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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相(叶子)-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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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德这样的举动自然不会是真的闲极无聊,对此陆元方心知肚明。然则李昭德也知道陆元方是什么样的人物,是以行事并不操切,甚至太刻意的话都不曾说过,两人就保持着这样一种融洽的同僚关系,清闲时谈谈说说倒也快意。
今日便是这等状况,陆元方的公事房内也一如往日般,话多些的总是李昭德。
说完了清心庄前发生的事情之后,李昭德边把玩着手中的青瓷茶盏边随意浅笑道:“想来那唐松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陆元方抬起头来,“走?走到何处?”
李昭德工部出身,生性强直敢言,闻言笑出声来,“陆相又欲守拙乎?那唐松别的不论,但一心想要做事总是不假的,他有心做事,但现在日日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与人争斗上,还做得什么事情?尤其是今日国子学生这一闹之后,他那清心庄实已到了山穷水尽地步,既然如此,留在京中还有何益?走,自然是要出京的”
“某已老朽,实是不明啊!清心庄既已山穷水尽,那唐松便是走了又当如何?”
李昭德见惯了陆元方的装糊涂,遂也就见怪不怪了,“天下之大,国子学却只有一处,崔卢李郑士族势力虽彰,却难遍及天下。清心庄在京中固然是山穷水尽,但出此樊笼,或者又是一番枯木逢春景象”
陆元方端起茶盏小饮了一口,“嗯,李相见的明白。如此说来,那唐松早就该出京才是,也省了此前的那许多纷争”
“希仲兄欲考我耶?若无此前的纷争,唐松一介僻州白身士子何以在短短时间搏得如此大名?换言之,正是崔卢李郑四家,是崔湜、崔莅,郑知礼乃至八老为唐松推起了天下之名。方今非议唐松者虽多,但这些非议皆因通科而起,却无一人再置疑他的才华。经过这一场绵延良久的纷争,唐松声名已固。如今不仅稳居士林后进第一人,亦可谓天下寒门士子之旗帜,这声名之事说来是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但真到用时却是无双利器。此获益者一也”
陆元方不言,静听李昭德继续言说,“其二,正是得益于此前的纷争,使得通科之事遍传天下,而今无论士林对通科如何评议,却也都知道了通科是为何物。若论传播之快,竟是比朝廷露布天下更显效用”
唐松与四世家及八老之争太引人注目,由此,通科也借势传扬开来,这话见的明白,是以陆元方虽然依旧没接口,却还是点了点头。
“这场纷争如此激烈,四家却依旧没能从明岁的科考中废除通科,经此一场暴风骤雨,通科在明年虽然只有六个取中名额,却是已经初步站稳了脚跟。此获益其三也。眼下通科虽然艰难,但只要科考不倒便是前途不灭。星点之火异日未尝不可成燎天之势,届时凡通科取中者皆可谓是唐松之门生,若真有那一日,这唐松不啻于以只手之力开一学宗”
言至此处,李昭德一声笑叹,“有时细想想,这唐松可谓是真聪明人也”
“此言太重,唐松可受不得,李相慎言”
见陆元方终于开了口,李昭德笑的愈发爽朗了,“你我笑谈罢了,此中之艰难,唐松未必便能成事。总之,他三利已经俱得,此时出京正当其时。怎么,希仲兄又动了惜才之念!”
陆元方居然真就点了点头,“唐松确是有几分才华的,此等人不能用之于朝堂,实是可惜啊”
这事上李昭德却不曾接话,转口问道:“以希仲兄之见,唐松所倡之通科究竟如何?”
“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通科究竟如何,总要待其取才之后,审以考功方知,现在说什么都是虚妄”
李昭德哑然一笑,“闲来无事,某且与希仲兄做一搏戏如何?”
“如何搏法?”
“你我二人便搏一搏这唐松是否会主动离京”
“好”陆元方刚一答应,随即道:“某便取唐松定当离京,李相以何为搏戏之彩物?”
