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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明(考拉)-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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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胡子正是背伤好了没多久的孟康,此次非要闹这么一出,实在是事出有因。
翟哲部骑兵粮草全部储存在得胜堡,每隔半月来领取一次,没想到第二次就遇到了麻烦。翟哲部四千一百骑兵,加上年前招募的五百名水军,又才从土默特部落招募了一千两百多人,军中粮草不足,他想按照五千士卒的口粮领取。但这个守备死咬住总督府给四千的定额兵饷,只允许翟哲领四千人的口粮。无奈之下,翟哲向大同巡抚叶廷桂上书,说明年前招募水军的详情,叶廷桂向卢象升确认后,答应供应翟哲四千六百人的口粮。但之后的情形并没有好转,得胜堡守备虽然按照四千六百人发放军粮,但每石都要克扣一些,实际到手比之前多不了多少。翟哲强自忍耐,向叶廷桂和卢象升上书,但一个月过去,犹如石沉大海,没得到一点回音,那得胜堡守备一如既往。
“这就是大明的朝廷,卢公也改变不了这官场的习气!”柳随风给翟哲解释。
“难道就这么忍气吞声,被他盘剥不成!”翟哲无可奈何。
“卢公自己清廉无话可说,但他若想整个宣大官场像他一样清廉,除非他想在宣大一事无成。大人真要把那些粮食要回来,不是没有办法,但只怕要得罪些人,一个守备没这么大胆子。”柳随风胸有成竹。
“说来听听。”
“大人是塞外招安来的,早有人想从大人身上捞一笔,大人这次要是忍气吞声了,日后伸手的人会越来越多,所以大人必须要给予回击!”
“怎么回击?”翟哲不解。
“这事巡抚叶大人和卢公都不愿意管,恐怕也因为是大人的缘故,再申诉也不会有结果。只能另搞个机会把事情闹大,逼迫卢公和叶大人选择,让宣大官场知道大人不是好欺辱的,才能如愿!”
所以才有了孟康这一幕。
关卡前有二三十得胜堡兵丁在观望,看见孟康等人气势汹汹走过来,立刻站起聚集成一团,手中刀枪指向前方。
孟康步步紧逼,身后三十多人摩拳擦掌。
那些守卒反而被逼的往后倒退,一个兵丁将长枪尖顶过来,孟康侧身避开枪尖,任由枪尖从腰边溜过去,大声喊叫:“杀人了,得胜堡的兵丁杀人了!”
那兵丁心中畏惧,想把长枪抽回来,孟康哪给他这个机会,一把拿住枪杆,猛力一拽,那兵丁一个踉跄,差点摔一个跟头。
“得胜堡的人杀人抢货了!”后面紧跟的三十多人抡起拳头,如虎入狼群,冲入这些人中一顿暴打。
就算不用兵器,得胜堡的明军也不是这帮在塞外苦战过六七年的蛮卒的对手,这些人又都是孟康专门从营中挑选出来,老拳如雨,打的这帮人鼻青脸肿。
追赶这些人哭爹喊娘逃回两三里外的得胜堡,孟康嘴角冷笑,命身后士卒做好防御准备。
一刻钟不到,得胜堡内两三百兵丁簇拥了二三十骑兵冲出来,阻拦在道口,为首一人盔甲整齐,喝斥道:“你是何人,敢强闯关卡,不知道大明的王法了吗?”
“老子是塞外骑兵协同守备,你是怎么管你这帮属下的,竟然对自己人动刀枪,老子在杀鞑子的时候,你躲在哪座城里尿裤子呢?”孟康的毒舌能让人想起悍妇。
“你好大胆子!给我拿下!”那守备气的脸色发白,身后的兵丁包围上来。
“你要把老子拿到哪里?”孟康下马走上前。
“所有货物全部没收,将这些人羁押入堡!”
