么担心。可是其他的儿子们,则难免要遭受波及。
傍晚时分,石虎在阁中独坐,此前不久中军石成入叩受命率领一批心腹已经秘密离开护国寺,前往信都东面郊野迎接石斌。
绷紧的心弦再作松懈之后,石虎下令召高邑王石遵来见。
宫人传旨,不久之后石遵便匆匆赶来,入阁之后便膝行上前叩拜道:“儿臣叩见父皇。”
石虎抬眼招手,让石遵到近前来,看到这张稚气少存又相貌俊秀的儿子,眉眼之间颇似其母,石虎心中柔情稍泛,闻声说道:“久来不问,汝母近来体居可安?”
虽然只是一句寻常的问候,石遵却霎时间红了眼眶,颤声道:“阿母体中尚安,只是神气难免疲乏,所忧者唯是儿臣庸劣不堪,乏于成人自立姿态……”
“这本不是你的错啊!我儿恭良才捷,虽诸晋世日日选俊彦,不敢夸言能够争美我儿。”
虽然对晋人门户凶残打压,但讲起自家儿子的贤良,石虎仍要忍不住与那些所谓的世家少贤相比,他不乏爱怜的抚摸这个儿子发顶,心底略生愧疚,不乏追悔早年忙碌奔波于外,不能提早发现这璞质良子进行栽培。
眼下的他,已是有心无力,若再强将这个全无根基的儿子树立起来,反是害了他。不要说目下的朝局内已经不足以再给这个儿子罗织组建一个班底势力,只怕即将归国的石斌也不能容忍还有兄弟强要分夺其势位光辉。
抛开这一点杂思,石虎转而与这个儿子闲聊起来。多数时候,都是石虎在笑谈旧事,以及他在外征战的戎马生涯,甚至不乏经验相授。
而石遵也适时流露出对父皇的孺慕崇敬,每每发问总是点在石虎最得意之处,也让石虎对这个儿子更加的喜爱。他诸子之中,骄横者不乏,也有愚钝不堪扶就者,但若说到恭顺知礼,唯有石遵大合他的心意。
“谁叹我家凶横门户,唯以强武霸凌天下,那是少于见识,不曾领略瞻望我儿俊雅风采!”
听到父皇对自己如此评价,石遵表面上虽然欣喜不已,但其实心底却乏甚情绪起伏。如今的他,正需要实实在在的扶助,好话纵使一箩筐,仍然于事无补。
反而主上越是如此夸赞他而不言实际,石遵便越悲观。因为这意味着目下国中表面稳定的局势,已经是眼下主上能够维持的极限,再也无力分润栽培他这个儿子。
如是一番闲谈,一直到了夜中,石虎仍然谈兴浓厚,索性将石遵留下赐食,更亲自为儿子布菜劝餐,昵爱表现一如寻常门户老父关怀少子姿态。
“今夜便留宿此中,朕知我儿绝非厅阁闲置浮华器物,不会辜负你这一身才器。太尉张举于你不乏嘉言,待到其人归国,我要托付他借力于你,归藩治事。”
石遵听到这话,脸上已经露出狂喜姿态,连忙跪在地上颤声道:“儿臣叩谢父皇!儿、儿非不乐承欢君父膝下,但父皇目内尚有贤兄良弟并邀欢心,阿母怀内唯余儿臣一人,因是急盼能得任事自立,敬奉余生……阿母泪眼苦盼此时久矣,儿斗胆恭请赐得惠信,能早安阿母殷切心怀!”
虽然石遵也欣喜于父皇终于正视了他,但如此轻言许诺还是不敢深信,因是要趁着石虎尚是柔情荡漾之际希望能够敲定此事。意思虽然是这个意思,但却婉转托言他的母亲郑氏,也是希望能够借着父皇对母亲余情未了争取更多一些。
石虎听到这话,倒是没有反感,反而笑了起来:“这话也在道理,君言父训,儿辈自有会心。你母本就不是大器贤妇,命途更遭劫难,若无信据,反要怨朕戏言滋扰。”
说话间,石虎抬手唤来殿外候命中书侍者,便在殿上口述一谕笔述存证,并将一方私印赐予石遵,笑语道:“谕旨清晰,印令为证,你母若还怨朕薄情,那就有些不通情理了。退下罢。”
石遵此际已是涕泪横流,连番叩谢,而后才在宫人引领之下暂居于西殿下的一处厢室中。只是离开的时候看到中山王石世居舍内外灯火通明,心中不免又是黯然失落,连带着对于怀内这一份侥幸求得的退路前程也觉索然无味。
西殿父子其乐融融之际,护国寺内里却已经暗潮激涌。
当张豺负甲出现在东台祖青面前时,祖青亦震惊于张豺所表现出来的能量之大。悄悄潜入自然没有什么,可是张豺却负甲而入,这便意味着沿途值宿军伍肯定是出现了大问题!