闻言,李昭德愕然一愣,随即后仰着身子大笑出声。
……
国子学生大闹清心庄这天,见多识广的洛阳百姓一连目睹了两场好戏。
前一场是国子学生浩浩荡荡出城,其声势之大,气势之壮似乎更胜于去岁的贡生闹皇城。
至于后一场则是绵延不尽到前所未见的马车队伍,短短半天时间里,神都城中猛然涌出数千辆马车蜂拥出城,马车太多又太集中,竟使得宽阔的神都主街亦为之拥堵到难以行进的地步。
正在百姓们惊诧之时,消息传来,此前出城不久的数千国子学生被相公娄师德在清心庄前施了三十杖刑。
国子学生受刑了!且是数千人一起受刑,这场面想想就是壮观的很哪,而这些蜂拥而出的马车就是去接回那些国子学生的。
消息传开,整个神都都炸了,尤其是那些市井闲汉们简直是抱脚痛悔,当初为什么就怕事没跟去瞅瞅热闹,这样的盛事怕是一辈子都再也撞不上了。
随即,神都城中的大小郎中及药房顿时就门庭若市起来,尤其是那些个擅长跌打损伤的郎中,真恨不能分身多用。而各家药房中相应的药草也在短短时间里便到了几近脱销的地步。
因为国子学生的这一场大闹,意外为神都医药行带来了一场盛宴,这却让人始料不及啊。
事情虽然闹的大,但这一场大事也因为这三十杖被收的干干净净,唯一的变化便是执掌国子学多年的卢明伦因病去位。
清心庄在这样的冲击面前依旧屹立不倒,就在神都百姓皆以为清心庄这次算是彻底站稳了脚跟时,一个消息悄然传开。
第一百三十五章 偶遇
洛阳今年的冬天来的份外早了一些,时令刚入初冬未久,便降下了一场飘飘扬扬的大雪。唐松所穿的云头鞋踩在雪上发出声声“咯吱”的轻响。
身处宫城之内抬眼远望,入目所见,飞檐斗瓦、宫阙相连,这一片看不到边际的恢弘楼阁俱是银装素裹,只有说不尽的妖娆气象。
从宫阙飞檐连天处收回目光,唐松长长吐出一口气后低声轻吟,“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身侧的上官婉儿凝神细听,着落在唐松身上的一双妙目中盈盈含笑,其神态恰似一位日夜忧心的姐姐终于盼到小弟肯听劝肯听话,那眼神里有着无尽安心与爱怜的情意。
正听到妙处,唐松却是戛然而至,上官婉儿展眉轻笑,“好气魄的曲子词,只是正到好处,却怎么就断了?”
“取其意而已,何必定要求全”虽是落雪纷纷的天气,但此刻唐松脸上的笑容却是轻松明朗。
此时两人正好经过一丛细密挺拔的窝竹,说话间,唐松顺手向身侧道旁的竹枝拍去,一阵簌簌轻响中,竹上所积的落雪顿时哗然而下,落得上官婉儿一头一脸满身都是。
早一步跳开的唐松看到这一幕后,便在三四步外哈哈大笑,笑声既肆意又可恶。
正在他笑的最快意的时候,却不防上官婉儿一个雪球飞来,好巧不巧的落在了脖项处,受此冷雪刺激,唐松激灵灵打了个冷颤,笑声顿时而止。
此后少不得便是一场小小的雪战,但顾忌着这里毕竟是内宫,两人的雪战也正如适才唐松所言是“取其意”而已,然则雪战虽短,但其中意味却已足具。
再次并肩向宫外行去时,两人身上都不免是落雪缤纷,目睹此状,两人相视之间惬意一笑。
咯吱咯吱的踩雪声中,上官婉儿游目雪景,含蕴着盈盈笑意的声音道:“自你立意要出京以来,这些日子倒是又恢复了初见时的模样。这样很好,极好!”
“初见时我是什么样子?”
上官婉儿星眸如水,咬牙说道:“偷吃骗喝,无赖小贼”
素来端庄的上官婉儿罕见的露出这般小儿女之态时,真是娇媚到了极处。惹得唐松也不再管什么内宫不内宫的,悄然伸手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借着大氅的遮挡,上官婉儿反手将唐松的手握住良久后才缓缓松开。
“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如今之神都于我而言已如樊笼,想做些事情必定缩手缩脚,备受掣肘。与其如此,不如跳将出去另辟天地,前些日子当我立意要出京的那一刻,居然有一种大解脱的松快”
言至此处,唐松摇头笑了笑,“昔日进京时曾言京城居,大不易也!今日果然应验。时移势易,进退变化,我此番一走,京中当不知有多少人亦得解脱,该当拍手称快了”
“说的这么可怜,未必你此一去就不再回来了?”