“谁敢动我!”孟康催马上前,来到那守备身前半步,拔刀出手,喝骂:“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反了,反了!你们这帮塞外的反贼!”那守备一挥手,身后的鸟铳手平举长铳,阴森的铳口对准孟康。没想到孟康丝毫不惧,大踏步欺身到那守备的马下,抬头骂道:“你是守备,老子也是守备,你敢杀我吗?”
“关起来,关起来!”那守备大骂:“你也配和我比!”
几百守军包围了十二辆马车和三十几个士卒,孟康突然收刀归鞘,好像没料到得胜堡守军会真动手。那守备见孟康现出畏惧之色,脸上神采飞扬,押送一行人归堡。到底都是大明的边军,双方都有忌惮,孟康之前动手只敢用拳头,得胜堡的人也不敢真伤了他们。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得胜堡前铁蹄声隆隆,一列骑兵飞驰而来,将得胜堡北门和西门包围。从军中冲出一个大嗓门的兵士喊叫:“堡里的兵士听着,听说你们扣押了我军中守备及货物,乘早送出门来。”
那守备听见堡下兵马动静,在城头高喊:“翟参将,不要无礼,是你麾下守备打人在先,又偷运酒出塞,所以才被我扣押!”
翟哲在关下冷笑,“你说的话蒙骗三岁小孩吗?”
“不信你可派人入堡查看!”
翟哲答应道:“如此等我派人前来查看!”说完之后,飞马而回。
骑兵退后三里地,鲍广领三十名骑兵到了得胜堡前。那守备打开堡门,迎接鲍广进入城堡,他只是小小的守备,倚仗背后的势力见翟哲这个参将临兵堡前,丝毫不惧。
“犯事的孟康就在里面!”那守备引鲍广往里走。
老远就听见孟康嘴中的污言秽语,鲍广强忍住笑容,等快到眼前时,他突然一个侧步,从怀中抽出一柄匕首架在那守备的脖颈处,右手粗壮的胳膊圈住那人的脖子,喝道:“你一个小小的臭虫,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家参将的货物你也敢劫持!”
“你想干什么?”那守备面如土色。
“放人!”
“放人!”那守备面如土色,不敢犟嘴,朝堡中士卒下令。
“就是这小子打了老子两巴掌!”被解开绳索的孟康怒气冲天,走到鲍广近处,挥动拳头就要打人,显然先前吃了点亏。
“赶快出堡!”鲍广朝他撇撇脑袋,把那守备往身后带了一步,不让孟康揍他。
四周兵丁无所适从,手中各举刀枪不敢乱动,眼睁睁看着这些人驱赶马车出了得胜堡大门。鲍广一直紧紧圈者这个守备退回兵营,到了翟哲面前。
“就这小子,敢打老子两巴掌!”孟康提着斧头在外侧绕来绕去,耿耿于怀。
“王守备,我的好处也那么好拿吗?”翟哲示意鲍广将那守备放下。
“翟参将,是我错了,放过我吧!”那守备跪在翟哲面前,偷看四周凶神恶煞似的士卒,磕头如捣。
“你若想要钱,给我说一声,一切都好办,你这般强要,就是打我的脸了,不知道你到底依靠谁,胆子这么大!”翟哲声音很温柔。
“参将大人,放我一条生路吧!”
翟哲叹口气,说:“你我同在大明军中效力,我怎会要你性命,你回去吧!”
那守备颤抖着站起身来,往外走了两步,看无人来阻拦,才大着胆子飞一般的往得胜堡逃去。
翟哲面有隐忧看他离去的背影,他听了柳随风的建议,决定来赌一赌,得胜堡的位置对他来说太重要了,若是命脉放在这么一个不省心的人手里,日后不知有多少麻烦。
柳随风从帐篷中走出来,胸有成竹说:“大人,立刻给巡抚大人和卢公送信!有了前面的几封信做铺垫,我担保这个守备要换人了!”
“希望如此!”翟哲心中并不那么踏实,这个守备真如柳随风所说不是卢公安排的吗?