对于祖青所流露出来的惊诧,张豺非常满意,张口便抛出另一个更加惊人的消息:“失于道者,乏困于助。燕王骄横狂悖,擅杀贤良,人望自失,车骑已为我等助力!”
听到这话之后,祖青是真的不能再作淡定。车骑将主乃是皇子石苞,张豺居然能够连石苞都能说动,可见这位元老重臣底蕴之深厚。
目下车骑负责信都城防,石苞既然都被说动,那便意味着此夜信都城内究竟发生什么事情,短期之内都不会有外力强势介入。
张豺之所以戎甲至此,除了彰显势力并表明决心之外,也是为了给祖青以直接的威迫,无论这个婿子究竟心意如何,此夜都要听从他的号令!
“丈人敢为大事,青岂敢等闲!”
祖青早就在盼望这一刻,抽出佩剑掌中一划,洒血为誓。
看到祖青如此表态,张豺也稍微放心。他策反了车骑,但护国寺内外仍有中军、武卫、龙骧三军宿卫值守,强攻只是下策,唯有从内突破才有成功可能。
但这三军早被肃清一番,虽然还残余一部分张豺的势力,但分散在各个营伍中,只能关键时刻充作耳目,或是制造混乱,却难寄于大事。
祖青身为中军将主之一,统率三千余中军悍卒,绝对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如果没有他的配合,张豺很难在此夜控制住护国寺整体局面。
彼此会面决议,张豺便又隐于幕后,正面突破仍由祖青负责。
待到张豺离开之后,祖青即刻召集麾下将校兵长,厉声说道:“西殿变故陡生,主上急召入拱,各部集结待命,随我共赴西殿!”
听到这话后,在场诸将齐齐色变,自然有人是伪装,但也不乏真的不敢相信,旋即便有一名幢主越众而出,说道:“事关重大,将军可有符令内诏为信?”
祖青抬手自怀内掏出一份诏令,快步上前递给那名幢主,幢主不乏警惕,小退一步接过诏令,展开之后正待细览,突然背后疾风骤袭,再垂首望去,只见一截刀锋自前胸透出!
“军令如山,救急如火!谁还疑我矫诏?”
祖青看都不看那名幢主倒地抽搐的尸体,抓起那份染血的诏令做公示于众之状,帐内诸将俱都凛然垂首,纵然有人还想发难,即刻便是刀兵加身。
诸将兵符俱被收缴,之后便分派给祖氏心腹家将,各自出门召集部伍。祖青同时也提剑行出,站在东台向西望去,只见西殿方向已有火光摇曳,这代表张豺的耳目已经开始在制造混乱,他需要做的就是在最短时间内抵达西殿,接掌慌乱的中军部伍,同时将其余诸军阻拦在西殿之外。
月黑风高,逼宫之夜。包羞忍辱,血债血偿!
第1452章 危城难入
护国寺禁卫发难逼宫之际,信都城外郊野同样不甚平静。
由于大量生民集聚城外,外六军又形同虚设,因是信都城外全无格局,流民搭建栖身的窝棚杂乱无章,蔓延到城外十数里外的郊野中。
能有窝棚稍作遮蔽风雪,已经算是好运气,更多的民众则只能涕嚎郊野之中,掘土为穴,枯草铺垫,便是一个容身所在。但这样的居住环境,又哪有丝毫保温性可言,每每一场风雪之后,广有生民活活冻死于土穴之中,生者窠,亡者穴,虽积雪数尺,难掩苍生血泪!
