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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特别白)-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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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之后,老人嘴里一直在低声的嘟囔‘如何做’,热泪纵横,王通有些糊涂,跟着一起下了船,招呼马车开过来,就近先找个郎中看看。

王通站在岸边看着马车远去,突然心有所感,回头看去,正看到那艘葡萄牙人的船,这条船比起那些千料以上的福船还大,那黑黝黝的炮口更是说明强大的火力,这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海上武器了。

正感慨间,王通突然醒悟过来,这船的确是先进的象征,可这不是大明的船,这是外国的船,随时可能对大明的沿海造成危险的外国,为大明海防操持半生的俞大猷看到这样的海上利器,自然会震惊哀恸。

在嘉靖时开始,大明的沿海官民就开始看见这些西洋的武装商船。可从没有人想着去模仿去学习,一直到多少年后的鸦片战争,国门被屈辱的打开,那一世就算历史知识为零的人也会知道的国耻。

莫名的又想起当年历史课上曾听过的一件事,清末胡林翼看到江上外国火轮船逆流而上,吐血从马上跌下,和方才俞老大人的反应似乎有些相通。

“那个人快穿上衣服,光着蹦跳好看吗!!”

王通的思绪被那边隔离区的吆喝打断,他看看吆喝那边正大声喝令番人的兵卒,再回头看看只有大明兵卒值守这艘大船,脸上渐渐浮现笑意。

“我来了,一切自然不同。”

这句自言自语没有人听见。

……

铁匠巴蒙德是个实在人,王通原本准备按照按照府内供养马婆子的待遇照顾,寻一处宅院找几个伺候人,让自家的师傅过几天舒服日子。

没想着在府内过了两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老爷生活,巴蒙德第三天就闹着要出去,一问为何,说是每天忙碌习惯了,这么享受浑身不舒服,左右有肉吃有酒喝又有舒服地方住着,还要找个打铁的营生。

“现在王通你有了钱,也是大官,在这里开个铁匠作坊可以吧。我也要雇佣上几个学徒帮忙,过过作坊东家的舒服日子。”

巴蒙德的要求实在是简单,王通也只能笑着答应,但住还是住在宅邸边上,吃饭什么的反正没有女眷,都是叫过来一起吃。

“师傅,当时你从家里跑出来,来到大明来干什么啊!”

快要十一月了,饭桌上开始有涮锅之类的热气菜,巴蒙德吃的眉开眼笑,王通吃了两口随意的问道。

“从前不是和你讲过吗。当时我不小心打死了一位老爷的猎犬,还怕被追究,所以应募水手来了东方,到了澳门,船长病死,我就留了下来。”

王通拿起酒壶给巴蒙德倒了一杯,他当然还记得这桩事,问这个是为了引起话头罢了,王通笑着继续问道:

“那其他的人呢?那艘大船船上的水手呢?那些兵丁呢?”

巴蒙德夹了一筷子羊肉,在蘸料碟中点点,眉开眼笑的放进口中,在澳门那种炎热之地,汉人的饭菜也不会有涮锅这等菜色,巴蒙德一吃就喜欢上,现在顿顿都有,听到王通的询问,他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还能为什么,为什么赚钱和发财,都说东方遍地是黄金和珍宝,来了之后就能暴富,很多人就过来了,来了之后没有看见黄金和珍宝,可在澳门做工匠赚到的工钱是家乡的四倍到五倍,几年后也能积攒一笔钱,水手和士兵也是一样,在这里赚的钱比美洲还要多……”

王通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悠然自得的喝了下去,笑着说道:

“来赚钱的,这就好说了!”

……

来天津卫的葡萄牙工匠和士兵们目前的心态也就是忐忑不安了,本来上船时候的恐惧现在已经麻木了许多许多。

几个月的海上航行,明国的士兵尽管严厉却也没有动粗,来到这天津卫之后,遇见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衣消毒,这也是正常,如果要杀或者什么残酷对待,恐怕早就要动手了。现在这么隔离着,只是不知道费这么大力气把大家抓到明国北方来干什么。

