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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相(叶子)-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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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巅峰对决
落针可闻的凝碧池畔,唐松寸步不退的话语逼问上来,“苏侍郎,你敢吗?”
就此一问,唐松以别人看来自置死地的决绝将正值人生得意的苏味道拉上了狭路。
狭路相逢,勇者胜!
眼见文会中的情势发展至此,七宝床上武则天一直很轻松的神情深凝起来。
对于文人,尤其是天下知名的文人而言。声名往往比性命更重要,而今苏味道居然与唐松做起了生死之搏,这绝非她愿意看到的景象。
这两个人对她都很有用,唐松自不必说。苏味道是她亲自选中放于中书省的傀儡,至少在当下,这个傀儡同样非常有用。
中书侍郎位置太过显要,品秩也太高。即便对于皇帝来说,这也不是个想动就动,想安插谁就安插谁的位置。似苏味道这般要名声有名声,要资历有资历,要品秩有品秩,能高居于中书侍郎而不引起朝野非议,更甘于做傀儡的人实在是堪称稀有。
至少是在没找到可替代的人选之前,武则天是绝不希望这位傀儡就此倒下的。
此时的情势就是如此,对于武则天而言,两个对其都有用的人对决起来实是最坏的景象。
面色沉凝,眉头紧锁之间,武则天悄然向文会位次最前,距离自己最近的陆希仲投了一个眼色。
吴郡陆希仲名元方,前朝元方初年进士,亦是政事堂中人,自狄仁杰为来俊臣所诬罢相远窜之后,他便成为当今朝中仅次于文昌左相武承嗣的第二号人物。
所谓文无第一,唐代读书人又素以狂放著称,是以自来文会便多纷争,长而久之,每次文会中自然而然也就有了专门的和事佬,向例都是由位次最尊,年纪最长者担任。有此习俗,陆元方人又不笨,自然对圣神皇帝这个眼色的意思心知肚明。
当此之时,整个文会上站着的便只有两人,一为唐松,另一个则是他针锋相对的苏味道。
一个惯于模棱两可的人如今却被人强逼上绝路,再没了模棱的余地,并且是在顶级文会的众目睽睽之下,苏味道此刻实是芒刺在背,难受到了极点。
难受之余,他更隐隐有一种多年未曾体验过的危险感觉,同做主考月余,虽然近来一段时间他一直在推波助澜的贬抑唐松,但心底却实实在在知道这个襄州来的年轻士子绝非他贬抑中的那么不堪。
那套前不见古人,一举将他送上鸾台侍郎高位的章程甚至堪称惊才绝艳,而这套章程却全然出自这唐松一人之手。
一个这样的人跟自己对赌,押上的是一生前途的重注,岂能没有依仗?
莫名的,苏味道突然想起了宋之问。当初谁能想到唐松这个白身士子能与宋之问争锋?但结果……唐松进了崇文馆,宋之问却下了大理寺的重狱,近来已被磨折的奄奄一息,份属必死。
乍然想到宋之问的惨状,苏味道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不对!
苏味道当然不认为自己会不如唐松,然则多年积习,模棱大法千变万化,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但这种大法却有着根本总纲:绝不将自己置身于不可测的险境之中。
眼下的情势便正是如此。
以他文坛盟主的身份,以他的资历,以他的年纪,胜了唐松份属应当;但要是亲自上阵还输了,再真履行了赌约,那可就是彻底的身败名裂。
这得失之间,实在差异太大。
几乎是瞬时之间,苏味道便已拿定主意,他绝不能亲身参与这场堪称生死之搏的赌文。
但是,又该如何脱身出来呢?唐松气势锋锐,实已将他逼上了绝路,此时此刻,想退,尤其是想要体面的退下来真是很难哪!
心思电转之间,苏味道一眼瞥到了位次距离唐松不远的崔湜,眉头一动,计上心头。
说来话长,这些其实不过是转瞬功夫。寂静的凝碧池畔,顶级文会的众目睽睽之中,就在陆元方将要起身时,苏味道冷眼唐松淡淡声道:“某适才已做宣示,今次文会歌诗之考校并不参与,尔这小辈难倒要让某食言自肥不成?”
老狐狸!唐松心底暗骂一声,口中却是咄咄紧逼,“苏侍郎不敢?”
以某之身份先已退了一步,你这厮为何还要步步进逼?这一刻,苏味道真是要将唐松生吃的心思都有了。却不曾想到前面他对唐松做过什么。
唐松咬的这么紧,看来不抛出一人是断然脱不了身了!