“今日之去,便是为了明日更好的归来”唐松说话时语声清朗,意气昂扬,全无半点被人排挤出的颓废消沉,“婉儿,我必归来”
遇挫而不馁,唐松在逆境中的表现让上官婉儿眼生异彩,“人生起落不定,以你的年纪,这未尝不是好事。你能如此,我实欢喜”
“自前几日我告诉你要走之后,这几回再见你时,你都是心情大好。看来,那得解脱的人中也有你一个”
“是,你这一走,我总算再不用为你的安危时时忧心,此岂非大解脱!不说我,便是陛下得知你决意要去的消息时亦是如释重负,说你能明进退之道,又有长进了”
言说至此,上官婉儿略一沉吟,“对了,陛下召见,你真要屡不奉诏?”
闻问,唐松淡淡一笑,“我已决意要走,此时见之何益?”
“敢与陛下赌气,你真是好大胆子”话虽如此,但上官婉儿对唐松不去见武则天却很是高兴。
唐松随手从身边树上团了一球雪,边把玩着边道:“那是什么赌气?我如今实为众矢之的,若说此前纷争时时时引人注目还是不得已,此次出京之后行事力求的便是润物无声,如此,不管是通科还是我自己都能省去许多波折坎坷。既已决定要润物无声,临行之前又何必再去面圣而遭人猜忌?”
“你能想到这里,我就更放心了”说话间,前方远处宫门在望,就见有一群宫人簇拥着一尊带有顶盖的肩舆盛行而来。
上官婉儿眉头一皱,“太平来了。这丫头是个狐狸心思,小心些,莫要让她看出什么端倪”
唐松点点头,两人都正肃起脸色向前走去。
走不多远,就见对面那肩舆停了下来,随即,就见太平公主笑吟吟的踏雪而来。
太平身穿着一袭唐松穿越以来从不曾见过的毛裙,这种用百鸟毛羽织成的裙子华贵奇丽到了极致的地步,其裙色彩艳丽,正面看是一种颜色,侧面看又是另一种颜色,行走之间,裙角稍动,那阴影处又为一色,千变万化到瑰丽无匹的境地。且是裙面上百鸟的形状清晰可见,皆缕金而成,细如丝发,大如黍米,眼鼻口甲无不齐备。
穿着这样的一身百禽裙,在一片皑皑白雪的映衬下,太平公主真是华贵到令人无法逼视的地步。
“婉儿姐姐,什么人竟能劳你芳驾亲送,母皇身侧怎么离得开?”
“陛下正在做诵经功课,我左右无事正好出来赏赏雪景”上官婉儿脸上的笑容大大方方,仪态端稳。随后她伸手指了指唐松,“上次听公主言说曾见过唐松,你二人既是旧识,也就无需我再绍介了”
“不过是漏夜之中远远一观,算得什么旧识?婉儿姐姐说笑了,不过我对其声名却是闻之已久,今日既得相见,正该好生认识认识”说到最后四个字时,太平眼波一瞥唐松,寒意凛然。
“算算时辰,陛下的功课也将要结束,公主此时去见驾正当其时也”上官婉儿向太平略行一礼后,招呼唐松就要走。
眼见太平并不曾揭出马车上的捆绑之事,唐松微微一笑,如此就好,再有三数日他就要出京了,离京前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孰料太平身子一移,堪堪挡在了两人身前,“母皇虔诚佛事,每做功课多有迁延,我却不耐烦在那佛室外枯等。此前闻唐松大名久矣,今日既在此偶遇,正该设一小宴畅叙欢会才是。婉儿姐姐若有别事不妨先去”
武则天极宠爱太平,是以她人虽出嫁,却依旧在宫中为她保留着寝宫。太平也不时回宫中小住三两日,这也是她张口就能在内宫设宴的由来。
“多谢公主好意,只是在下尚有要事,这赐宴改日再领不迟”唐松上前一步说完后,拔脚就要走。
他快,太平更快,身子再移,堪堪又将他给堵住了。唐松这两步迈的有些大,差点撞在了她那巧夺天工的毛裙上。
面对着唐松时,太平脸上的笑容顿时收得干干净净,丝毫不再给唐松拒绝的机会,径直道:“来人,请唐公子与宴”
她声音方落,其身后跟着的那两个膀大腰圆仆妇顿时上前,一左一右将唐松给夹持住。
这时就听上官婉儿盈盈一笑,“难得有些清闲,更难得公主有此雅兴,这饮宴就多双著儿,我也去凑凑热闹如何?”