燕王石斌,年在三十出头,不独性情跋扈,相貌也颇类主上石虎旧年壮时。其人去年统军南下,及时遏阻晋军于渤海郡境中的攻势,如今又奉主上密令归国执掌大权。
虽然一路上风雪苦寒,辛苦无比,但滚烫的心念却无丝毫冷却,石斌对于即将抵达的人生巅峰更是充满了期待。他此行归国,所率不过数百嫡系亲众,单单一路跑死的战马便有千数匹!
其实早在入夜之前,石斌便已经抵达了信都城外郊野,当时便打算直接入城,却被随行的中使劝言阻止:“目下国中形势紧张,多有强梁凶徒耳目散布城间。大王行程乃国中机密,为保万全,不可轻易暴露人前……”
“孤奉命归国,谁能阻我?纵有耳目窥探,杀了便是!”
石斌翻眼冷笑,语调分外狰狞:“张豺那个狗贼,自恃豢养人众,便道国中无人制他,竟敢横国贼谋!今次归国之后,无论主上是否仍有旧情眷顾,我必杀此恶贼以振国威!”
言辞虽然不乏狰狞,可是当石斌真正抵达城外,看到那密密结结,几无闲土的流民营地,还是有些傻了眼。他倒是不害怕这些卑贱如杂草一般的伧民,但如此多人众集聚郊野,当中藏匿一些国中奸流的耳目爪牙实在太轻松,若真在此途中骤然发难,同样令人防不胜防。
“主上劳心国务,殿内乏于强佐,致使法度散漫至斯,这是我的疏忽不孝。稍后归国,必须典军于外,穷逐这些内外蚁附的野民。这些该死的晋民,托庇国恩求活,又不肯为君王效死阻敌,活着只是祸患,死了才能清静!”
石斌恨恨骂道,也不敢轻易上前穿行,以免犯险,只能暂时居留在城外一处简陋的营戍中,对于这些阻止他尽快归国接掌权位的伧民可谓是满怀怨忿,游荡在营地周围,一俟发现有流人乞食靠近此处,便纵马上前驱杀,将此视作游猎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好不容易捱到天黑,石斌才退回营地中用餐休养,之后小憩片刻,打算以最佳的状态入城叩见主上,并震慑群臣。
夜中之后,营外终于传来消息,中军将主石成自午后便离开护国寺,安排燕王入城事宜,如今总算从城门处一直到这一处营地之间都安排下心腹人手,可以拱从燕王殿下无惊无险的入城。
“做事如此拖沓,难怪国务被你们这群蠢物败坏至斯!国家厚养,就是要让你们精忠报国,不要凡有小事都扰得主上亲自处理过问!”
虽然从辈分上而言,石成算是石斌的叔父,但是对于这个宗亲长辈,石斌却是乏甚敬意,见面之后便发声训斥,对其做事的效率分外不满。
对于石斌的张狂跋扈,石成也多有领教,闻言后只是强忍怒气说道:“大王既已归国,国中纵有奸人邪祟,也将不足为虑。主上密嘱务求大王平安入朝,末将等才力虽有不济,唯加倍谨慎尽力。”
对于石成的态度,石斌还算比较满意,脸色稍有转缓:“力弱负重,也算为难了你们。待春后我渤海精锐转回国中,你等便也无需勉强任事,归宅安享富贵去罢。”
石成闻言,更加气急,主上的命令,他自然不敢违背。但这小子还没有入城掌势,便已经直言不讳要将他投闲置散,实在太过目中无人!