毕竟澳门那边有地位的军官、官吏、教士和商人们都没碰,反倒都是工匠和士兵和士官,这些人有什么用处。

隔离五天后,还有人来下发了棉袍,又有人送来厚被褥,这种待遇让众人更是安心不少,偶尔也有说笑,偶尔也有人找个高处看看远处,在西边似乎有个繁华无比的大城市。

隔离十天之后,先被带走的那个铁匠来了,穿着打扮好像是大明的富豪一样,大家心里都嘀咕这铁匠是不是遇上了大明贵族,才突然富贵。

那铁匠没进隔离区,反倒在隔离区的栅栏外拿着一把滑膛枪询问,谁懂得制造和修理这个武器。

要是没认错的话,这滑膛枪就是隔离区某个士兵的武器,大家被关进隔离区的时候,这士兵还指着说过。

有两个武器工匠战战兢兢的说自己会修理和制造,然后被带出了隔离区,也不知道去了那里,三天没有任何的消息,大家开始有不好猜想的时候,这两个武器工匠捧着两个小箱子回来了。

忐忑和迷惑的众人都纳闷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两个工匠的脸上也带着梦游一样的神色,带他们回来的明国兵卒离开之后,众人立刻围了上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众人纷纷发问,两个工匠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只是把箱子放下,然后打开,众人一看箱子里的东西,立刻全都呆住了。

箱子中银光闪闪,满满的银锭……

四百一十二

千里做官只为财。这是大明的俗语。

远涉重洋,经过几万里的距离来到大明的葡萄牙人为了什么,显然不是为了理想,也是为了钱财金银。

发财不容易,如果你没有特权或者运气的话,来到东方和在欧洲本土没什么区别,一样是辛苦求生。毕竟跋涉了这么远,毕竟离开了家乡和亲人,没有发财暴富,心中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不甘心。

在被大明的兵丁押上向北的船只的时候,这种不甘心变成了失望和绝望,前方有未知的命运在等待着他们,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好运,发财致富更不太可能。

可这两箱银锭是怎么回事,看到的人不自觉的惊叫,然后整个隔离区的人都围了过来,三百多人把这里围的水泄不通。

他们都没注意到,如果前几天也这样的话,外面看守的士兵怕是要拿着武器来怒骂驱赶了,此时理会都不理会。

那两个工匠尽管脸上还有懵懂的神色,可看到这么多人羡慕的围过来。脸上却禁不住有得意的神情。

“这是多少银锭?”

终于有人问出了这个问题,众人都是聚精会神的听着,两个工匠对这个重量早就熟悉的很,笑着开口说道:

“都是第一等的纯银,每个箱子里都差不多有一千里亚尔(葡萄牙银币)的价值。”

一千标准银币,在葡萄牙乡下贵族如果没有海外的产业,一年的收入也不过二百里亚尔,这已经可以维持相当不错的生活,一个平民赚到了这些,差不多可以回本土买个店铺或者小庄园享福了。

听到这个数目,众人一愣,然后齐齐的发出一声惊呼,大家都记得,当时是拿着那滑膛枪来询问的,这和这笔钱有什么关系,有心急的已经问了出来。

“被带到一位大老爷的跟前,他问我会不会制造拆解和制造滑膛枪,我们两个说会,然后让我们把那支滑膛枪拆开,又带我们到了一个大的作坊之中,让我们两个制造滑膛枪,那边有许多工匠,我们忙碌了几天造了出来,居然还有白人工匠来验收,并且和另外的武器进行比较。”

两个工匠说的兴高采烈,众人也都聚精会神的听着。

“新造的那一把滑膛枪打响之后,那位年轻的大老爷很高兴。赏赐了我们这些财富。”

众人恍然大悟,有的人更加艳羡,有的人却捶胸顿足的后悔,过来的这些人中,懂得滑膛枪制造的工匠不少,没想到却被别人抢先,赚了这笔赏钱去。

大家远涉重洋来到东方,在船上,在陆上,都听说什么蛮族,什么部落的酋长,什么东方的贵族和君主,往往很喜欢西方的机械和技术,如果碰对了就能发财,看这两位同伴的遭遇,搞不好就是遇到了这样的运气。

银光闪闪的银锭,拿着这些钱,去不远处那个繁华的市镇去花天酒地,那该有多舒服,每个人都浮想联翩。

正在这时候,又听到外面有人喊道:

“有人会铸造火炮吗!!?”

字正腔圆的葡萄牙语。众人齐齐向外看去,发现一个东方人穿着,颇为体面的白人站在外面高喊。

“有人会铸造那种随军携带的野战炮吗?”