上官婉儿说完,丝毫也不给太平拒绝的机会,转身召来远远跟着的福祥命他往公主寝宫传话,准备酒菜。
有宫人日夜当值,酒菜等物眨眼即备,等这各怀心思的三人到达寝宫时,宫人们已循着太平历来的爱好在那处暖亭里布置完毕。
这暖亭地下设有火龙,四面柱子低处则围以厚厚的锦幔,上方则是覆以轻容,人居其中温暖如春却又无一丝烟火气,复能观望四方雪景,真是严寒冬日里的第一等好享受地处。
三人坐定,寒暄笑了一回,眼见上官婉儿丝毫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太平也就狠盯了唐松一眼后命人取来酒令助饮。
这套行酒的筹子用的是《论语》,五十只酒筹,每只酒筹上刻《论语》辞句,而下面则是饮酒对象及行酒方式及数量。
太平接过装有酒筹的玉雕签筒,一手执底稀里哗啦的摇了一番后,伸手递到唐松面前,“你先来”
唐松伸手取了一支,不等他看,先被太平劈手抢了过去,“死生有命,富贵在天,自饮十分!唐松你好手气,还不速饮”
酒是上好的富平石冻春,滚滚的烫过之后,在这雪日饮来真是份外舒爽,唐松取过酒樽一饮而尽。
太平装回那支酒令,再摇一摇后递到了上官婉儿面前。
上官婉儿拈出一支一看,“恶居下流而讪上者,末座十分”,亭中三人,唐松排位最次,这一支令恰又是应到了唐松身上。
唐松再进一樽。
随即便到了太平抽令,“与尔邻里乡党乎,上下各九分”
亭中只有三人,这一令却是将唐松与上官婉儿都装了进去。
此时唐松已然看出太平这酒令必然有弊,欲待要说时,却被上官婉儿打眼色给止住了。于是,两人又共进了一樽。
酒樽不小,盛酒甚多,吃的又急,加之这酒又是烫过的,酒一热酒劲儿上来的就份外的快,片刻之间,三樽下肚,饶是唐松穿越之后酒量见长,吃此急酒一催虽不至于就醉,却也有些晕晕的。
“公主这酒令竟是认人的”上官婉儿放下酒樽,笑颜如花之间顺手将酒令接了过来,不待太平来抢,先自抽了一支。
“果然是认人的!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任劝十分!”放下酒令,上官婉儿笑指着太平公主,“你也该饮上一回了,至于唐松,总是饮酒却是无趣,莫若来一首歌诗助助兴”
还是那句话,宴饮之中执酒令者最大,太平饮酒的同时,酒意上来的唐松略一沉吟后,伸手取过牙箸叩击起面前的金樽来。
前些日子一直纠缠于与四家八老的争斗,心绪时时紧绷,而今决意战略转移,想想神都之外的广阔天地,唐松心胸也为之一阔,心胸一变,再有酒意催逼,就连那牙箸叩击金樽之声也变得昂扬雄阔起来。
恰在此时,暖亭外雪下的越发大了,放眼望去,天地之间飘飘洒洒,唐松只觉胸中有一股逆气激流喷涌而上,当下也不等乐工前来,顾自应节朗声长吟: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暖亭外大雪纷飞,暖厅内放声长吟,前几句时唐松还语带悲怆,及至最后两句却是气势陡转如江河奔流劈空而去,到这两句结束时,便听“啪”的一声脆响,却是那牙箸吃不住大力戛然而断。
细数年来经历,值此将要离京之时,再没有一首诗能比这首《行路难》更符合唐松此时的心境,面对着漫天风雪将这首诗长吟结束之后,唐松顿觉心中郁结的那最后一点块垒也已消尽,胸腹之间勃勃扬扬的皆是与夫风雪一样的清新雄浑气象,当下,掷了手中断著,向着纷扬大雪放声大笑道:“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痛快,痛快!”