心中怨念滋生,石成便也不再回话,只是冷着脸转首吩咐随行卒众折行来路,于前方示警开道。
此夜虽然无雪,但寒风呜咽,当中又夹杂着诸多寒苦流民悲哭泣号呻吟之声,使人仿佛如行鬼域之中。
这一行人前进的马蹄声在这一众杂声中颇显刺耳,特别在行入那一片窝棚区后,更是将许多流民都惊扰起来,不乏流人攒聚,只道又有乱卒前来骚扰抢掠,准备以死相博。一个个衣衫褴褛之人危立寒风之中,夜幕下仿佛黑幢幢的鬼影,令人望见便觉心底发毛。
石斌察觉到这些蚁民竟敢趁夜幕掩盖而与自己遥相对峙,心中自然不悦,抓起挂在马鞍上的强弓便扣弦连发两矢,几声凄厉的惨叫声陡然响起。
他脸上狰狞笑意还未扩散开,便发现那些流人的队伍非但没有惊慌作鸟兽散,反而隐隐有向前逼近的趋势,心中顿时更加不悦,正待要策马前冲,却被石成忙不迭拉紧了缰绳。
“主上急盼大王入城叩见受命,无谓受这些伧民横阻行途。”
石成压低嗓音近乎低吼,他是深知这些流人已经近乎亡命,特别在夜幕掩盖下为了活命会变得加倍凶厉。
此前不乏军卒趁夜冲入此境掳掠,却被流人暴起发难,围殴致死。若在白天,羯军刀枪甲胄或还有几分威慑力,可是一旦到了夜里,几十万生不如死的流人一旦被激发凶性,谁也不敢想象会酿生怎样的恶果。
石斌这会儿心中也隐隐生出一丝不安,罕见的听从了石成的劝告,不再留此对那些恶鬼一般的流人大加杀戮,鞭策战马快速离开这一片区域,当然嘴里还少不了咒骂抱怨石成这些留守国都的庸人竟然连寒伧蚁民都不能压制。
为了确保石斌归途的隐密性,石成并没有动用太多中军卒力,虽然在去年年末主上强力的镇压下,信都局势稍显稳定。
但身在局中谁也不敢小觑暗潮凶险,要知道麻秋的尸骨到现在都还没有被收捡安葬,身边若有大军拱卫,石斌自是威风凛凛的燕王大将军,可眼下也不过是血肉之躯的一条性命而已。
石成午后出城,夜中才来相见,主要就是为了在不惊动太多耳目的情况下清理出一条相对安全的通道。在燕王行程隐秘、提前归都的情况下,即便有人暗怀歹意,也不会时刻都保持警惕。
一行人并未直线入城,而是迂回前进,从城东郊野一直绕行到城北,在经过一处苦役大营后,石成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再前行三里便可抵达城下,这一段距离原本是化作禁苑范围,只是工程半途而废仍是荒野,但也已经没有流民于此集聚,一行人大可长驱直入,即便真有强人横阻,也有城内伏兵里应外合,大可强冲入城。
石成心里尚还欣慰于不负主上所用,可是行在前方的斥候却突然回转,言是前方野地中突然出现一道拒马防线。
“问清楚是哪一路人马设防?”
石成原本松弛的心弦顿时再次绷紧,神情凝重的询问道。
“是、右卫军,车骑巡城,发现流人潜入禁苑,急召右卫城下警戒设防。”
听到斥候的回报,石成脸色顿时又是一变,同时视线不乏忿怨的瞥了石斌一眼。右卫军伍主要由张豺私曲构成,此事国内皆知,突然在此夜于城外设防,特别石成在离城之际都还没有这一布置,可以想见张豺必是已经有所察觉,掌握了石斌的动向。
原本就算如此,张豺也未必就敢直接出手横阻,可是石斌违背主上命令,直接杀掉了张豺的堂弟张离,这无疑令双方交恶再无转圜余地。
“右卫异动,张氏心机叵测,为求万全,大王还是不宜此夜入城。请于城外暂作休整,待我联络城内再引援军……”
石成还未讲完,石斌却已经不耐烦地挥手打断,冷笑道:“孤入国掌军,乃是主上恩命,岂是奸邪能阻!此前便已收斩张离,张豺狗贼又岂能免!既然这奸贼还不知教训,此夜便送其全家上路!”
说罢,他已经向后方部伍招手,勒令诸将士策马上前,准备强行冲破此处阻碍入城。
一时间马蹄声骤响,数百骑径直向前冲去。此境本就是预留的禁苑范围,虽然还没有营建宫舍,但土基早被夯实压平,一行人冲进起来自是全无阻滞。
张豺虽然探知到石斌今夜归都,但也不知具体由何处入城。右卫军伍六千余众,短时间内能够调集布设的堪堪一半有余,分散在具体的道路据点上每一处不过百十人众,主要就是为的给城下聚结、由其长子张勾所率领的两千精锐示警。
因是这数百骑兵一俟冲杀到路障所在,那些于此设防的右卫兵众根本就没有于此顽抗阻击,各作鸟兽状散,向夜幕中四面溃走,同时也有一团烽火被快速引燃。
石斌惊走那些阻截之人后,又忍不住嘲讽石成几句,若听其人谨慎胆怯,只怕今夜都难入城。他下令让部从下马拆除拒马,可是在看到烽火被引燃后,脸色也是骤然一变,疾声道:“速速上马,我们直冲入城!”