“老夫与你赌文,胜亦不武”苏味道哈哈一笑间重重一拂袍袖已示对唐松此言之不屑,“然则,你既一定要赌,某但谴一门生足矣!”
言至此处,苏味道移目崔湜,“澄澜,你与唐松年龄差相仿佛,正可待本师与他一校”
崔湜出身名门,自幼便有诗才,这等人难免自负亦高。兼且与唐松有崔莅杀身,崔师怀去位之仇,心中本就早已按捺不住,此刻一听苏味道点到他的名字,当即昂然起身,慨然答道:“师有事,则弟子服其劳。学生愿与唐松做诗词之校”
凝碧池畔的文会上形势急转,看到这一幕,武则天沉肃的脸色轻松下来。
这个苏味道啊……不想其竟有这等心思,往日竟是小瞧了他!
崔湜昂然起身,慷慨迎战,唐松却连瞅都没瞅他,只是紧盯着苏味道,“数月之前,你我同为考官,取中今岁进士科新进士二十五员,这第二十二名崔湜就是其中之一。论说起来,某还是他的座师,焉能与此等后辈考校什么诗词?胜之不武”
言说至此,唐松亦挥了挥袍袖,只是死套住苏味道,“你我同为考官,刚刚考了别人,何不相互考校一番,岂非为今科取材及士林又添一佳话?”
唐松说到“第二十二名”时其实只是在陈述事实,其实并没有别的意思。但听到崔湜耳中却是全然不一样了,这个第二十二名实已被他视为奇耻大辱,想都不愿想,遑论唐松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给他点了出来。
至于此后唐松那些老气横秋,将其以晚辈视之的话更是听的他要吐血,其实不仅是他,此时举凡在座的四家族成员听到这一句莫不蹙眉不已。
眼见苏味道抛出了崔湜,武则天实是乐见其成的。博陵崔家虽然枝繁叶茂、子弟众多,但这一代中最为佼佼者就属崔湜,从近来的宫报可见,不仅是崔家,乃至同气连枝的四家族都在竭力为其扬名鼓吹,分明是将其作为重点的培养对象了。
若唐松能重挫此人,亦是与四士族门阀的一次正面交锋,这倒是今次文会中的一个大乐子!
武则天本已兴趣盎然的等待唐崔之争,却见唐松毫不理会崔湜,只是死咬住苏味道,当即于七宝床上朗声开言道:“苏鸾台乃士林耆宿,却与你这后进少年争锋成什么样子?唐松,尔于崔湜考校可也!待尔二人考校完毕,朕再为众卿制新题便是”
前面刚说过今次文会不论地位身份差异,转眼又说出这样话来。唐松正要说什么时,却见此前一直对他的眼神避不回应的上官婉儿很沉肃的摇了摇头。
唐松绝对不笨,见状便知今日拖苏味道下水是断无可能了,这老狐狸实在太滑不溜手,错过这样的好机会委实是可惜啊!不过好在还有那招后手儿,断不会让他轻松了去!
现今文会搏名什么的对于唐松来说已经没什么太大的吸引力了。今日来此,他便只有两个目标,一则是为报苏味道暗箭之仇,二则是为词正名,亦是间接的为自己正名。
第一个目标自不消说,即便是要实现第二个目标,苏味道也是最好的梯子。总而言之他今天就是为苏味道而来,偏生这老狐狸死不上套。
武则天都已发话,情势发展至此,唐松懒声道:“苏侍郎不敢出手,这诗词考校还有什么兴味?牛刀杀鸡,不过是自损其锐罢了”说完,他便懒懒的坐了下去,自始至终没看过崔湜一眼。
好狂啊!满座与会者看着唐松,眼神都恨不得杀人了,这话是什么意思?而今神都风头正劲儿的崔湜居然连让其一战的兴趣都没有?
昂然而起,慷慨迎战,却被人瞧都不瞧一眼的崔湜真是要疯了,自小到大,他何曾被人如此无视过?敷粉后雪白的脸上铁青一片,太过激动之下,整个身子都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不等他说话,座中早有四家族子弟厉声呵斥,一起众应,各种唇枪舌剑如疾风暴雨般向唐松狂砸过去。
奈何任他们如何说,唐松就是一言不发,面色如常的呷酒小饮。
他这表现,他这神情真是比四家所有的唇枪舌剑更恶毒,可怜崔家玉树之冠,近来名动天下的崔湜连表现的机会都没有,就生生的成了小丑儿。
唇枪舌剑之中,蓦然爆出一声娇叱,“唐松,你便只会逞口舌之利不成?”