又喊了句,众人彼此看了眼,突然几十只手臂举了起来,人人争先恐后的说道:

“我会!!”“我会!!”

已经在火器官坊做了好久的贝安矜持的笑了笑,把举手的二十几个人都给叫了出来,然后又询问说道:

“还需要什么人帮忙吗?一起叫上,做出炮来有钱可以拿,做不出来,可不光是没钱拿的问题了。”

大家的心思他也明白,都觉得去的人多分钱的人也多,能少叫几个人就少叫几个,一听这个淡淡的威胁,被那银锭冲昏头脑的葡萄牙人们才清醒了少许,连忙开始招呼自己的学徒和帮工。

贝安三十多岁年纪,穿着打扮都显得很有身份,每个工匠和技师都对他恭敬的很,因为他们也看到,大明的兵卒对他都很客气。

看着这些工匠顺从的跟着兵卒离开,贝安在身后却想到,如果自己当初没有来到天津卫,没有莫名其妙的被王大人招揽,现在没准和这些人一样,不会,肯定不如这些人,因为那滑膛枪自己三人是不会做的,看那两个工匠的拆解制造,才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这就是人生际遇不同。

……

番人贝安在隔离区招揽工匠的时候,王通却在宅邸中陪着俞大猷,老人在看了那艘海船之后情绪有些失控。

此时天气已经寒冷,俞大猷或许着了风寒,到家之后就病倒了,天津卫最好的郎中被王通请来,就在宅邸内住着,随时看病问诊。

派往京师的人已经出发,准备请京师的名医过来,并且有给邹义的私信,如果太医院那边可以帮忙,自然最好。

俞大猷自从在万历五年来到京师,尽管年纪不小,可一直是壮健矍铄,精神好的不像是个古稀老人,一直没有什么病症,可这次突然病倒,尽管医生诊断就是着了风寒,但身体恢复的很慢很慢。

对一个古稀老人来说,这不是什么好迹象,这样的情景王通见过不少,心中恻隐难受,可也只能尽自己的心力。多去陪陪。

俞大猷在众人面前的形象一直是嬉笑怒骂,云淡风清的,不过这一次有些不一样了。

“东奔西走这么多年,从没想过家里的人,可这次却想的很,老喽,老喽,人一老就是这般妇人模样。”

身上披着棉被,斜靠在炕上,俞大猷有些虚弱自嘲道,王通用小刀将一个白梨削皮切开。放在炕桌上,笑着说道:

“去福建的快马昨日已经启程,不过来回远了些,约莫在正月的时候,老大人的家人就能到天津卫了,老大人不必心急。”

俞大猷笑着点点头,开口说道:

“男儿拿刀是杀贼打虎用的,你却用来削白梨,真是,真是……”

“屋中烟火气重,吃个梨压压也是好的,老大人莫说,没想到冬日间这白梨居然卖出了山珍的价钱。”

王通笑着说道,那边俞大猷拿了块梨放进口中,过了会才开口说道:

“记得老夫和你说过天津卫如今是块肥肉吗?”

王通当然记得,也就是因为俞大猷的提醒,提早作出了预备,顾老虎那伙海盗才没有对天津卫的海河商业区造成毁灭性的破坏,王通点点头,俞大猷开口说道:

“如今的天津卫何止是肥肉,分明是黄金美玉,看到这么多的财富钱财云集在这边,总有人忍不住冒险。”

现在天津卫的商户都是屯满了货物,即便这样,各家也还有不少金银储蓄,更别说王通的保险行中还有大笔的现银,所谓金山银海放在天津卫,细想还真未必是夸张。

“那番人的炮船你也看到,昨日你还说,那不是番人的战船,不过是贩运货物行走海上的商船,火炮是为了自保,商船尚且如此,要是那番人的战船来怎么办?”