☆、第290章 督抚
窗外老槐树上,从泥土中钻出不久的蝉趴在树枝上欢快的歌唱,它们蛰伏数年才能得到这么一次露脸的机会。
两封告状信几乎同时送到卢象升的案桌上,一封来自大同巡抚叶廷桂,一封来自翟哲。真是一点也不能让他省心,只要他想做事,宣大镇无一处不是麻烦。
“备马,前往大同!”
侯在门口的杨陆凯答应一声,往马厩中把卢象升的白龙驹牵出来。
卢象升换了一身劲装出门,翻身上马率一百亲兵营驰出阳和卫,一边走,一边阴沉着脸责怪,“这个翟哲,尽给我惹事!”
跟在身后的杨陆凯暗自吃惊,不知道翟哲犯了什么过错。他在翟哲军中当了几个月的监军,对翟哲印象颇佳。
卢象升是宣大总督,但在这里他还做不到一言堂,莫说两个镇守太监眼睛一直在瞄着他的后脊骨,宣府、大同和山西三镇巡抚也都各有主见。他先是利用王登库案整顿宣府,控制东口,又因为翟哲的关系将西口的好处也揽入怀中。练军需要的银子如流水一般,矢铳兵甲,兵饷欠缺,他可以扪心自问,没有一两银子收归自己囊中,但别人可管不了那么多。
骑兵奔走,暗影飞梭,官道路边偶尔可见躲避的商贩。
得胜堡守备的背后是谁在捣鬼,卢象升不用猜都知道,小小的守备怎敢克扣别部军粮,只有大同巡抚叶廷桂才给他那么大的胆子。
西口在大同,八成商贸被翟哲的商盟控制在手。商人逐利,商盟尽力向总督府上供,不愿再放太多的血给大同巡抚,否则不是让柳全和宗茂一年白忙乎吗?偏偏叶廷桂还拿商盟没什么办法。现任杀胡口守备张广是前任大同巡抚焦源博一手提拔,焦源博罢官时,卢象升正好赶到大同,还曾把翟哲的底细告之他,顺便把张广介绍给卢象升。杀胡口守备官职不大,但守卫的是大同府的财富之门。靠山只能找一个,张广傍上卢象升之的大腿,对大同新任巡抚不再那么热衷,没有卢象升的吩咐他是不会为难出塞商队。
眼见总督府日进斗金,宣府巡抚在卢象升眼皮底下忍气吞声,山西比这个两个边镇可是富裕多了,大同巡抚叶廷桂可就动了点小脑筋。商盟的背后是翟哲,宣大人尽知。此次得胜堡守备因战败获罪被罢免,新任守备正是叶廷桂推荐,他找机会为难翟哲几次,为的就是想从他的商号中榨点油水,没想到翟哲的反应如此激烈。
大明总督和巡抚之间职权重叠太多,崇祯三年陕西流贼进入山西时,当时还发生过总督与巡抚争夺统御兵马之事。卢象升守卫宣大以宣府为重,下重手清理宣府官场后,如今他财源如水,不愿再在其他两镇惹事端,但现在是想躲也躲不了。除了总兵的职位,各镇督抚视武将如家中奴仆,翟哲敢这样不给叶廷桂留情面,毫无疑问是冲着他的信任。
大同城内,巡抚衙门后院。
叶廷桂看着外面白花花的太阳,脸色僵硬铁青,事情过去五日了,他的怒气还是没有消散。大同府别的参将哪个见到他不是服服帖帖,虎大威也不敢这么不给他留情面。
“大人,总督大人到城外!”侍从前来禀告。
“随我去迎接!”叶廷桂挥洒衣袖出门,且看卢象升到底怎么说。
卢象升骑兵迅速,没刻意在城外等待叶廷桂,径直入城,两人正好在大同府街道中碰见,并肩走入巡抚衙门。天气炎热,卢象升一路奔来,汗流浃背,叶廷桂命仆从上了一碗酸梅解暑汤,找了个通风的偏厅坐定。
“九老,来的还这是快啊!”叶廷桂皮笑肉不笑。卢象升这么快亲自赶到大同府,看架势无疑是要偏袒翟哲了。
“收到你送来的信,我立刻就出发了!”卢象升从怀中掏出两封信放在叶廷桂面前,一封是翟哲所写,其实叶廷桂手中也有一份。
叶廷桂手指点向翟哲的信件,说:“九老,大明还有如此跋扈的武将吗?”