辱人太甚,辱人太甚哪!素来在人前最注重世家风仪的崔湜终于飙了。
目睹此状,正持樽而饮的唐松唇悄然绽出一丝笑意。搂草打兔子,如今没搂住苏味道这老狐狸,顺带打打兔子也算一收获。
放下酒樽,唐松转过身来,终于第一次正眼看向了崔湜,“既是考校,总要有些彩头才好”
面白粉嫩,身如扶柳的美少年崔湜用泛红的眼睛死盯着唐松,“某就要你与苏大人赌胜的那彩头”
“那彩头可重啊”唐松注目崔湜悠悠声道:“你拿得出什么?”
“某若输了,随你处断”
“我处断你作甚?”唐松肃容正色,紧盯着崔湜的眼睛声声疾,声声催道:“某若输了,自然如你所言,终生不言文事!崔卢李郑四家素来同气连枝,你若输了,某也不处断你,只需四家家主将那四句话各写一条幅与我,你可能做主?你可敢吗?”
唐松这番话说的又急又快,情势发展到这一步,被人逼到这一步,现在只要能与唐松来一考校,就是让崔湜把天捅个窟窿他也肯了。被这疾风密雨般的气势一催,唐松话刚说完,崔湜当即怒道:“有何不敢”
这一幕来的太快,唐松说得快,崔湜答的更快,根本没给在座四家族子弟留下半点反应的机会。
等到他们赫然色变想要高声阻止时,不仅崔湜已经答应出口,唐松更已朗声长笑道:“好个崔澄澜,果然不愧玉树之冠,有担当,有豪气,好!某便与你赌了!”
后世今生,唐松都不是那种刻意狂妄之人,此前之所以对崔湜那般不屑贬抑,其实都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没搂住草只能打兔子,那好歹也要打个大兔子。
在这样天下士林瞩目的文会上,身为四家族之首的崔家年轻一辈代表人物既已慷慨应战,此事便是成了,即便事后,四家族家主不肯履约,依然是大收获。
你能想象素来以礼法传家,诗书继世傲于人前的四大家族公开承认诗词同源,不分上下的景象吗?
而今兔子既已入套,唐松顿时不吝美言夸赞崔湜。
这一番放声长笑,这一番铿锵之言竟让凝碧池畔本该是温文雅致的文会有了几分豪气干云。刚刚还是如寇仇般的两人随着唐松这番话出口,居然被生生弄出了些才子相惜的意味。
刚才这一幕幕赌注太大,急转太快,只让在场与会众人目眩神迷。
不过在目眩神迷之后,众人不约而同的兴趣激增。
虽然这是一场圣神皇帝指定的两人对决,结果本与他们无干,然则这对决的两人却太不寻常,一样的年轻,一样的声名鹊起。可以说这崔唐二人实是当今士林年轻一辈中执牛耳人物。
而今,就这么两个风神俊朗,名动天下的后起俊杰却要在凝碧池畔,众人面前来一场堪称生死之搏的对决。
一个押上了一生的前途
一个押上了四士族的声誉。
他们谁都不能输,因为谁都输不起。
人物,地点,赌注,这一切的一切都使得这次的赌文注定会成为轰传天下的巅峰对决!
历数数百年来文坛诗坛,何曾有过如此热血,如此让人壮怀激烈的对决!
至此,前些时神都士林扰扰攘攘的崔唐优劣之争终于要以刺刀见红的方式决出最终的结果!
败者,结局不敢想象
胜者,将在士林年轻一辈中强势登顶,璀璨光华!
参加一场文会却能目睹如此巅峰对决,又有谁会不兴趣大增。
众人兴趣盎然。
四家族中子弟面寒如水,这赌注实在太重太重了!
高坐七宝床上的武则天却是转动双目、会心一笑。
刚毅心志之外,尚有如狐机变。这个唐松,真是越看越意思了!
第一百零六章 石破天惊,千古绝唱!