俞大猷说的有些急了,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王通连忙上前捶背,俞大猷平缓下来。又是说道:

“海河边那炮台能挡得住吗?挡不住,那炮打垮了你的炮台,顺着海河入运河,直进京师怎么办?若番人船队两支,一在天津卫进逼京师,一入长江,掐断漕运,如今北地京师粮草供给全靠南方漕粮,若是漕运断绝,那真真天下震动。”

这一番话说的王通也严肃了起来,仔细分析,若真有外敌这般做,还真是要天下震动,人心惶惶,大明的水师眼下就是个笑话,破船旧船一堆,那有什么战力,若真是这样的西洋炮舰开进来……

即便是有限的历史知识,王通也知道,有明一代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俞大猷担心的过了,但在几百年后的满清后期,第一次鸦片战争中,满清朝廷的求和,就是因为英国舰队开进了长江,断绝漕运。

看着王通沉默,俞大猷继续说道:

“禁海、禁海,没禁了倭寇,却把咱们大明的水师禁绝干净,老夫和戚元敬在岸上辛苦的打了那么多年,若是有船,又怎么会这么辛苦,水战海战,归根到底还是要靠着船,看看番人那大船,再想想咱们。”

话说的急,有气喘起来,王通摇摇头,上前拍着俞大猷的后背,微笑着说道:

“老大人不必忧心,咱们做的晚了,不过现在开始慢慢做,总是来得及,老大人以为王通把这些番人和那炮船带到天津卫来是要做什么?”

俞大猷一愣,看着王通的笑容,也是哈哈笑出声来。

……

御马监提督太监上任,照例总要先看御马监勇士营、四卫营的兵马清册,兵甲、粮草各项文书账簿的,楚兆仁办老了差事的太监,自然明白这个规矩,自从上任后,每日都在御马监的官房中验看。

“这天津卫的劳什子虎威军是归御马监统属的吗?”

四百一十三

提督太监直管各营军务。新任查看清册文卷,自然是监军、掌司、典薄一干人等伺候着,随时答问。

听到楚兆仁询问,一名掌司笑着躬身说道:

“楚公公您看那帐页,是不是虚的?”

楚兆仁皱着眉头一扯,那帐页直接拽了下来,原来这一页是夹进去的,而不是钉进去的,楚兆仁明白这个规矩,开口询问道:

“先挂着?”

“楚公公明鉴,天津卫的王千户立了这虎威军,在兵部和蓟镇那边都没个名份,按照祖宗规矩,这不就是造反了吗?所以张诚张公公那边过来招呼过,说要挂在咱们御马监的名下。”

宫中当差的人,谁不知道王通炮轰楚太监座船的事情,听到楚公公发问,不回答也是不好,都是字斟句酌,小心翼翼的回答,楚公公是本管得罪不起。王通虽然不过是个锦衣千户,可也不是好惹的。

管编制的掌司说完,抬头偷瞧了下楚兆仁的脸色,却没想楚太监先开口发问:

“既然张公公招呼了,那咱们这边的张公公想来也是答应的,怎么帐页还是虚的。”

“回楚公公的话,张诚张公公也允了的,不过林公公说这个不合规矩,还去慈宁宫找了太后娘娘,当时孙海也不答应,所以先这么虚放着。”

御马监掌握禁军,这样要害之地的武力放在一个人手中掌握自然不合适,监督太监就是做这样的职司。林书禄既然不答应,又去请示了李太后,而且当时做提督太监的孙海也不答应,这编制自然归不进来。

楚兆仁听了之后,又是“哦”了一声,继续看帐页起来,下面的宦官们彼此对视了眼,也都是不出声。

到了晚饭时分,楚兆仁摆手让众人散了,却留下了管军制的那位掌司,笑着询问说道:

“咱家听说沈存去天津卫查办过,回来把王通那边夸的天上地下的少有,怎么没动静了。”

“这桩事属下也不太知道,不过听别监当差的人讲,职方司郎中郭平广回来就说要给虎威军编入军册。但被张尚书训斥了一通,也就没了下文,朝廷六部要拖,大家也没办法的。”

相比于内监的高效,外廷的效率的确不高,宦官们说起,都是带着耻笑之意,楚兆仁合上名册,沉吟了下,开口说道:

“王千户编练那虎威军也是万岁爷的意思,这么悬在那边也不是办法,既然挂在咱们御马监这边,那也该给个名份编制才是。”

那掌司听了这话,愕然抬头,十分失礼的看着楚兆仁,不是说楚公公和王通在天津卫闹得不可开交吗?楚兆仁进宫之后去找慈圣太后李氏哭诉,大家也都知道的。

御马监掌握的部队号称是天下第一,军饷粮秣,衣甲兵器供应充足,一切都不同寻常兵丁,勇士营、四卫营的军将兵士向来是高人一等。瞧不起其他兵马,若是虎威军真纳入了御马监的编制,那待遇肯定会大大的提高,王通从锦衣卫千户变成御马监的营官,身份地位也是大大不同。