“确实太不像话了,贩运米酒出塞,又激起军中械斗,若不给予惩戒,恐日后更难统御!”卢象升先是摇头,又笑说:“他是才从塞外归化的野人,看在他才为大明立下军功的份上,你我就多担待些。”
“这哪是械斗?和反叛差不了多少,竟然大军包围得胜堡,拿刀绑架得胜堡守备,难道他还想攻下大明的边堡吗?”叶廷桂冷笑。卢象升若真是这么袒护翟哲,他可要上书朝廷了。
“说反叛可是言重了,双方都有过错,得胜堡守军先动的手,又没死人,没伤人。”卢象升又抿了一口酸梅汤,说:“再说也是事出有因,我看他们双方矛盾由来已久,前几日翟参将不是还上书告发这个守备克扣他军粮吗?”
“这么说难道还是得胜堡守备的过错了?”叶廷桂脸色涨红,强忍不发作。
“一个巴掌拍不响!”卢象升轻笑摇头,“这些军中老粗,有几个是安分的主!”
“九老招安了这般塞外蛮人,难道不怕给宣大召来祸患吗?”叶廷桂见卢象升执意为翟哲这个三品参将辩护,甚至不顾及他的脸面,终于忍不住了。
“虽是塞外蛮人,也为我大明立过战功,山西镇的鹿友兄和王公公两个月前亲自往兵部送的塘报。翟哲是有错,但要是处置太过,怕王公公的面子也下不来!”卢象升收敛笑容,扯了一把虎皮。包括他在内,总督和巡抚最忌惮两个镇守太监,那些人上达天听,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监视他们。
“你看这样如何,翟哲统御下属不力,罚俸一年,犯事的三个守备各降一级,毕竟这件事都发生在大同!”卢象升的话听起来好像在给叶廷桂考虑。
“九老,你!”叶廷桂嘴唇发抖。
“番实兄!”卢象升叹了口气,“看在我薄面上,就饶恕他这一次过错吧。清虏方退,宣大正是多事之秋,若是处置激烈,逼反了翟哲,宣大又是一场大难。前两次清虏入寇,宣大官场风雨飘零,这一次能涉险过关,翟哲出力不小啊!”
卢象升能如此放下身段给翟哲说情,让叶廷桂惊讶之余无可奈何。
“若再有下次,莫说番实兄,就是我也不能容他!”卢象升轻拍了一下桌子,他这是为了翟哲把大同巡抚也得罪上了。
☆、第291章 成亲
“卢公真的不会重责我?”翟哲的心思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镇定。
“当然不会,若是陕西总督洪承畴,我便不敢为大人献上此策了!”柳随风面对翟哲说话时态度一直十分恭谨,“别人都称卢公为“卢阎王”,完全忽略了卢公对武将的宽容。当年祖宽率三千关宁铁骑入关剿贼,因军饷没及时发放,对百姓烧杀奸淫,骄横跋扈,卢公亲自赴其兵营说之厉害,祖宽为卢公折服,成为他麾下最得力的将领。这件事大人有理在先,卢公又是要用大人之时,必会给大人留下情面。”
“希望如此!”翟哲看着营区内停放的那十几辆马车,他和乌兰的婚事就要到了,可不要因此节外生枝惹怒了卢公,不来参加他的婚宴,这才是得了芝麻丢了西瓜。
“大人放心,明年漠南战事之前,卢公绝不会动你!”