眼见行踪已经暴露,石成心中也是暗暗叫苦,纵然怨恨石斌的莽撞,但此刻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对于城防虚实,他比石斌更加了解,眼下既然已经没有了再隐藏行踪的必要,只能期盼右卫主力调集仍需时间,趁这一点时间速速冲到城下,请求车骑出兵护从石斌入城。
石成快速打马上前,向石斌快速讲出自己想法。其实在他心里另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张豺竟然已经得知石斌行程,可见就连中军都出现内奸,车骑又有多少可靠?
在他看来最稳妥作法应该是放弃入城,尽快与扶柳城张举汇合,但是很显然石斌急于入城掌权,不可能听取这一建议,他就算讲出,也不过徒惹忿声咒骂而已。
第1453章 喋血御阶
护国寺中几处火光同时升起,顿时打破了这夜色静谧。
虽然异变陡生,但是作为拱卫畿内安危的内六军禁卫,不乏应变备案,尽管没有诏令下达,各军将主在察觉异变发生之后,也都开始各自布置警戒防务。
龙骧军主要负责护国寺外警戒,异变发生第一时间便快速控制住护国寺出入门户并周边驰道,务求强阻外人趁乱冲入寺中。
武卫军则负责保护并监察寺中群臣并僧侣,将士们也都在将主的喝令之下,快速叩开一处处居舍,将寺中居住的重臣并僧尼之类驱赶到寺中空旷地带,既是集中保护,又是严密监守。
在武卫军行动的同时,又有一支两百余人小队自寺内冲行出来,径直来到武卫将主面前,点出几个重臣包括张豺在内,勒令武卫军交给他们看守保护。
将主并没有第一时间予以答复,转过头去便叮嘱自己的亲兵将这几人寻到之后,一定要严密控制在自己手中。他虽然不知此夜惊变为何,但也清楚将这几名重臣控制在自己手中,无论稍后事态走向如何,都是有利无害。
可是很快亲兵在搜查一番后便返回秘奏,言是张豺等几人已经消失不见,不知所踪。
且不说武卫将主心中震惊、似有所悟,那两百多名中军士卒在等候将近一刻钟,眼见对方并无交人的迹象,便也不再纠缠,而是快速撤离此境。
此时,祖青早已经率领六百余众将要抵达西殿,途中得到家将回报言是没有将张豺夺出,心中虽然不乏遗憾,但也清楚张豺这个老奸巨猾之人自然绝不肯将自己一身安危付予祖青,看来是在寺中另有布置了。
没能在第一时间控制住张豺,这意味着祖青此前要在此夜大开杀戒的意图便很难实现,唯今之计便是需要在最短时间内将羯主石虎控制在手中,逼迫张豺不敢对他反咬一口。
龙骧、武卫各有值守范围,按照应急的备案,原本祖青的部伍也应该谨守东台不可擅自调动,以等待来自西殿的诏令。若是擅离值守而冲进其他部伍防区,便是逾越禁令,其他部伍可以直接予以诛杀。
不过祖青既知石成不在军中,自然更少顾忌,很快便率部抵达西殿防守范围,不待对面发出警告,祖青便已扬声喝道:“遒县侯青奉主上急诏入此拱从,请中军石将军速速出见,配合我部调防!”
西殿范围正是异变发生的重灾区,足足三处火光升腾而起,特别其中一处库房失火,浓烟滚滚,火势已经不受控制的将要蔓延开来。早有数名将领正率部前往扑火救援,而外围兵众却还没有得到进一步的指令。
此时看到祖青于营外叩营增援,由于没有得到上峰指令,此处兵长不敢擅自做主,只能回应道:“请祖侯稍候片刻,容末将暂作入禀急奏。”
祖青并没有强行冲营,闻言后便说道:“此正阁下职任所在,速速入禀,切勿贻误军事!”
祖青新贵名气在中军已经不低,眼见对方态度尚是有礼,对面兵长也微微松了一口气,连忙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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