《行路难》本是汉时乐府古题,这首“金樽清酒斗十千”分明是借自然之山川险阻隐喻人生理想道路的曲折坎坷,上官婉儿听着前面的诗句时尚是心中隐忧,以为唐松依旧是放不下,待听到作结的两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后,眼中神采猛然飞扬而起,伸手一拍面前的案几,“奇峰突起,跳荡纵横,好气魄,好一首《行路难》”
这首《行路难》先抒怀才不遇的愤慨,结尾却落在对人生前途充满乐观的豪迈气概上,气势昂扬自有千古绝唱惑动人心的魅力,耳听上官婉儿之赞,太平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第一百三十六章 观音与罗刹
暖亭外纷纷扬扬的大雪下的正紧,朗声长吟完这一首《行路难》之后,唐松不待人邀劝,自又满进了一樽。
看他喝的如此酣畅豪气,太平反倒没了行酒令的心思。无声的沉吟了一会儿后,转过头来缓缓声道:“唐松,我闻你欲将清心庄迁出京中?”
当日经过国子学生一闹之后,清心庄内留下来的通科学子只剩下一百六十二个。人员损失已然过半,对此,今日的唐松全没有外人所想象的沮丧。
祸兮福之所伏,清心庄通科的人数虽然锐减一半不止,但经过这一回滔天风波的大浪淘沙之后,如今留下的皆是心志坚定之辈。这些人不会再三心二意,他们对通科的理解,尤其是在对通科的认同上相比以前有了质的飞跃。
举目四望,皆是一片喊打喊杀之声,在这种环境里,如今清心庄仅剩的这一百六十二人孤独而激愤,但也正因为如此,这个曾经如散沙一般的群体空前凝聚起来。
唐松要出京远行,这些人却没法随他去的太远。眼下已经入冬,很快就是明年二月的科考了,这一百六十二人必须支撑起有唐以来的第一次通科考试,即便一个都考不上,他们也一个都不能少的去考,此时交通不便,若是走的太远必定会影响到考试。
但留在京中也是不成了,这遭可谓是与国子学生乃至北地士林结下了死仇,再留下去便不说教谕的问题不好解决,不定又有谁会三天两头的来闹,如此闹下去,通科学生们还能成什么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唯一的解决之道便是将清心庄暂迁出京城,择一善地让这第一批通科学子们安心准备明年的科考。这些日子唐松屡次进宫来见上官婉儿,为的便是协调此事。
听太平公主突然问到这个,唐松看了上官婉儿一眼,“清心庄在别人看来已是心腹之患,再留在京中不走是不行了”
“走未尝不是好事”太平微微一笑,“我那封地里倒是有一处庄子空置着,不妨借了你用。清心庄与迷思园毕竟有相邻之谊,你若有意,便是那些教谕我也可一并为你解决了”
初唐末年,封地仍是实封。太平最初获封三百户,薛绍被杀之后,武则天为安抚这个爱女,遂将其封地提升至千户。在这千户地域内,朝廷既不征税纳粮,也不调派夫子徭役,太平在这里拥有着近乎绝对的权力。
她这千户封地是在富饶肥美的关中平原,既离开了神都,却又距洛阳不远。比邻前朝旧都的西京长安,人才鼎盛,征集教谕也确实是方便。更别说那里那是太平的私封之地,安全上可确保无虞。
无论从那一方面来看,这种安排都比京畿道边缘处的兴县要好。是以一听此言,上官婉儿诧异于太平为何会有此举动之余,也不免为之意动。
唐松没回应上官婉儿探问的眼神,向太平公主道:“中秋之夜迷思园诗会的喧闹似乎犹在耳畔,公主此言恐有不妥吧”
“我与崔卢李郑几家不过是君子之交。再者今时今日之清心庄不过是残途末路,我那封地是在城邑之外的乡野,又离着神都有好几百里之遥,未必他们还会一路喊打喊杀的追出京去不成”
言至此处,太平展颜一笑,“激怒世家,让他们真正在意的是你,你少去我那封地几回,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静听她说完,唐松哈哈一笑,就在太平以为他已答应之时,唐松却拱手一礼,“此事已经安排妥当,此时再做更易多有不便,只能多谢公主好意了”
今日遇着唐松,太平最想说也最想办好的就是这件事情,与此相比,上回车驾内的捆绑都不算什么了。却不料刚一开口便被唐松所拒,太平脸色一变,“婉儿姐姐,清心庄残部迁出京城的事情可是你在操办?”
“公主称我一声姐姐那是厚爱,我不过是陛下身边的一服侍宫女罢了,若无陛下首肯,我能做得什么事情?”上官婉儿抬手撩了撩云鬓,手指唐松浅笑盈盈道:“终究是陛下龙心太善,见他可怜,倒给我这苦命人平添了许多忙乱”
听说是出于武则天的授意,又想及上次索要唐松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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