柳随风的话让翟哲听起来有些不舒服,什么时候他和卢象升也成了相互算计的关系了。
“你退下吧!”
柳随风抬脚出帐,到了离门口的三四步外,突然又转过身来,低头拱手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劝大人!”
“说!”
“大人对军中将领太过随意,不分尊卑,不利于大人在军中树立威严?”
翟哲脑子反应了一阵,仔细想了想,说:“我有吗?”
“有!”柳随风迟缓片刻,劝道:“大人,有礼方能分尊卑!”
翟哲沉默,让军中将士对自己行跪拜之礼,尤其是一路跟随自己的将领,那不是他的习性。
“退下吧!”
“遵命!”
柳随风收紧衣袖从翟哲的大帐中走出。
不远处萧之言靠在一棵枝叶茂密的松树底下,微微眯眼假寐,看见柳随风摇摆着身躯在营区中穿过,眼中闪现出戒备的神色。翟哲才收了个幕僚时,萧之言很高兴,毕竟是个读书人,又是官宦子弟,想来能给翟哲助力不小。但自从柳随风投靠翟哲后,随后发生的几件事,一件比一件让萧之言不满意。
首先,翟哲竟然和东口几家商号和解了,翟哲从前对东口的态度萧之言非常清楚,不算仇深似海也可以说是水火不容。他从东口出塞,知道八大家背地里干的那些勾当,他麾下士卒又惨死在八大家奸细手中。翟哲与东口商号和解,岂不是要与大明的仇人为伍?当然他不知道这是卢象升的主意。
其次,就是这一次挟持得胜堡守备了,这是给翟哲出的什么主意?一着不慎难道还要再重叛回草原吗?在塞外流落多年,重归大明边军,萧之言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卢象升没让翟哲煎熬多久,宣大镇的处罚命令很快下达到塞外。正如卢象升对叶廷桂说的那样,翟哲被罚俸一年,鲍广和孟康官阶降一级,成了军中千总。若换做别人可能会在意,孟康一向以翟哲马首是瞻,鲍广当了翟哲三四年的亲兵卫统领,哪里会把这道罚令当回事。不管官阶怎么变,统领军中兵马不会变。
七月十五,离迎娶乌兰还有十日,翟哲担心卢象升忘记此事,特定又命人私下往阳和卫宣大总督府送了一封密信邀请。
傍晚时分,山峦间小道中的马车连成长龙,两侧有骑兵护送。左若往得胜堡领取粮草回来,安顿好粮车后,兴高采烈奔向翟哲的营帐,禀告:“大人,您知道得胜堡的守将换成何人了吗?”
“何人?”翟哲看他的神情,猜到可能是自己熟识的将领,问:“姜镶还是弓辰?”
“姜镶!”左若一改平日稳重形象,欢乐叫唤:“一粒米粟也没有克扣!”
“他是大同参将,怎会到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来?”翟哲惊讶。
“姜参将才扩军三千五百人,麾下士卒多是新兵,总督大人命他来此地守堡,同时练兵!”