正因为赌注太大,原本已经熄了当和事佬之心的政事堂相公陆元方不得不站起身来,抚须一笑道:“谈诗论文,原是风流雅事,何必如此激切?适才苏鸾台已有言在先,崔澄澜是代他应校,既如此某便也凑凑热闹,唐松,你稍后的词作便算代老夫赋情吧”
诗词之中代人赋情实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了,譬如那“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的《代悲白头翁》表面看来便是代白发老人赋情。至于诗史词史上表现思妇闺怨的诗词,写的女子之思之怨,但作者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男性,这就是更典型的代人赋情了。
因是代人赋情太过正常,是以陆元方这番话说来就毫不突兀。其实他本意也不在于此,只不过是想做和事佬,将唐崔之争变为苏味道与他的考校,已降低崔唐间的火药气。
目的很好,手段用的也很好,然则此时此刻,当唐松与崔湜都已下了如此重注之后,除非七宝床上的武则天亲口敕令取消考校,否则任谁来调停都没作用了。
但是让唐松与崔湜一对一考校本就是圣神皇帝之前亲口定下的,她又怎会朝令夕改自食其言?
便没有前面那一道敕令,此刻的武则天也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所以,归根结底,陆元方这个和事佬的一番调停之举竟是全然无用。
陆元方声名虽然不如狄仁杰响亮,却实是当世少见的真君子。其卖宅的佳话至今朝野称颂。事情说的是某次陆元方欲卖一小宅,下人已与买家谈妥,那买家因慕陆元方君子之名特要求请见,于是陆元方主动告诉那买家道:“此宅子甚好,但无出水处耳(排水的地方)”
那买家听到这话,随即推辞不买。子侄们都觉得陆元方这话说的实在不妥当,他听了之后却道:“你们真是太奇怪了,怎么可以为了钱就骗人”
其人临终时对家人言道:“吾当寿,吾阴德在人,后代当有兴者”,活了一辈子,临终追思时毫无半点愧悔,坦然至此。实是有唐三百年间最负盛名的真君子之一。
虽然之前没有见过,但唐松对陆元方这样的真君子却是发自内心的钦敬。听他发话,当即躬身拱手,端肃一礼道:“能代陆公赋情,实是小子之大幸,敢不从命?”
至此,唐松对崔湜,词对诗,题为《赤壁》的对决正式开始。
赌约定下之后,崔湜便离了位次,走到凝碧池畔人少之处平定心绪,佳构诗思。然则同样离了位次的唐松却施施然走到了那九部乐工们之中。
在众多乐工中找到前些时在右教坊亲自选定的人,一并在诸多乐器中看到当日指定的乐器后,唐松彻底放下心来,亦缓步到了凝碧池畔。
众人虽然诧异于唐松的举动,然则这次赌文实在干系太大,既然圣神皇帝都一脸兴致盎然的没有开口,众人也便保持着安静,不打扰两人诗思。
约莫两柱香功夫后,精神极度亢奋的崔湜率先回转,俯身于小几上笔走龙蛇,片刻之后,掷笔起身朗喝道:“诗成矣”
当此之时,唐松也回转过来伏案疾书。
然则相比于崔湜,他终究还是慢了一些,古人考校诗文,才思敏捷,即所谓的倚马可待亦是重要一项,单以此点而论,崔湜先拔头筹。
与会的四世家子弟见状脸上神情轻松了不少,有此头筹在手,稍后便是唐松能写出与崔湜伯仲之间的词作,因这一慢也是输了。
到这个地步,唐松与崔湜之间已无平手可言,或者大胜为赢,或者大败亏输。
就因崔湜这一快,凝碧池畔文会中的气氛再紧三分。
唐人赛诗素好旗亭画壁之法,并不是当众诵出,而是交由歌伎娓娓唱来,如此更添十分韵味。此刻有九部乐工在此,真是再方便不过了。
崔湜向那九部乐工走去时,却被秘书监郑子仪给叫住低低嘱咐了几句。
片刻后,当九部乐伎中走出一个怀抱琵琶年在三旬有余的宫裙女子时,座中识者下意识的就转身过去看了看唐松。
眼前这形势对唐松真是愈发的不利了。
盖因这位名唤兰三娘的歌伎实是宫内教坊中当之无愧的第一妙音,早有传闻她即将成为近二十年来第一位登顶供奉的立部伎。
虽然比的是诗词本身,但既然是要唱出来比较,那唱奏之人的好坏必然对诗词的好坏有着很大影响。
崔湜一举点中兰三娘,看那唐松行事间透露出的脾性必然不甘于步崔湜之后尘,如此以来,他未免又落后一局。
单从眼前来看,这次的巅峰对决实是崔湜占尽了先手。
兰三娘怀抱琵琶,身后且跟了一个手执牙板的歌伎。
两人上前向武则天及在座众人一礼之后,便在鸦雀无声的凝碧池畔轻叩牙板,拨动琵琶,随即便有曼妙歌声婉扬而出:
危矶绝峭倚清江,人道曹刘旧战场。