这是大大的好事,楚公公发失心疯了,居然要做这般事,王通是天子宠臣不假,可身为御马监提督太监也不必如此的奴颜婢膝,何况那还是个被赶出京的宠臣。

“这个……”

那掌司还是觉得拿不准主意,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楚太监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喜怒好恶,只是说道:

“安排人去兵部那边问问,要是兵部愿意给归了军籍,咱们这边也不用去抢,那边若是不成,咱们这边再给补上吧,张公公和林公公那边,咱家去说,你办差就是。”

话说到这个地步,那掌司也只好躬身施礼,答应了一声是。

这事情的确是反常,楚兆仁又是新来,消息很快在御马监传开,御马监掌印太监张鲸那边本来就要做这桩事,楚兆仁提起自然不坏。

也有人猜测楚太监天津卫吃瘪,来到宫里又是碰了几个暗钉子,知道了那王通的厉害,所以想要找个法子示好弥补下双方的关系。不过大家可都明白,监督太监林书禄的眼里可揉不进沙子,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有些坏规矩,怕是不会答应。

……

潞王的寝宫就安排在慈宁宫的边上,也是为了李太后和潞王母子相见方便,林书禄作为潞王的伴当,就和在司礼监做秉笔的张诚一样,尽管有差事,可陪伴着主子才是最要紧的。

林书禄的住处也就在潞王寝宫中,现在白日里潞王要去读书,晚上又要陪着李太后用膳,林书禄空闲时间比从前多了好多。

提督太监楚兆仁的消息已经放出来一天多,林书禄这边却没什么反应,他的屋门紧闭,只有一个贴身伺候的宦官跟在身旁。

“提督楚公公说要把王通的兵马归入咱们御马监辖下,消息现在宫内都传遍了,据说万岁爷那边高兴的很。”

林书禄嘴角抽动下,不屑的说道:

“坏了祖宗规矩的事情,怎么会那么容易,他想卖好给别人,想的倒是轻巧。”

说完这话,林书禄笑着说道:

“双喜,你几年没回家了吧。今年咱家给你个假,支一笔银子回去见见孩子和爹娘,好好过个年。”

边上那宦官躬身说道:

“林公公救了小人回来,小人就没家了,爹娘和孩子在那边过得自在就足够,林公公这边事情紧,小的走不开。”

林书禄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喝了口茶继续问道:

“你昨日去城外那边,那边如何?”

“三爷生意做的不错,现在都是在勇胜那边进的货。京师有些从前打过交道的铺子也愿意进,钱也赚了不少,勇胜伯余家和咱们的来往又多起来了,前日他们家山西的一个掌柜才回去,说是明年还要多多来往。”

双喜平静的说道,林书禄摇头说道:

“余家也就是这么点出息,眼睛就看在这银子上,看着老三那边又能赚了,这又找上来……明日你再去一次,和老三说,银子够花了,毕竟勇胜货栈也被人盯过,来往太多小心露了行迹。”

“不瞒林公公,三爷那边未必会听……”

林书禄叹了口气,刚要说话,听到门外有人高声见礼道:

“这不是楚公公吗?属下给您见礼了!!”

“去去,通报一声就就是,你扯嗓子喊什么,快给林公公讲一声,咱家来了。”

“楚公公您稍等,小的这就去。”

屋中的林书禄和双喜对视了一眼,林书禄摆摆手,双喜端起桌子上一个茶盘,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看着双喜出门,林书禄才扬声说道:

“快请楚公公进来,上茶!”

起身整了整袍服,走出屋门,正看到那楚兆仁笑容满面的走来,林书禄脸上也是堆起了笑容,抱拳相应。

……

“林公公,楚某也是初来御马监,不少事情不懂,还要请您多多指教!”

“那里话说,张公公、咱家和楚公公都在一个地方办差,理应彼此帮扶,这般客气岂不是显得生分。”

客套了两句。双喜送茶进来,楚兆仁只以为他是个伺候人的下等宦官,只是停住不说,等这双喜退出去,楚兆仁却开口说道:

“林公公,来这御马监一月,看咱们御马监几个营头只是在京师左近操练,以往都是如此吗?”

林书禄本以为楚兆仁会说王通的虎威军归入御马监军籍的事情,却没想到问到的这个,有些纳闷,不过还是笑着说道:

“楚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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