“是吗?”翟哲惊喜。
“姜参将让我问候大人,说他本想来草原与大人一见,但眼下不少人的眼睛都盯在这里,他与大人不宜表现太过亲近。”
姜镶是军中老油条,消息灵通,这种情况他想和翟哲继续保持好关系,又不愿意把自己的命运与翟哲绑在一起。翟哲一点就透,猜到姜镶的心思,但姜镶驻扎得胜堡对他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卢象升可能是因为过他曾与姜镶共同伏击过清虏,才特意促成这种局面。
凉城成了土默特人和汉骑共居之地,经过初始的警惕和戒备后,土默特人慢慢习惯与汉人相处,甚至有人想拿马匹与翟哲部骑兵换取长刀,想必曾经的明军有人这么干过。
岱海成了汉人与土默特人的交汇地,蛮汉山上泉水在此汇集成明镜般的水面,比头顶的天空还要蓝。每日傍晚都会有数千骑兵跨马来此地饮水,不远处是土默特放牧的牲畜。
乌兰的帐篷就扎在离岱海不远的山脚下,因为她身边的卫士和侍女,早有土默特部众猜到他们的公主就在这里,但没有人来打扰她的清静。
离约定大婚的日子原来越近,乌兰大半个月没见过翟哲。她心中期待、欣喜、酸楚,五味杂陈,这十几天来没度过一个安稳的夜晚。
“就要成为那个人的妻子吗?”她知道翟哲将婚礼放在草原正是为了照顾她的感受,虽然不能以土默特公主的身份嫁出来,但哥汗会来参加婚宴。成婚之后她便要失去现在的自由,搬入大同府入住。她自幼向往大明,在大明境内呆了半年后才知道草原在她心中的地位,还有那个从未谋面过大夫人……
十几日时间转迅即过。
翟哲军中将领,除了柳随风都知道他和乌兰的感情。为准备这场盛宴,弥补心中对乌兰的亏欠,翟哲真是不惜银子,光烧刀子就拖了三十几马车出塞。
一大早,军中将士在山林的营地中挂满红色条幅。在这里娶乌兰,无需遵守大明的规矩,也不用依据蒙古人的习俗,翟哲全凭自己的喜好,将整个营地布置的喜气洋洋,他娶范伊时可没动过这般心思。
只有萧之言营的一百斥候照惯例出营巡逻,安置暗哨,其余部众都留在营区。
辰时过去,岱海之侧变成欢乐的海洋。士卒们架起篝火,耐心烧烤全羊,香味散发到几里之外。凡是还留在岱海周边游牧的土默特牧民都接到了邀请,烧刀子酒坛摆列整齐热情招待。
乌兰躲在丛林偷看,翟哲特地换了一身新制的文士服,看上去比平日少了一份铁血,多了一份儒雅。
一直游牧在岱海周边的土默特人很快猜到今天将要发生什么,一圈人围绕汉营驻地,载歌载舞,用歌声为他们的公主祈福。
欢乐整整持续了一天,翟哲有一种皇帝迎娶皇后,大赦天下的感觉,如果他是皇帝,可能真会这么做。从归化城买来的牛羊现宰现烤,五千士卒大快朵颐,每个人都能分上几大碗烧刀子。
申时时分,晚霞烧红了半边天空,在外巡逻的斥候回来禀告,“得胜堡方向来了一支骑兵,约有七八十人!”
“卢公来了!”翟哲心中大石落地,生出一份感动。
他当初娶范伊,总逃不掉一种被家族和范家逼迫的感觉,兄长翟堂代表家族出现,在他看来那和范永斗都是一丘之貉。成婚之后,两人聚少离多,范伊知道审时度势,冰雪聪明,一心对以夫家为重,两人的感情像一壶冷水逐渐加热,但永远达不到沸腾。
而他与乌兰,是在最孤苦无奈时候的同伴,那个蒙古少女给了他最初的信任,一同度过了土默特人最艰难的时光。两人开始明白彼此身份的差异,不敢将这种感情表露出来。他一点点看乌兰被命运捉弄,对她的无奈与痛苦感同身受,到最后心中的怜惜无法抑制,掀开那座盖子时,已经是一壶沸腾的开水。
俄木布能来这里,那是乌兰的兄长。他在这里没有长辈,卢公的身份岂不是恰逢其会。翟哲的脑子胡思乱想,对卢象升生发出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命人告知俄木布汗,就说大明宣大总督卢象升两刻钟之后赶到!”
“遵命!”萧之言抱拳,脸上现出一丝坏笑,催马远去。俄木布汗中午时分就赶到了离岱海不足二十里地的山林中,一直远眺汉营的欢乐,卢象升不出现,他不会前往那里。
山林角落,白色的蒙古包里。
乌兰解开自己扎了十几年的大辫子,铜镜中,自己的面容影影绰绰,看的不是很清楚,她瞪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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