往事已随寒浪灭,遗踪惟有暮山长。
云霞尚带当年赤,芦荻空余落日黄。
欲吊英雄千古憾,渔歌声里又斜阳。
或许是诗好,又或许是兰三娘的歌声实在太美,待其歌喉一开,本就安静的凝碧池畔愈发的落针可闻,甚或就连内苑的鸟儿都停止了鸣叫,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沉醉在了这一首《赤壁》诗中。
待兰三娘将全诗三叠而罢,带着绕梁余音一扣琵琶全曲做结时,凝碧池畔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一片喝彩赞叹之声。
在这一片赞叹声里,国子监祭酒卢明伦与秘书监郑子仪各自长出了一口气后,相视之间畅快一笑。
两人都是诗坛耆宿,自是一听便能判断出诗的好坏,这首《赤壁》虽然算不得绝顶名篇,但其咏史与写景做的极好,怀古之史事与眼前之美景堪称混融为一。
在此基础上,此诗更将借景抒情生发的滴水不漏,尤其是最后一联“欲吊英雄千古憾,渔歌声里又斜阳”抒情蕴藉,无尽诗意尽在诗外,回味悠远绵长,实为精警佳句。
更难得的是,此诗的对仗亦极其工稳,颈联颔联的工对毫无瑕疵可寻。
此时距离圣神皇帝给出诗题才多长时候儿?距离两人正式考校的时间更是短暂,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这样一首诗来,崔湜果然才思敏捷,不愧为四家族年轻一辈中的魁首人物。
两人俱乐是进士出身,沉浸诗道多年,自忖便是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也断然写不出这等诗作来。
唐松那山野寒门贱生出身,难倒比自己等三人还要胜上一筹!他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作出稳压这一首的绝佳名作,何啻于登天?
此次赌文,吾等无忧矣!
此时再想到两人之前赌文所下的重注,卢明伦也还罢了,那郑子仪不免深深遗憾起来。
这赌注终究还是下的太轻啊,早知崔湜有此神来之笔的表现,方才下注时就该生生逼死唐松那厮,也好为我那今科落榜的二子一雪大恨。
虽然凝碧池畔文会中不是所有人都似秘书监郑子仪这般心辣,但众人听完崔湜的诗作后,心中所想却与郑子仪、卢明伦的判断差相仿佛。
今次,唐松十停里有九停是要必败无疑了。
七宝床上,武则天再次蹙起了眉头,实没想到这个崔湜居然能有如此急才。
在她身后,上官婉儿紧紧攥起了藏于宫裙袖中的手。这一刻,她甚至已不再担心恐惧圣神皇帝会将唐松收为男宠,列为禁脔,绝不容任何人染指,只盼着唐松一定要赢。
昔年,祖父上官仪生死一搏,大败亏输,输掉了自己和整个家族。
今日,唐松一定要赢,一定要赢!
众人瞩目之中,崔湜脸色已由之前的铁青化为微微的涨红。
众人瞩目之中,面色如常的唐松缓步向九部乐工走去。
他在那乐工群中呆了很长时间。
目睹此状,崔湜唇角悄然泛起一丝冷笑。
目睹此状,四家族子弟扬眉吐气,就是再迁延,最终还是个死!
措大贱生,让你狂!
终于,唐松从乐工群中走了出来,身后且跟着一个身长八尺的关西大汉,再看看那大汉手中拿的什么?
不是牙板,竟然……竟然是铁板!
这也罢了,那关西大汉身后又跟有九个伴音的乐工,清一色的俱是雄壮男子,人人怀抱的赫然是只会在《秦王破阵乐》这一百零八人大型战舞中才会用到的铜琵琶!
铁板!
铜琶!!
关西大汉!!!
唐松你不是要写词吗?
漫天下谁不知道曲子词是以婉媚见长?
唐松,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
这阵仗一出,满座大哗,许多人,尤其是那些年轻进士们再也按捺不住的腾然站起,一脸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明知必输,自暴自弃?
就是真要自暴自弃也不至于做的如此狼狈吧!
四家族子弟中终于有人忍不住的放声大笑。
好好好,自作孽不可活
唐松你这措大贱生不仅要死,而且会死的很难看!
这安排太出乎常理,太匪夷所思
凝碧池畔完全的乱了,彻底的乱了
唐松完全不为这一片乱象所动,月白儒服轻挥之间,向那铁板铜琶的九位关西大汉做一示意:
开始!
铁板击响,与那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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